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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先瀟灑幾天
傅明趕忙解圍,以他年長的優勢教訓道:「春海,這可是你的老毛病了,大家都有感覺,你說話沒遮沒攔,尖酸刻薄,常常鬧得別人下不了台。本來是正常的工作調整,你怎麼扯到杯酒釋兵權,又扯到許案上去了?」
靳順義完全是以大人不見小人怪的氣量撐著面子,緩緩站起來說:「三十多歲,還在年輕氣盛的階段,說點過頭話算不了什麼。好,你們接交一下工作,我們到會上去了。」說罷,同傅明相跟著出去了……
會議室裡只留下郭春海和周志兩人,高只顧喝茶,周瞧著他。
「咱們怎麼交接?」周志等不及了,問道。
「要說交接,我只有一點需要移交,就是許案的蓋子要揭開,不能捂著。」
「這個由不了你,也由不了我。」周志說,「個人服從組織,下級服從上級,恐怕包括你在內,咱都得服從這個原則。你說呢?」
郭春海不再說話,只顧喝茶。
周志又問:「咱們就這麼坐著?」
郭春海說:「交接啥?為啥調我走,又為啥調你來,這誰都看得明白。剛才我就給你交了,你敢接?你願接?既然不敢不願接,還交接啥?」說著將杯裡的水一口喝完,站起來逕自往外走去。
郭春海從會議室出來,進了自己的辦公室。他覺程這事來得太突然,自己壓根兒沒有想到,因而也沒有任何思想準備。看來自己還是太嫩了,也說明許案的根子很深很深。這使他再次感到,如今的官場做好人難,做好官更難。他胸內憋悶,心情壞透了。要換別人,也許會長吁短歎、悶悶不樂多長時間,可他的胸懷猶如一個池塘,再烈的酒往裡一倒,很快就能稀釋變淡。他仰到椅背上閉目沉思了幾分鐘,就站起來,原想回家,可撥電話一問,劉知、魏吉民、王俊華還在109號等著,就又回招待所去了。
一進109號,魏吉民就迫不及待地問:「找你談啥?」
郭春海說:「不要問我,你們先動動腦子,猜猜看。」
魏吉民說:「其實從你一走,我們就猜開了。」郭春海說:「猜也白猜,我看你們誰也猜不中。說吧,怎麼猜的?」
魏吉民說:「三個人猜得各不相同。俊華說,與許案有關,兩位領導支持你,只是在策略上提醒你應注意些什麼。老劉猜的也與許案有關,但兩位領導不是支持你,而是不同意你的作法,是做你的工作,話可能說得很委婉,但要你貫徹執行的意思卻是很明確的。我呢,如果說他們倆一個是樂觀主義,一個是悲觀主義的話,那麼我是浪漫主義,我猜的非常美好。原先傳說傅明要調地區人事局,大家就看好你當縣長。現在看傅不走了,這個位子騰不下了,會不會有這樣的可能:地委要調你到附近哪個縣當縣長,他們倆是給你透露喜訊的……」
話還沒說完,郭春海就哈哈大笑起來,並伸手在魏吉民的肩膀上搖了兩下,說道:「杞人老兄,你以前老是想著天要塌下來了,今天怎麼想的是天上的窟窿讓女媧給補住了?」
魏吉民問:「怎麼,我猜得不對?那麼他們呢,猜得對不對?」
郭春海說:「他們倆稍沾點邊,但也不能說對。你的就太離奇了。今天的事你們沒想到,我也沒想到。我原本也不暾對他們抱什麼幻想,因此思想上還是披掛上陣,準備同他們鬥一鬥的,沒想到剛到陣前,就被解除了武裝。嘿!人家來個調整分工,把我和周志換了一下,要我去分管農口。就這麼簡單,就這麼絕!」
這一說,三個人都愣了。
魏吉民說:「很遺憾,我們誰都沒有想到這一招啊!」
劉知說:「你就是想到了,又能怎麼樣?人家作為書記和縣長,不管真實意圖是什麼,調整一下副職的分工,有這個權力,也能擺到桌面上。你難道能賴著不動?」
王俊華說:「也是。人家要調整你有什麼辦法?再說,這個案子看來很複雜,裡面問題大哩!人家張新宇和郭雲不是都躲嗎?你倒沒躲,是人家不讓你靠近,那就乾脆離遠點,少惹些是非,圖個輕鬆,有啥不好?」
郭春海問劉知:「老同學,你說我該怎麼辦?」
劉知說:「分管你的農口去,這還有啥說的。不過也用不著著急,歇上幾天再去吧。」
