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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八章 娶錯妻 文 / 煙色慾望

    8.娶錯妻

    吃晚飯時,岳母來了,也不知是年紀大了還是故意找事,總之是嘮嘮叨叨,大意是老生常談,嫌常有逑不長進,什麼貓呀狗呀的都提干了,自己還是個跑腿幹活的角兒。

    老太太又在屋裡瞪著老花眼,不緊不慢的轉悠著。一邊就說寒酸,女可惜兒上大學轉干算是白忙乎了。常有逑被嘮叨的像是真的自己愧對了誰似得,來你忙端茶遞水,正忙著招待岳母,偏偏支行行政科來電話.要他連夜晚趕一份材料,支行長到外省交流經驗要用。岳母知道後抓住此機會又是一通牢騷。「哼,盡幹些侍候人的差事。整天不是跑腿兒就是動手,有什麼大出息!看人家郭處長,年輕有為,整天吃香的喝辣的,啥事還不都先讓著人家……。」常有逑越聽越氣,又不好發作,實在是忍受不住了,便快怏不樂地出門去加班。

    寫好支行長出省交流要帶的材料,常有逑就趕緊往回趕,他心裡還想著美事,想到葉媚回來了,今晚上兩口子是不是能親熱做一下那件事情。他的記憶裡還殘存著前幾日那一次酣暢淋漓的做那個愛的滋味兒。樓梯口碰上單位老李,老秀才推推鼻樑上的眼鏡一臉疑惑的問,「咋,忙著搬家?」

    常有逑知道眼前的老李跟自己的脾氣一樣,爬了一輩子格子,脾氣焉了吧唧,做事磨磨唧唧的。退休前剛給了個副處級調研員。新老秀才見面,又會有許多話題可研究,他只想著回家抱抱兒子,便胡亂點點頭,也沒在意老李的臉色和話裡的意思,撅著屁股像負重的驢子一樣上了樓。

    家裡果真一片狼藉。能搬走的全都被人搬空了。會是誰搬的呢?只能是葉媚。

    「這娘們兒是腦子進水是咋的了?著走時還好好的,怎麼就又鬧上這麼一出子了呢?」常有逑緊忙返身下樓,騎上自行車去追。快到岳父家巷口時,發現小姨子葉嬈背著孩子,葉媚跟母親又說又笑往回走,看那樣子,怎也不像是和誰生氣了。

    「不打招呼,咋又要回娘家?咱們那個家還是不是個家?我還是不是你男人?」常有逑把車子停住沒好氣的問。

    「等不到你,就走了。」葉媚滿不在乎,口氣輕鬆自如,就好像是在回答一個和她毫無什麼關係的人的問話一樣。

    「咱家的東西呢?搬哪兒去了?」

    「我弟叫那伙哥兒們拿回家了。」葉媚的弟弟葉軍,自小在城市底層長大,結交了一夥三教九流的狐朋狗黨,整天鬥毆滋事,被派出所抓過好幾回。整個一混世魔王。

    夫妻倆有一下無一下的說著話,一旁的岳母陰著臉一聲沒吭,像是常有逑不是來走親戚二十來要債的一樣,倒是那小姨子葉嬈,莫名其妙臉有得意地瞥了一眼。

    「叫爸爸抱。」常有逑覺得沒趣,就轉身要抱孩子,老岳母肥碩的身子往前一擋,河東老母獅吼道,「這不是你的孩子,你抱啥?」

    常有逑一怔,看來葉媚把夫妻間雞毛蒜皮的一切都告訴父母了。因為在第一次和葉媚做那個愛的時候,常有逑在做完後發現她已經不是處女,所以就心存芥蒂,在後來的生活中兩口子生氣時他就說過,「恐怕這孩子也不是我整出來」的話。這個時候,岳母這個老妖婆倒是用上這句話來抵他了。

    諸事不順,全都是橫眉冷對,常有逑氣得糊里糊塗地回了家,一個大男人竟然能用被子蒙住頭失聲痛哭,他後悔怎麼找了這樣一個難纏的妻子呢,出身下賤,心如蛇蠍。人常說這樣一句話:男怕入錯行,女怕嫁錯郎。可如今照他自己的情形看來,男人娶錯了老婆,那也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並不比女人嫁錯郎的危害遜色到哪兒去。

    葉媚生下兒子那陣,農村老家得訊一派歡喜,特意派小妹帶著雞蛋、烏雞和當年收穫的一袋大米,以及團魚、山藥等滋補品,前來照料侍候。可明明兩居室的屋子,葉媚卻說農村人髒。在廚房給小妹支了張簡易床。常有逑當時就想,農村人髒,那我也是農村人哩,當初你怎麼就勾引我上榻的時候不說我髒哩?農村人髒,沒有我這個農村人睡你,你自己能生下來娃嗎?但他忍住了,沒把這些話說出來。

    十冬臘月,小妹上街買菜,回來做飯,給孩子洗尿片,整天忙得團團轉。天冷晾不干一張接一張的尿片,便又在廚房裝了蜂窩煤爐來烘烤。侍候葉媚出了月,小妹帶的東西也已吃光。葉媚說是回娘家,卻帶走了家裡的零花錢。生活在大都市,出門就得花錢。已無分文的小妹想家想得哭,常有逑手頭拮据,無力兌現「照顧好你嫂子出月,我領你去看大海,到海洋公園看海豚表演。」的諾言。

