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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八十四章 乾淨(二) 文 / 亂世妖嬈

    第一百八十四章乾淨(二)

    兩人邊笑邊寒暄,眾人早己自動讓出一條路來,好方便二人進府。

    陸明持正要把流光往府裡讓,忽聽接客的家丁又是一聲響亮的通傳:「司馬丞相到!」

    陸明持和流光聞言,同時停住了腳步,轉頭望向正轔轔駛來的一輛馬車。

    馬車在陸明持身前停下,車簾掀開,司馬翎正要下車,看到面前的兩人不由一愣,趕忙往旁邊避了一避,快步下了馬車,搖著頭拱手笑道:「我還以為我來的己經夠早,沒想到還是落在了靖王的後面,失禮,實在是失禮啊。」

    流光爽朗大笑道:「我不過是離陸老將軍府上近一些,佔了地利之便,左丞相又有何失禮之有?」

    「那是那是。」陸明持也是笑道:「老朽的生辰,左丞相肯賞光架臨,就己是給了老頭子天大的面子了,哪裡還敢說什麼失禮?」

    這三人都是位高權重,站在那裡說話,旁邊的人也只能看著。

    又寒暄了幾句,司馬翎目光一轉看到了站在流光身後的薔薇,立刻微微拱手說道:「下官見過王妃。」

    薔薇今日穿了一件團花錦的喜慶宮袍,外面罩著一件火狐皮的紅色披風,領口和袖口都是上好的火狐脖頸毛,看起來暖融融的一片,白雪掩映下,更是俏生生嬌嫩嫩,雪做的人般。

    雖然己經穿的頗厚,可是嵐歌的十二月,還是要比修羅沙海邊上的旭日城冷的太多。饒是流光知道她畏冷以後特地找人趕製了這件火狐皮的大披風,她是覺得冷的打顫。

    一冷,她就懶得動彈,因此只是躲在流光的身後,聽憑他們自去寒暄敘話。

    此時司馬翎突然向她施禮,倒是弄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忙不迭的想要蹲身還禮,可是雙手為了取暖互相交握著放在暖手筒裡,一時居然沒抽出來,鬧的薔薇又羞又急,臉都紅了起來。

    流光呵呵一笑,伸手攬過薔薇,笑著說道:「內子畏冷,倒叫左丞相看笑話了。」

    司馬翎看著薔薇手忙腳亂的動作,眼底滑過一道溫暖的痕跡,淡聲說道:「哪裡,是我唐突了。」

    司馬翎明明己經有四十餘歲,可是一來保養得宜,二來舉止談吐溫和恭謙,自然而然的帶出一股氣度來,竟讓人不知不覺間就會忽略他的年齡。

    陸明持的次子陸霖雲雖然身為右丞相,與司馬翎官位相近,可今日是他父親的生辰,只有兒子,沒有官位,因此倒並沒有上前來敘話,只是看到幾人在雪地中站了不少時候,恭敬的上前請幾人先進了花廳再行敘談。

    陸明持伸手一讓,流光不敢托大,司馬翎自然也不會先行,幾人又謙讓了一番,終是陸明持打頭,一併走了進去。

    薔薇跟在流光的身側,偷眼去望司馬翎。

    司馬翎作為特使將自己和流光接回嵐歌後,除了上次在金鑾殿上見過他一次之後,薔薇己是許久不曾見他。以前不明朝雲的形勢,薔薇對司馬翎也沒有太過注意,此時對朝雲的形勢有了一些瞭解,薔薇不由暗中打量起他來,想要看看是什麼樣的一個人,竟能在這樣的朝堂之中,一力撐起一個中間派別,平衡著朝中諸多勢力。

    這樣仔細看過去,薔薇意外的發現,司馬翎似乎是愛乾淨到了一種有潔癖的地步,這種乾淨,不是普通意義上的不髒,又或者整潔到一種病態,而是說,他不僅僅衣著纖毫不染,髮髻紋絲不亂,甚至連穿著的顏色,都會傾向於那些給人乾淨感覺的選擇。

    比方說,白色,銀灰色,諸如此類。

    今日來赴陸明持的壽宴,司馬翎穿的當然不是官服,他的外面罩著一件銀灰色錦絨的大氅,裡面的衣服,從步伐擺動間偶爾透露出來的樣子來看,似乎還是那件玉白色畫著水墨青山的長袍。

    這樣大冷的天氣,還穿著這樣冷清的顏色,幾乎只是看一眼,薔薇就覺得身上開始冷意蔓延,忍不住抖了抖身子。

    再仔細看下去,薔薇訝異的發現,司馬翎似乎不僅衣服是乾淨的,就連整個人所傳達出來的感覺,都唯有乾淨二字可形容而已。

    他不急不緩的走在流光和陸明持身邊,卻在經意不經意間,就與二人隔開了一段距離,彷彿即使是離的太近,都會打破了他自己所營造出的那一份純淨氣氛。

    走過一棵樹下的時候,剛好有一絲積雪隨風跌下樹枝,落在了他的肩頭上,他幾乎是立刻抬起手,動作優雅的將那絲積雪撣去,絲毫也不給它停留的時間。

    薔薇帶著些疑惑的看著司馬翎,就是這樣一個人,在朝中營造出了不偏不倚,卻讓任何一方都不敢小瞧的第三方勢力?

