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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一百八十七章新婚夜的對話 文 / 煙色慾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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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新婚夜的對話

    王俊華叫服務員開了門,同魏吉民一起走進房間。郭春海坐起來,擁著被子說:「哎,是魏杞人。咋啦,天又要塌啦?」

    魏杞人就是魏吉民。在鄉鎮時,他們倆一個是書記,一個是鄉長,關係融洽,配合默契,既是同事,也是朋友,是一對性格互補的最佳搭檔。郭春海粗獷,大刀闊斧,魏吉民很細心,十分小心謹慎;郭春海樂觀開朗,一副圓圓的娃娃臉常帶笑意,好像從來不為任何事所憂慮,而魏吉民正好相反,遇事考慮再三,常常提出好多疑點,顯得憂心忡忡。於是郭春海就戲虐地給魏吉民送了個綽號,叫魏杞人。即「杞人憂天」的意思。

    後來高被弄成副縣長,魏也調回縣政府辦公室當了主任。他們在公開場合是上下級關係,私下裡卻是情同手足的朋友。

    魏吉民坐下了,晃晃手裡的錄音機說:「天倒塌不下來。但這裡頭有你關心的東西。」

    「什麼東西?」

    「你的前戀人王玫麗對你的評價。」

    「對我的評價?從哪兒弄來的?」

    「大概你還不知道吧?王玫麗同你分手後,就瞄準大款馬成。昨天結婚,對你的評價,就是新婚之夜,王美人和馬大款的床上私語。」

    「你們聽房?還錄音?該撤你的職!」

    「你先慢點撤。是別人讓我聽錄音,裡面涉及到你,我就把有關你的部分轉錄下來,供你欣賞。你難道不想聽聽?」說著一摁鍵,便放出王玫麗和馬成的對話:

    馬成:儘管你已睡在我身邊了,還是覺得不踏實。

    王玫麗:啥都給你了,還要咋?

    馬成:你跟赫赫有名的副縣長郭春海都沒談成,和我倒談成了,總覺得你看中的不是我,而是孔方兄,我那近億元的資產。

    王玫麗:郭春海沒錢,你有,而且很多,不能否認這個因素。我這人生活上不願意湊合,這就需要花錢。我還想,總有一天我會辭去工作,干我自己的。這需要很多的錢,你說跟了郭春海行嗎?

    馬成:你怎麼說郭春海沒錢?現在的領導收入都是隱形的,比如黑色收人和灰色收人。一般來說,一個縣級領導有個百八十萬那是很平常的。這還不夠你用?

    王玫麗:郭春海自己的存款是八萬,父親留下五萬,共十三萬。前年妻子從得病到去世,共花了七萬多,現在剩下不到六萬,這就是全部家當。他沒有隱形收人。

    馬成:都說他廉潔,是真的了?

    王玫麗:這人不貪,送上門的錢都不要。一個外地建築包工隊的頭頭,瞄準世紀商廈這個項目,就來找郭春海,說他管城市建設,一個電話就能辦事。回報是四十萬元,先拿來二十萬,下午再送二十萬過來。當時我先郭春海一步回來了,正幫他媽做飯,人家把錢就摔給我走了。郭春海回來我一說,他搖搖頭沒作聲。下午還沒上班,那人就趕來了,說下午提款有困難,改在明天中午拿過來。錢數呢,四十不好聽,乾脆添成五十算了。郭春海叫我把那二十萬拿過來,對那人說,錢你全部拿走,要攬工程投標去。你還得留個收據。這麼寫:今收到,郭春海拒收款額二十萬元。下面署上你的名字和年月日。那工頭說,你不收也就算了,哪有打收條的道理。郭春海說,萬一以後你反咬一口,說錢沒退回去,那就渾身是嘴也說不清了。麻煩是你造成的,你要不這樣搞,還會有這麻煩?那人說,我不寫。郭春海說,那你走吧,錢我交檢察院,由他們來處理這事。

    那人一聽大事不妙,只好寫下收條走了。

    馬成:看來這郭春海真的得道成佛了!

    王玫麗:這種事很多。城建局局長要退下去了,副局長叫王……什麼華,記不清了,帶了三萬元,說是沒有別的意思,給老嬸看病,補補身體。郭春海指著鼻子訓道,我知道你是買官來了,要當局長是不是?告訴你,憑你這種舉動,別說不能提你,副的也不能讓你幹,我要把你撤下去。這位王副局長一聽,壞了,正的上不去,副的也要丟了,十分沮喪,回去病了一場。到考察班子時,這位王副局長的工作實績和口碑,都比其他副局長好,這時縣長要安排一個人過來佔位子,郭春海頂了,硬把那姓王的提上去了。事後那王局長提了一瓶茅台來了,說郭縣長,你總不能說我是拿一瓶酒來行賄吧。這是一九七九年買下的,一瓶二十七元,你看多少年了。今天我所以起用它,是碰上一位真正的『共產』黨人了,心裡高興。我也不走了,我的酒,你的菜,咱一起喝。郭春海說,地區來人了,我還得去。那王局長說,那就留下你慢慢喝去。郭春海這回沒拒絕,說是禮尚往來,給回了半斤茶葉。那茶葉是朋友從杭州寄來的,一斤一千二百元。你算算半斤是多少錢,比那茅台的現價也高出許多。

    他就是這樣的人,一點便宜也不佔。

    馬成:這樣一個好官,你也捨得同他分手?

