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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 第二十九章 野狐山上殺蛇仙 王家無後斷香煙 文 / 常山居

    生活好了,可以舒心過日子了,突然寶貝女兒死了,更加重老伴的病情。治病花光了家底,病情也沒有好轉。在生命最後時刻,一陣清醒一陣糊塗,那口氣實在難以下嚥。一遍又一遍念著小兒和愛女的名字。王啟良參軍走了六年,一共回家兩趟,都是匆匆而來,匆匆而走。他小妹不幸遇難,他急忙回來,辦完事又急忙回去,都沒有和媽好好說會兒話。

    愛女去了,不會再見到了。想小兒王啟良,盼他回來。

    王啟良接到電報,帶著「川妹子」坐火車走了兩天一宿趕到家。為娘終於看見小兒和兒媳,這時已不能說話,只是用手慢慢拉拉小兒、看看兒媳、眨眨眼睛,露出舒心的一笑,滿足了,看見小兒和兒媳,心安了,終於安祥地閉上了眼睛。

    老伴走了,王天陽對生活感到更加寞落。

    有大兒大女的孝心、大兒媳的孝敬,他憧憬著幸福晚年。那時兒孫滿堂,他只逍坐在葡萄架下逗他們玩耍,滿院兒孫歡聲笑語……誰知道,那是想的好!

    那年冬,大兒家生了個孫女。他高興,他看見隔輩人了。但他最盼二兒家生個大胖孫子。第二年從四川來信,給他生個「女娃兒」。他的頭「嗡」一聲大了一圈。他心中默默念道:「王家不能沒有接戶口本的人!我家不能無後!」他對大兒說:「在咱家,我不能沒有孫子!我的孫子還要當兵,保衛祖國,」他給小兒寫信:「百善孝為先,不孝有三,無後為大!」幾年後,他不但沒看見來個孫子毛,連個孫女都沒再添一個!人丁不旺!是王家一難。看周圍本家,家家添丁增口,人丁興旺。他白天思、夜裡想,盼孫子想孫子想瘋了!其實,他是想孫子想得發瘋。他更想自己的一生,老來竟落得這步天地、究竟是什麼原因?是自己錯了嗎?他那裡知道蛇仙天天施法報復他?除馬鳴奇報復他落到這步田地,蛇仙還要報復他一家人丁不旺。兩個兒子結婚,兒媳懷孕,蛇仙都要阻擋送子娘娘給王家送孫兒!送子娘娘只有送個孫女,蛇仙才允許送子娘娘進王家大門。為了阻擋王啟良的川妹子生兒子,蛇仙專程乘雲踏霧去成都一直等到肚內的女娃成型才返回順德。蛇仙並不是不讓王家有「接班人」,而是殺蛇公之仇未報,現在絕對不允許生孫子,……

    蛇仙施法讓王天陽變得一天天衰老。他現在渾身無力,也不願說話。一人坐在大樹下,半天悶頭不語。就是說話也是前言不搭後語。幹活不是丟東就是拉西。有時自己和自己一問一答地說話。特別愛和那匹棗紅馬說話。一說就是半個鐘頭。

    這天,他正清掃牲口圈,不知從哪裡走來一位穿戴齊整的白鬍子老頭,向王天陽一弓身,說:「這位老弟,我是市裡來的。走到你這裡就渾身無力,又渴又餓,看能不能給我找點吃的?」

    王天陽看老頭有點面熟,就是想不起來在哪兒見過面。白鬍子老頭個子不高七十多歲,慈眉善目,被餓的一屁股坐在地上起不來,怪可憐的。就倒了一碗涼白開水,說:「老哥你先喝口水,對,你先喝口水,解解渴,潤潤嗓,喝夠了,我,我就回家給你取午飯!」

    此時早已過了午飯時間,他拐著腿匆匆回家。從家裡端來一大海碗剩撈面,遞給白鬍子老頭。老頭三扒拉兩咽就吃光了,摸摸肚子還不算飽,就說:「就湊和點吧!」

    王天陽想,這麼大年歲還這麼大飯量,每月二十七斤定量,也只夠他吃半個月!哎,這老頭每月不夠吃啊!

