比賽,我是越來越得心應手,但比賽之外的事情,就沒那麼簡單了。擊敗活塞隊之後的第二天,球隊的訓練一切照舊。老爺子宣佈訓練結束的時候,所有人都已經至少換了兩次訓練服了。我脫下身上濕漉漉的訓練背心,搭到肩上,拿起一個新的籃球,準備帶回更衣室去,因為答應了蘇永康,幫他的朋友要老大的簽名。正走著,突然手一滑,籃球從手裡掉了出去,滾向前方。突然,一隻腳踩住了滾動的籃球,然後這個人玩腰把球揀了起來,拿在手裡。我看到那人時,心中不由得嘀咕了,怎麼是他?原來,揀到我籃球的,是那個一直以來都看我不順眼的墨菲。說實話,之前我對墨菲這個名字還是很有好感的,一聽到這個名字,我就想起了那個充滿正義感的機械戰警,可如今再聽這個名字,我就有一種說不出的厭煩感。這小子不知道哪跟筋沒搭對,我從來沒有主動招惹過他,可他卻從我進隊的第一天開始,就不停的挑釁加找茬,我和他硬碰硬頂牛,沒用;如今我忍著他、躲著他,還是沒用。最近我都是忍來讓去的躲著他,可沒想到,今天又得和這傢伙打交道。
「你能把那個球給我嗎?謝謝。」我盡量讓自己很客氣的說話。
他看了看我:「好吧,菜鳥,既然你想要。」然後一鬆手、一抬腿,就像足球比賽中手門員開大腳那樣,一下把球送上了看台。然後還一臉得意的看著我。
「我操!」我低吼著,像被激怒的野獸一樣衝向了他。我實在不想再忍下去。
這傢伙可能沒想到我會這麼大反應,一時措手不及,等他反應過來,我已經衝到他眼前了。他立即揮拳相向,我重心一低,躲開了他的拳頭。此時我已經貼上了他的身體,右腳往他的左腳後跟處一別,然後在他下一次揮拳之前,猛的向斜上方發力一摔,直接就把他放倒在地。接著,不等躺在地板上的他反應,右手重拳就準確的砸在了他的臉上,觸手之間一陣的刺痛和碎裂的聲音讓我知道,我的手肯定有麻煩了。但我不在乎,因為他受的打擊,肯定要比我重的多。此時,其他沒有走遠的隊友已經紛紛衝了過來,把我們給分開了。其實他們不過來,我也不會再動手了,這一下我已經傷了自己的手,而他本來就有傷的鼻樑再挨這麼一下,絕對夠他受的。再繼續下去就是拚命了,我和他之間,還不至於。
這事的後果,說起來沒什麼,因為沒有人為此受到球隊的處罰,只是又一次被老爺子吹風機般的狂噴了一頓。但換一個角度,這事就很嚴重了。我的右手中指和無名指疼的厲害,去醫院排片檢查之後,證實是輕微性骨折。就因為我這衝動的一拳,我的手指不得不打上了石膏,醫生說,拆掉石膏需要兩到三周,完全康復大約一個半到兩個月的時間。就這樣,在賽季剛剛開始,我逐漸適應了nba的比賽的時候,我不得不離開賽場至少一個半月,這確實不能算是什麼好消息。
從醫院回家的路上,我一直板著臉,鬱悶的看著車窗外面。蘇永康安慰我道:「哥們,就當給自己放假了吧。反正你來美國還沒時間逛街、買東西,就趁這一個月好好認識一下美國吧。」我勉強擠出一絲笑容:「謝謝。」
車子在我公寓門前停下了,我下了車,走向大門。蘇永康這時摁下車窗:「打起精神來,夥計,會好起來的。下週末球隊沒有比賽,來我家吃飯吧,我父母一直想見見你。大球星,肯賞光嗎?」
我回頭看著他,臉上露出了發自內心的微笑:「好的,一定到。謝謝你,兄弟。」異國他鄉,有一個有著相同血脈的同胞關心你,那種感覺真的很溫暖。他讓我想起了還在中國的梁彬,這小子,還好嗎?