    為了息氣寧人,他一咬牙決定送小妹回鄉下。早上五點摸黑上車,煤氣中毒的小妹從車門口一頭栽下,又卡進腳踏板下四、五分鐘翻不起來。他只顧在售票員處買票,轉回身卻不見了小妹,急忙喊了數聲,小妹才從汽車腳踏板下爬起來。站立未穩又仰面倒了下去。他嚇得用自行車把小妹帶回家,才發現頭皮裡凹進玉米粒大一顆青石。他一怒砸了煤爐,剛清醒的小妹卻遞過買菜花錢的清單……。

    葉媚在家裡的混帳還在其次,最混帳莫過於夫妻矛盾的公開化了。一方面做夢都想著當官太太,另一方面夫妻吵回嘴也要去找行領導、機關黨委,甚至行長了。俗話說家醜不可外揚,可這女人是全然不顧。她導演的這些鬧劇,為常有逑的提拔之路,也設置了極大的障礙。

    不夜的a市,到了凌晨仍有不息的喧嚷。現在大都市的人們早已習慣了黑夜豐富多彩的夜生活,有時髦一族常常說,夜裡零點過後,夜生活才真正開始。就像有名的動畫片《貓和老鼠》的開場白一樣:哦!演出開始了!

    四壁空空的屋裡,躺著孤零零痛苦不已的常有逑。他的腦袋炸裂似地疼。他是農民,農民又怎麼啦?昨晚加班給支行長趕完材料交給他,支行長對他的文字功底、認識水平和工作能力大加讚賞。最後,又搖著頭歎息不已,臨別還拍著他的肩膀說,「老話說,一屋不掃何以掃天下?想想看,連一個家庭都領導不好,誰敢用你。」是的,上回行裡調整,常有逑被初定為分行政處副處長,眼看著就要調回分行機關了,黨組會上就因為葉媚告他在家打人黃了。

    黎明慢慢地來臨了,窗外的景致由一片綽約的暗影轉為清晰。昨夜下雨了,這會兒仍沒有停,還綿綿密密地下著。常有逑眼圈澀澀地發燒,腦袋炸裂似地疼痛,可就是沒有絲毫的睡意。躺吧,躺吧,躺著吧。反正昨晚加完班行長留有話,「小常,聽說愛人孩子回家了,明個兒沒事就不用上班了,好好在家呆上兩天,和愛人溝通溝通,女人嘛,哄哄就好了。」

    當時他很感動,可轉念又一想,自己家裡這麼一點變化,領導怎麼都知道了呢。難道我家裡被24小時監控了?不能呀!咱又不是什麼重要人物。

    行長好像猜到了,不緊不慢的呷口茶告訴他,「你能被組織注意是件好事嘛,許多人求都求不來這樣的機會哩。城門外立個棒槌,三年都能學會說話,你怎麼就跟那個調研員老李一樣呢。工作沒得說,好機會總跟你無緣啊!唉!」

    常有逑不是十分蠢笨的人,他的智商甚至比一般人還要高,不然他也考不上北京那所名大學。見支行長話說長了,就想聽個准信兒。他給支行長添了茶又點了煙才問,「是不是有什麼好事兒?」

    支行長說,「這回到外省交流,分行研究準備帶你去哩。誰知道你那夫人說了什麼,機會就溜了。」

    「狗日的葉媚,整天像個小丑一樣的上跳下竄,唯恐天下不亂,到底想幹什麼?整垮我,對她又有什麼好處呢?」

    常有逑翻身起床,上了趟廁所排出體內的廢物,順帶放了幾個響屁,也排出了一些肚子裡的廢氣.似乎覺得舒服了不少,於是隨手拿了茶几上的香煙。回到臥室,脫了衣服點上煙,坐在床沿美美吸了一口,又翻身上床,仰躺著一氣吸完一支香煙。才強迫自己閉上眼睛。眼前,葉媚刁鑽古怪的言行又一幕幕上演……

    面對常有逑的寬容和執拗,葉媚有時也對自己產生難以名狀的自責,畢竟她是個女人,她是常有逑的妻子。可是有什麼辦法呢。進修結束分到郭春海所在的商業信貸處,她就有一種難以名狀的惆悵。工作十分小心,唯恐郭春海給自己小鞋穿。

    有幾回,處裡剩她一人作表冊,郭春海色米米地竄進來,動手動腳,摸摸捏捏,要跟她這個老晴熱人重溫舊夢,都被她斷然拒絕。那時,她十分清高,把不堪回首的往事深鎖心底,渴望丈夫早點出人頭地,也渴望自己很快有所發展。郭春海算什麼東西,只不過靠退休的父親的關係,照顧了個副處長而已,一無文憑,二沒能力,兔子的尾巴長不了。結婚。生子。休完婚假上班後,處長夫人的美夢破滅了;休完產假上班後,處長夫人的稱謂仍遙遙無期,倒是副處長郭春海主持起處裡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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