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回佛家奴
趙厄沉思一會,打定了主意,拍著秦樂樂的小手兒道:「先吃過午飯,等下我差人和你回去一趟,住幾天應該沒問題,但要長久保持平安,還是到我這裡來。」
秦樂樂小手縮了縮,最終卻沒有收回去,紅著臉嗯嗯的點著頭。
飛蘿見她本人都同意了,不好在反對,問道:「趙師兄,我們下午後就出發嗎?」
趙厄點頭,朝外面喊道:「地行尊者何在?速去準備一場酒宴,另請留在青陽澗裡的眾女來認識一下崑崙山來的練氣士。」
地行尊者雖然在外面威風,但趙厄叫他,也就跟保姆一般,很快擺上了一桌豐盛的酒宴,南海產的大螃蟹,肉多汁美。東海面上的厚皮大海蜇,拌上醬,清脆異常,雄雞精姬昌進貢的老母雞,常吃燕麥,大豆,鹿茸,燉成雞湯真是芳香陣陣,補心益肺,還有許多好菜,叫人見了就食指大動。
作陪的有新近拜師的林詩韻,八姨太,杜月仙三女,前兩個因為法力只有一星半點,所以沒有派出去,後者是代表趙厄坐鎮的青陽澗中,正好和紀青瑤,飛蘿等人見了。
兩伙人互相打量著對方,都是眼前一亮,暗道好個女人俊男。趙厄介紹了一番,然後各自落座,林詩韻不同八姨太那樣孤僻內向,畢竟是商人,懂得在商言商,互相交際的道理,因此沒幾天就跟青陽澗裡的人混熟了,就連趙厄和她也能嘮上一陣。
在酒桌上,林詩韻一如既往的表現的十分活躍,乾了一杯又一杯佳釀,敬飛蘿道;「小時候就聽老阿媽說過崑崙山的悠久傳承,今日見到你們崑崙弟子,美麗的美麗,俊俏的俊俏,才知道所言不虛,什麼時候要是能到你們那裡去看看就好了。」
「有機會,你師父和我們崑崙是故交,你要去的話,只需要知會一聲,崑崙山的師兄師姐們款待你還來不及呢。」飛蘿道,眼神卻有意無意的注視著場中的主人公趙厄。
林詩韻如何看不出來,打了個哈哈道:「等我修為能拿出去見人了,一定上你們崑崙上見識見識,來,吃菜,吃菜。」
一頓飯吃的賓主盡歡,撤了酒席,又互相閒扯了幾句,話語中暗藏機鋒,試探,好像是生怕趙厄賣身投靠了妖盟和崑崙山,天下道門為敵。
別人也就算了,就連同生共死過一回的紀青瑤都這樣子,讓趙厄就有些傷心了,能互相體諒,完全信任的紅顏知己難找啊。
到最後,就連最蠢笨的人都能看出趙厄的臉色不好,飛蘿也就站起來告辭,趙厄忙命人帶她們下去休息一下,消消食。又叫過地行尊者,讓他帶秦樂樂去走一趟,途中如果出了差錯,就不要回來了。
「小二哥哥再見,過幾天我在來看你。」秦樂樂依依不捨的拜別。
「嗯,注意安全。」趙厄目送她離去,轉而對三個女徒弟說道;「你們也下去休息一下吧。」獨自一人靜靜的站立了許久,才進到寶相夫人的閨房,往床鋪一躺就睡著了。
少見的沒有利用一點空餘時間來打坐,練習,反倒是八姨太繼承了這項優良傳統,無時不刻不在練習鞏固明妃經,剛才被叫來吃飯時,就別提有多不情願了。如此刻苦,後來果然一鳴驚人,引起了趙厄的十分注意。
中午過後,太陽落下了一點,雖然依然高懸在空中,但被烏雲遮蔽住,一點暖意也沒有,冷風嗖嗖,在這時節,沒事的多不願外出。
在兩座城市的交界處,有大片的山嶺組成了自然的分割線,其中除了高速公路修過的地方熱鬧一點,大多地方卻還是保持著自然的原貌,青山綠水,老樹成蔭,藏著無數猛獸,毒蟲,飛蟻,縱是經驗老道的登山客如果不全副武裝的話,也不敢冒然進去。
今天的下午,卻有三男兩女只穿著普通的單衣,額外的器械一件也沒有,一步一步的朝山嶺深處走去,彷彿莽撞的年輕人不懂危險,茫然撞進去,只是一閃,就被茂密的樹林吞匿了。
幸好這幾個不是別人,而是趙厄和崑崙山弟子們,彷彿較技一般,方少鱗一馬當先『跳』在最前面,使用的是凌空縱步,每一步,就飛出幾十米遠,這還是他控制了速度的距離,不斷回頭不斷皺眉,不是催促勝似催促。
周奇卻是不為所動,祭起極光罩,全身五光流彩,團團護著他,警惕的左顧右盼,查看著有無危險後在走,符合他一貫的風格。但速度自然也就快不起來,墊在後面,替眾人看穩了後路。
