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三話攤牌
德洛依然抱著那個顯得有些累贅的作品，戰戰兢兢地跟在馮侃身後，她不知道這個奇怪的男人究竟想要做什麼。
雖然拉普契爾的死讓女孩兒感到有些難過，但是她卻並不傷心，那個男人給她的印象只有痛苦和恐懼。只是這樣一來，這個世界上和自己有關係的人就真的沒有了。
將來到底會怎樣？那個奇怪的男人究竟想如何處置自己？這些問題德洛已經懶得去想了，她看不見自己的未來，只能機械地隨著其他人的擺佈，就像個沒有思想的玩偶一樣。
「你知道嗎？」那個奇怪的男人突然停下腳步回過頭來微笑著對她說道，「有些東西在某種特定的環境下，人們是無法認識到它真正的價值的！」
「對不起，先生……我不明白你的意思。」德洛膽怯地退了一步，困惑地搖了搖頭。
「你不用明白！」馮侃繼續微笑著說道，「你只要知道，在這個世界上只有我一個人可以理解你的作品就可以了。」
「您……您真的瞭解它的用處嗎？」談到心愛的作品，女孩兒忘記了恐懼，一直低垂著的頭也微微抬了起來。
馮侃笑了笑，但是卻沒有說話，只是捏起手指吹了一聲響亮的口哨。
「皮皮。」
隨著尖銳的口哨聲，黃澄澄的皮皮不知道從什麼地方鑽了出來，手腳並用三下兩下就爬到了馮侃的肩膀上。
「這……這是……？」
德洛吃驚地看著這個奇怪的小生物，她從來沒有看過甚至沒有聽說過長成這個樣子的小東西。
「這是皮皮。」馮侃微笑著向女孩兒介紹，爬在他肩膀上的小東西也頑皮地揮舞著肉乎乎的小手跟女孩兒打招呼。
「皮皮？」
「我要給你看的並不是它哦！」馮侃沒有繼續解釋，他只是把皮皮從肩膀上抓下來，伸手在那圓滾滾的小肚皮上抓了兩下。
這次行動皮皮的那個「小口袋」裡裝了不少東西，各種型號的長槍短炮擺滿一大堆不說，各種其他常規兵器更是應有盡有！從紅外線夜視儀，高倍率自動對焦軍用望遠鏡到「大劍」對戰車地雷，「標槍」步兵肩扛式反坦克導彈……這傢伙甚至還在裡面放了幾顆固體燃燒彈和燃料空氣彈這種需要飛機空投才能使用的大殺器！
說起來，皮皮這個小傢伙現在就是個會走路的軍火庫，它肚皮上那個「小口袋」裡的東西如果全部拿出來的話，估計打一場小規模的戰爭都不是什麼問題！
皮皮被他弄地咯咯直笑，胖乎乎的小手和小短腿漫無目的地亂刨，但就是沒法從他的手裡掙脫開來，不過它的災難很快就結束了，馮侃找到了自己想要找的東西，只見他猛地把手抽出來，一支黑黝黝比皮皮那小身體大上幾十倍的大傢伙被他從那個「小口袋」裡掏了出來……
「這是……」德洛不可思議地驚叫著，出現的那個黑乎乎的大傢伙渾身閃著幽冷的金屬光澤，六隻手指左右粗細的黑色鐵管排成一圈圍在一起，而鐵管的後面是一個結構更加複雜更加粗大的黑色圓筒，一條由一個個黃澄澄古怪的小玩意竄在一起的大長鏈子從那粗圓筒的一側的缺口當中伸了出來……
「這……這是……」
馮侃拎著圓筒上方的把手來回擺動了幾下，那東西豎起來比他人都高，但是如此沉重的鐵傢伙在他手裡卻像是沒有份量一樣。
「20mm口徑，外力驅動、六管滾動運作、氣冷、電子擊發，可以選擇液壓或沖壓方式驅動，采電子控制，搭配無連結填彈系統，極限射速可達每分鐘7200發——m61a1航空機關炮！不過我更喜歡叫它火神炮！」
