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當我真正站到球場上的時候,才知道,老爺子的為何對賽前喝酒如此的深惡痛絕。從賽前熱身時就感覺出了不對勁,儘管我還是能完成高難度的扣籃,但是感覺整個身體一直都興奮不起來,無論是爆發力還是速度感,都不明顯不如上一場比賽時的感覺。腳蹬地的時候,更是感覺腿上軟軟的,一點力道都用不上。
到了比賽時,結果可想而知。面對回到主場背水一戰的小牛,我完全陷入的茫然無助的狀態,全場14投4中,三分球8投中三,罰球8罰中5,僅得到了16分4個籃板5次助攻,對比上一場比賽時獨得49分的表現相比,簡直就是天上人間。在已經打紅了眼的小牛將士們的輪番衝擊下,其他隊友也失去了感覺,86:111,26分的巨大分差,不僅讓總比分變成了2:3,而且也讓一門心思等著客場贏球晉級的我們瞬間清醒了起來:扳倒聯盟第一,並不是只靠想就能完成的。30分、12個籃板,小牛隊住將諾維茨基用他優秀的表現捍衛了球隊主場的陣地。
馬不停蹄,當夜我們就飛回了奧克蘭,等待我們的,是兩天之後的第六場比賽。飛機上大家都很沉默,誰都知道,第六場比賽很可能是我們最後的一會,如果把握不住,那麼之前的所有辛苦都會變成一縷塵煙,用不了兩個月,就會消散的無影無蹤,不會再有人記得。理由?很簡單,因為第六場比賽是我們這次系列賽的最後一個主場,先前我們之所以領先,不僅因為我們在對手的主場贏下了一局,還有一個重要原因就是我們頂住了壓力,保住了自己的兩個主場。由於季後賽採取的是22111的賽程,如果我們第六場在自己的主場不能取勝,讓總比分變成3:3,那麼最後一場生死戰將回到達拉斯人的主場,到那個時候,我們不僅在賽程上落了下風,而且人家小牛隊是順風順水的連下兩場,自然大有希望一鼓作氣的在主場贏得最後的勝利。所以,為了避免這種情況的出現,老爺子嚴加命令,回到主場之後,誰也不可以放鬆情緒,全力以赴,準備第六場比賽。不去考慮第七場,因為那對我們來說基本沒有意義,一切的準備都為了一個目的:破釜沉舟,死賭這一場,第六場解決戰鬥!
天公似乎也在成全我們,5月初的奧克蘭,突然暴雨傾盆,一連兩天,雨水不停的洗刷著大地。烏雲壓頂的沉悶再加上瓢潑的大雨,也間接的讓大家斷了出去玩樂的興頭,每天所做的就是安心訓練、研究對手的錄像。我更是如此,回到奧克蘭的公寓之後,看著已經被收拾的整潔如初的房間,似乎梁彬的來訪不過是一場夢。夢醒之後,他走了,也帶走了我的牽掛。人生就是如此,很多時候會泛起一些出人意料的波瀾,但波瀾過後,一切終會回歸平靜。明天就是第六場比賽了,我在自己的房間裡,沒有開燈,只是把音響打開,放入了一張學友的cd,靜靜的聽著,桌子上是很久沒有用過的打火機,我拿起來,隨意把玩著,鋼製的zippo上面有著勇士隊的logo,是當初我剛和球隊簽約之後,找朋友幫忙訂做的。當初很中意的物件,到現在,只是偶爾拿出來過過手而已。「沒有什麼是永垂不朽。」音箱裡學友在翻唱王菲的《紅豆》。
一夜無話,第二天醒來之後,我起身拉開窗簾,外面已是晴空萬里,原來漫天的風雨已經被留給了昨天的夜裡。推開窗戶,雨過之後清新的空氣撲面而來。我閉上眼睛,用力的呼吸著,那種夾雜著青草味的氣息,讓我想起了童年時,跟著父母到公園去踏青的日子。那時候沒有金錢、沒有感情糾葛、沒有壓力、沒有競爭,有的只是在父母呵護下的天倫之樂。睜開眼睛,收回心緒,回憶總是這樣,不自覺的把不好的東西都過濾掉,留下的只是溫馨和美好。追憶過往,並不會讓我變得軟弱,只能讓我更加珍惜眼前的一切,更加渴望給愛自己的人去創造更好的生活環境。
