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飛機降落再紐約肯尼迪機場時,已經是美國東部時間第二天下午的15:30分了。活動著酸軟的四肢,我望著陌生的、龐大的、近乎迷宮似的世界第一城市的空港,突然產生了一種陌生的恐懼感。這裡的一切,對我來說都是未知的,我以為自己擁有了無與倫比的能力,但僅僅是紐約的機場,就讓我感到了恐懼,讓我對未來的生活充滿了不自信,也許,單純的力量,並不會使人增加太多的安全感。
入關時我和戴爾不得不分開,他走的是uscitizens的通道,而我只能從visitors通道排隊,等待入關。終於排到了我,負責的工作人員是一個年輕的美國白人姑娘,我交上了在飛機上填好的白色i-94登記表、以及我的護照、簽證,然後又在他們的指揮下按下了左右手食指的指紋,最後又是照相,所有的一切我都是被工作人員擺佈著來,因為我的確毫無這方面的經驗。終於折騰完了,白人姑娘問我為什麼要來美國,我回答打籃球。她故做誇張的表情,笑著說了「姚」,我也回了笑容,看來姚明在美國確實有名。她在我的表格上蓋了綠章,遞給我的時候又問我,要加盟尼克斯嗎?我哪裡知道答案。於是聳了聳肩,說了句「maybe.」她連忙說:「千萬別去那,伊塞亞(托馬斯)是最蠢的總經理,他會毀掉一切看起來有希望的東西。」我笑了笑,謝謝她的好意,然後信步走了出去。越想越覺得好笑,原來托馬斯的名聲確實夠臭,看來國內媒體的報道,也並非空穴來風。
路上我一直四處張望,因為我想起了電影《幸福終點站》的內容,我看看自己運氣是否夠好,也碰到一個匆匆趕路而扭斷鞋根的美麗空姐,然後我也遞上我的手,並告訴她:「一樓有減價平底鞋。」但最終我知道那只是電影,我沒有看到打掃衛生的印度老人、沒有看到推著行李車到處跑的湯姆-漢克斯、也沒有看到凶神惡煞的機場警衛,迎接我的是戴爾那張蒼白的有些駭人的臉。他帶我出了機場,外面早有等候我們的車子,跨進車門,再回頭看一眼肯尼迪機場碩大的身資,心裡不由得大喊:「美國,我來了!」
第一次到美國,就領教到了紐約的大堵車。等我們一行人入住位於曼哈頓的預定的酒店時,已經是晚上的20點18分了,戴爾說這已經是最快的安排了。要不是選這班航班,其餘的航班都要在西海岸入關,然後再轉機到美國,那樣的話要明天才能到紐約。酒店有自己的配餐服務,地道的美式牛排讓我感覺不那麼順口,而且戴爾特別叮囑我不可以加任何澆汁,沙拉也不可以加沙拉醬,加上旅途勞累,我的胃口並不太好,草草吃了一些,然後就準備休息了。戴爾說非常疲勞不一定是壞事,這樣保證我晚上睡的著,也意味著我可以盡快的把時差倒過來。說完這些,戴爾就囑咐我盡快休息,明天帶我去見大衛-法爾克,並且可能安排我打比賽,讓我做好準備。真他媽的黑啊,我這剛下飛機,就惦記著明天讓我上球場。不過轉念一想,真正的職業球員不都如此嗎?索性不去考慮那麼多,而是先打電話回家報平安,然後抓緊時間洗澡上床,帶上耳機,打開隨身帶的mp3。不多時,疲勞像網一樣遮過來,無邊無際,我昏昏睡去。
感謝父母,生就我這到哪都能睡著、睡好的豬樣品性,讓我在紐約的第一個晚上過的不像傳說中的那麼辛苦。只是,時差和遠距離旅行的影響,並不是那麼容易化解於無形的。第二天上午8點,戴爾來敲我房門的時候,我甚至一度有「來架飛機撞酒店吧,這樣我就不用起床了」的念頭。好容易做好了鬥爭,掙扎著起床,才發覺,自己頭疼的厲害,而且整個人渾身乏力、軟綿綿的,有點像宿醉+重感冒+高原反應的綜合症狀。就這樣,我下意識的洗刷完畢,並且換好了衣服,然後隨戴爾出酒店上車,在車子駛往要去的地方的路上,我又昏昏沉沉的睡了一小覺,這次感謝紐約夠大,讓我能睡的盡量多一些。