第二天晚上是主場和多倫多猛龍隊的比賽,上午照舊是投籃訓練。我雖然右手不能動,但還是按時到了球館。更衣室裡並沒有墨菲的身影,他鼻樑的傷勢要比我重的多,短時間內他恐怕不會出現在更衣室裡了。隊友們見了我,都打了招呼,最誇張的是巴恩斯,他衝著我一通比劃,然後指著我對其他人大喊:「看到了嗎?我們的高先生,中國功夫!布魯斯-李!」我笑著把他推開,大伙也是一陣哄笑。「帥極了,哥們!帥極了!」他還不依不饒的跟在我後面說個不停。
換好了衣服,我準備離開,老將福耶爾輕輕的喊住了我:「高,中午訓練結束之後,我們能談談嗎?私人談話。」
我看著他,這個沉默的黑大漢平時和我的交流並不多,也就是去新奧爾良的客場之旅,我們有過不多的交流,他要和我談什麼呢?「好吧,訓練結束我在這兒等你。」我還是答應下來了,作為一個在聯盟中打拼多年的老將,我相信他會給我一些有營養的建議的。
隊友們去球場上練習的時候,我在球隊訓練師的帶領下在力量房中進行了下肢的力量練習,然後又回到球場,簡單的練了一些左手的基本投籃和運球科目,時間很短,因為這樣還是會牽動我右手手指的傷勢,感到很疼,於是,訓練師結束了我的訓練。回到更衣室,我發現福耶爾已經在等我了。
「走吧,我們談談。」他對我說。
「去哪談?」我問。
「去我車上。」
「行。」我答應了他,然後讓蘇永康去自己的車上等我一會。
坐進了福耶爾的車裡,他開門見山道:「我想和你談談關於特洛伊(墨菲)的事。」
我這時才知道,原來他是想談這個。「我和他?你也知道,從來都是他主動惹我的。」
「我知道,但這並不是你像他揮拳的理由。我們是一個團隊。」
「團隊?我覺得墨菲先生面對我的時候可並沒有這麼認為。」
「年輕人,我在這個聯盟打拼了快十年了,我知道一些東西該怎樣去做。」
「那你告訴我,我該怎樣去做?」
「你有著很好的天賦,更衣室裡的每一個人都知道這一點。但你得清楚,這裡是一個競爭殘酷的商業聯盟。我們就像一片樹林,面積有限,一棵參天大樹長起來,自然就會讓其他的樹失去空間。不是所有的隊友都會為你的天賦而鼓掌,也不會有人願意把自己的風頭和位置拱手相讓的。作為一個菜鳥,你如果用場外的暴力相抗,那你必定會舉步為艱。因為那樣會孤立你自己,讓所有的老人家都以為你是一個難以相處的、驕傲的、自私的年輕人。你知道,比賽是五個人的,如果你真的讓整個球隊感到不舒服,那你是不會得到你想要的。」福耶爾聲音沉悶,但卻句句說到了我的心裡,這些,確實是我沒有考慮到的。
「那我該怎樣做?」
「很簡單。如果你想領導一支球隊,那你必須要做一個領袖的該做的事情。這不是要你和意見不同的人幹架,我知道你會說,邁克爾也曾經那麼幹過,但他那時候已經是領袖了,他所做的,不過是鎮壓別人對自己權威的挑戰。而你現在,不具備這種資格。你要做的,首先是一個訓練場上的領袖,來的比誰都早,走的比誰都晚,練的比誰都刻苦。還有那些該死的戰術,為什麼你到現在還有些戰術記不清楚?該死,一個領袖是要去在場上提醒隊友而不是讓隊友來提醒你的!菜鳥不是借口,勒布朗菜鳥賽季的表現要比絕大多數的老兵更出色。然後,你要做一個比賽場上的領袖,你不可以只專注於得分或者個人表現,你要從每一個方面幫助球隊,數據不是你該關心的,你所關心的應該只有一樣:球隊的勝負。你的那些火氣,不應該對著自己的隊友發洩,哪怕他是個標準的混蛋。你應該衝著你的對手來,不管他多麼的高大、強悍,你要讓你的隊友相信,你不懼怕任何人,你值得他們信賴,這樣,他們才會接受你的領導。最後一點,你要做一個球場外的領袖。你要對你的言行負責,不是為你自己,而是為球隊的利益。你要盡量避免給球隊帶來負面新聞,像你和特洛伊的打架事件,如果讓媒體知道了,後果會有多壞,你知道嗎?你還要始終讓你的隊友相信你對勝利和冠軍的渴望。有雄心才會讓人心甘情願的被你領導。總結起來很簡單:勤奮、勇氣、職業態度、求勝欲。這些,就是你一定要做到的。」福耶爾又是滔滔不絕的對我說了很多。
「謝謝你,阿多納爾。我確實不夠冷靜,但以後我會記住你的話的。」我真誠的看著福耶爾的眼睛,他所說的,確實對我非常有用。
「還有一點,我要告訴你的,這也是我為什麼選擇要來這裡和你談話的原因。我不希望這個話題往外流傳,更衣室裡也有很多傢伙不知道的,所以,你要學會閉上嘴巴。」他沒有回應我的感謝,而是很嚴肅的告訴我。
「嗯,放心,我嘴巴很嚴的。」
「呃這個有關特洛伊,我想我大概知道他為什麼那麼不喜歡你。他之前有一個男朋友,就是中國人。後來那傢伙甩了特洛伊,而且還帶走了他不少的錢。我的意思你應該明白的,特洛伊因為這件事,心裡始終對中國人有陰影,所以,他會那樣對你呃,事情,就是這樣的。」
啊?這消息確實夠震撼的。男朋友?特洛伊是玻璃?我以為我聽錯了,又問他:「男朋友?你確定?是他不是她?」
「嗯。」福耶爾很嚴肅的點著頭。
哦,天吶。這是什麼八卦消息啊!原來那傢伙為這個原因才一直找我麻煩的,恨屋及烏啊!他媽的,哪個中國人這麼沒出息,出國在外,玩斷臂也就罷了,還干的如此下作的勾當?!真過分,害我這無辜的人替你背黑鍋。
「這樣,我明白了。放心,這個話題到此結束。我不會再提,以後也不會去和特洛伊過不去了。」我向福耶爾保證。
「那最好。我說完了,你可以走了。你的助理還在等著你呢。」
「好的。真是謝謝你,阿多納爾,謝謝你教給我這麼多。我還有一個疑問,你為什麼要和我說這些?」我下車後突然有想起了一個問題,於是就回過頭去問他。
「我認為你有著和邁克爾、勒布朗一樣好的潛質,你將來會成為一個了不起的球員。我在這支度過了這麼多年,我愛這支球隊。這裡的球迷太需要一個救世主了,而你,就是他們所要等的人。所以,你如果要謝我,那就讓我看到邁克爾級別的球場表現吧。」
「一定可以的!」我用左手拍了兩下自己的胸膛。
走向停車場另外一頭和蘇永康回合的路上,我不禁想起了剛才的談話,墨菲那個流氓樣子,居然會喜歡男人?真是想不到啊。而且他還會被他喜歡男人擺一道?天吶,這是一個怎樣的瘋狂世界啊?!(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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