眼看時間還早,外面的好天氣,也感染著我的情緒,於是決定今天不開車,自己慢跑去球館。於是收拾了一下,換了一身輕快的airjordan訓練外套,又對著鏡子擺弄了一下髮型,才滿意的出了門。一路上,我先是緩步顛著跑,然後隨著身體逐漸發熱,開始加快速度,但始終沒有用全力,只當是訓練之前的暖身。沿路上,不時有路人認出我來,他們大多熱情的打著招呼、嘴裡說著鼓勵的話,偶爾也有過往的車輛急促的響幾聲喇叭,算做打招呼。遇到這些,我則一律豎起拇指,作為回應。待到了球館,進了更衣室,脫下訓練外套,裡面貼身的訓練背心已經是濕漉漉的。
一旁正在繫鞋帶的老大抬頭問道:「cow,你這傢伙,打過一場比賽才來的啊?」「我從家慢跑過來的。」
「聽聽,聽聽。我們的大球星已經迫不及待了。」皮特魯斯在一旁打諢。
本來我對這個法國前鋒還是很有好感的,但前幾天我連續喝酒遲到屢屢被教練和媒體追剿的時候,這傢伙卻始終冷眼旁觀,並且有些落井下石的舉動,這讓我逐漸冷了心,但畢竟還是同隊隊友,在球場上免不了互相支持互相依靠,儘管心裡並不怎麼待見他,但還是盡量保持平和的衝他笑了笑,便不再說話。
「看!快看!那個白癡!哈哈,笑死我了。」一陣大笑,循聲看過去,是巴恩斯,這傢伙對著電視機放聲大笑。我們也都被吸引了過去,看了之後,也都忍不住此起彼伏的笑了起來,確實太搞了。原來電視上是在放賽前集錦節目,除了比賽場內的消息之外,通常會做一些賽場外的花絮等等。今天放的是記者昨天在大雨中拍的畫面,梅裡特湖畔,一個身影在大雨中逐漸由遠到近的清晰了起來,待到了眼前,我才發現,居然是那個舉著牌子說要和我打賭裸奔的小牛隊球迷。再看這傢伙的造型,更加讓人忍俊不禁,本來是裸奔,他已經脫的一絲不掛了,但昨天下雨,他居然又給自己套了一件透明的雨衣,這樣一身的打扮,徹底讓人哭笑不得了。電視畫面背後的解說音,在說明著,這傢伙遵守約定,在梅裡特湖畔裸奔,昨天下午在大雨中跑了整整5分鐘等等。老天,還真有這種活寶。至此,整個更衣室已經笑的人仰馬翻了。
「好了,夥計們,再這麼笑下去,一會上場的就是哈林籃球隊了。(註:哈林籃球隊是美國著名的花式籃球表演隊。)我指望你們是去給我拚命的撕殺,而不是耍寶搞笑。」是老爺子,不知道什麼時候,他已經來到了更衣室。
雖老但卻毫不渾濁的眸子掃視全場,見我們都止住了笑聲,老爺子繼續說:「我看這傢伙挺不錯的,說出來的話,已經用行動兌現了。記得你們,很多人都答應過我,要贏下第一輪。那麼現在,是到時候兌現你們的承諾了。嘖嘖,我的百萬富翁們,你們想輸給這個你們當作傻瓜的活寶嗎?」說完,老爺子一指電視,不再言語。
「我們說過的,一定會兌現!」「贏!肯定贏下來!」「去***小牛吧,今天就讓他們回家抱著媽媽哭鼻子!」「教練,我們可不是軟蛋,我們肯定贏!」老爺子的一番話,已經是激的更衣室裡群情激昂了。我很瞭解他的激將手段,沒有的,也讓我心中一動:是啊,這個活寶都能言出必行,我們要是不能贏下這個系列賽,那以後實在是沒臉再去誇口了。
「好,要的就是這個狀態。我不管他們是小牛還是公牛,我們就是一群惡狼,惡極了的狼群,可以撕咬掉一切的狼群。上吧,時間差不多了,都去,今天就結束這該死的第一輪比賽!」
