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奇女玉蘭
玉蘭說:「大叔,可我沒辦法。我是剛才路過你們代銷店時,聽人們說丁叔在你家,就找上門來。晚上我有事,明早就得進城,你說吧大叔,今中午你該不該讓我?」
老孫說:「要這麼說,那我讓奇女子吧。」
玉蘭說:「我回家不想顯擺,是騎自行車的。我先到鎮上去,過一會開車來接你們。」
丁國義說:「二里地,還要車接?你不願意顯擺,讓我們顯擺呀?」
王慧說:「我們每天散步,起碼要走十來里路,二里地算啥,溜躂溜躂就去了。」
玉蘭說:「那就尊重你們的意見。我十二點鐘在黃河賓館門口恭候。」
玉蘭走後,老孫和王慧也停止旋恰飩,三人坐下來閒聊。話題是丁國義提起的。他問老孫:「你剛才說李軍也是奇人之一,這李軍奇在什麼地方?」
老孫說:「羅山出了兩奇人,聽我細細說分明,男的家在東峪住,他的姓名叫李軍,女的家住西峪村,何氏門裡一千金……」
丁國義朝王慧甩甩下頦說:「我的話怎麼樣?張口就現成,都是押韻的。」
王慧說道:「服了,服了,老孫可是個民間藝人哪!你乾脆把二奇唱上一段吧?」
老孫說:「說比唱來得容易,還是說吧——咳,不能說了,你們該動身了,等你們吃了飯回來咱慢慢聊。」
丁國義點點頭道:「好的,回來你詳細說說,能唱更好。」
王慧說:「這東峪、西峪可是藏龍臥虎,奇人輩出。我說老孫你也是奇人。」
「我?」老孫連連搖頭,「好我的老王妹子,我算啥呀?扳了半輩子船,窮了半輩子,後來才種地,種到今天也種不下去了,我想退了地扳渡口船。一輩子啥也沒弄成,就修下牆院六孔窯,還空蕩蕩沒人住。唉……」
王慧說:「你會唱秧歌,即興編詞,出口成章。昨天晚上,你剛唱了幾句,我們還等著聽,你怎就不唱了?」
「唱得不好,唱多了怕影響你們休息。」老孫說,嘿嘿笑了兩聲,「不要光顧說話,誤了你們的時間。快看看你們的表吧。我那鍾沒電了,死下好幾天了。」
王慧看看手錶說:「十一點半了,真的該走了。」
羅山鎮在村西二里處。他們走到村口西坪時,見十來個人正忙乎,有的挖坑,有的栽桿。李來福也在其中。丁國義忙走過去問:「老李,你們這是幹啥?」
李來福說:「請來鎮上的師傅,指揮佈陣。」
丁國義問:「佈陣?布什麼陣?」
李來福說:「九曲黃河陣。」
丁國義問:「鎮上每年正月十五都搞呀,今年不搞啦?」
李來福說:「往年都是湊鎮上的熱鬧,今年大伙要求單另搞。鎮上是十五,我們安排在十四。」
丁國義還是有些不明白:「我是說,村子離鎮上只有二里地,十五晚上到鎮上熱鬧熱鬧不就行了,為啥還要花錢費力單另搞呢?」
李來福對這個問題的回答似乎很費思索,好一會工夫才說:「擺九曲黃河陣是為了祈福消災。村裡人如今活得不大順當。馬吉祥一死,人心慌了,害怕再有什麼災禍降到頭上,就要求擺一回九曲黃河陣。唉,咱老百姓比不上你們公家人,除了求神,還能求啥呢?」
丁國義覺得,李來福這幾句話,一字一句像是在他心上敲擊,他感到渾身震動。
丁國義夫婦12點準時步入黃河賓館1樓3號包間。丁國義環視室內裝修,十分感慨地說:「我在鎮上工作時,還想不到旅遊經濟這一招。後來的幾任看來也沒想到。想到的是市裡的企業家,人家來這裡蓋賓館。看來觀念滯後恐怕是這裡經濟發展緩慢的主要原因了。」
玉蘭說:「其實觀念滯後的是主要領導,具體講就是郎全德。我不滯後,李軍也不滯後,可有啥用呢?」
丁國義問:「你們有過發展旅遊業的想法?」
玉蘭說:「我曾想,我們守著黃河,而且我們這一段黃河風光獨特,應當考慮旅遊業。具體設想是:把鎮西的紅灣那片寬闊的河灘開闢出來,一半是游泳場,一半是其它娛樂體育設施,比如籃球、檯球、錄像廳、射擊場、沙灘排球等等,讓遊客來了有個玩處,而且能玩得痛快。同時在鎮口蓋一座小賓館,解決遊客吃、住問題。我估算了一下,大約得三百萬。我當時的藥店還沒有擴大,經濟實力還不夠,就想同鎮政府聯手,鎮上出大頭,我出小頭,並負責經營管理。我先找李軍。他剛當鎮長不久,很想幹點事情,一看拍案叫好,這一拍,把玻璃板都扳裂了。李軍說,光文字材料不夠,你能不能畫個圖,哪怕簡單的示意圖都行。我找了一位工程師,按我的意圖、設想搞了一份初步設計圖。李軍非常滿意,拿到黨委會上研究。不料郎全德一看,說了聲:『胡鬧!』就扔到一邊去了。」
