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鈴兒抹著額上的汗珠,默默地走了過來,侍立在薛楓的一側,欲言又止。我要啊手打
「風鈴兒姑娘,有事請講。」薛楓抬眼看了她一眼,笑道。
「風鈴兒覺得……」風鈴兒剛要說什麼,臉色突然一變,心裡暗暗自慚形穢,自己不過是一個下人,一個被救下的曾經的娼妓,哪有資格跟駙馬在這裡談論什麼「大事」。她躬身一福,就欲退去。
「風鈴兒姑娘,有什麼話儘管講,無妨。我可是聽營歌說過,你足智多謀,是一個女中諸葛呢。」薛楓轉過身去,平和的目光直視著她。
「風鈴兒只是一個紅塵女子,不過是比鶯歌妹妹多知道一些人世間的風風雨雨罷了,談不上智謀,駙馬大人謬讚了,風鈴兒不敢當。」風鈴兒臉一紅,停住了腳步。
「呵呵。」薛楓笑著,邊打量著她,這個曾經的長安才藝雙絕的紅倌人!談吐不凡,清麗中帶有一種飽經滄桑的沉穩和幹練,倒像極了現代社會中那些叱吒商場的女強人。
體察到了薛楓欣賞鼓勵的眼神,風鈴兒鼓足勇氣道,「駙馬大人,風鈴兒感覺這個歧州侯有些怪異……」
「哦?怎麼個怪異法?」
「其一,主僕同行,僕從會自覺落後主人數步!但歧州侯與他的小廝無論來的時候還是剛才離去的時候,都是並肩同行;其二,我感覺歧州侯還有些怕那個黑衣小廝的樣子,眼神中充滿了忌憚;其三……」風鈴兒說到這裡,猶豫了下。低低道,「反正,這個歧州侯爺給人的感覺很怪。」
薛楓陡然一震。風鈴兒說得沒錯!她這一說,他才驀然想起,剛才在廳中,李辰確實一邊說話一邊悄然看黑衣小廝的眼神,而且出門的時候。也確實兩人並肩而行。
「風鈴兒姑娘,好見識。你說得不錯,這個歧州侯很,嗯,很怪異!」薛楓讚賞地看了她一眼,轉身向內院行去,準備去吃點東西。走了一段。他突然心裡一動,一個人的心思無論多麼縝密,總有百密一疏的時候,這個風鈴兒才思敏捷、細心有智、沉穩幹練。又看透熟知大唐社會世間百態,倒是一個不錯的「秘書」,想到這裡,他回過頭來笑道,「風鈴兒姑娘。你來,薛楓有話說。」
風鈴兒臉上閃過一絲奇異,但還是依言裊裊婷婷地走了過來。我要啊手打俏臉微微垂著。手裡還提著那把寶劍。
「風鈴兒姑娘,你就跟在薛楓身邊,可好?凡事薛楓也好隨時向姑娘請教一二。」
薛楓柔和的笑容讓風鈴兒感到一陣溫暖。她聞言,臉上頓顯激動和震驚的神色,半晌說不出話來他,他不嫌自己出身風塵,想要自己嗎?
「行嗎?」
「風鈴兒願意侍奉駙馬爺。」風鈴兒躬身一福,羞紅著臉,聲音低得像蚊子叫。
「薛楓不是那個意思。」薛楓差點暈倒,感情她以為自己看上她了,他沉吟著,盡量用大唐式的語言解釋道:「我的意思是說,想讓你給我做一個幕僚,幕僚,你懂嗎?就是幫我出出主意的……」
「風鈴兒懂了。」風鈴兒微覺有些失望,臉色又變得恭謹起來。
風鈴兒搬到前院,與青霞住在一起。吃過早飯,薛楓關起門來與風鈴兒在屋裡「嘀咕」了整整一個上午。而孫延真,在一些侍衛的幫助下,在驛館前面的一條街上!搭建了一個臨時的醫棚,掛起了免費診病的招牌。一時間,消息一傳十十傳百,眾多窮困的老百姓都扶老攜幼趕來就醫。
午時一刻。歧州侯李辰派人送來請柬,在府中設宴,宴請薛楓。
薛楓把帖子交給風鈴兒,笑道,「風鈴兒,你看,我去還是不去呢?」
風鈴兒莞爾一笑!「那要看駙馬大人願不願意趟這片渾水了。」與薛楓一段時間的「近距離接觸」!薛楓的平易近人讓她多少放鬆了一些,雖然還是恭謹,但卻已經不再那麼拘束了。
「呵呵,我奉旨巡察天下,既然遇到這檔子事,哪有逃避之理。」薛楓微微一笑。
「既然駙馬要管,就不妨去會一會這個歧州侯。千頭萬緒,謎底恐怕還是要從他身上找起。」風鈴兒凝聲道,侍立在薛楓的身後。
「不錯。我正要去再會會這個歧州侯,看看,到底是什麼,讓宗室侯爺能為一個下人屈膝彎腰?又到底是什麼,讓一方刺史畏首畏尾。走,風鈴兒!你隨我去。」薛楓朗聲道。