比賽打到這個份上,一個多禮拜的時間裡,雙方連續激戰六場,彼此之間已經毫無秘密可言了,什麼奇兵、什麼秒計,到這個時候都已經起不了什麼作用。此時的比賽,拼的是意志和抑制。意志就是雙方球員在比賽時的精神能量,誰更渴望勝利、誰更不畏懼,誰就更有可能佔據主動;抑制就是主教練的戰術運用,誰能更好的在戰術上抑制住對方,誰就掌握了勝負的關鍵。
就這樣,在滿場的明黃色和舉目皆可望的「我們相信」的標語當中,西部季後賽首輪第六場的較量正式打響了。小牛隊率先發難,特裡、哈里斯兩人配合之後,後者擊地傳入籃下,空切到位的諾維茨基左手抹籃中的,先聲奪人。我們也不含糊,老大疾進中,突然急停,右手一甩,皮球飛也似的扎入小牛內線,比德林斯接球就扣,還以顏色。
看來休息的兩天中,雙方的狀態都調整的不錯,首節前半段,你來我往,打的好不熱鬧。還有5分31秒時,兩隊打成了18:18。我一直沒有得分,倒不是因為小牛隊看的緊,看來我前幾場比賽中打擺子的表現,也讓約翰遜犯了難,於是這場比賽開始,他沒有安排包夾,而是用霍華德一人單防我。經過這麼多場的較量,我已經清楚,霍華德一個人是無法凍結我的,但我並沒有急於自己攻,而是眼看隊友狀態都很好,就先做起了嫁衣。短短半節時間,已經送上了4次助攻,我知道,霍華德已經要開始注意我的傳球了。
果然,下一個回合,我在高位得球之後直接作勢往內線傳球,就只這一晃,霍華德下意識的向後退了小半步。我則反方面放球,運一步之後急停跳投,霍華德根本無法及時趕上來封蓋,球空心入網。好,開始開火。
再度接球時,是背身拿球,身後的霍華德緊緊從後面頂著我。我觀察一下四周,隊友們的很開:這是孤立的一對一。我心裡澄明,做動作自然毫不拖泥帶水。左腳為軸,身子往右後方略一晃,感覺到身後的霍華德稍微一猶豫,於是隨即迅速反向轉身跳投,又中!
待我第三次拿球面對霍華德的時候,這小子的臉色已經變的很難看了。(說實話,這傢伙本來就黑,我也只是感覺他的臉色變差了而已)我持著球,表面上渾然肆意的說笑道:「你猜,我是突破還是投籃?」實際上我則用餘光掃視著全場的動靜,而且持球的雙手也是不斷的調整著位置,時刻提防著眼前這個黑小子上來叨球。眼見籃下有了一絲空隙,我微微一哂:「我要過你了。」然後右手放球,一個加速,試圖從霍華德的左邊突破。霍華德估計已經被我挑起了火氣,動作很大的一個側滑,硬生生阻住了我的去路。我卻早有準備,一收球,又拉了回來,重心一抬,像是要急停跳投的樣子。霍華德果然上當,撲了上來。這次我可不會再給他做第二反應的機會了。不待自己的動作使老,就再度降低重心,從他身邊輕鬆的穿了過去。
過了霍華德之後,我運了一步球,已經殺入了籃下。此時小牛隊籃下已經有了補防的隊員,皮糙肉厚的丹皮爾已經豎在那等著阻止我了。我哪把他放在眼裡,墊步之後高高躍起,右手單手持球,想要壓著他來一個劈扣。但跳在空中一對抗,我臨時改變了主意,這傢伙雖然笨了些,但體重和身體厚度都是擺在那的,硬要隔著他扣籃似乎並不是一件太容易的事。於是我身形在空中一頓,右手改扣為收,然後再一緊腹肌,滯空的同時胳膊橫向向前一送,變成了一個柔和的挑籃。「啪」的一聲,我剛要完成這次投籃,就感覺被人從身後劈頭蓋後腦勺的砸了下來,可就在我失去重心倒下去的瞬間,我的右手手腕一抖,手指柔和的把球撥進了籃筐。
坐在地板上,我聽到了裁判急促的哨聲和現場球迷們的震耳噓聲,待回過頭來,我已經知道從背後暗算我的是誰了。因為霍華德的身邊已經圍上了好幾個我的隊友,巴恩斯和傑克遜更是劍拔弩張,似乎要用拳腳來和他一較高下。(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