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下午六點,順德市上空突然一片烏雲遮住藍天。接著刮起一陣狂風,狂風越刮越大,把路邊、廠區內的大梧桐樹連根掀翻。此時小妞妞正在放學回家的路上。因為爸爸出差,媽媽有病,她就不讓媽媽接送她。她說:「我長成大人了,媽媽就不用操心了。我自己和同學們上學下學沒啥子問題喲!」
這天下學輪到她和兩個同學值日打掃衛生。打掃完衛生,天就變了臉。走到半路就刮起風。跑到紡印廠南門大風驟起,一下子把兩個同學刮散。小妞妞被大風吹進廠大門後狂風夾著暴雨就下起來了。大風「呼」一聲把她吹到紡印廠的鍋爐房儲煤棚裡。她低頭一看,肩上的書包變輕了,右腳上的小涼鞋沒有了。她只知道在這裡可以遮風避雨,卻不知這裡是幹什麼的地方。但她對這裡並不陌生。因為她每天上學先進東門,順廠區南邊小馬路向西走,走出西門,才能去上學。下學後正好走相反方向。西門和東門的門崗都認識這個機靈漂亮的小姑娘。
鍋爐房是紡印廠心臟。它有兩台大型鍋爐,每台鍋爐供氣能力每小時達到八十噸。現在一台鍋爐正在運轉,生產漿紗、印染用蒸汽。一台備用鍋爐正在檢修。這是全場的要害之地,平時不允許閒人參觀、逗留、玩耍。
小妞妞手裡沒有雨傘、兜裡也沒有雨衣。大雨下得越來越大,下的對面不見人。只好躲在加煤棚子裡避雨。這個煤棚子正是鍋爐的加煤咽喉要地。在這裡,用粉碎機將大煤塊粉碎,然後再把粉碎的煤通過傳送帶自動送到鍋爐裡……狂風暴雨繼續下個不停,幹活工人都躲進房間裡避雨去了。這麼大的煤廠空無一人。小妞妞害怕這裡的空曠,更著急自己不能回家照看媽媽。就在這時,忽然一隻大手從背後伸過來,另一隻大手拿著毛巾摀住妞妞的鼻子、臉,一股奇異的藥味令妞妞窒息,幾秒鐘過後就不省人事了。那人把妞妞放在加煤機的傳送帶上,隨傳送帶進入加煤斗裡,不消幾分鐘就落進上千度高溫鍋爐裡,一個小生命就這樣會隨著鼓風機的怒吼冒一股青煙直衝雲霄,……小生命的瞬間消失令作惡者高興,他以為他的所作所為只有他自己知道,他也絕不相信「人前三尺有神靈」。
這些日子,魁神監審的地域就是紡印廠一帶。因為他正在等兩位修仙歸來的「二位大仙!」,魁神看見兇手行兇,怒不可遏,把看見的人和事都記在紀事薄裡。但不能讓自己徒兒的乖乖女死於非命,魁神抬手一指那人,那人就鬼使神差地向前跑去。可憐徒弟的乖乖女兒此時距離熊熊烈焰就差半步之遙!……
梁俊茹看著窗外的大雨,惦記著女兒的安危。怕路上的車輛、怕遇到壞人、又怕大雨淋病了女兒。後悔自己懶惰不去接女兒,到現在還聽不到音訊,心裡猶如十八個吊桶七上八下。大雨還在不停地下。她看天黑了,還是聽不到女兒的聲音,再也沉不住氣了,換上膠鞋,打開雨傘冒著傾盆大雨就去找女兒。
一出院門她就被大風吹個趔趄。她不顧自己病體,鼓著氣硬走也要找女兒。這時,王啟良帶領工程技術人員正在鍋爐房做安全檢查。當他走在甬路上時碰到梁俊茹,她此時難受得已經說不出話來,王啟良就派女工把她護送回家。然後安排職工幫著找妞妞,派人去學校、派人去找妞妞的同學,……因為小妞妞每天上下學都要走鍋爐房南邊的路,王啟亮就返回鍋爐房作調查瞭解。問鍋爐房當班的所有工人、工程技術人員。他們說都沒有看見這個小女孩從這裡路過。王啟良頭就脹大了一圈。他想,小妞妞下學時正在颳大風下大雨,她能去哪裡?他就去找老書記,老書記聽說這事大吃一驚,當場就把廠辦、黨辦值班人員留下來,當晚去尋找妞妞。第二天早晨五點,老書記指示廠辦主任郭士信馬上向公安局報案。他想,這次看公安局出不出難題?向公安局報了案,一個鐘頭後,刑警隊長楊萬春帶隊員來。
