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峰迴路轉
打字員小雨當然看清了風向,快下班的時候,小雨偷偷地塞給小秦一張實驗話劇院的門票,說今晚的話劇叫《壞話一條街》。小秦以前就聽說過,小雨的父母好像是和什麼話劇院有什麼關係。小秦是個記吃又記打的人,他毫不留情地又把那張話劇門票推給了小雨。自己不看小雨的臉色,挺胸抬頭,很有骨氣地出門,下班了。
吃完晚飯的時候,小秦迫不及待地走出家門,他急於到老行長家坐一坐。下午得知姓劉的副行長是老行長的人這條消息時,他就想到了老行長,他後悔那次沒有立馬認老行長和老伴為乾爹乾娘。如果那樣的話,自己又和老行長一家近了一層。這次小秦不想空著手去,他先拐進一家超市,買了一堆營養品什麼的,重重地提著,走進了老行長家。果然,他受到了老行長一家的熱烈歡迎。
老行長已在雷打不動地收看新聞聯播,但還是把頭扭向了小秦這一邊。老行長自然早就知道了機關上下的變化,他又向小秦通報了一遍,小秦顯得很冷靜,彷彿剛聽到似的,也驚訝了一陣子。
老行長就拍著膝蓋說:小劉(劉副行長)是很能幹的,他主持工作我是放心的。
小秦就笑,並馬上說:那是,那是。
老行長又突然想起了什麼似的:以後,你有什麼事就去找小劉,小劉這人很好,沒有架子。
話還沒說完,老行長就去打電話,熟門熟路的樣子,電話接通了。劉副行長並不在家,對方顯然知道了是老行長的電話,很熱情地寒暄了幾句,老行長就很領導地說:小劉回來,讓他給我回個電話好了。
電話就放下了。
老行長打電話時,小秦的心臟都快跳出來了。老部長放下電話,就沖小秦說:明天你到小劉辦公室去一趟,認識認識,小秦你這孩子不錯,我要向小劉推薦你。
小秦就說了許多感謝的話,還為老行長削了個蘋果,為行長老伴倒了回茶,他一直期待著老行長或老伴再說孩子什麼的話題,那時他會毫不猶豫地跪在二老面前叫一聲乾爹、乾媽。可惜,一直到走,兩位老人也沒提。小秦自然不好叫,然後一步三回頭地走了。
走在夜路上,小秦的心情也是空前絕後地好,明天會是個什麼樣子呢?他自己也說不出來,此時此刻,他覺得有許多話要說,可一時又找不到一個突破口。就在這時,他想起了一句小時候耳熟能詳的現代京劇裡面的台詞,於是他大著聲音就唱了出來:幸福生活萬年長——
引得路人紛紛向他側目。從這以後,小秦就一步步的交上了好運,直到干到現在,成了行長,變成了老秦。
縣建行仍然在舊筒子樓裡辦公,六個副行長的辦公室一字排開,一間挨著一間。常務副行長郭春海剛進辦公室,掛職副行長劉玉成就踱了進來,在郭春海對面坐了,一臉不好意思,好像有話要說。
劉玉成到任還不到一個月。郭春海主動問:「怎麼樣,縣裡窮,比不上你們省城,這一陣也胡忙,沒和你好好聊聊,還習慣吧,有沒有什麼困難。」
劉玉成苦笑一下說:「還好,」然後說:「有個事我想向你反映一下。行裡讓我分管行務後勤工作,我主動到行管科找唐科長,瞭解一下情況,商量一下今後的工作。我去了唐科長就很冷淡,談工作時我提了一點建議徵求他的意見,問第一遍時他閉上了眼,問第二遍時假裝打瞌睡,問第三遍時他自言自語說,人事部門也瞎了眼,怎麼派了個外行來領導內行。我當時愣了,簡直就沒法下台。他如此傲慢不講理,以後還怎麼開展工作。」
唐利生是行管科多年的老科長,也許有升副行長的想法,覺得劉玉成來掛職堵了他的路,但如此狂妄無禮郭春海還是感到吃驚。掛職副行長雖然兩年後要回省裡去,但後娘也是娘,當一天就是一天的副行長。郭春海正要發作,想想又將火壓了下去。
馬上要換屆選舉了,唐利生是縣人大代表不說,行管科還有七八張選票在人家手裡操縱著,如果惹翻了,不僅這七八張選票得不到,唐利生在選舉時搗個鬼鼓動一下,讓任何人落選都有可能。現在的官場也複雜,上下級的關係已和以前不大相同,真是麻稈打狼兩頭害怕。郭春海給劉玉成倒一杯水,問:「你給大老闆說了沒有。
副行長們把行長老秦稱為大老闆。劉玉成說:「秦行長忙,這些天一直沒見到,這件事我和王行長說了,他可能也有難處,這麼多天過去了沒有下文。我想你是常務副行長,就和你說說。」
劉玉成掛職前是省行行管處的副處長,沒做過基層工作,對縣裡的情況也不大瞭解,行裡讓王峰副行長幫助劉玉成工作一段時間。出了這樣的事本應由王峰來管。郭春海出門對著行辦主任室喊,李主任,大老闆到哪去了?
