紀太虛端坐毒絕洞寢宮的雲床上,看著手的千蛇毒涎穹廬心疼不已:「多吉刮的那些寶貝,都是天下小有名氣的,一用出去就要惹禍的。但是這件卻是可以隨便用的,如此厲害的寶貝竟被傷成這樣,不知要花費多少心血修補。」紀太虛歎了口氣,忽然現雲床旁邊有一個黑玉匣子。紀太虛把匣子打開卻見裡面有兩塊用紫金絲線連一起的玉版,玉版之上有幾個用金泥寫就的篆字,字體十分張狂,僅僅看到這字就給人一種狠辣、陰邪、霸道的感覺。
「陰風山毒絕洞五毒道友親啟!絕生谷韓非溫!」紀太虛念道。紀太虛打開一看原來是絕生谷的韓非溫邀請五毒老祖,於來年秋絕生谷與正教巴山劍派決戰。
「怎麼又是決戰?」紀太虛皺著眉頭說:「這些人整日裡沒事兒難道都是打來打去嗎?這邊剛解決一個多吉,那邊你韓非溫又跳了出來,這是無聊!」紀太虛說道。
「不過」紀太虛又想到:「不知這次絕戰又有什麼原因呢?這熱鬧我不去湊了!還是多煉些法寶護住自身,好能專心修煉才是正道。聽聞這葛山之有一座裡桃林,桃林景色十分好看,又有聞名天下的桃花瘴氣,既然來了葛山,不去看看那裡桃林怎麼行呢?」
紀太虛打定主意收拾了一下自己看的上眼的東西,剩下的遺棄毒絕洞不管,便飛向裡桃林。
這葛山綿延萬里,其峰巒疊嶂,此起彼伏,紀太虛足足找了三天才找到這片萬里桃林。紀太虛以前並非未見過桃林,每年開春玉京城外的一座桃園莊桃花盛開,都引得許多達官顯貴前去。但是這片桃林著實讓紀太虛有些震撼。葛山之的裡桃林,四屆花開從不凋謝,也不會結果,桃花一落馬上就有的蓓蕾生出。
不論有無風過,桃花瓣都是紛紛揚揚的撒落地,漫天的花雨,漫天的粉紅,到了這裡桃林入目是一派粉紅,沒有頭,甜膩膩的花香讓人不禁沉醉。桃林的桃樹都有上千年的樹齡,一個個生的鐵桿虯枝,不過這桃樹的枝幹都是一片桃色。站桃樹之下目無餘色都是亂花迷眼的桃紅。
輕踏一步,花瓣亂濺,止步不前,花落滿肩。輕抬起頭,片片桃花從頭頂滑下,令人密密而落的花瓣之,隱約看到一點點青天。桃樹之下,淡淡的粉霧繚繞不定,將這桃林映成一片仙境。這裡的桃花即使花落枝頭,也不會枯萎黃,直到完全化入泥土之,也是嬌艷如同生。
紀太虛就這樣漫步花雨之下,花海之。一個個腳印出現厚厚的花瓣之上,就像雪天時,人踩雪上的雪印,只不過這是比雪為浪漫的花瓣。腳印剛出現,便會被紛紛而落的桃花掩埋,紀太虛仔細數了數,從自己踩下腳印,到腳印被花瓣掩埋,自己僅僅走了三步!不多久,紀太虛來到一條寬約三丈的溪水旁,這就是有名的桃花溪。兩岸的桃樹「枝枝相覆蓋,葉葉相交通」將三丈的溪面完全遮住,無數的花瓣落溪水之上,激起輕輕的漣漪,或是隨水而走,或是花沉水下。桃花溪地根本看不到什麼溪石,所能看到的也是片片的桃花鋪滿了溪水之下。桃花溪的溪水也這些桃花的浸染之下成了粉膩膩的紅色。輕輕的紅霧從溪水之上升起,好似裊裊的輕煙……
「若能攜一紅顏,築一茅廬於這溪水之畔,縱是不當天仙也值了!」紀太虛感歎道:「如此美景我卻要焚琴煮鶴,收集桃花毒瘴,紀某於心何忍?」紀太虛實是不忍心破壞這美景,但是不忍歸不忍,還是忍不住拿出了煉毒噬魂葫蘆將溪水之上的縷縷桃花瘴氣收入到葫蘆。
「公子既是不忍,又何必非要焚琴煮鶴呢?」一個女子的聲音輕輕的從對岸出。
紀太虛抬頭一看原來是一個黃衣女子巧笑倩兮的站對岸,花雨漫天之,一個黃衣倩影如同謫塵仙子一樣出現紀太虛的面前……
盈盈一水間……竟讓一向能言的紀太虛此時「脈脈不得語」。
「瞳如桃溪水,面如桃溪花,烏雲落桃瓣,翩然桃花下。」難道這是桃花仙子來追究自己的過錯。紀太虛不知道,也不想知道,生怕自己的聲音、念頭打破了這幅唯美的畫卷。
「公子怎麼不說話了?」黃衣女子輕啟朱唇,聲若黃鶯……
紀太虛愣了半晌,許久從嘴裡蹦出一句:「以花喻人美,人比花嬌!」
那黃衣女子卻不想紀太虛竟然答非所問,說出一句「人比花嬌!」俏臉不由得有些泛紅。
「艷若桃花!艷若桃花?」紀太虛癡癡的說:「這美人豈是能用艷若桃花了譬喻!天上仙姬,何以招惹凡塵?」
黃衣女子看到紀太虛一臉癡呆樣,嬌羞不已,心還有些微怒。
「公子!」黃衣女子輕喝一聲。這一生彷彿古寺梵鐘,醍醐灌頂。