他一進廠辦室就說:「我看你們廠是壓著人家墳頭了,要不為啥大案件不斷?」
廠辦主任郭士信連忙點煙倒水說:「隊長算是說對了!我們廠就是風水不好!革命沒有革到底唄!」
楊萬春說:「閒言少敘、廢話少說!馬上說正題!」
廠辦主任郭士信說:「好好,我把人叫來!」不一會兒王啟良就隨廠辦主任郭士信進了辦公室,敘述小妞妞昨晚失蹤的案情。刑警隊長楊萬春抽著煙,拿著筆作筆錄,一邊記錄還不斷地皺眉頭。王啟良講完了,他也記完了。他把紀錄本一合說:「這小孩也沒走多遠哪!為什麼找不到哪?這兒有鬼啦?你廠竟出新鮮事!——好吧,我們馬上立案偵查!」說完,刑警隊長楊萬春帶人去案發現場。
廠辦主任郭士信緊忙把情況向龔愛民匯報,然後又向老書記通報。廠辦主任郭士信通報完故意不走,又和老書記、王啟良探討起這宗案件來。
「按放學時間推斷,小妞妞應該就跑到了廠西門。因為突遭大風雨把三個同學吹散,妞妞被刮到哪裡?現在不得而知!但是,她不會離開這裡多遠,當時刮得是大南風,那妞妞只有向北刮,.能刮到哪裡?」
王啟良說:「主任分析得挺對。如果妞妞在廠外必然被吹得順馬路向北跑,那如果是進了廠區呢?……」
「那必然也向北跑,跑到那裡哪?往北跑就跑到鍋爐房重地!」
王啟良說:「分析的對!那小妞妞又去哪裡了?」往下就不敢想了。王啟良鼻子一酸,眼淚開始在眼眶打轉。
老書記說:「根據各方分析,咱們鍋爐房是第一嫌疑地。我們要配合公安偵查,用最快的速度破此案!我就不相信這個兇手深藏不露!」
廠辦主任郭士信連忙說:「是是,這個兇手也許和老廠長之死有關係,……」
老書記沒有說話。王啟良也沒有搭腔。
廠辦主任郭士信說:「書記,沒意見就讓我和王啟良一起配合公安破案!」
「行,等開黨委會再定人員吧!」書記和二人聊會兒案情,說:「一會兒你把龔主任邀上,咱們一起去高處長家!」
書記四人趕到高世強家時,很多人都在場。川妹子傅碧瓊正做四川麵食。這時她一臉紅暈,高興地和大家有說有笑,外人根本想像不出她發瘋時的樣子。兩天前和王啟良打架。她說,有人告訴她,原來分在他們名下的那套房子被革委會主任搶佔了!她尋死覓活地要王啟良去找革委會主任打架!王啟良不聽那喇喇蠱叫,氣得她大罵王啟良,氣呼呼帶著孩子走了。
她一眼看見王啟良,馬上就拉下臉來,理也不理王啟良,扭頭去餵梁俊茹飯。就在這時,高世強心急火燎的趕回家,一腳踏進門檻,看見老書記在他家裡,不等大家說明事情原委,一擺手,一頭栽倒在床上。川妹子傅碧瓊忙給他掐人中,喊叫說:「大家把他身子放正,對頭,把他身子放平!好,好!」
當她看見王啟良扶高世強時,把臉一沉,說:「最好不要讓老子看到你!」
老書記、龔愛民等人勸慰高世強兩口子,可現在就是金口玉言也顯得蒼白無力。人們很快就走了。
這一夜,川妹子傅碧瓊帶著女兒陪梁俊茹。這一夜,兩家人誰也沒有睡好覺!川妹子傅碧瓊和梁俊茹是親姊熱妹,想起女兒妞妞,二人就摟在一起大哭一場。
王啟良陪高世強,一提起小妞妞,高世強就用頭撞牆、哭天嗆地。一夜睡不著覺,哥倆就爬起來聊天。高世強一會兒哭,一會兒笑,情緒不定,性情焦躁。有時他真想拿刀『自殺』!王啟良只好摟著他,慢慢規勸,有時又被他的情緒感染,哥倆就抱頭痛哭。
早晨,川妹子傅碧瓊給弟妹洗完手臉就作飯。喂完梁俊茹,自己了聲「你送娃兒上學」,推車就走。
王啟良知道這句話是說給自己聽的。吃完飯,王啟良說:「兄弟,你再照看弟妹一天再上班。我送娃兒上學去了!」
高世強一聽「娃兒」又哭起來,抹著眼睛說:「沒事,你去送娃兒上學吧!——處裡那麼多事,我不能再耽擱了!」
這天上午召開廠黨委會研究最近案情。會上決定,機動處和廠辦室要積極配合市公安局破案。