丁國義很有點驚訝:「這是他們鎮長拿去研究的呀,怎麼是這樣的態度?」
王慧也說:「是呀,這麼狂?」
「狂著哪!」玉蘭說,「你道他是誰?他是省委方副書記的駙馬爺。下海十年,賺錢洗錢兼而有之。該賺的賺夠了,該洗的都洗了,這才回來謀官。謀官本來是小菜一碟,但老爺子掌權沒幾年了,在老爺子退休以前,他必須到了縣委書記那一格上。按一般的程序,最簡單也得先在縣委副書記的位子上呆個一兩年吧,這樣時間卡死了,他在鎮上只能呆兩三年就得走,因此他急於抓的是見效快的形象工程。這你就明白他為什麼會不考慮我們的項目了。
至於說話狂,那是特殊背景決定的。縣委書記、縣長見了他,五十米以外就提前朝他笑上了。別人就更不在話下了。全縣上下,只有一個人不怕他,就是李軍。人們說,李軍這人硬,硬得出奇,這也是他獲得『奇人』稱號的原因之一。」
丁國義聽了頻頻點頭。他明白東峪人為什麼說到存在的問題時噤若寒蟬了。王慧朝丁國義看了一眼,交換了相同的信息。
這時服務員拿來菜單。玉蘭要丁國義點菜。丁國義說:「客隨主便,由你定。但應本著力求簡單、有特色、花錢少、吃得舒服的原則。我知道你想掏錢,也能掏得起,可你鋪張的飯菜我們不一定喜歡。酒喝乾紅,其它一概不要。」
王慧說:「你要不按他說的辦,他吃不舒服,心裡也不高興。」
玉蘭點點頭,點了四個涼菜,八個熱菜。然後說:「丁叔不讓鋪張,實際上也沒法鋪張。賓館是初十才正式開門營業。是我把廚師和服務員叫來臨時做一頓飯。黃河賓館就是正式營業以後,也做不出什麼高檔次的飯來。飯好飯壞在其次,主要是聚一聚,表示一下歡迎丁叔、王姨回東峪過年的意思吧。」
在上菜期間,主客閒聊,彼此都很坦誠。丁國義說,他這次下來,遇到一些他壓根兒沒想到的情況,使他百感交集。首先沒想到的是,現在的東峪和他所瞭解的那個東峪截然兩樣,使他大吃一驚。他有點奇怪,他調離羅山以後,回羅山的次數不下十次,其中三次來過東峪,最近的一次是三年前,他剛調到市裡不久。他沒有發現任何問題,東峪也沒有任何人對他說過什麼情況!難道自己是聾子、瞎子,什麼都聽不到看不見了?
玉蘭笑道:「丁叔你說對了。做了官的人,視力、聽力越來越差,這也是必然的。比如,做鄉鎮級的末品小官時,同農民群眾直接接觸較多,可以看到農村的真實情況,聽到農民的真實聲音,這時他的聽力、視力基本正常。做了七品縣官,離農民群眾有了距離,即使下來,屁股上有秘書、司機,左右有鄉鎮領導陪同,這時就會看不到多少真實情況,聽不到多少真實聲音,他的聽力、視力低下,基本快到失明失聰的地步。官做到地市級,也就是丁叔你們這一級,那就完全成了聾子瞎子。你們偶爾也蜻蜓式地下來點點水,有秘書幹事跟隨,縣鄉兩級頭頭陪同,前呼後擁,還想聽到看到真實的東西?如果官再大一點,比如省級領導下來,那還了得嗎?秘書班子、新聞記者、保衛人員,加上地縣兩級領導陪同,浩浩蕩蕩,警車開道,老百姓躲閃不及,誰還敢把真話告你?有個故事,丁叔、王姨願意聽嗎?」
王慧:「很想聽。」
丁國義:「你講你講!」
玉蘭說:「這是一件真事。去年春天,省委方書記要來咱們縣視察農村工作。省委書記出行,秘書、記者、保衛這一套人馬就不用說了,市裡是書記、市長陪同,縣裡是書記、縣長陪同,浩浩蕩蕩,那陣勢你可以想像得到。方書記要到農村看看,縣裡安排到羅山,郎全德安排到金月灣,並把徐大民家定為方書記要去視察的農戶。丁叔可能還記得,土地承包以後,徐大民發家致富搞得最好,記者採訪過,上過省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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