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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三章 遺忘 文 / 亂世妖嬈

    第七十三章遺忘

    蓮華是赤焰唯一的公主,自然也要學,可是她性子跳脫,平生最煩這些書畫音律之類的東西,讓她學學舞槍弄棒,騎馬搗蛋還差不多,學這個,悶也要悶死她。所以她很乾脆的把薔薇帶到老師身邊,對著老師說道:「你教給她就行了,她學的比我快,回來了再教我。」

    因此每月失魂引的曲譜課,竟都是薔薇替她去上的。

    可當時薔薇上課的時候,也與其他人並沒有什麼兩樣,學習不過平平,勉強記下那支曲子都很夠嗆,更不要說能擊出來了,往往一鼓錘剛剛落在鼓面上,就被老師搖著頭勸退下去。

    可誰能想得到,就是這麼個對樂律毫無天份的小丫頭,竟然在幾天之前,萬眾之下,當眾奏出了那支失魂引。

    鼓聲最為激烈動盪的時候,身在宮中的蓮華也聽到了,她幾乎是下意識的跑到庭院當中,極力去捕捉每一聲鼓點的節奏,那支鼓有著令人難以揣測的神秘吸引力,讓她站在那裡,竟然聽入了神,即使是最後輕到不能再輕,慢到不能再慢的鼓聲,她都覺得自己一下一下聽的清清楚楚,彷彿那只鼓聲己經不是薔薇在敲奏,她也不是用耳朵在聽,而是以神之手,就奏在她的心裡,肅穆,莊嚴,暴風驟雨的狂亂之後,是蕩滌一切的安寧。

    當她聽說那支曲子是薔薇所奏時,她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然而不相信之中,卻似乎又是隱隱相信的,不知道為什麼,從很久以前,看著薔薇因為完全不得要領而被教授失魂引的老師責罵時,她就有種隱隱的預感,如果這個世間還有人能夠奏出這支曲子,那薔薇,一定是其中之一。

    她有一點吃味,因為身為赤焰公主的她都奏不出來的曲子,薔薇居然能奏出來,可是她又有一點驕傲,因為薔薇是她的人,是她蓮華的人。

    她對著薔薇說這些話,一方面是要求證,另一方面,卻也有一點隱隱約約想要炫耀的意思,可誰知薔薇卻只是茫然的看著她,再次問道:「我擊出了失魂引?」

    單純的問句,彷彿根本不記得有這麼一回事。

    蓮華心中覺得有些什麼地方不太對勁,但面容還是一下子冷下來,不悅的說道:「怎麼,難道不是你?就算本公主沒有親眼看到,可旭日那麼多子民和朝雲這麼多士兵,難道都是瞎子不成?」

    薔薇愣愣的看著蓮華,終於搖了搖頭,輕聲說道:「對不起,我不記得了。」

    她和陸霖修一起到達旭日城外的時候,城外的戰場還沒有打掃乾淨,只在正城門的地方清掃出一條乾淨的甬道。

    薔薇看到四周的地面上,城牆上,到處都是血紅一片,焦土處處。

    尤其是被朝雲的烈焰燒過的地方,焦屍遍野,基本幾乎根本看不清人的形狀。

    可是流光很快來到了她的面前,吸引了她全部的注意力,那樣的場景雖然震撼,卻也並沒有給她帶來太多的影響。

    可是當後來城牆坍塌,流血傷亡事件再次發生時,流光與其他所有人一樣措手不及,反應過來之後,又忙著指揮眾人救人清掃,根本無暇顧及到她。

    薔薇站在身邊只覺得鋪天蓋地的血紅色一層層蔓延,和剛才的場景彙集起來,幾乎要將她整個淹沒,胃裡不住的痙攣顫抖,腦子裡面似乎有一根筋被繃的緊緊的,稍稍一用力,就會整個斷掉。

    她無意識的觀望著四周,然後突然發現了那面漆著黑漆的軍鼓。

    看到那面鼓的一瞬間,她的身體似乎完全脫離了自己的意識,自動自發的走上前去,想要把它扶起來,放好,至於放好以後要幹什麼,她卻完全沒有想過。

    薔薇的記憶就到這裡為止,之後又做了什麼,她一點也想不起來,直到此時聽蓮華所說,才知道她似乎做了一件極了不得的事情,她居然,擊出了失魂引。

    可是這件事情,真的有可能是她做出來的嗎?

    她還記得小時候,因為她對音律完全沒有天賦,又是眾多皇門貴戚中唯一一個身份卑微的婢女,那老師教訓別的人多少要顧忌三分,唯獨對她,一點情面也不用講。

    那個時候,她常常被別人當作笑料,無論她多麼努力,又怎樣強迫自己拚命背下了失魂引的全部曲譜,可只要她的鼓錘一落到鼓面上,老師就會帶著諷刺曬笑的口吻,揮舞著手臂把她趕下去。

    這樣的自己,居然能在無意識的狀態下,奏出失魂引?

    天底下,還會有比這更離奇的事情嗎?

