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來的第一個晚上就被梁彬拉出來喝酒。酒過三旬,高晴打來電話,王則棟出事了。我們趕到派出所時,先看到高晴坐在那哭哭啼啼的,一個年輕警察正在記著什麼,旁邊坐著一個五十多歲的中年男人。我和梁彬和警察打了個招呼,先帶高晴到走廊上,問她到底發生了什麼。原來當天晚上王則棟他們幾個同學一起去酒吧玩,也帶了高晴去。這個男人呢,喝多了,非要請高晴跳舞,高晴不肯,那男人酒藉著酒勁糾纏不清,王則棟也喝了酒,剛從衛生間回來,看到這場面,他那火暴脾氣,自然要出麻煩。就這樣,他打了這個男人,然後有人報警,他們幾個都被帶到了這裡。王則棟的同學們做完了筆錄就都回去了,其實也沒什麼大事,王則棟喝了很多,加上當時很多人在勸架,根本就沒怎麼著那個男人,頂多就是打了他兩拳,而這個男人卻死活不肯算完,不要道歉、不要賠償,就得告王則棟傷害他人身體。這男人看起來很有錢,態度蠻橫的很,高晴其實也可以走了,但她想好好和這個男人說說,給他道歉什麼的,但無論怎麼陪不是他都不肯罷休,高晴害怕他真的起訴梁彬,就給我們打了電話。
我聽了之後,很是生氣,就這事,這孫子值得的嗎?「有禮,你進去看看,能不能找找關係幫幫忙。我給小晴叫輛車,讓她先回去。」然後我不由分說的把高晴塞上了出租車,她又怕又累,需要休息。而這裡的問題能否解決,並不取決於她留不留下。送走高晴,我正要返回,突然看見派出所門外停著的一輛黑色的奧迪a6,這車好面熟啊。進去之後,正看見梁彬出來。
「怎麼樣?」我問。
「不行,裡面辦事民警我認識,我打聽了一下。這孫子還真不一般,好像還和市府的人。和他們這所長關係不一般。其實他這沒什麼大事,大棟更沒怎麼著他,細理論起來還是他不對。但這孫子還就得仗勢欺一回人,很麻煩啊。」梁彬搖了搖頭。
我探頭往裡一瞧,這孫子和大爺一樣坐在那,讓人看了就像抽他。突然,我發現這人特別面熟,像誰呢?
「這回找誰也不管用啦。大棟這小子,不張眼啊。寧撞寶馬,不碰奧迪。這孫子坐奧迪,肯定不是善茬。」梁彬自言自語道。
『奧迪』!啊!我知道了,我知道為什麼看這孫子眼熟了。那天胡薇上的不就是這孫子的車嗎?一時間新仇舊恨,統統湧上心頭。要不是這是在派出所,我真就找一板磚,當步給他開了瓢。「不行,得冷靜。」我提醒自己,然後腦子裡飛速想著種種可能和對策,要說我大學選修過法律,還好,這時候多少能用上一點。一支煙的工夫,我突然又了一個主意。我沖梁彬一樂:「你先進去和警察套著瓷,這孫子我來對付。」
「你行嗎?」梁彬懷疑的看著我。
「沒問題。相信我,沒錯的。」
然後我倆就一塊走了進去,梁彬拉那個負責記錄的年輕警察走到一邊去說話,我走過去,拿起記錄本看了看,上面寫著:魯近文,男,52歲,漢族,工作單位:xx市委組織部。一低頭,發現這男人的身份證還沒收起來,我拿起來,看明白了之後,扔回桌子上。這孫子很是傲慢,眼抬都不抬。
我強壓著怒火,說:「魯先生,我想和你談談。」
他依舊不抬頭:「談什麼?找幾個小流氓就想嚇唬我?」
「我不是想嚇唬你,我只是想知道,你想告他什麼?」
「告什麼?他打了我,我就要告他故意傷害。有問題嗎?」
「沒問題,只是這故意傷害的定罪,起碼是輕傷吧。你這連輕微傷都構不上,說是毆打都過分,你憑什麼告他?」
這時候,他抬頭了,看了我一眼,冷笑:「你要是真認為我告不了他,那你來和我廢什麼話?」這孫子,還真是老狐狸。法律條文恐怕是限制不了他,他有關係有門路,真要想告大棟,隨便去開個什麼假的傷情報告,那絕對夠大棟喝一壺的。既然和他來法律佔不了便宜,那就只好走別的路了。
主意已定,我也冷笑兩聲:「那可是,魯部長可是神通廣大,想告誰那絕對是易如反掌。只是,事別做的太絕了,退一步,大家以後也不至於太尷尬。」我知道他的身份,看過他的名字就知道了。我曾經在報紙上看過一個關於他的專題特寫報道,沒想到,這孫子居然就是我恨不得生啖其肉的混蛋。當初看那報道時,那記者筆下的他,簡直就是一個仁、智、禮、信兼備的聖人。看來這政府的喉舌,確實歸屬感明確啊。
