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莫道前路無知己 一六九 勞動和平等(六) 文 / 緋紅之月

    身為聯絡參謀,顧璐也算是相當有見識的。不過當女生「說瞎話」的時候,年輕的聯絡參謀顧璐就覺得難以應付了。那位接線員女同志因為聽到了顧璐的話忍不住笑出聲的時候,顧璐下意識住問了句「怎麼了」。接下來這位女性接線員同志答讓顧璐完全理解不能道:「我也不是很清楚為什麼要笑。」

    這個答案擺明了不是實話,因為接線員肯定知道為什麼「不很清楚為什麼要笑」,到底是追問還是對此置之不理,這個界限頗難把握。顧璐現在心情不好,所以不願意分心去考慮這麼多,他說道:「給我接總指揮部。」

    接線員答道:「已經接好了。」

    顧璐感到頗為意外,他拿起聽筒搖動話機,很快聽筒裡面就傳出總指揮部徐參謀的聲音,「喂,是哪位?」

    稍帶訝異的看了接線員一眼,顧璐才對著話筒說道:「請問柴總指揮在麼?」

    柴慶國聽了顧璐的匯報之後,沉默了一陣才說道:「我聽說你平常這會兒都在睡覺?」

    「是的。」從沒人當面提及此事,顧璐更想不到自己的這個作息安排連柴慶國都知道了。

    「你這會兒別睡了,馬上給我趕過來。」柴慶國命令道。

    放下聽筒,顧璐又瞅了接線員一眼,雖然他的辦公室就在接線班旁邊,但是顧璐還真的很少來這裡。搜索著記憶裡面的信息,除了知道接線員可能姓林之外,其他的則是一片空白。只是此時也不是追究發笑的原因。柴慶國自己做事乾淨利落,也絕不喜歡其他人拖拖拉拉。帶著被女性笑的耿耿感覺,顧璐大踏步的離開了接線班。

    一踏進柴慶國的辦公室,顧璐就感到一種肅然。在工農革命軍的指揮官中,陳克的地位是神一般的存在。總政委何足道與總司令華雄茂距離大家比較遠。作為排長偶爾能夠接觸到的則是第一線的中高級指揮官。在這些人裡面,章瑜被稱為陰冷。蒲觀水則是講規矩。柴慶國的風評則是太厲害。很少有人見柴慶國笑過。當然,也很少有人見他發怒。顧璐雖然不怕柴慶國,但是面對這位指揮官的時候,他總是不由自主的就打起了精神。現在也是如此,當柴慶國面無表情的讓顧璐坐下的時候,顧璐立刻端端正正的坐了下來。

    「你去呂凱文團長那裡,把他為什麼調動部隊給我弄清楚。」柴慶國說道。

    面對這個要求,顧璐有些遲疑的答道「這是政治保衛部的工作吧?」

    在路上他考慮過呂凱文這麼做的問題,沒有組織上的安排是不允許私自調動部隊的。如果上綱上線的話,這牽扯到政治保衛工作。調動部隊意欲如何?這可是個大問題。說完這些,顧璐看著柴慶國,卻見柴慶國目不轉睛的盯著自己。顧璐心裡面就打起了小鼓,他有點懷疑自己這麼說是不是沒找對在這件事情上要出面的部門。

    就這麼對視了一陣,顧璐聽柴慶國說道:「顧璐同志,如果我現在要求你暫時把這個團的工作接掌起來,你覺得有多大把握?」

    「呃……」顧璐忍不住嚥了一口口水。無論柴慶國說什麼,都不會讓顧璐更驚訝了。好不容易穩定住了心神,顧璐答道:「我……,我會努力完成組織上的安排。」

    「嗯。那你就去準備一下,估計明天就能上任。」柴慶國說道。

    「柴總指揮,呂團長到底怎麼回事?」顧璐問道。

    「私自調動部隊,不用問理由,首先就要撤職查辦。你現在只是暫時代理一下,以後的安排,以後再說。」柴慶國答道。

    顧璐當然知道私自調動部隊的性質有多嚴重,特別是在這麼多部隊雲集徐州的當下,各部隊更要嚴守紀律。只是他萬萬沒想到,就這麼一件事居然就讓呂凱文落到撤職查辦的程度。而自己在這件事情中充當的這個角色就有點令人意外了。

    「你有什麼顧慮麼?」柴慶國問道。

    「我也不是很清楚現在我的想法,我是在想我能不能把工作幹好。」顧璐答道。剛說完,他突然覺得這話有些熟悉。一轉念,就想起自己下意識的模仿了林接線員的話。

    柴慶國不管顧璐的想法,他冷冷的說道:「有顧慮是正常的。部隊現在擴大到這種規模,首先就是講紀律。接下來就是講能不能把工作幹好。至於別的你就完全不要考慮。能不能把工作承擔起來,大家都看的很清楚。不光我們在看,同志們也在看。今天是呂凱文同志撤職查辦,那麼現在就讓你來擔起這個工作,如果你工作干的不好。明天就可能把你撤職查辦了。」

