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外,人聲嘈雜起來。《》漆黑的夜色下,驛館的院落中火把四起,眾侍衛環繞在院中,心裡忐忑不安,慌亂不已。奉旨欽差、神機駙馬、天下都按察使薛楓在眾多侍衛的眼皮底下被人平空失蹤,豈能不亂!
鶯歌沉吟著,猛然抬起頭,望了望漆黑的夜空,盡量平息著焦灼的心情。她明白,風鈴兒說得沒錯,在這種時候,只要城外嚴防死守,城內的動靜越大,對薛楓越是一件好事。起碼,他們可以留著他的性命,來交換自身的安全。
管平帶著一幫官員和衙役捕快們跟隨著東方巖匆匆而來,臉上憂急萬分。在場的這些人中,除了鶯歌等一眾女子之外,大概就屬他最惱火和恐慌了!薛楓要是在他這一畝三分地上有什麼不測,他這個刺史也就別想幹了,搞不好,連身家性命都難保。就算是皇上和李治不怪罪他,薛楓背後那四個公主他也得罪不起。
「管大人,趕緊讓你的人和東方巖手下的侍衛一起,在城中展開搜查,挨家挨戶的搜,駙馬爺要是出什麼事,你也知道後果。」鶯歌冷聲道。
「是!是!是!」管平在慌亂中也顧不上考慮眼前這個女子到底是什麼人了,趕緊吩咐手下的衙役班頭帶人而去。
東方巖也向鶯歌躬身一禮!帶著侍衛們高舉著火把,衝出了驛館。他雖然也不知道鶯歌是何等之人,但他知道,能與薛楓乘坐在一個車轎裡的女人。與他的關係肯定不一般,自己聽命大概也沒有什麼太大的錯誤。
城外。馮越勃然大怒,在這小小的歧州!居然有人對堂堂的奉旨欽差、神機駙馬下手。真是翻了天了!他當即下令,5000名騎兵全副武裝,分散著將歧州城包圍起來,南北兩個城門處。更是加派了人手。其實,管平已經下令關緊城門!沒有刺史的令牌!任何人不得出城。
全城戒嚴。喧鬧聲、呼喊聲、謾罵聲、犬吠聲,響成一團!每一條街道的兩旁。都有衙役和侍衛在逐戶搜查,一路路火紅的火把幾乎要將城內照亮了。
破廟。一個黑衣漢子急匆匆從廟外奔跑進來,低低道:「飛羽首領,不好了,刺史衙門的人和官兵挨門挨戶在城內搜查。眼看快要找到這裡來了!我們怎麼辦?」
「這麼快?」歐陽飛羽吃了一驚,又道,「史那賀大首領呢?回來沒有?」
「沒有,不知是不是撞見官兵出了意外,史大首領自行躲避開了。《》」那個黑衣漢子說著。惡狠狠地盯著薛楓,「飛羽首領,這個人怎麼辦?」
「史那賀大哥沒回來。此人……」歐陽飛羽皺著眉頭思索著,猛然,懷中的寶劍倉啷一聲出鞘,寒光四射,「我做主了,殺了他,我們撤!」
「不!飛羽首領,此人殺不得。既然官兵已經在城內搜查,城門肯定緊閉!我們這時候就是想走也走不了了。留著他,反而是一塊護身符。」黑衣漢子躬身道,另一個也隨聲附和。
歐陽飛羽冷冷地掃了一眼臉上流露著微微笑意的薛楓,「哼,算你命大!」
薛楓依舊淡淡一笑,坐在地上悠閒地把雙腿伸直了,默然不語。剛才,他聽到外面的動靜就知道,一定是自己的人發現了自己神秘失蹤,展開搜救了。後來,聽到動靜越來越大,心裡也就放下了心,起碼暫時是沒有生命危險了。
廟外,聲音越來越嘈雜。腳步聲和官兵衙役互相之間的打鬧之聲都聽得非常清楚。歐陽飛羽臉色一變,命令兩名黑衣漢於將薛楓從柱子上解下來又重新捆綁上,然後,自己一手持劍指向了薛楓,道:「趕緊備馬,我們準備殺出去!」
東邊的天際,已經露出了魚肚白,天,就要大亮了。
十多個差役和官兵,看到騎在馬上的兩男一女,又看到被捆綁著坐在女子身前的薛楓,猛然跟見了鬼一樣地大叫起來,「找到了,駙馬大人在此!找到了,駙馬大人在此!」
消息飛快地傳回了驛館。管平、鶯歌等人,縱馬飛快地趕來,滿城的衙役、官兵、侍衛都停止了搜查,從四面八方地向這個方向湧來。
歐陽飛羽在前,兩個黑衣漢子在後,三匹馬緩緩行進著,一群衙役官兵手持鋼刀,慢慢後退著。
「都退後,去,打開城門,放我們出去!」歐陽飛羽鋒利的劍尖指著薛楓的脊樑,厲聲喝道。