公安局刑警隊開始偵查。現在有兩個小學生證明就在紡印廠南西門被大風刮散。南西門門衛能證明,颳大風時看見一個小女孩被刮到場內,但沒能看清楚是誰家的小女孩。廠東門門衛沒有看見小女孩從廠裡出來。所以,刑警隊就把此案偵查的重點放在紡印廠的鍋爐房四周。首先,把煤棚周邊倒面,搜尋線索。從爐灰渣裡找到一本散落的小學算術作業本,本面上清清楚楚寫著高美雲【妞妞】。可以認定,妞妞就在鍋爐房一帶失蹤。
鍋爐工段是紡印廠文革的重災區,全廠最早的老造組織就是從這裡起家的。當時的老造頭頭就是鍋爐工段的段長常永年,也是在辦公樓廁所上吊的第一人!鍋爐工段一共有四個運轉班,六十八名各工種工人、技術人員。刑警隊就用過篩子、梳篦子的方法來偵破此案。要求每個人寫出三天內本人活動地點、時間、證明人。最後通過統計分析,沒有找出重點人物。還是沒有理出一點頭緒。刑警隊長楊萬春原來對破案信心十足。一看幾天破不了案,心中壓力很大。
這天他回局匯報案情,受到局長馬鳴奇的批評。回到紡印廠,就直接找老書記咨詢案情的疑難點。老書記、龔愛民正在和機動車間主任王啟良、廠辦主任郭士信作案情分析。
書記說:「歡迎楊隊長介紹案情。」
刑警隊長楊萬春看四人都在場就把想說的話嚥了一半。
他簡單地說「現在案情撲朔迷離,不好說。我想請大家給我們提示提示還應注意的要點。」說完就把這兩天的工作進展簡單地說了一部分。
書記說:「廠指定兩位同志配合公安偵破大案,你們可以好好研究研究!」
龔愛民看刑警隊長楊萬春說話很簡單就說:「好,你們商量,我還要去車間看看生產進度,我走了!」
王啟良說:「我們鍋爐工段是這次偵破此案的重點,這一點同志們是認同的。但是,偵破範圍還應擴大。因為我們鍋爐工段雖然是我們廠的重點、要害,但不是封閉的。每天都有外人進鍋爐工段,一眼盯死在這裡,就怕丟掉西瓜檢個芝麻!……」
廠辦主任郭士信萬沒想到王啟良會提出這條建議,他只好就坡下驢,說:「對對,要把偵查面擴大。比如那天下午,我就去了鍋爐工段。當然我是去軟水房找倒灰工想給老鄉攢幾車爐灰打房頂,……」
刑警隊長楊萬春聽後說:「好,主任你就把你那天去鍋爐工段的時間、地點、事由、證明人說清楚就行了!看還有誰那天去過鍋爐工段?都讓他們寫寫!」
書記說:「擴大偵查範圍,爭取早日破案!給家屬一個滿意的交待!」
刑警隊長楊萬春心裡明白,就是偵破此案,對兇手也無可耐何。因為女孩十之**早已化作煙塵,無屍無證只憑空口白牙,法律對兇手也是蒼白無力的。可恨此人如此心狠手辣,有殺父之仇?還是有奪妻之恨?那又為何下此荼毒之手?刑警隊長楊萬春也氣懣難平。但是他想,也許偵破此案會「拔出蘿蔔帶出泥!更可能和老廠長之死有關連!原來自己還認為當時老廠長是自縊身亡,聯繫起來分析,這件案子可不是那樣簡單。他暗下決心,一定要把幾起案情偵破大白天下、水落石出!想到這裡他對廠辦主任郭士信說:「我很想聽聽主任的看法?」廠辦主任郭士信這時不知是膽虛還是對刑警隊長有內在的威懾,吭吭吃吃地說:「隊長,辦案你是內行,你怎麼辦我就怎麼支持。別的咱不行,給你們搞後勤服務還是可以的嗎……」其實廠辦主任郭士信已經多心了。刑警隊長楊萬春對他也不「感冒」。他對王啟良卻「情有獨鍾」。所以,有時他繞過郭士信去找王啟良研究案情。
這正是:這正事:一計爽、二計成,
兇手要害小兒童。
撕心裂腹父母情,
心狠手辣罪難平!欲知後來事請,看第四十七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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