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二節
白格老尼本不打算理會她，此刻卻敵眾我寡，忍住屈辱道：「也罷，我與你輪流各出一題考考他們。」
心道，既然是假掌門就一定露出破綻。天山仙姥搖頭哼一聲表示同意。
天山仙姥暗道，姥姥我會讀心術，哪怕你張張嘴不出聲，我也知你所說，不怕贏不過你。
白格老尼撇她一眼道：「我先出題，給我取琴來。」
弟子律法從背後拿出一把焦尾梧桐琴，老師太皺皮雙手輕按，端詳許久，猛然撥出數個音符，倏爾停住道：「天山，你說我這談個什麼曲才算公平？」
天山仙姥撫弄髮鬢不悅道：「愛彈什麼彈什麼，操琴不是什麼了不起的手藝，琴棋書畫天下女子誰個不粗識皮毛？你考他們不是考我！」
白格老尼笑道：「貧尼這一起手，你可知是什麼曲？」
眾道士皆質問道：「快說！」
天山仙姥指了指假慕非隆道：「你說！」
假慕非隆沒注意聽哪裡曉得，睜大眼睛伸出雙手望著天山仙姥，忙道：「天山姥姥，我也沒聽清楚。」
天山仙姥「哼」一聲轉過身不再理他。
白格老尼冷笑道：「自誇百餘歲，我不過是試試你有沒有耳聾，這次你聽好。」
只見她左手按焦尾琴三弦，右手第次從下到上勾畫五回，一次比一次高吭，猛然間雙手如分開波浪，一擊如重錘，忽而一手歇了，一手輕捻，如同懷抱嬰兒，愛憐不已，眾道士被吸引，皆伸長脖頸觀望，仿若見琴上嬰孩逐漸長大，繼而奔跑起來，轉眼長大成少年，在琴弦上舞劍，突然揚起股股黃沙，家遭塗炭，狼煙漫道，少年在血染夕陽中與敵搏殺，勁敵屢被殺卻，凱旋在即，少年隨風得意舞蹈起來眾道士皆擊掌相賀。不等眾人欣喜落幕，急切歸家少年突然被毒箭從後射仆倒地，咬牙掙扎不起，只得在殘破夕陽下，一寸寸趴向家園故土，其後留下長長的血跡星光帷幕下，飯三煮，米皆飛，寒風起，家母倚門逐漸霜鬢白。
曲終良久，眾道士都流涕不止，去掩面痛哭。
白格尼面無表情道：「貧尼此曲彈完，就請兩位慕道長說出此曲名字。」
天山仙姥馬上翻身坐起，集中精神，不錯眼珠盯著慕非隆與老尼姑的嘴唇，唯恐漏過一星半點兒。
慕非隆站穩腳跟，扒住欄杆打起精神對眾人道：「此曲我有緣在乍通瀑布中聽師太彈起，這是西風嘯詩！」
不等慕非隆「詩」出口，天山仙姥搶先道：「西風嘯詩曲。」
「不錯，是西嘯狂詩曲。」
遠處假慕非隆氣如洪鐘答道。
白格老尼怒道：「我是考兩位，不是讓你答。」
天山仙姥一手支撐起頭顱身軀，另一手拿著絲帕晃來晃去道：「我答就是他答，他答就是我答，這一回合我們勝。」
乾笑了兩聲，提了調門對假慕非隆道：「你去給我記上，絕不能讓老禿尼兒佔了咱的便宜。」
白格老尼喝道：「不准記！」
天山仙姥換個姿勢飛揚跋扈道：「怎麼想不認？記上，記上，該我出題，小尼姑給我聽好了。」
見假慕非隆依了自己，得意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