行辦馬主任急忙過來說:「秦行長到地行去了。」
郭春海回來坐好,對劉玉成說:「這件事我和大老闆商量一下看怎麼處理,我的意見是他至少得向你道歉作檢查,你看怎麼樣。」
劉玉成說:「也用不著道歉,關鍵是他不再頂牛,能配合工作就行。」
郭春海又問劉玉成一些生活情況,劉玉成表示對生活很滿意。臨告辭時,劉玉成幾次感謝郭春海。看著劉玉成出門的背影,郭春海不禁一陣感慨:放著輕輕鬆鬆的大機關不蹲,偏要跑到爛泥坑裡來受罪。都以為縣行的官好當,車馬隨從酒肉宴席,一呼百應威風八面,真是只見賊吃肉不見賊挨打,等著吧,說不定還有你哭鼻子的時候。
桌上需要批閱的文件摞了一厚摞,郭春海隨手翻一翻,又掂掂重量。這才出去幾天,文件就堆了一堆。拿起筆,腦子裡仍一堆亂七八糟。唐利生是老科長了,雖然自以為有點專長本事,但也不是沒腦子的人,如此公開頂牛,如果沒有另外的原因,那就是長期被王峰嬌慣縱容的結果。早就聽人說過,說王峰才華出眾又能平易近人,特別是對手下的人,任何時候都能寬宏大量。行管科原來歸王峰分管,如果平時管嚴一點,量他唐利生也不敢如此張狂。
換屆選舉在即,誰都要樹立正面形象,糊里糊塗答應要管這事也有點不妥。郭春海細聽聽,感覺出其他副行長都不在。大家都很忙,也不知都在忙什麼。蹲基層下辦事處和各營業網點的確是個不錯的辦法,聯絡感情拉攏中層幹部獲得更多的選票也是某些人的目的。郭春海已在副行長的位上千了八年,這八年團結了一些人也得罪了一些人,看來也得跑一跑,把各方面疏通疏通。
樓下突然人聲嘈雜,郭春海往下看,心裡不由得一緊。又是集體上訪鬧事,這次來的人還不少,將整個縣行大院都擠滿了。
辦公室馬主任進來說,郭行長,是地毯廠的鬧事來了。
郭春海分管工業信貸和交通建設。縣是國家級貧困縣,縣裡也沒什麼工業,以前就數地毯廠最大最強,但說垮台就一年不如一年了,這兩年就完全停了產。地毯廠是勞動密集型企業,有三百多工人,廠子一垮,這三百多人怎麼辦就成了全縣頭疼的大事。廠裡的工人已經來行裡鬧過兩次了,要求抵押貸款搞活廠子,鬧一次只能給解決一點工資,根本問題始終沒法解決。在縣委縣府的會上,郭春海多次提出地毯廠的問題,每次都是議而不決,毫無辦法,最後不了了之。
郭春海撥通了秦行長的手機,說了鬧事的情況。秦行長說他有事回不來,要郭春海給行機關黨委的牛書記匯報一下,看牛書記怎麼說。
下面的工人喊著要見行長。馬主任說:「於行長,不見怕是不行,拖下去會把矛盾激化,如果他們動手砸東西,事情就鬧大了。」
工人們整齊地坐了一院子,把大門都堵死了,門外都圍了不少人看熱鬧。郭春海站到樓門口掃視一遍,看不到一個廠領導。都他媽的滑頭,如果沒有廠領導支持,絕對不會這麼有組織有秩序。郭春海高聲說:「我是副行長郭春海,地上潮濕,有什麼事請到會議室說,我們一起商量個解決的辦法。」
工人們坐了紋絲不動,郭春海再次請大家到會議室時,一個老者站了起來說:「郭行長,活人要有良心,如果是你,一年拿不到工資,一家老小沒有飯吃,病了沒錢看病,孩子沒錢上學,你該怎麼辦?現在我們已經沒法活了,你們還能哄就哄,能推就推,應付過去就算了事,你們還有人的良心嗎?你們還是『共產』黨的幹部嗎?我們要一點兒貸款怎麼就這樣難?可是有的人怎麼就那麼容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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