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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前路無知己 一七六 衝突的前奏(三) 文 / 緋紅之月

    「小李,把白朗的文件再給我看一下。////」陳克對秘書說道。白朗起義是清末之後河南的一件大事,除此之外,大概能夠與之相匹配的,恐怕就是蔣光頭炸開了花園口,讓黃河南部變成了黃泛區這件事。1942年河南大饑荒,那已經黃泛區之後不可避免的事情。

    人民黨關於白朗的記載並不多,陳克也不想刻意讓同志們對白朗過於關注。先,白朗不過是河南諸多地方武裝裡面的一支。幾年前袁世凱與人民黨對峙的時候,把河南的稅收到比天高。即便是袁世凱帶部隊回到běijing奪權,河南的稅收依舊沒有降下來。這已經鬧出了與根據地接壤的縣整個造反,要求加入根據地的事情。河南各地的地方武裝都在反抗袁世凱的統制,人民黨情報機構收集的比較有名的勢力資料壘起來有半人多高。如果陳克不知道「白朗」這個名字的話,白朗的資料在這厚厚一摞資料中根本不起眼。

    陳克在同志們中已經有著一種「多智近妖」的形象了,他不願意再表現什麼「未卜先知」的作風。而且現在局面與歷史上大不相同,白朗能不能和歷史上一樣在河南與陝西掀起滔天巨浪,還是兩可的事情。

    雖然這樣反覆告誡自己,陳克依舊擺脫不了歷史給他留下的深刻印象。「白朗」諧音「白狼」,陳克也是看日本動畫好多年的傢伙,對這個名字怎麼都無法做到置之不理。

    文件入手後,陳克翻看封皮就發現有心報告添加到裡面來。翻到附加的報告中,陳克微微一怔。情報部門的調查工作相當到位,新情報中提到,白朗的隊伍裡面加入了一個南方人。白朗稱其為「汪先生」,還說汪先生是海外回來的留學生,是同盟會的人。這麼幾個信息與陳克知道的汪精衛的信息一結合,陳克很是懷疑這位汪先生就是從běijing逃出來的汪精衛。

    「很有意思。」陳克喃喃的說道。汪精衛是得罪過陳克的傢伙,得知汪精衛有可能與白朗勾結在一起,陳克不僅沒有生氣,反倒對這麼個組合有著一定的期待。在現階段,汪精衛也算是個熱血實幹派,如果在白朗身邊的這個人真的是汪精衛,白朗倒是極有可能如同歷史上一般對北洋發動進攻。人民黨現在還沒到直接與袁世凱撕破臉的程度,不過一旦河南陷入大亂,人民黨就有揮軍進入河南的理由。

    佔據河南之後,人民黨更可以要求在邯鄲建設鋼鐵集團。河南安陽與邯鄲只隔了一條漳河,以武力為背景的話,袁世凱願意不願意已經不再重要。

    「小李,把與白朗最近有關的情報找出來。」陳克命道。

    「是。」李秘書簡單明瞭的答道。

    陳克靠在椅子上,由於穿的比較厚,的椅背反倒感覺很舒服。陳克的手指輕盈靈動的憑空敲擊著。秘書們多次見過這個動作,但是完全理解不了這動作的含義,所以就視而不見了。如果秘書們精通計算機鍵盤的話,或許就可以看明白了。陳克敲擊的是數據庫查詢的基本命令之一,」selectfrom」。

    沒有網絡,沒有共享數據庫,想得到最新情報的難度極大。哪怕是有了電話的現在,想得到一份十幾里地外的情報最少也需要耗時十幾分鐘。而信息分享速度更是緩慢。這就是陳克對人民黨當前情報工作的最大遺憾。

    汪精衛並不知道自己已經成了陳克的算計目標,在這個除夕夜,汪精衛即便穿著厚厚的棉襖,依舊被凍的夠嗆。在夜晚寒風中吹了幾個小時,他只覺得整個臉都凍木了。鼻涕不停的往外留,汪精衛再也沒有翩翩美少年的風度,每感到鼻涕快流到了嘴唇上的時候,他就用棉襖袖子用力擦一把。

    關閉

    在汪精衛身邊的一個瘦高的漢子也不吭聲,隨手遞過來一塊布,汪精衛連忙用布蒙住臉。一般來說,強盜們喜歡蒙面作案。汪精衛對此有著莫名的牴觸,不過在這天寒地凍的野地裡面待了這麼半宿,他終於發現強盜們帶面巾很可能不僅僅為了不讓別人看到自己的容貌。