    看到薔薇的表情,蓮華立刻多少相信了薔薇所說,她自己的婢女她最清楚不過,越大的謊言,越是瞞的滴水不漏,比如說流光的死,她就將自己死死的瞞在了鼓裡,一點不對勁的地方也感覺不到。

    可是相反,越是小的事情,她反而越是瞞不住,說謊與沒有說謊,只一眼就能看得出來。

    擊不擊得出失魂引,對誰都沒有利害關係,因此薔薇的態度也誠懇的讓蓮華一點懷疑的心思也起不了。

    她相信,薔薇是真的不記得當時的情景,不記得,她居然成為百餘年之後,赤焰大陸上第一個,能再次擊出失魂引的人。

    想明白這一層,蓮華也就沒那麼生氣,冷著臉讓薔薇再睡一下好好休息,就與暖兒走了出去。

    然而走出房門的前一刻,蓮華卻又忽然回過身來,再次往薔薇的床邊走來。

    薔薇以為蓮華忘了什麼東西,費力的想要支撐起身體,蓮華卻輕輕使力將她的身體壓下,溫柔的幫她蓋好被子,將頭湊到她的耳邊,低低的說道:「被什麼失魂引的無聊事情打了岔,差點就忘了要跟你說什麼。」

    薔薇眨眨眼睛,疑惑的望著蓮華。

    蓮華輕笑,頭依然很近很近的俯在薔薇的耳邊:「薔薇,你在本公主身邊這麼多年,應該很清楚,本公主最討厭別人來搶我的東西,可是你不僅搶了,還一搶再搶。本公主很不高興,你明白嗎?很不高興。」

    薔薇一愣,立時明白蓮華所講的,是流光命令自己要繼續冒充公主的事情。

    「我不是故意的……」微弱的辯解。

    「這我管不著。」蓮華無所謂的說道:「不管你是不是故意,搶了就是搶了。既然有膽子做,就要有膽子承受後果。」

    輕佻的拍拍薔薇的臉頰,蓮華直起身來笑的風情萬種:「你可要好好的養好身體。」

    看著蓮華心滿意足的走出門外,薔薇忽然覺得胸口一陣悶痛,猛的又嗆咳起來,蓮華的話就像一層巨大的陰影投射在她的生命之中,讓她忽然覺得,赤焰的六月,真的好冷。

    流光忙了月餘,才終於把所有的事情理出一點頭緒來。

    旭日的新城正在重建當中,由數十萬大軍和當地民夫共同修建,進度到也頗快。一個多月來,己經初見雛形。

    宜春江沿岸本就土地肥沃,糧產豐富,焰皇跑的倉促,倒是給朝雲將士留下了一個巨大的糧倉,即使驟然添了這麼多人,居然並不見多麼捉襟見肘。

    哥哥流夜的嘉獎令早己傳來,厚賞三軍立將士,自己的食邑也有所增加,不過沉浸在三十年來的第一場勝仗中的眾人,幾乎誰也沒有為這一點賞賜感到興奮。

    比起這個,終於又能夠揚眉吐氣,挺直腰板做人的感覺,才是最大最好的封賞。

    哥哥的詔書中讓他便宜行事,擇合適人選留守旭日,他心中早就有了決斷,卻又故意不露聲色。

    監軍杜俊守城之時連人影都看不見,這些日子怕被他責罵,更是能躲多遠就躲多遠,可是哥哥的這道詔書一下,他居然大著膽子找到自己,旁敲側擊的問自己打算派誰留守。言語之中,還不斷的提醒他這次出兵,他的舅舅大理寺卿韓充出了多大的力,身為大理寺卿,在朝中居中調度,人馬糧草,樣樣都周濟有方。

    流光在一邊聽的想笑,要不是韓充這個老不死的尸位素餐,設下諸多阻力,他這一仗,只怕要容易的多。

    如果不是因為韓充是當今皇太后的父親,哥哥流夜的親外祖,又在朝中當政多年,根系錯綜複雜勢力極大,輕易觸動會引起朝野動盪,只怕他在嵐歌的時候,就己經想辦法先除掉這個死老頭了。

    就算再不濟,也要把他手中的權力拿下來,交給能辦事兒,願意辦事兒的人。

    這個杜俊,除了拍韓充的馬屁之外一點別的本事沒有,韓充偏偏還就吃他這一套,對他信任的很,就連這次出軍,也是特意把杜俊硬塞進軍中,監視著他。

    可惜韓充大概想不到,為著這件事情,杜俊差點在肚子裡把他罵死,跟著流光出兵打仗,先不說孤軍深入險地,就只說要橫穿修羅沙海一條,就己經讓他嚇的差點尿褲子了。

    說到底,他杜俊不過就是個無良文人,手無縛雞之力,不要說行軍打仗,就是走路快了點,都得喘兩口粗氣。這些日子跟在軍伍之中,杜俊只覺自己把一輩子沒聽吃過的苦都吃盡了,活了近四十年,雖不說日日養尊處優,可也沒受過這個罪。

    尤其是前些日子守城之戰最激烈的時候,他嚇的恨不得找個地洞鑽進去,再也不出來。不僅吩咐人把自己住的行宮之門關的緊緊的,甚至還派人先行去探查被厲玄發現的那條秘道,以備萬一城破,能用最快的速度跑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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