郭春海說:「當然要歇的。我著啥急?人們都說我是工作狂,從此再也不狂了。在靳、傅這種人手下工作,哪還會有積極性?先瀟灑它一兩個月再說。」
魏吉民說:「但願你能瀟灑起來。」
這一回,郭春海真的要瀟灑了。他想孝敬孝敬老母,關心關心兒子。自從妻子病故以後,家裡就不像個樣了。母親年高多病不能勞累,家務事做不了多少。因此每天的飯食湊湊合合,簡單到不能再簡單。他呢,開會下鄉,陪客吃飯,一個月在家吃不了幾頓飯。就是在家吃,也是只會吃不會做,這是勤勞賢惠的妻子在世時慣下的毛病。他總覺得家裡的飯食太差,母親缺乏營養,心裡很是不安。兒子呢,孩子正長身體,營養也需跟得上啊!鑒於此,他決定抓抓家庭生活,訂了個一月計劃。
實施計劃的第一步就是給三嬸打電話,要三嬸來幫一段忙。三嬸五十九歲,身體尚好,也是整天為兒女們操勞。現在侄兒求她,她得優先考慮,就撂下別的事,坐中午的火車趕過來了。三嬸的烹調技術不錯,他做下手跑腿,一回一回地上街買菜。這樣,每天米粉肉、紅燒肉、糖醋丸子、清蒸魚之類,搞得挺豐盛,母親滿意兒子高興。老妯娌倆在一起,母親也不孤單了。他不管是從做兒子和做父親哪個角度考慮,都覺得盡了點責任,心裡很是暢快。晚上呢,惟一的娛樂活動就是打牌,牌友自然是劉知、魏吉民、王俊華了。肚子餓了,三嬸就弄三四個菜,喝幾杯酒,吃點東西。吃飽喝足了接著再玩,誰輸了頂枕頭,鑽桌子,其樂無窮。有一回他頭上頂著枕頭時說道:「王玫麗肯定會說我郭春海不會瀟灑,讓她來看看咱會不會!」
瀟灑到第五天(還包括兩天雙休日)時,郭春海怎麼也瀟灑不下去了。自己明明是因為調整工作鬧情緒呀!不管調整是出於什麼意圖,都不能成為不工作的理由!副縣長不工作算什麼副縣長啊?他是吃過早飯出來散步時這麼想的。想著想著,兩條腿就下意識地走到右邊的小街上來。這是他每天上班走的路,一踏上這條路,腳下就有了慣性,很快走完小街,又穿過大街,一抬頭,已到政府大樓前了。他這才意識到自己是上班來了。那就上樓。
進了辦公室。有衛生員打掃,儘管他幾天不來了,仍然乾乾淨淨。他坐在辦公桌後面的皮轉椅上,心裡問自己:我該幹什麼呢?以往他分管城建、政法,對各方面的情況瞭如指掌,因此該幹啥,怎麼幹,按計劃進行,有條不紊。可今天,瞭如指掌的工作不屬於他管了,駕輕就熟的那一套工作計劃,也毫無用處了。他面對的是農口,對於農、林、牧、水、農機幾個方面,不能說一點不懂,但作為分管的副縣長,該如何進入角色,抓什麼,怎麼抓,畢竟生疏了許多。正在這時水利局長進來了,說他們在月底要召開全縣水利會議,需要給領導匯報籌備情況。他聽了匯報,瞭解了不少有關水利方面的情況。由此想到,瞭解其他幾個局的工作,也應當這樣人手。於是水利局長一走,他就撥了幾個電話,把農業、畜牧、林業、農機幾個局長叫過來了。他說,從今天起,由我來分管農口的工作。但我情況不熟,得先聽聽你們的。
四個局長都有職業習慣和做下級的素質,馬上攤開筆記本和許多圖表資料,一個接一個鄭重其事地匯報起來。待畜牧局長吳德奎匯報完時,郭春海看看表,已是十二點一刻了,忙說:「一工作,時間老是不夠用。回家吃飯,下午接著談。」
下午,郭春海引導他們討論當前農業生產最迫切需要解決的一些問題。幾個局長一致認為,問題當然不少,但解決農民負擔愈來愈重的問題更為迫切。高非峨聽到這裡,問了一句:「中央三令五申,為什麼農民的負擔沒有減下來?」
農業局劉局長說:「何止沒減下來,是越來越重了。」
郭春海說:「那你是主管局長,你有責任啊!」
劉局長說:「也可以這麼說吧。不過,這樣的問題,不是一個小小的局長能解決了的。」
郭春海不悅地說:「你是嫌官小呀?那你說,給你多大的官就能解決了?」
劉局長很難堪,不作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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