「駙馬爺,不帶幾個侍衛嗎?沒準,他府內有……」風鈴兒輕輕說。
「不用了,那樣反而顯得我們小氣。他畢竟是一個宗室王侯,不會公然對我下手的。呵呵,即便是敢對我下手,我自信逃命的本事還是有的。風鈴兒,隨我獨闖虎穴,你害怕嗎?」
「風鈴兒不怕。」風鈴兒低低道。
車轎在歧州侯府家僕的引路下,很快便來到了一座寬大的府第。規模、氣勢,居然比歧州刺史衙門還有過之而無不及,恐怕,這才真正是歧州城內的「建築」吧。
李辰依舊是一襲白衣,滿臉堆笑地迎候在門口。門口沒有一個人,看起來像是有意迴避了。
看著薛楓身後的風鈴兒,李辰臉色一變,道,「這,這是?」
薛楓呆了一呆,他還真沒想過,在公開場合要如何「稱呼」風鈴兒……他正在猶豫,身後傳來風鈴兒低低而恭謹的聲音:「回侯爺的話,奴婢是駙馬爺的侍女,駙馬爺病體初癒,奴婢隨行侍奉的。」
李辰神色一鬆,朗聲道,「駙馬大人大駕光臨,李辰不勝榮幸之至,請進,請進!」
薛楓淡淡一笑,回頭看了風鈴兒一眼,抬步與李辰並肩向府內行去。風鈴兒緊緊跟隨在他的後面。
一間佈置華麗的大廳,早已擺好了酒宴。與薛楓對飲了幾杯,李辰似是不勝酒量,臉色紅潤,說話也有些輕飄飄地,「駙馬大人,本侯是高祖皇帝的親孫子,當今皇上的親侄子,本侯!本侯再次懇請駙馬大人手下留情,能不能給本侯一個薄面呢?」
「侯爺,薛楓早已說過,國法如爐,薛楓斷不會徇私枉法的。」薛楓端起一杯酒,一飲而盡。
「來人,抬上來。」李辰手一擺,喝道。
門外,幾個家僕抬著一個大箱子走了進來。李辰晃晃悠悠地走下去,打開箱子,金光閃閃,全是黃橙橙的金錠,怕不有數千兩之巨!
「駙馬大人,這是5000兩黃金,只要你放李赫一馬,本侯立即讓人把金子送到驛館。此事天知地知你知我知,可好?」李辰大聲道。
薛楓冷哼一聲,「侯爺!你把薛楓看成是貪財之人嗎?」
李辰面色大變,神色變幻著,勉強笑道,「駙馬爺公正廉明,倒是本侯小人之心了。本侯有一個請求,懇請駙馬隨我來,本侯有件東西想讓駙馬一觀……如果,如果看了駙馬仍然鐵面無私,本侯也就撒手再也不管李赫之事,如何?」
薛楓沉吟不語,風鈴兒站在身後,低低道,「駙馬爺,小心有詐。」
李辰歎息一聲,俊秀蒼白的臉上閃過一絲痛苦!「駙馬爺,你我都系大唐宗室!本侯絕對不會對駙馬不利的。駙馬放心,本侯只是想讓駙馬看一樣東西,一樣大唐宗室皇親獨一無二的東西。」
薛楓陡然一驚,大唐宗室皇親獨一無二的東西?非是那種免死金牌之類的東西?如果是那樣的話,這事情就更複雜了……他淡淡一笑,「既然如此,薛楓就看看,這是一件何等寶貴的物事,侯爺,走吧。」
李辰落寞地一笑,「好!」
兩人出了大廳,一路向內院行去。路上,李辰一語不發,臉色更加蒼白,腳步有些虛浮。
一間臥房。李辰推開門,淡淡笑道:「駙馬爺請進。」
薛楓懷著狐疑的心情,進了屋去。屋內,佈置得異樣豪華,看樣子是李辰的臥房。進來這麼一打量,薛楓就感覺有此不對勁,但具體什麼地方不對勁,他又說不上來。
李辰看著薛楓,臉上再次浮起一絲無奈和痛苦。他驀然躬身一禮,「李辰知道駙馬大人有諸多疑問,想知道李辰作為皇親國戚為什麼會為一個奴才卑躬屈膝,再三求情。但李辰不能說,李辰只能說,如果駙馬大人能高抬貴手,道王一脈皆感駙馬大人恩德!」
「呵呵。一個奴才居然這麼重要?薛楓倒是更加好奇了。侯爺不願意說,薛楓也不會強求,但請侯爺體諒,薛楓是不會做那種辜負皇恩、罔顧國法之事的。」薛楓環顧四周,搖了搖頭。
聽罷,李辰身子哆嗦了一下,俊秀的臉上,雙眼微閉,居然滾落了兩顆晶瑩的淚珠。他抬起微微顫抖的右手,輕輕抹去了淚痕,睜開雙眼,一道迷茫而迷濛的眼神投向了冷然站在眼前的薛楓。
門外,傳來一聲悠遠低沉壓抑的鳴叫!似是一隻蒼鷹劃過那陰霾的天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