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同學見同學
郭春海一下子全都明白了,扭過頭問潘廣德:「鬧了半天,你就是那個八爺吧?」
潘廣德嘿嘿一笑:「都是他們瞎叫。我小名老八,嘿,家裡孩子多……」
郭春海冷笑道:「你的三菱越野車不賴呀,快趕上坦克了。」
潘廣德問:「咋啦?碰著您的車啦?看我回去咋收拾他們!」
郭春海說:「不用你啦,我已經派人去收拾啦,到時候,你可別見怪呀……」
明顯的話裡有話,臉色又不好看,氣氛便很不愉快。潘廣德的手機響了,他出去接電話,黃玉明說老郭你這脾氣也得改改啦,好幾回啦,當著我的面,就讓旁人下不來台。郭春海就把在五道梁鄉遇見的事簡單說了說,「黃書記不是我不給您面子,實在是您這位老鄉辦事太疵拉火啦,橫行霸道,弄得咱基層幹部都沒法干了。」
黃玉明一聽頓時臉色大變說:「照你這麼一說,他曹廣德就是黑社會,我就是黑社會的後台,乾脆你叫梁德寶抓我來得啦!」說罷起身摔門便走。
風暴來得太突然,不僅張廣廈和陸玲愣呆了,連郭春海也愣在那半天沒說話。因為平時黃玉明不是愛發火的人,尤其是郭春海的話,甭管是說多了說少了,他基本上都能擔待,像眼下這樣,還從來沒有過。倒是陸玲眨眨眼先明白過來,郭縣長你看你咋這樣,人家曹經理是黃書記的老鄉,打狗還得看主人,你不能一點面子都不給,這叫黃書記怎麼受得了。郭春海晃晃腦袋,我不過是說那個姓曹的,黃書記他至於發這麼大火嗎。
陸玲說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你這麼說,人家能不急嗎。郭春海心裡雖然漸漸靜下來,但越發反感,便笑了笑說:「對啦,我聽說過這段話,老鄉見老鄉,兩眼淚汪汪,戰友見戰友,一塊喝大酒,同學見同學,立馬搞破鞋……」
陸玲臉色大變,指著郭春海說:「郭縣長,你太過分了呀!」轉身也走了。
郭春海十分不解,問張廣廈:「這位又怎麼啦?我怎麼把她也得罪了。」
張廣廈搖搖頭說:「我的郭縣長喲,您中午喝多了吧,您是真不知道,還是假不知道,黃書記和陸玲是高中同學,您怎麼能當她面說那個……」
郭春海抹抹額頭,好像有點冒汗了,他說:「我沒喝多,我也沒說他倆搞破鞋呀!她緊張什麼。」
張廣廈說:「打騾子馬也驚,郭縣長啊,不是我說您,咱們先前的李小白,對人際關係弄得太清,您呢,又太不清,這麼下去,咱縣政府這一塊可不好幹了。」
這話張廣廈過去從沒說過,郭春海於是就不作聲聽張廣廈說下去。張廣廈說李小白那陣子一心想陞官,可陞官除了要政績,還得有物質基礎,得向上送,他就特別注意研究人事關係。比如縣裡誰和誰是親家,是連襟,是戰友,是老同學,他都記得一清二楚,提拔誰重用誰,那都是反覆考慮精心設計的,於是李小白不僅維了人,還收穫豐厚,使他有條件向上打點。只可惜他精明過勁了,搶了別人的路,讓人家揭了老底,一下子完蛋啦。
郭春海忍不住問搶了誰的路。張廣廈說這您還用問嗎,不是明擺的事嘛。郭春海心裡像糊得挺嚴的窗戶紙一下給捅了個洞,有股涼風嗖地吹進來。他對張廣廈說往下這個縣長看來就得你當了,我先替你代幾天。張廣廈急忙說您這麼說可就糟踐我啦,我可是一片好心,才把這種事跟您說,換個別人,我說這些幹啥。郭春海忽然冒出個念頭,應該說這個念頭在他心裡繞了好久了,但他卻沒有勇氣和誰說說,現在,他很想試探一下自己這位副手。他說:「廣廈,你家先前是窮呀,還是有錢的?」
張廣廈說:「這您知道,我父親死得早,我母親拉扯我們哥仨,我上小學之前,連雙新鞋都沒穿過。」
郭春海說:「這就對啦。廣廈呀,你這名字起得也不錯。雖然我沒念多少書,可我也知道,你這廣廈是杜甫詩裡提到的廣廈千萬間的廣廈,那可是大胸懷,自己住漏房子,還想著天下老百姓,這很值得咱們學習呀……」
張廣廈瞅瞅外面說:「沒錯沒錯,郭縣長,咱們去看看黃書記吧。」
郭春海說:「不忙不忙,我估計黃書記一會兒自己能過來。」
張廣廈說:「怎麼可能呢。」
郭春海說:「不信,咱倆打賭,誰輸了誰聽對方一回。」
張廣廈說:「你是縣長,輸贏我都得聽你的。」
郭春海說:「那不見得,比如說我想咱倆聯手把咱縣的那些歪風邪氣剎一剎,你敢幹不?」
張廣廈皺起眉頭問:「您指的是啥?」