火神式機關炮，或者可以叫做加特林轉輪式機關鎗。
在著名的擁有「死神的鐮刀」「戰場絞肉機」之稱的馬克沁水冷式機槍問世之前，轉輪式的重機槍曾經在戰爭歷史的舞台上獨領風騷，它是人類有史以來第一種可以連續快速發射彈藥的槍械，但是第一次世界大戰的爆發，讓它的風采也隨著馬克沁水冷式機槍的崛起而漸漸的暗淡了下去。直到那一場決定人類命運的第二次世界大戰的結束，它也沒有再在戰場上出現過。
但是，轉輪式機關鎗並沒有退出歷史舞台，反而因為電子技術的進步而在廣闊的天空裡找到了自己的一席之地！
最早的加特林轉輪式重機槍最大的問題並不是它的沉重的重量和那緩慢的移動速度，而是它的發射方式！
原始的加特林機槍發射時是採用手動攪動的機械結構，這就是它最大的問題！在戰鬥中，負責操作加特林機槍的戰士不可避免地會因為戰鬥的進程而興奮起來，原本需要勻速轉動的把手會因為人為的原因變快從而導致機械故障，比如卡殼！在激烈的戰鬥當中，這是非常致命的！而那複雜的機械結構也讓迅速排除故障成為了不可能完成的任務！正是因為這個問題一直無法解決，所以它才會被性能更加穩定，操作更加安全的馬克沁水冷式機槍所取代。
到了一九四六年，為了改善當時戰鬥機火力不足的問題，人們再一次啟動了被塵封的加特林理論，重新啟動的開發計劃被命名為「火神計劃」！而這，也就是現在人們耳熟能詳的「火神炮」名稱的由來！
馮侃拿出的這挺m61a1火神炮事實上本因該安裝在最新銳的f-22「猛禽式」隱形戰鬥機上的，但是對於其他人來說過分沉重的重量對他卻並不會造成任何問題！他想怎麼用，那就怎麼用，沒有什麼比端著一挺航空機炮進行掃射更加讓人爽快到底的事情了！
「嗡……」
超高的射速讓飛出槍管的子彈連成了一條無堅不摧的長線，那每一聲槍聲的間隔是如此的短暫，以至於連聲音都連成一線變成了持續不斷的「嗡……」聲。
「嗚……卡卡卡……」
短短十秒鐘不到，m61a1就傾瀉出一千多發子彈，六根20mm的槍管冒著裊裊的輕煙緩緩停止了轉動。
「怎麼樣？看出什麼沒有？」馮侃將巨大的機槍扛到肩上回過身，隨手點燃一支雪茄。
德洛呆呆地站在原地，緊緊抱在懷裡的導力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掉到了地上。
在短短十秒鐘不到的時間裡，女孩兒經歷了一生中最震撼的體驗！她從沒見過如此兇猛的機械，那瘋狂轉動的機構，那噴吐著火光的圓管，這一切的一切都讓這個十幾歲的女孩兒看見了另一片更加廣闊的天地！
「這是什麼？這是什麼？」短暫的震驚過後，女孩兒瘋狂地撲到了m61a1上東摸西摸，「它為什麼會轉？為什麼看不到導力回路？它的回路結晶安裝在什麼地方？這條長長的鏈子又是什麼東西？」
一改最初的懦弱與畏縮，德洛貪婪地擦拭著這黑黝黝冰冷的鐵傢伙，很快她就發現了如果打開這個鐵傢伙那堅硬外殼的方法。
「這也是機器！」馮侃看著無師自通已經開始將m61a1初步解體的德洛緩緩地說道，「但是它用的並不是魔導力！」
「不用魔導力？那它是怎麼工作的？」女孩兒已經忘記了害怕，完全沉迷於對未知事物的探索當中。