「退?憑什麼讓我退?那小流氓也敢打我?我今天就得讓他知道我的厲害。」一說這個,姓魯的突然變得很暴躁。可以理解,在他那個位置的人,被他不僅僅是單純的**傷害,而是面子問題。
既然是面子問題,那就好解決。什麼比面子問題更重要?答案是:更嚴重的面子問題。
「魯部長,我知道,錢對你來說不是問題,我們也就不提錢了。今天這事,恐怕最讓你覺得不舒服的是面子問題吧?」我說。
姓魯的饒有興趣的看了看我,笑了:「算你還有點頭腦,你告訴你朋友,今天這事,我就是讓他知道教訓。你走吧,這事,找誰都沒用。怎麼說都不行。」
「那可不一定,魯部長。也許,我這還真有別的辦法呢。」我說
「什麼辦法?」
我趴下身子,付到他耳邊輕輕的說:「要是我把某人和胡薇小姐的照片公佈到網絡上,或者我打印出來去市府門口挨個分發。魯部長,你說,你喜歡哪種方式?」這麼近距離的對著他說這些話,我心裡殺他的念頭都有,可我忍住了,還盡力表現的很痞、很惡毒、很無所謂。
說完之後,我站直了身子,抱著膀子,笑嘻嘻的看著他。他面色蒼白,一言不發,仔細的打量著我,半天,擠出了幾個字:「你說什麼,我聽不懂。」
「既然你不懂,那就當我沒說。忘了自我介紹,我叫高興,x大02級的,今年剛畢業。」說完,我看著他的表情。
果然,胡薇和他說過我,他臉色變的更加難看:「你哪來的照片?我不信。」
「信不信由你,發不發由我。你要不信,你儘管去告。但我可提前告訴你,就算你神通廣大,能顛倒黑白,但這案子,你頂多關我哥們一年半載的。你的氣是出了,面子是找回來了。可那些照片傳出去。魯部長,聽說你以前是xx財大畢業的,數學肯定比我好,你自己算算吧。話我撂這兒了,你要是想告,現在就告,我要是攔你,我他媽的就是你孫子!你要是不告,就趕緊說明白滾蛋,咱從此以後誰也不認識誰。」說完之後,我努力壓制著自己的身體,因為憤怒幾乎讓我的身體失去控制。為什麼憤怒?因為我根本沒有照片,我只是詐他的,可他的反應告訴我,他肯定有一些不堪被外人看的照片,而這些照片裡的女主角,是胡薇,是那個我曾經用心去愛的女人。
「你說個價,把照片給我。這事就此瞭解。」他下了決心似的。
「我不要你錢,我也不稀罕。你放心,我和胡薇還有些情意,我不會把照片怎麼著。還有就是,你權高位重,照片還了你,指不定你用什麼辦法對付我呢。照片在我這,我有點保障,我安心。我不會公佈照片,因為那對我沒好處。我也不會敲詐你,要敲我早就敲了。我就是給自己留個放心。這事,我不想再提了。我很負責任的告訴你,我現在很生氣。你要是還繼續糾纏,一氣之下我會狠狠的揍你一頓,然後我再把照片公開。到時候,完,不給他機會。
「那這樣,這事就到此為止。我交你這個朋友了。」說完,他伸出手來。
「哼,拿開。你記著我今天說的,姓魯的。我可以不公開那照片,以後也不會用它來要挾你。但總有那麼一天,我要你來求我,跪下來求我幫你。」我一把打開他的手,「別廢話了,趕緊了事吧。警察大哥,魯先生有事要說。」我衝著遠處和梁彬說話警察喊。
就這樣,一場無形中的危機終於化解了。我和梁彬一起把王則棟送到了他和高晴一起租的房子。那丫頭一直都沒睡,見我們回來很是高興。我告訴她沒事了,然後有囑咐了王則棟幾句,便匆匆離開,把甜蜜時刻留給他們小兩口。和梁彬一起出門,看了看對方。
「你今天和那孫子說什麼了?他怎麼就肯答應不追究了?」梁彬不解的問。
「這你就別管了,山人自有秒計。」我不想告訴他。
「已經後半夜了,我們去哪?」
「繼續去喝啊,剛才沒盡興。」
「行,就等你這句話。」
再回到酒瓶前,我已經忘記了那天醉酒的痛苦,只是不停的一瓶一瓶的灌這啤酒。梁彬莫名其妙的問我怎麼了,我說我高興,為大棟平安脫險高興。那小子沒多問什麼,就這樣陪我喝。一直喝到我數不清眼前的酒瓶,我們就昏昏沉沉的睡倒在一旁的沙發上,隱約中,我彷彿看到了胡薇,俏麗的面容如沐春風,含羞的說:「高興,我喜歡你。」我永遠記得那一天,2004年的9月4號。而今天,是公元2006年的9月13號。(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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