紀太虛猛然醒來,想想自己剛才的作為不由得滿臉通紅,連忙收回了大煞風景的煉毒噬魂葫蘆,躬身賠禮道:「仙子恕罪,剛才是我孟浪了!只是乍見如此美麗之畫面,不由口出狂言,還請仙子不要見責!」
「無事!」那黃衣女子說道,然後踏水而來站紀太虛面前。
紀太虛笑道:「翩若驚鴻,婉若游龍,凌波微步,羅襪生塵……仙子之驚世傾城卻讓紀某這登徒子何以自持?」
「粉骨骷髏,紀公子何必執著於這肉身皮相?」黃衣女子說道。
「萬般皆空,仙子何以執著於紀某之執著?」紀太虛含笑說道。
「紀公子非我,安知我是否執著?」黃衣女子說道。
紀太虛一笑:「執著是執著,不執著是執著,仙子已是執著了!」
黃衣女子眉頭微皺說道:「花競艷春風時,何必賞花雪花?」
紀太虛一聽,說道:「東風不必催花落,寒梅能待月開。四時豈能掌枯榮,桃花自開處開!」
黃衣女子聽了,低頭口念道:「桃花自開處開……」
過了許久抬起頭說道:「小女子天女門沈霓裳,紀公子佛法精深,禪悟超人,霓裳佩服!」
原來黃衣女子說「花競艷春風時,何必賞花雪花」的意思是說世間之人任何皮相皆是虛妄等同,媸妍美醜都是一樣,不必要因為外貌之美而另加青眼,如此實是落入下乘。而紀太虛說「東風不必催花落,寒梅能待月開。四時豈能掌枯榮,桃花自開處開」的意思是任何皮相外貌都是上天因緣所定,自當隨緣而為,隨心所欲,不能刻意的壓制自己,若是這樣才是真正落了下乘,所謂禪悟就行走坐臥之。正如這裡桃林,不因四時變幻而枯榮輪迴,也是禪機之所。
紀太虛笑道:「哪是什麼佛法精深,禪悟超人?我紀太虛若是真個如霓裳仙子所說,剛才又為何做出那種登徒子之相?」
沈霓裳抿嘴笑道:「正如紀公子所說,桃花自開處開。所謂佛法本就是一行一走、飲茶吃飯之。紀公子為人誠實,一派赤子正好契合我佛門修行時嚮往之境界!」
紀太虛聽了這話,心大汗顏:「這位是不知我以前的所作所為,若是知道了定不會如此評價我!」
「呵呵」紀太虛笑道:「不知霓裳仙子為何這裡桃林啊?」
沈霓裳道:「真是我家師傅命我到這葛山之取一樣東西,知道這裡有裡桃林,特地下來看看這裡的景致!適才看到紀公子大感慨,說道自己不願焚琴煮鶴之後,又拿出一件邪寶收集桃花瘴氣,感到公子似乎有些自相矛盾之處,故此突兀問了一句。」
「原來仙子是追究我言行不一之罪啊!」紀太虛笑道。
「非是追究公子罪責,只是公子骨骼清奇,神光內斂,一派正氣。想來不是什麼邪魔外道,若是留戀這桃林景象還可,只是這桃花瘴氣甚是厲害,稍一祭煉便是一件損人利己的歹毒事物。只是這就有些不太好了!」
紀太虛心道:「原來她是問我這個,此人乃是天女門之人,心地端正卻是個可交之人。」
紀太虛說道:「霓裳仙子隨身帶的可有什麼法寶嗎?」
「當然有,都是承蒙師長賜下的!」
「其實霓裳仙子的法寶與我的法寶都是一樣的」紀太虛說道:「都是護得自己安危的東西。雖說這桃花瘴氣歹毒了些,可也是我護身的手段,我等修行之人時時都可能遇到各種危險,不多準備些手段怎麼行?」
「紀公子此言雖然理,但是像這種邪道手段還是少用為妙,雖是外力但是用的多了還是會影響道心!」沈霓裳說道。
「多謝仙子指教!」紀太虛說道。
「指教不敢當,只是些建議而已」沈霓裳說:「公子天資非常,兼悟性奇高,雖然霓裳此時修為公子之上,但是,他日公子的成就定是超過霓裳多矣!」
「多謝仙子誇讚」紀太虛說:「其實我也是資質駑鈍之輩。」
「不知紀公子何人門下?」沈霓裳問道。
「我哪裡有什麼門派,不過是摸著石頭過河,自行修煉而已。」紀太虛說道。
沈霓裳吃了一驚:「自行修煉?那公子真是福緣深厚,天性高絕,自行修煉能有如此成就,如此的根基,實是令霓裳吃驚!」
紀太虛笑了笑,想了片刻說道:「我修行上有許多不解之處?不知能否向仙子請教?」
「這個自然」沈霓裳笑道:「不過公子悟性驚人,佛緣深厚,只怕這先生霓裳當不了!不過這幾日我等一件寶貝,左右性無事……」
「那便先謝過仙子了!」紀太虛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