郭春海指指窗外說:「就說這個什麼八爺,還有那位女強人,給咱們臉上可沒少抹黑,可咱連個手指頭都不敢碰一下,你說咱得了啥病,是軟骨病還是被人家給套住的病,我想你一定很清楚。」
張廣廈眨眨眼,變了個神態,笑笑說:「郭縣長,您是看《生死抉擇》電影太受感動了吧。我跟您說吧,那都是編的,我有個朋友就是作家,他成天在家裡瞎編,您想想,那個市長的老婆收人家的錢不是一天兩天了,市長他就能一點也不知道。再者說,市長跟他原先的那幫哥們兒怎麼會分得那麼清,若分得那麼清,人家還會下那麼大力氣把他捧上去?」
郭春海想了想那個電影說:「那市長不是去黨校學習了嗎?就是這期間出的事,他不知道……」
張廣廈哈哈笑得彎了腰,後來直起身子說:「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他咋就這麼巧呢。您也去過黨校,不是照樣天天打電話遙控嗎?」
郭春海沉下臉說:「我去學習就是學習,我可沒遙控。」
張廣廈連忙擺手,說我可不是那個意思。話音剛落,黃玉明推門進來,臉上又恢復了笑意,他說:「老郭呀,剛才我太不冷靜了,你別往心裡去。我想啦,咱倆是黨政一把手,不論到什麼時候也得團結得鐵板一塊,不然的話,青川這地方就得把咱們給吃啦,你說是不是,啊……」
郭春海苦笑了兩聲,沒接話茬,因為黃玉明話裡的有些詞,讓郭春海難以接受。啥叫鐵板一塊,啥叫把咱們吃了,傳出去肯定要產生許多副作用。這時張廣廈見郭春海不出聲,連忙說:「郭縣長剛才也怪後悔的,直跟我說要找您去解釋解釋,他實在是今天連著遇見好幾檔子不順心的事。」
黃玉明坐下掏煙扔給郭春海,真像壓根什麼也沒發生似的說:「行啦,行啦,你老孫千錘百煉,什麼場合沒見過,還能有什麼事能讓你不順心。再者說了,眼下咱們當領導的,就得自己給自己吃順心丸,想讓別人給咱吃,那是不可能的,別人只能給咱吃堵心丸。老郭,我這說的可都是真心話呀。」
郭春海知道不能再跟書記頂著說了,但他心裡又不甘,他抽著煙,像是自言自語,又像是跟黃玉明說:「不管咋說,咱還得盡力讓青川老百姓吃上順心丸,要不然,就得讓人戳脊樑骨……」
黃玉明說:「那當然,剛才我說的都是咱私下的話,真幹起來,誰也不能拿群眾的利益當兒戲呀。廣廈,你說對不對?」
張廣廈說:「太對啦。我說咱們別光坐這說話,咱上去看看那個山洞如何,裡面新塑了不少神像,香火旺著呢。」
郭春海說:「我可沒空,如果黃書記沒有別的事,我得走了,還得下去看看抗旱的工程。」
黃玉明說:「老郭,你別忙了,既然來了,多待一會兒嘛,曹經理把飯菜都準備了,晚上咱們喝點,好好聊聊。」
郭春海心裡堵堵的,忙說:「老黃,不是我駁你的面子,我牙疼,瞅瞅,腮幫子都腫啦,實在是喝不了酒。這麼著,明天我給你備一桌,到那時咱好好喝好好聊,我還有好多話想跟你說呢……」
黃玉明終於又沉下臉說:「看來,你是不願意在這兒吃啦?」
郭春海說:「我實在是吃不下……」
門外有女人說話,是那個胡艷梅,小嗓尖尖地說嫂子您快往裡看,縣長大人不是正在屋裡等著您嗎?接著門就開了,郭春海也就愣了,進來的竟然是他愛人葉媚。
葉媚一見郭春海在裡面坐著,便說道:「哎喲,你也在這兒,這兒可真好呀,好像到了畫裡,有山有水,跟真的似的……」
胡艷梅笑道:「嫂子,這本來就是真的。」
葉媚說:「對,我的意思是,畫裡畫的,也沒這兒好……」
郭春海臉上掛不住火,斜眼瞅瞅葉媚問:「也不是星期天,你跑這來幹啥?」
葉媚說:「小胡說你找我。」
郭春海問胡艷梅:「我啥時找她了?」
胡艷梅說:「是黃書記要我請的。」
黃玉明說:「對,是我讓的,怎麼,嫂嫂也該出來散散心吧。」
郭春海說:「她看倉庫,沒事,天天都散心。」
胡艷梅說:「可惜掙不了一壺醋錢。」
黃玉明說:「哎喲,這就怪我啦,你老郭自己沒法辦,由我辦就好說話了。小胡,一會兒跟曹經理說一聲,讓他在他的公司裡安排一下,職務無所謂,只要多開工資就是了。」
葉媚激動地說:「太感謝黃書記啦,我家老郭可不幫這個忙,讓我成天在倉庫看耗子咬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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