    只捂了片刻,汪精衛就感覺臉上好了不少,他低聲問道:「白朗大哥,準備動手了麼?」

    汪精衛旁邊的漢子沒有吭聲,只是靜靜的盯著遠處燈火通明,偶爾有著鞭炮聲的莊子。正以為還要繼續等下去,汪精衛卻聽到旁邊的白朗開口了,「兄弟們,抄傢伙準備上。」

    白朗旁邊的好漢們原本一群群蹲在地上,聽白朗下了命令,他們一面低聲對旁邊的兄弟說道:「動手了,快起來。」一面挺身站起。片刻之後,土坎裡面就黑壓壓聚起百多號人。

    「兄弟們,別的我不多說了。今天是年夜,何家收的租子,搶來的不義之財都在倉裡面屯著。多的我也不說,我只說一句。打破何家堡,快活大半年。」白朗對這幫好漢們喝道。

    「打破何家堡,快活大半年!」眾家好漢齊聲應和。白朗隨即邁開步伐,率先向著莊子方向奔去。汪精衛也不停留,他緊緊握住發給他的火銃,跟著好漢們向前快步奔去。

    何家的莊子與普通的村落並無區別,外圍是窮苦人家的房子,在中間地勢較高的地方,修建了一座頗為堅固的大院。磚石院牆,四角都有望樓。平素裡何家堡就門衛謹慎,過年的時候更是如此,大門早早的就關上了。這麼百多號人蜂擁而來,院子裡面立刻是人聲鼎沸。護院的狗更是汪汪叫個不停。

    汪精衛拎著打獵用的火銃,緊跟大隊直奔大門而去。這火銃也不知道是什麼年月製造的,與汪精衛習慣的步槍大不相同,奔跑的時候拿著這玩意感覺極為不方便。看著其他好漢拎著大刀長矛奔行如飛,汪精衛加快了步伐跑了起來。

    外圍的莊戶人家早早的就睡了,所以茅草屋上的木門緊閉。聽到這麼鬧哄哄的喊殺聲,更沒人敢開門。一路上毫無阻礙,眾人就衝到了何家堡大門前面。白朗本來就衝在最前面,此時已經站定了身形。只見他左手擎著火把,右手高高舉起,不用命令,好漢們就停在白朗背後。

    院子裡面繼續亂作一團,過了好一陣,才有人從牆頭喊道:「外頭是哪路好漢,報個名上來。」

    「我是你家白朗爺爺。」白朗高聲喊道。

    聽到「白朗」的稱號,院子中立刻穿來一陣驚叫。汪精衛隱約聽到有人呵斥著,「都他媽不准喊。誰喊我就打了。」過了一陣,院子裡面才勉強恢復了安靜。汪精衛正不知道下面要怎麼做的時候,確定院子裡面又有人喊道:「白朗,我們平日裡無冤無仇,你怎麼就到了我們這裡?」

    聽了這話,白朗喝道:「無冤無仇?你們何家這保長當的可是好。張鎮芳讓收七成稅,你們給加到九成。黑心也不能黑成這樣。交不上稅的,你們就給抓走。這是要把人往死裡逼啊。」

    汪精衛知道張鎮芳是河南總督,也是袁世凱的手下。袁世凱走後他鎮守河南,可以說是強取豪奪。何家堡的領何誠葛是這地方上的保長。他家原本就是稅吏出身,乃是地方一霸。袁世凱在的時候,他靠瘋狂收稅得到了賞識。滿清一倒,何誠葛在寶豐地方上勢力更大。現在已經是寶豐地方上的議員,河南省的議會議員。

    裡頭的人對白朗的話並不太在意的樣子,他喊道:「白朗,你們走你們的陽關道,俺們走俺們的獨木橋。大家不是吃一路飯的,何必鬥氣呢。大過年的,你們兄弟來一趟不容易,這樣,給你們五十石糧食,五百塊大洋,兄弟們就散了吧。」

    白朗聽了之後哈哈大笑,「你們的糧倉裡面現在別說五十石糧食,一千石糧食只怕都不拉倒。錢就跟不用說有多少。我知道你家主不在,你們何必給他們賣命。你們要是識趣,就乖乖的把門開了。我們走的時候也給你們分上一份。若是不開門,等我們進去了,你們只怕都得掉腦袋了。」

    原本對白朗那套義正詞嚴的話毫無反應的傢伙,聽了白朗的這番話卻沉默下來。雖然不知道裡面到底什麼情況,汪精衛明顯感覺到裡頭的人是緊張起來。

    裡面不吭聲,白朗卻沒有再等下去,他往後揮了揮手,好漢們至少也是跟著白朗好幾個月的兄弟,大家不用說話就往後退了下去。白朗把火把往何家堡前面一丟,也慢慢的往後退開。

    這麼一個舉動讓大院裡頭的人緊張起來,「白朗,我們再給你加一倍。你們走吧。惹了我們老爺,官軍是不會放過你們的。」

    這番話連哀求帶恐嚇。白朗對此根本沒有反應,他拍了拍身邊的汪精衛,汪精衛知道自己的任務,看著何家堡大門前那支火把漸漸熄滅,他和十幾個拿著火銃的兄弟沒有跟著後退,而是向前走去。到了火銃大概的射程內,汪精衛用廣東腔的蹩腳河南話高喊道:「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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