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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五十一章 疏漏(三) 文 / 亂世妖嬈

    第二百五十一章疏漏(三)

    因此,若是能早出來一日,還是早出來一日的好。

    一念及此,薔薇不由繼續問下去:「那然後呢?」

    「我既然確定了那封信不是陸霖雲所寫,那麼,必然是有人刻意模仿所致。這京中能夠模仿他人筆跡之人雖多,但能模仿的這麼像的,卻著實沒有幾個。有了這條線索,我立刻暗地裡分別去找那幾個能夠做出這件事情的人,以官威身份一併施壓,逼他們吐實。」

    「那你一定是找到了?」

    「恰恰相反。」韓書儀搖了搖頭:「任何我將京中擅於此道之人挨個問遍,卻沒能查出分毫蛛絲馬跡。」

    「什麼?」薔薇一心希望突然落空,忍不住輕叫了出來,顯是失望己極。

    下意識的坐直身體,背上的傷口卻被扯動,立時疼的出了一層薄汗。

    「小心。」韓書儀連忙起身扶住她,皺眉說道:「你身上有傷,怎麼也不注意一點。我的話又還沒有說完,你急什麼?」

    「沒有說完?」薔薇仿如黑暗中又看到一絲光亮,抬眸直直望向韓書儀。

    「可不。」韓書儀又些埋怨的看了一眼薔薇,扶著她重新在床上靠好,回身落坐在椅子上,才又接著說道:「查遍京中卻一無所得之後,我心下也甚是苦惱,只覺得自己陷入了一個困境之中,明明答案就在眼前,卻怎麼也找不到拆穿那面牆的第一絲縫隙。而就在此時,那個契機,卻自己送上門來了。」

    「什麼契機?」

    「我爺爺身居高位,每逢年關,總有人要送些禮來,這本是平常。有一日我在禮單中看到一塊上好的雨過天青筆洗,釉色均勻,色澤爽利,不由一下就看上了眼,於是問爺爺,這是誰送的。爺爺只看了一眼,就告訴我說,送這種東西的,除了杜家那些窮酸書生,又還能有什麼人?」

    「爺爺的這句話,讓我的心中立時猶如一道閃電閃過,被照的透亮。這個杜家,若真的論起宗親族譜,跟我家裡確實是能沾上一點邊的,杜俊來京城投靠爺爺的時候,爺爺也多少幫了些忙。不過杜俊文不成武不就,所以就算有爺爺的幫忙,也一直是鬱鬱不得志,可就是這樣一個人,卻有一項讓人不得不讚的才華,那就是,他寫得一手好字!」

    「好字?」薔薇眼睛一亮,立刻明白韓書儀為什麼今天一來就跟她提到杜俊這個人,張口問道:「你的意思是說,陸府中發現的那幾封信,就是出自他的手?」

    韓書儀微笑點頭:「當時我心中一驚,不由暗罵自己的愚蠢,千查萬查,怎麼就把近在身邊的人給忘記了?不過杜俊雖然不得志,卻也沒有流落到要去街頭賣字為生的地步,而且他縱有一手好字,在位卑身低的情況下,也沒有人會想的起來,我查探的目標一開始就鎖定在那些以寫字為營生的人身上,倒是把這個最有可能做這件事情的人給忘了。」

    「想明白此點之後,我立刻就著手去找杜俊,可是他從赤焰監軍回來之後,沒有封賞,很快就回原職繼續做小官了,那些東西也不過是著人送來而己,所以我不得不出京幾天……」

    「也就是說,你現在己經拿到了確切的證據了是不是?」薔薇打斷韓書儀後面無關緊要的敘述,直接去問最重要的事情。

    然而出乎她的預料,韓書儀竟然又搖了搖頭:「我沒有去找他。」

    「沒有去找他?為什麼?」薔薇猛的叫出聲:「不找他,又怎麼能……」

    「不要急。」韓書儀按住又想要起身的薔薇,皺眉說道:「你有傷在身,怎麼自己就記不住。」

    「可是……」

    「只有查清這件事情,才能徹底消除你對我的誤解,所以我當然不會放棄。我之所以沒有去找他,是因為我的見到了幾個人,那些人,比我更適合做這件事情。」

    「什麼人?」薔薇疑惑的看著韓書儀。

    「薔薇軍裡的幾個中級將官。」韓書儀淺笑著望向薔薇:「既然靖王都己經出手,自然會把這件事情做的妥妥貼貼,又何需我再去湊熱鬧?」

    「靖王?」薔薇眼睛輕輕一眨,一直緊繃的身體終於放緩下來,緩緩放鬆自己靠在後面的軟枕上,再望向韓書儀的時候,不由流露出不好意思的淺笑:「對不起,我剛才,太急了。」

    「沒關係。」韓書儀溫言回應,這件事情說到此處,本該算是徹底終結,然而韓書儀不僅沒有半分離開的意思,反而微微皺起了眉頭,望著薔薇欲言又止。

    就算是方才說杜俊一事的時候,韓書儀都沒有出現過這種表情,此時如此,直覺的讓薔薇覺得他還有事情沒有說出來,而他未說出來的事情,顯然比杜俊一事要讓他為難得多。

    「書儀……」試探的輕聲叫道:「你還有事?」

    「啊……」韓書儀彷彿思緒剛剛被從某件事情中拉回來,面上飛快的換上溫和的笑意:「不,沒什麼事了,你才受了那些折磨,還是好好休息的好。」

    邊說話,邊緩緩站起身,顯是不打算再繼續這場談話。

    「書儀!」薔薇又是一聲輕叫,聲音裡己然帶了肯定的語氣:「你是真的,還有事要和我說吧?」

    韓書儀身子輕輕一僵,轉過臉不看薔薇,然而一種隱忍的痛苦還是清晰的透過空氣傳達過來,他聲音淡淡的說道:「這件事情查無實據而且干係重大,我還沒有想好說不說。而且,如果事情真的是我所想的那種樣子,我怕,你也許會恨我。」