「你想知道它是怎麼工作的嗎？」
「想！想！」女孩兒跑過來一把抓住對方的袖子，飛快地點著頭，生怕這個奇怪的男人拒絕她。
「那麼我就給你介紹個老師！」
「真的？」意外的是，德洛並沒有任何疑問，反而顯得異常興奮。
「真的有人願意教我嗎？」
「只要你想學！」馮侃對她的反應很滿意，「不過……」
「只要先生願意教我，要我幹什麼都可以！我會很多東西的！我會掃地，燒飯，洗衣服……什麼都可以……」聽到對方話裡的轉折，女孩兒反而急了，揮舞著黑乎乎的小手極力地推銷著自己。
「我不需要你做那些啦！」馮侃一頭黑線，看來這個叫德洛的女孩兒對機械有著超乎常人的熱情啊。「你只要把地上的那些東西再給我按原樣安裝回去就好了……」
說著，他指著地上那已經被分解成一堆零件的m61a1火神炮。
「你到什麼地方去了？」
回到軍營當中的時候，迎接馮侃的是謝摩斯伯爵那怒火中燒的咆哮。
「辦點兒私事而已。」
馮侃瞥了他一眼冷冷地回答道。
「私事？你能有什麼私事？」
「這和大人你沒關係吧？」
「你說什麼？」伯爵大人再也無法忍受對方那種態度了，強壯的身軀一下子跳了起來暴躁地來回轉圈尋找武器，他要活劈了這個不把自己放在眼裡的混帳東西！
「卡魯！」和伯爵大人形影不離的女人也有些沉不住氣了，「你到底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馮侃繼續冷冷地說道，「我只是受雇替你們工作而已，沒有義務連私人時間都貢獻出來！」
「你現在是法拉莫軍團的士兵！」
「士兵？」馮侃冷冷地笑了一下，「那麼請問法拉莫軍團士兵的名冊上有我的名字嗎？」
伯爵大人和他的「蒂娜小甜心」同時愣了！
法拉莫軍團真正的擁有者是公國的主宰弗朗西斯大公，雖然謝摩斯伯爵負責軍隊的整體戰鬥指揮工作，但他實際上真正能夠掌控的軍隊非常有限，現在他周圍的士兵可以說都是他的私兵，要把一個人安插在裡面並不困難，但是如果要正式在法拉莫軍團登記的士兵卻由其他人的工作，他們是直接向弗朗西斯大公負責的，就連一向囂張跋扈的謝摩斯伯爵都不敢隨意招惹這些人，而讓一個來歷不明的傭兵正式登記那就更不可能了！
原來他們就是利用對方不知道這一點而撒下誘人的魚餌，他們真正的目的只是想將這個精明的傭兵收為己用！
但是這一招看來並不管用！對方比他們想像中的還要精明！
「我已經很厭倦了！」馮侃繼續冷冷的說到，「現在的工作已經超出了我所得到的報酬！我這次到這裡來是向伯爵『大人』道別的！」
「什麼？」聽到他的話，連那個女人也跳了起來。「你這是什麼意思？」
「意思就是我現在要走了！」馮侃淡淡地說道。他沒有時間在和這位擅長咆哮的伯爵糾纏了！找到下落不明的法爾吉拉伯爵然後盡快地趕回聖奧斯坦是當務之急！就算是臨陣磨槍他也要弄出一批能夠與這些威力強勁的導力兵器抗衡的東西！
「你說你的工作結束了？」謝摩斯伯爵咆哮著衝了過來想揪住他，但是卻猛地撲了一個空。
「的確是結束了！」閃身躲開伯爵的攻擊後，馮侃冷笑著說道，「你們僱傭我不就是為了保護你們的生命安全嗎？我認為你們付我的錢，比起兩位『尊貴』的大人的生命來還是太便宜了！」
「那你想要多少錢？」女人自然而然地認為他這是要抬價了。
「沒有必要了！」