直到這個時候,薛楓才發現!此女國色天香,居然是一個極品的美女,自己坐在她前面,一隻胳膊緊緊挨著她柔軟的小腹,不自覺地產生了些許異樣。
「楓!你怎麼樣了?你沒事吧?」鶯歌大聲喊道,後面的孫延真欲言又止,但擔憂的眼神卻一刻也沒從薛楓的身上放開。
「鶯歌,我沒事。」薛楓苦笑著也喊道,接著又輕輕地說,「這位姑娘,你我無冤無仇,咱們也犯不上非得你死我活吧。你看這樣好不好,我讓人開城門放你們出去,到了城外,你放了我,今晚之事就一筆勾銷,如何?」
「哼!你先讓他們開城門,讓道!」歐陽飛羽瓊鼻一聳,手中的寶劍又逼近了幾分。
「鶯歌,讓道,開城門,放他們出去!」薛楓喊道。
鶯歌怒視著歐陽飛羽,斥道,「女賊,我們放你們出去!但你如果敢動駙馬一根汗毛,天涯海角我也決不放過你!」說罷,鶯歌長身縱身而起,蠻靴一蹬馬鞍,婀娜地身子在空中劃過,一道劍光閃處,歐陽飛羽身旁的一棵碗口粗細的小柳樹被鶯歌一劍斬斷。
歐陽飛羽臉色一變,一手持韁繩,一手持劍逼著薛楓,縱馬從眾官兵讓開的道中馳過,向城門奔去。
管平也趕緊派人騎馬去通報城門守軍!鶯歌和孫延真、東方巖等也縱馬緊緊跟隨在歐陽飛羽三人的後面。
厚重的城門緩緩的打開了,歐陽飛羽三人縱馬而出。城門口,馮越一身甲冑,當前打馬而立,身後是一列殺氣騰騰的神機營騎兵。馮越怒吼道,「膽大女賊,放下駙馬,饒你不死!」
「滾開!放我過去,否則,我宰了他!」歐陽飛羽毫不畏懼地喝道,手中的寶劍劍尖已經不知不覺中刺入了薛楓的後背,絲絲血跡滲流而出。薛楓感到一陣刺痛,忙道:「馮越,先讓他們過去!」
「這位姑娘,希望你言而有信!」薛楓淡淡道,「快走吧,到前面去放下我,我絕不會讓人追趕於你。」
歐陽飛羽沒有吭聲,急急打馬前進著,從神機營騎兵方陣的一側馳過。身後傳來陣陣雷鳴般的馬蹄聲,歐陽飛羽回頭一看,漫天的飛塵揚起,眾騎兵緊隨其後。
「你言而無信,他們追來幹什麼?」歐陽飛羽一邊縱馬一邊怒道。
薛楓雙手被縛,在馬上被顛得甚是難受,胸腹間噁心陣陣,頭暈目眩。他輕輕道,「姑娘,還是放下我吧,否則,你們逃不掉的!你想想看,有我在你手上,他們能不跟來嗎?你就算是到了天涯海角,也難逃官兵的追捕!我說話算話,只要你放了我,我一定不派人追趕於你,昨夜之事,權當沒有發生過。」
「誰能相信你這些鬼話,我要是放了你,你出爾反爾怎麼辦?」歐陽飛羽冷哼。
「姑娘,薛楓從不食言,絕不會的,你放心好了。」
「呸!你們這些官府中人,滿口仁義道德,一肚子男盜女娼,哪裡有什麼信用可言。別做夢了,只要他們還在後面追,我就堅決不會放你。」歐陽飛羽單手持韁,對身邊的兩名黑衣漢子呼道,「快!」
一名黑衣漢子大聲道,「飛羽首領,這樣下去,我們遲早都會完蛋。不如我們三人分道揚鑣吧,分成三個方向,逃回山寨去。」
「不行,你們離開了我,沒有了這個人當護身符,必然會被官軍抓住的。」歐陽飛羽在馬上搖搖頭。
「飛羽首領,來不及了,你保重!」兩名黑衣漢子暮然止住了馬,調轉馬頭!分別向另外的兩個方向馳去。身後的神機營騎兵一見,自動分出兩路,分別追趕而去。而剩下的,繼續緊緊咬在歐陽飛羽的後面。
路上,薛楓無數次動過反抗逃逸的念頭,但雙手被縛,繩索被死死抓在歐陽飛羽的手上,如果自己強行落馬,非給飛速奔馳的馬給活活拖死不可。
一路向前奔馳,路卻越來越窄。
薛楓暗道,好了!跑到死路上來了。眼前,是一個陡峭的山坡,雖然還看不到山坡上通往何方,但看道路的情況,估計也是到了盡頭了。
紅日初升,染紅了一大片天空。腳下果然是一條絕路,山坡上是一座十數米高的斷土崖,崖下,是一條風平浪靜的大河。
「姑娘,你相信我吧,我不會為難你的。這已經無路可走,你還能往哪裡逃?」薛楓在馬上笑道。
「閉嘴!」歐陽飛羽臉色鐵青,嬌艷的臉上全是汗珠,回頭望去,煙塵滾滾,馬蹄聲如雷鳴,神機營騎兵已經追趕到了山坡之下!眼看就要衝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