    薔薇望著韓書儀的側影,只覺得的這個男子身上竟罕見的透出一種蕭索之意,不由心下一軟,剛想要輕言撫慰,突然一道靈光從腦海中一劃而過,她今天所聽到的事情,幾乎都在圍繞信,還有筆跡。

    如果陸霖雲的事情可以做假,那當年的那件事情呢?是不是也是一樣?

    韓書儀的表情如此為難,又說自己恐怕會恨他,那麼……

    突然抬起頭脫口問道:「那個杜俊除了會模仿陸霖雲的筆跡,是不是也同樣會模仿其他人的筆跡,比如說……迎擊赤焰軍左前鋒官,宋竹鋒!」

    韓書儀猛的轉過頭來,驚聲問道:「你怎麼知道宋竹鋒?」

    薔薇一顆心陡然一跳:果然,果然是這件事情。

    用力嚥了口口水潤澤乾澀的喉嚨,薔薇艱難的問道:「他會模仿宋竹鋒的筆跡,對不對?而且,模仿的很像,像的就算是宋竹鋒本人看到了,都不會懷疑,那是出自他的手筆。」

    韓書儀彷彿被定住了一般立在那裡,目光不住的打量薔薇,彷彿想看出她到底知道了多少,薔薇也不說話,只是坐在那裡任他打量,大大的眸子中黑白分明,眸底深處卻透出一股堅決的等待,她在等,等韓書儀將他知道的事情告訴她。

    良久,韓書儀終於歎了口氣,輕聲說道:「他並不會模仿宋竹鋒的筆跡,三十年前宋竹鋒還在的時候,他才不過是個六七歲的孩子,哪裡能認得清什麼筆跡不筆跡?」

    「那……」

    「會模仿宋竹鋒筆跡的人,是他的父親。宋竹鋒是將軍,卻也是雅士,一筆字極有風骨,猶擅茶道。當年很多人都曾模寫過宋竹鋒的字,杜俊的父親便是其中的佼佼者,幾可亂真。」

    薔薇定定的望著韓書儀,想要說什麼,然而卻覺得喉嚨啞的幾乎說不出話,她就知道,知道自己的外公,斷不會做那樣圍殺自己袍澤的事情。

    「那……」

    「薔薇,我知道你心中在想什麼,在懷疑什麼,老實說,我也忍不住要那麼去想。可是,我所知道的全部事情,也不過是他會模仿宋竹鋒的筆跡,其他的事情,一概不知,也沒有人可能知道。」

    「你的意思是……」薔薇心中有一簇微弱的火苗在跳動,可即使是薔薇自己,都知道那簇火苗跳的有多可笑。

    韓書儀的話毫無餘地的將她僅存的火苗澆熄:「杜俊的父親己經死了,早在二十多年前。」

    薔薇的五指忍不住緊緊攥起,每一次每一次,當她以為自己知道了很多事情的時候,回過頭來想想,才無可奈何的發現,其實她什麼也不知道。

    就算當年那些事情一點一點在腦海中串連成像,可是,她卻沒有任何一件能夠證明她的說辭的證據。

    那些真相就像空氣一樣飄浮在身周,她感覺得到,可是卻看不著,聽不到,就算她拚命的伸手去抓,攤開手掌的時候,也依然是兩手空空。

    韓書儀看著薔薇怔忡的樣子,心下一陣不忍滑過,走前兩步,伸手輕拍薔薇的肩膀,柔聲說道:「不要再想這些事情了,你先躺下,睡一會兒好不好?」

    薔薇怔怔的坐在床上,對韓書儀的話恍若未聞,驀的,她猛的抬起頭,大聲說道:「不對!」

    韓書儀被嚇的一愣,下意識的身子往向側了一下,才輕聲開口問道:「什麼不對?」

    薔薇緊緊拉住韓書儀的衣袖:「你剛才說,杜俊和你家的關係根本不親,勉強才能搭上一點關係對不對?」

    「是啊。」韓書儀輕輕點頭。

    「你又說,你爺爺出手幫了杜俊不少忙?」

    「沒錯。」韓書儀再次點頭,然而剛點完頭,他的面色就猛的變了,一下變的極為難堪。

    薔薇對韓書儀的變化彷彿根本沒看到,大聲問道:「既然杜俊只不過是你家一個無關緊要的親戚,為什麼你爺爺卻要這麼幫他?他身為當朝一品大員,又為什麼會這麼在意一個無權無勢又幾乎八竿子打不著的窮酸親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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