趙厄輕輕一笑,腳步不急不緩,吊在中間和紀青瑤,飛蘿處在一起,如果有人仔細觀察的話,就會發現他腳步落下的非常之慢,往往是別人走出數十步了,他才邁出左腳,只此一下就跟了上來,絲毫沒有被甩開距離。
飛蘿注意到了,不禁暗暗稱奇:像是一步千里神通,難怪!能把合歡老魔給趕走了。對此行目地又多了幾分把握,不禁目光閃閃。
很快,一座位在深山之中,背後就是懸崖的佛寺映入眼簾,十幾株綠柳彎彎,環形排列,幾乎把寺廟給遮蓋住了。
趙厄走近一看,就見到寺門上懸著一面匾額,上寫著「稀奇寺」三個大字,進去後,裡面怎樣裝飾?但見:
琉璃做瓦,光如碧玉。朱漆大柱上畫丹砂,白雲台基打磨的光光滑滑。山門裡斜歪著兩個金剛,咬著牙,睜著眼,威風凜凜。
二門裡端坐著四大天王,托著塔,拿著傘,像貌堂堂。左一帶南海觀音,率領著十八羅漢。右一帶地藏尊神,陪坐著十殿閻君。兩位伽藍,香案後參手衣。便有那彌勒佛,張著口呵呵大笑。
還有那知客僧聞著動靜,忙迎出來道:「是何方貴人遠遊至此?」等見到紀青瑤,飛蘿等人面容時,就變了臉色,怒氣沖沖道;「怎麼又是你們,我那佛家奴師弟早就皈依我佛,在和你們崑崙道門沒什麼相干,何苦逼迫至此。」
飛蘿紅著眼,怒詫道:「你這禿驢,把我師弟手腳都用鐐銬鎖住,還好言說他是自願皈依,你就不怕入那拔舌地獄嗎?」
「出家人從不打誑語,佛家奴是自願皈依我佛。」知客僧拂袖道,眼睛早就掃過數人,看著面嫩的趙厄雙手合十說;「施主,你大概就是她們找來的幫手吧,一副公正嚴明的相貌,如果不信貧僧的話,可以隨我進去一看便知。」
「是嗎?」趙厄摸著自己的臉,很威嚴,很公正嗎?怎麼從來沒人說過?心情大爽,稽首還禮道:「小和尚說的是,我不能光聽一面之詞。」
「趙師兄你……」紀青瑤急道,趙厄給她打了個臉色,表示他心裡有數。飛蘿也想明白了,不管知客僧要搞什麼,能見到人,總歸是好的,因此拉住了紀青瑤的手臂,給她兩位師弟打了個注意戒備的眼神。
周奇和方少鱗都是點頭明白,之前拚死拚活都只能進到這大雄寶殿就被打出去了,這回的情況有些詭異啊。
「這邊請,佛家奴氣力不濟,現在可能在伙房裡面吃飯,隨我來。」知客僧在前,很老實的帶路,不進死胡同,不入黑廂房,也就沒了打埋伏的地方。
趙厄等人又是全神戒備,想偷襲是不可能了,那他想幹嘛,是被糾纏的麻煩了,所以決定放人?這個可能不是沒有,但也微乎其微,趙厄心裡已經做好了大幹一場的準備,就等著知客僧攤牌了。
「就是這裡,佛家奴,你的故人來看你了。」在後院一間一間堆滿柴火的禪房,知客僧推門而入,老遠就傳出牛肉,豬肉的香味。
趙厄笑道:「看來你們這裡的和尚很不老實啊!」眾人皆笑。
「阿彌陀佛!」知客僧道聲佛號,十分嚴肅的說道:「佛門清淨地,我佛慈悲,弟子們哪敢吃半點葷腥?只是那佛家奴受了不少的傷害,時不時就化身成魔,有時又擁有佛陀的莊嚴寶相,魔的一面佛的一面不斷糾纏,幾乎耗盡了他的心力,不得已才給他血食補充,也是他還不是正式的佛門弟子,才能如此通融,不然早就趕他出去了。」
趙厄若有所思,飛蘿急道:「怎麼,易血師弟怎麼變成這樣?」原來隨著禪房雙門的打開,露出了裡面穿著黃色僧衣,似鬼非人的一個大漢,臉上刀疤縱橫,又紅又白的肌理翻捲在外,手上的肌膚卻是白裡透紅,完好無損,抓著面前盆裡的熟牛肉就往嘴裡塞,狼吞虎嚥一般,一直面吃食,一面喝酒。
這位『高僧』聽到房門打開的聲音,轉頭看來,怔了一下,立時彈將起來,大吼大叫,如看見了仇敵猛的撲來!他手上,腳下的精鋼鐐銬嘩嘩作響,好不嚇人。
眾人所見卻是一雙血紅色的眼珠,完全沒有了人類的黑白雙瞳,一片的血紅,方少鱗大驚失色道;「這是易血師弟,怎麼可能?」以他的嫌隙之深,也覺得這個醜八怪跟他師弟完全扯不上關係。
眾人紛紛後退,躲避著攻擊。
「這確實是你們的師弟,如假包換,好好享受他的溫柔服侍吧,貧僧可是把他的鐐銬限制都放開了哦。」知客僧突然一反神態,得意的哈哈大笑道:「讓你們這群雜毛還敢來我們稀奇寺裡搗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