    這種冷靜的態度沒有讓顧璐感到畏懼,相反,柴慶國所說的極大的刺激了顧璐的精神,他答道:「是。我會努力完成任務。」

    這態度很明顯出乎柴慶國的意料之外,他又看了顧璐片刻,這才問道:「你有什麼想法,現在說。別上了任之後你再覺得後悔。」

    「柴總指揮,我沒什麼想法。幹不好就把我撤了唄。我努力工作就是了。」顧璐答道。

    「你不害怕有人說閒話麼?」柴慶國問道。

    「……,沒想過別人是不是說閒話的事情。我只想著自己專心工作。」顧璐答道。

    「如果有同志表示對你的質疑,你準備怎麼辦?」柴慶國接著問道。

    「那也得讓同志說話啊。」顧璐回答的很乾脆。

    聽到這個回答,柴慶國沒有再說話,又過了一陣,柴慶國才揮了揮手,「現在你趕緊去忙你的吧。等待組織上的通知。」

    呂凱文以及團政委,副團長被一起撤職的消息很快就震動了根據地。而關於這件事的來龍去脈也很快被全軍通報。陳克本來是準備視察呂凱文所在的團,呂凱文事先得到了消息之後,就夥同政委與副團長一起,準備在陳克主席面前表現一下,他們打算頭天晚上先把地刨得更鬆些,以便第二天能夠有上佳的挖土表現。

    對自己的所做所為,呂凱文以及政委和副團長全部承認。既然他們表現的比較老實,組織上的定性也做的很快,「私自調動部隊,違反軍隊安全紀律。不遵守工程安排,弄虛作假,邀功請賞。呂凱文等同志被免去一切職務,送去培訓班接受教育。」

    顧璐也在兩天後以代理政委的身份接掌了部隊的指揮權。工作崗位變動,工作也得立刻交接。顧璐告別了聯絡科的同志,準備去上任。上任前,顧璐還是忍不住心裡頭的疑惑,找到林接線員詢問了當時她為什麼要笑。

    林接線員實在是沒想到顧璐會問這個問題,不過這次她到沒有繼續發笑,「我是覺得你在這件事上處理的很果斷。想起來一開始你遇到這些問題的時候,皺著眉,看著那麼為難的樣子,我就忍不住想笑。」

    「我剛開始的時候就看著那麼為難麼?」顧璐對這個回答感到相當的意外。

    「剛開始的時候,你滿心都是想把工作幹好。可是明顯不知道該怎麼做,那種著急的樣子很有趣。」林接線員說完這些,還是忍不住笑起來。她的相貌很普通,很難給人留下什麼深刻的印象。可眼睛雖然不大,卻異乎尋常的又黑又亮,在露出笑容的時候,讓人格外的注意。一面看著這雙黑亮的眼睛,顧璐一面回憶著當時自己的感受。他全然想不起自己到底有沒有林接線員說的那麼為難。

    不過解開了心裡面的疑惑,顧璐倒也沒有想繼續追究下去的打算,他大大方方的伸出手,「林同志,謝謝你說的這麼直白。」

    林接線員也大大方方的伸出手,「不客氣。」

    和連絡科的同志們告別之後,顧璐就前去赴任。部隊駐地根本沒有多遠,在組織部的同志帶領下,顧璐召開了第一次會議。團級幹部因為參與了這次弄虛作假的事情,已經被一掃而空。一營長高智生暫時代理團長,二營的營長擔當了代理副團長。儘管有組織部的同志參與會議,在突然遭受了這麼大的「恥辱」之後,團裡面的幹部們一個個都如同霜打過的茄子般蔫了。

    這事情的確是很丟人,團長呂凱文本來是想拍馬屁的,沒想到拍馬屁成了拍馬腳。柴慶國對這種行動反應實在是過激,而據說陳克主席對此也相當的生氣。經過這麼一番事,現在的團幹部都感覺在人前抬不起頭來。哪裡還能在會議上有什麼精神。

    顧璐對此很能理解,他對著同志們說道:「大家現在的想法,我大概知道。我以前在排裡面工作的時候,連裡面的軍需同志手腳不乾淨,結果被抓走了。出了這種事,走到哪裡,都會有人說你們連怎麼怎麼的。我覺得大家對這種事情不用在意。」

    不用在意這話,組織部的同志也說過。可是這並沒有讓同志們感到有什麼好受的。顧璐看著垂頭喪氣的一群同志們,啪的一聲,他猛然見用力拍了一下桌子。這麼激烈的動作讓同志們下意識的都抬起頭看向顧璐。

    顧璐大聲喝道:「呂團長他們不該弄虛作假,這沒錯。可是為什麼陳主席要視察咱們團?不就是因為咱們團工作表現出色麼?呂團長他們是想的太多。干革命想那麼多幹什麼,組織上分配啥工作,咱們就就幹啥工作。丟人的是呂團長,咱們同志們有什麼丟人的。往後誰敢對咱們團說三道四,告訴我,我來訓他們。」

    這麼一番表態,雖然沒能驅散同志們的鬱悶,好歹也讓大家振奮了一點精神。

    「顧政委,你也不能見人就罵吧?」代理團長高智生悶聲悶氣的說道。

    「我當然不可能見人就罵,不過誰說道咱們臉上,我當然要罵他。事情過去了就是過去了,抓住些陳年爛谷子的事情不放,這是什麼心思?我們絕對不能助長了這歪風邪氣。」顧璐斬釘截鐵的說道。

    其他同志聽了這話,也有了點精神。儘管還是有些蔫,但是顧璐開始安排工作的時候,大家至少也能夠有條理的開始參與進來。

    顧璐又猛拍了一下桌子,「大家不要覺得自己幹了什麼錯事。如果大家幹了什麼錯事,組織上早就把大家給撤了。既然組織上沒有撤了咱們,那就是說組織上希望咱們能夠繼續好好工作。如果不想好好工作的早些說,組織部的同志就在這裡呢。受不了就申請走人。不想走人的,就打起精神好好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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