等我被叫醒的時候,車子已經停在了一座體育館的前面,戴爾招呼我下車,並且一路走了進去。體育館看起來不是太大,但內部沒有光線的走廊還是讓人感覺七拐八繞的。終於,我們停在了一個房間面前,戴爾帶著我,推門走了進去。一進門,我就看到了那個男人,鷹一樣的眼睛、金色的短髮略顯稀疏、乾淨的淡藍色襯衫、直筒的休閒牛仔褲,這就是大衛-法爾克,一個曾經執掌邁克爾-喬丹經濟大權的男人,今天,活生生的站在我的面前。他站在辦公桌前,衝我們微笑示意,食指橫放在鼻子下,鷹一樣的眼睛,盯著我不放。過了一陣,他笑著對戴爾說:「湯米,他進來的一瞬間,我似乎感覺自己又看到了邁克爾。我開始相信對你對我說的了。」他說話語速很快,但聲音卻很輕,這個有著鷹一樣眼神的中年男人,卻有著輕柔的語調。
戴爾笑著回應:「大衛,當你看到他在球場上的表現,你會更加確信我說的話。」
法爾克笑的更大聲了,我一直感覺他似乎更像一個德國人,即使放聲大笑時,臉上仍舊保持著一種矜持和驕傲的感覺。然後,他走了過來,伸出右手:「你好,我叫大衛-法爾克,歡迎你來美國。年輕人,我希望你可以證明,你值得我簽下你。」我下意識的伸出右手,兩隻手緊緊的握在一起。我不知道,許多年以前,當邁克爾-喬丹初見他的時候,是怎樣一個場景。也許,他們也是這樣握手,也許,法爾克也說了同樣的話。
只是,喬丹會說什麼呢?
「你好,我叫高興。大衛,我知道你。我也希望你可以證明,你值得做我的代理人。」不知道是什麼控制我說出上面的話,反正,當時就是那樣的。
法爾克饒有興趣的看著我,然後笑著對戴爾說:「湯米,你確定你帶來的這個傢伙叫高興,而不是叫科比-布萊恩特?」說完,兩人一齊大笑。然後又對我說:「年輕人,我喜歡你的回答,我們的合作是雙方的,我們都要盡力讓對方相信自己可以給彼此帶來所需要的東西。下午將會有你的第一個考驗。」
然後他具體給我說明了所謂的第一個考驗。這座球館是nbdl球隊菲耶特維爾隊的臨時主場,今天下午15點30分,這裡將有一場nbdl的比賽,對手是佛羅里達隊。他已經和這裡的教練打好了招呼,要我參加這場比賽,他會視情況來決定是否會簽下我。他表示,雖然我剛剛到這,而且有一大堆的事情需要適應,但時間不等人,時值十月中,nba球隊多在參加季前賽磨合陣容,要想進入nba,必須現在就抓緊所有時間。而確定我是否有資格,則是所有問題的第一步。他還安慰我,雖然這場比賽是我的第一個考驗,但不會是最後一個考驗。他會再給我三到五次機會,讓我充分的展示自己的能力。所以,這場比賽不需要背太大的包袱。只需要適應一下美國的籃球節奏合美國的比賽氛圍就可以了。
這個時候,戴爾也插空給我介紹了一下球隊的情況,nbdl屬於nba下屬的發展聯盟,除了少數球員是nba簽約隊員下放而來的,其他大多數都是平時需要做別的工作的半職業球員。球隊經營和組織都非常業餘,隨時需要調整時間來迎合球員本職工作的安排。所以,即便下午15點就有比賽,球隊也只能到午飯之後才能真正的集結起來。而這裡的比賽,主教練作用不大,因為大家很少有時間合練,所以基本上戰術都很簡單,絕大多數都是依靠球員的個人能力來應付比賽。所以,比賽會很激烈,但不會太複雜,只是擔心我不太習慣這種比賽,所以提前和我說明一下:想要表現,就不要指望在這裡打團隊籃球。這兒唯一的規則就是,弱肉強食。你只有更強勢,才會贏得別人的尊重,贏得屬於自己的機會。
「我餓了,讓我們去吃午飯吧。讓我吃飽了,然後,我讓你們看我是如何踢他們的屁股的。」戴爾的一翻話讓我情緒高漲,雖然身體還有很強烈的疲勞反應,但內心已經點燃了競爭的火焰。我來了,我看見了,我征服了。不管眼前橫亙的是什麼,我都要超越過去。我,已經沒有退路。弱肉強食?從我們國家走出來的人,哪一個怕過這個?來吧,比賽,讓我證明自己。來吧美國籃球,讓我徹底的征服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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