    王玫麗歎了一聲:怎麼說呢?這樣的人,要是五六十年代,人們會把他當楷模,敬仰他,歌頌他,學習他。可現在,做這樣的人太冤太虧了。馬成,你明白嗎?首先是沒人相信你,你再怎麼廉潔,人家說你是假正經。我要不是親眼所見,我也不會相信。你說多冤多虧哪?可話說回來,人家要是相信你廉潔了,也沒有好話給你,落到你頭上的是另一種可悲……

    馬成:相信了也可悲?

    王玫麗:我同郭春海開過一回玩笑。我說中國有一種動物,以前很多,進入九十年代以後,越來越少,瀕臨滅絕,因此國家應當很快列入特級保護。你知道是哪類動物?叫什麼?郭春海說,是最近公佈的?近來我下鄉多,不多看報。你說,是什麼?我笑了笑,沒告他。

    馬成:現在可以說了吧?

    王玫麗:現在可以說了。是什麼呢?你注意聽:是九十年代後期了還講廉潔的那一類人,具體名字叫傻x。

    馬成:噢!你是這樣看?這麼說,當郭春海和另外一個會斂財自然錢也多的副縣長一起向你求愛時,你的繡球是拋給會斂財的了?

    王玫麗:誤會了。那種貪贓之人,心黑,我瞧不起這種黑x。可是要同傻x生活一輩子,也缺乏勇氣。正因為這樣,才便宜了一個馬x。

    馬成:噢!把我也給捎上了。饒不了你!

    王玫麗的笑鬧翻滾聲。

    聽到這裡,高郭春海非峨雙手一拍兩膝,說道:「壞了!」

    魏吉民問:「怎麼啦?」

    郭春海說:「她以前也說過我傻,但說的是傻帽。這帽吧,不管怎麼說,還是頭上戴的東西。這傻x壞事了,跑至數人的下身去了。」

    王俊華說:「你不要太在乎。這個字是d城人的口頭禪,從不礙口,一說話就帶出來了。其實同傻帽差不多。」

    魏吉民說:「我乍聽,也有點不是滋味。但冷靜下來一想,不雅是不雅,可她說的你這些傻事,不正是你廉潔自律的突出政績嗎?如果新聞媒體表揚你多麼廉潔奉公,群眾不一定會相信,但這個女人新婚之夜對其丈夫說出來,那就沒人不會相信的。你的口碑本來就不錯,這下更好了。」

    王俊華說:「正是時候。快要換屆選舉了。」

    郭春海說:「哎呀俊華,你說我就可憐到這個地步,就靠一個女人的幾句枕頭話當選連任?」

    魏吉民說:「不管怎麼說,對全縣群眾瞭解你,還是有好處的。所以你用不著心裡難受。」

    高非峨說:「我會難受嗎?不會不會!我也顧不上難受。俊華快把劉知叫過來,有當緊事商量。」

    縣委副書記劉知是郭春海大學同班同學。最近作了胃部手術,在家休息。接了王俊華的電話後,忙來到招待所。一進109號房間,見三人都在擰眉沉思,說道:「看你們這個樣子,好像有什麼重大事情似的。」

    郭春海說:「你坐下。奇文共欣賞,你先聽一段錄音。」

    魏吉民忙開了錄音機。劉知原以為是什麼要人的講話,側著腦袋認真聽。聽完了,頭一揚,哈哈笑道:「原來是這!好事好事!這是王美人對你深入考察三個月後,向領導和群眾交的一份考察報告。它比領導表彰和新聞媒體宣傳更令人相信。所以你該感謝王美人,你該高興。」.

    郭春海說:「吉民要我別難過,你又要我高興,我呢,沒時間難過,也顧不上高興。還有更重要的事。你們先聽我說,完了出出主意。」

    劉知說:「什麼事?快說!」

    郭春海是分管政法的副縣長,他說的是許元發的案子。此案經過幾天的突審,許元發的心理防線垮了,交代了如下犯罪事實:貪污九十八萬,受賄五百二十萬,還做過一次白面兒生意,獲利四百八十萬。另外交代說,為了尋求保護,他先後行賄四百三十二萬,說他在筆記本上記著賬,也能憑記憶拉出名單來。可正在這時,不知是哪裡來的命令,案子不再往下審了。而且檢察院要把案子推給公安局,理由是此人涉嫌販毒;公安局不接,兩家推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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