    將司馬翎從上到下打量了幾遍,最後將眼神停在他因為專心走路而微微垂下的眸子上,薔薇覺得自己似乎越來越看不懂這個人。

    這樣直白的注視很輕易就被司馬翎察覺,他警覺的望向目光傳來的方向,薔薇目光與他相碰的時候,禁不住猛的一驚,詫異的瞪大了眸子,既而整顆心都仿如墜入冰窖中,冷的連動都動不了。

    然而司馬翎看到是薔薇在注視著他的時候,居然不但沒有責怪,反而眸中透出淡淡的溫暖,善意的對著她笑了一下。

    薔薇不知為什麼就紅了臉,飛快的轉開眼眸,低著頭跟在流光身後專心走路,然而心中卻是為著司馬翎方才看她的一眼而怦怦直跳。

    她終於知道司馬翎為什麼會給人一種如此極端乾淨的感覺,因為那雙眸子裡,滿是淡漠與不在乎。

    淡漠與不在乎,是人極為常見的兩種情緒,可是薔薇長了這麼大,卻從來沒有見過那樣徹底的淡漠與不在乎,彷彿這世間的一切,根本早就對他沒有了意義。

    他之所如此傾向那些乾淨的色彩與感覺,也許只不過是因為,這世間根本沒有任何一樣東西值得他碰觸與接近,就連灰塵也不值得。

    他根本,早就不再是這個世間的人了。

    這個念頭猛的從薔薇的腦海中冒出,驚的連她自己都幾乎不敢相信。

    偷偷的又望了司馬翎的背影一眼,又落荒而逃般的收回了目光。

    薔薇心下無比的確定,那個人,己經死了。

    就算**還活著,他的心,也早就己經死了。

    只有死人,才會有那樣的淡漠與不在乎。

    可是這樣一個對什麼都不在乎的人,又怎麼會在朝雲的高位上一坐就是二十多年,還苦心經營起這麼一股不可忽視的平衡力量?

    難道僅僅因為,所謂官職權勢在他眼中,也不過是浮雲幻影,不值一哂?

    越想越猶疑,她本來只是想看看司馬翎是個什麼樣的人,可是卻彷彿陷入了司馬翎的氣場所形成的沼澤,拔也拔不出來。

    陸明持的壽宴,規模就是想不大都不成,偌大的一個演武廳早早的就被收拾出來,又在外面用厚厚的錦幅延伸出去好一段,地底挖空,通上幾條火龍,如此一來,竟比廳中還要暖和,視野也好。陸明持的主桌便設在這錦帳延伸出來的部分,流光司馬翎和一眾官位較高的官員,都是坐在裡。

    演武廳正前方的演武場上事先就己經搭好了戲檯子,請了有名的班子來助興,唱了幾出麻姑祝壽一類的曲子之後,就聽憑各位來客自己喜歡,說了曲名,叫家丁報上去。

    薔薇一直安靜的坐在流光身邊,看到流光和桌上的大臣推杯換盞,酒過幾輪,暫且歇下來聽戲的時候,終於忍不住偷偷的問道:「司馬夫人為什麼沒有來?」

    「司馬夫人?」流光聽到薔薇這麼說,轉過頭用一種奇怪的目光看著她,不解的問道:「什麼司馬夫人?」

    薔薇連目光都不敢往司馬翎的方向瞅,只壓低了聲音說道:「司馬丞相看樣子年紀也不小了?難道竟會沒有夫人?」

    流光面上現出瞭然的神色,輕聲說道:「他還當真沒有。」

    「沒有?」薔薇有些疑惑,又輕聲問道:「難道是過世了?」

    「不是。」流光輕輕搖頭,將聲音又放低了幾分,幾乎是壓在薔薇耳上為她解釋:「司馬丞相從未曾娶過親,就連父皇幾次想要為他指婚,都被他想方設法的推托掉了。」

    薔薇的眸子遽然睜大,用一隻手掩上口,這才壓住了幾乎要脫口而出的驚呼,看向流光的眼神也是充滿不信。

    流光卻是輕輕點了點頭,示意自己並沒有說謊,又用眼角輕瞥司馬翎的方向,暗示薔薇如此當面議論別人,並不是件合乎禮儀的事情。

    此時司馬翎似乎察覺了什麼,轉過頭來似笑非笑的望了薔薇一眼,又轉過頭去聽戲。

    薔薇被司馬翎一望,頓時心虛的很,縱有滿肚子的疑問,也是不敢問了。

    又在桌上坐了一會兒,因著心中有事,對於這樣的應酬就尤其的不耐煩,輕聲對流光說要如廁,借口溜了出來。

    遠離那般喧囂繁鬧的人群,薔薇向丫頭問了恭房的方向,慢慢向後院走去。

    如廁出來,沿著來路走了幾步,穿過一進院子的時候,猛然聞到一陣幽香隨風傳來,那香氣淡淡的若有似無,卻又彷彿總在鼻間飄著,說不出的泌人心脾。

    想著回去了也不過是枯坐而已,薔薇索性調轉頭,向著香味傳來的方向一路搜尋而去。

    順著小路轉過幾個彎,又進入一扇窄窄的月門,面前豁然開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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