「什麼？」
「我說，如果是為了保護二位，那麼我已經沒有必要留在這裡了！」
「你這是什麼意思？」即使在暴怒中，謝摩斯伯爵也聽出了他話中另外的意思。
「我的意思很明顯了！你們擔心的那個人不會再來找你們麻煩了！」馮侃扔下一句話，扭頭向外面走去。
「你怎麼知道他不會再來？」女人聲音顫抖的叫道，那個人既然可以無聲無息的把自己的頭髮剃光，那麼下一次他會不會無聲無息地將自己的喉嚨割斷呢？這種事誰也無法保證。
「我說他不會來，他就不會來！」
「你憑什麼這麼肯定？」謝摩斯伯爵繼續咆哮著，但是他愣了一下突然又笑了，「難道你這次出去……你把他殺了？哈哈哈！殺得好！既然這樣的話那麼你就更應該……」
「把誰殺了？」馮侃一臉好笑地回過頭來，「難道你知道那個人是誰嗎？」
伯爵的笑聲嘎然而止，驚怒地看著對方，從來都沒有人敢這麼戲耍他，「來人！來人！」
咬牙切齒地高聲叫著，憤怒的伯爵大人再也無法忍受了！他不要這個目中無人的傢伙為自己工作了！他要把他剁成肉泥！
一隊衛兵聽到他的呼喚衝了進來！鋒利的長矛利劍齊刷刷地對著馮侃。
「我再給你一次機會！」面目猙獰的伯爵惡狠狠地說道，「臣服於我，或者去死！」
馮侃環視了一下指著自己的長矛利劍冷笑了一下，「十七索米！」
「你說什麼？」伯爵大人和他的「蒂娜小甜心」被他這莫名其妙的一句話說得摸不著頭腦。
「我說十七索米！」馮侃悠悠地轉過身來施施然地說道，「事實上那把匕首我只花了十七索米從街邊買的！」
「那把匕首？！」女人驚叫一聲摀住了嘴巴，她已經猜出馮侃想說什麼了。
「二位的腦袋值多少錢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隨便一把十七索米就能買到的匕首就可以輕易地割斷二位的喉嚨！這筆買賣還真划算呢！哈哈哈」
「是你！是你！」伯爵大人下意識地摀住自己的腦袋指著他驚恐地大叫著。
「還有！」馮侃面色一冷，「你們真的認為憑這些廢物就能攔得住我嗎？只要不能一次徹底殺死我，那麼我不能保證下一次為二位剃頭的時候手不會落到不該落的地方哦！」
「你這是在威脅我嗎？」伯爵大人被他氣得渾身發抖。
「不不不！」馮侃笑瞇瞇地搖著手指，「我怎麼敢威脅尊貴的伯爵大人呢？我只是為了伯爵大人和美麗的蒂娜小姐的身體健康著想提一點善意的建議罷了！」
包圍他的士兵們面面相覷，帶頭的隊長困惑地看著目瞪口呆的伯爵大人，不知道究竟該怎麼辦了。
「還沒想好嗎？」看著臉色一陣青一陣紫的伯爵大人，馮侃決定幫他下定決心，身形輕輕一晃就已經離開了那個密不透風的包圍圈出現在伯爵大人的面前！
「你……你……」原來還在猶豫要不要孤注一擲的伯爵大人立刻連話都說不出來了。
「大人……身體要緊啊……」但是馮侃並沒有做出什麼其他的舉動，只是一副關懷的樣子替伯爵大人彈了彈肩膀上的灰塵，「那麼……我現在可以走了嗎？」
「噗通！」
尊貴的謝摩斯伯爵大人癱軟地跌坐在地上。
「所以我說嘛……」馮侃微笑著扭過頭，對著臉色鐵青的女人說道，「什麼地位，權利，統統都是狗屁！這些玩意真的能保住你的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