    白鬍子老頭吃完飯站起身說:「王老弟,你不認識我了?我可認識你呀!」

    王天陽用頭巾擦著汗,搖搖頭說:「我看著面熟,但我想不起在哪兒見過你老兄!」

    白鬍子老頭看王天陽一時想不起來,也就不再問了,說:「我吃飯就是白吃,一沒有糧票二沒有錢,這該怎麼辦?」

    王天陽說:「咳,老哥,你吃完飯就抹抹嘴走人。我哪能要你的錢糧?我也不是開飯館!」白胡老頭說:「但我可以出力氣幹活!幹甚麼活都可以,今天我就幫你鍘草。怎麼樣?」王天陽忙說:「咳,你也太見外了,吃頓飯算甚麼?平時想請你都請不來你老哥呢。老哥,你就坐在一邊休息。過一會就來人幫我鍘草!」

    白胡老頭說:「你是個大大的好人,這我知道。只是你命運不濟。一生為國家,最後落到這步天地,官也沒了,票也丟了,老來連個孫子也見不到,真真令人可憐!」

    王天陽聽了挺奇怪,就問道:「這位老哥,看來你會掐算?你咋知道我的情況哩?你是哪裡來的神仙?來這裡有何貴幹?」

    白鬍子老頭說:「這些事咱也是道聽途說!」

    王天陽已經不再多問了,只是嘴裡不停地嘮叨,又自己和自己說起話來。白胡老頭也不再多說。說幹就幹,王天陽往鍘刀裡續草,白鬍子老頭攥住鍘刀鍘草。二人一會兒鍘了一大堆草。

    和王天陽搭伴的還有一個飼養員是本家侄子,名叫王三勝。上午去市裡走親戚,下午回來見王天陽一個人鍘草覺得神奇,就說:「天陽叔,你咋不等我回來再鍘草?」王天陽也不說話。王三勝又連問三遍。王天陽發火說:「你眼又不瞎,這不有位老哥壓鍘刀我續草嗎!」王三勝「撲哧」一聲大笑,向四周看了一遍,說:「我的大叔哇,你真是老邁昏庸了,這裡只有你和我兩個人,哪裡還有第三個人?你一人續草,是誰壓鍘刀哇?真怪了,真神了!」王天陽用手一指說:「你看,他不就在咱跟前嗎?」

    王三勝瞪大雙眼還是看不見人影,說:「叔叔你眼發離了吧?我怎麼看不見啊?」實際白鬍子老頭就在他二人中間。因為白鬍子老頭用了彰眼法,王三勝當然看不見。他不但看不見白鬍子老頭,而且還聽不見二人的談話。王三勝也不再爭論,上前握住鍘刀把,就開始壓刀鍘草。王天陽以為王三勝有眼無珠,所以也不再和他說話。白鬍子老頭只好站在一邊繼續和王天陽聊天。

    這個白鬍子老頭是哪個?就是在休養院往西走四里遠野狐山老道士——梁昭。

    梁昭羽化時,享年七十有六。成仙後入天王觀,納順德府城隍所轄。他現在被城隍二品封為魁神。這次就是奉城隍二品之命來看望王天陽。藉機暗示他:你性情乖戾,命運多難,陽壽大限已到……魁神進村時發現蛇仙附在王天陽身上,看見魁神進村,蛇仙就被嚇跑了。

    鍘完草,二人就坐在樹蔭下休息,王天陽就把壓抑在心頭事說出來。

    白鬍子老頭說:「你的事我很清楚。你放心!你別擔心你家斷絕煙火,你王家不會絕戶,幾年後就有一個大孫子!但是,你要出代價!」

    王天陽高興地說:「只要我家不絕戶,什麼代價都可以!」

    白胡老頭說:「最近查你家生死薄,你陽壽已盡,你要先走幾年,你小兒卻要無疾『惡死』,你小兒歸去之日,就是你孫兒落地之時,……」

    王天陽一驚說:「你是人還是鬼?」

    白鬍子老頭笑笑說:「是人是鬼無所謂,只因為你是鬼神不論者,怕你不信!」

    王天陽歎了口氣,說:「我已重歸故里、也就入鄉隨俗了,現在已徒有虛名了!」

    白胡老頭說:「既是如此,你的脾氣秉性不改,依然我行我素,必能達到你最終目地!」

    說完,白鬍子老頭向他擺擺手,說:「過幾天我還來看你!」

    一陣風吹過來,白鬍子老頭不見了。

    王三勝看王天陽行為古怪,說:「叔哇,剛才你好像和誰說話,我既看不見那人又聽不見你們說甚麼,這大白天是遇見神了、還是遇見鬼了?」

    王天陽心裡想,自己可能遇見神了,就說:「你們肉眼凡胎,就是真神下界你們也看不見!」王三勝一聽嚇得直乍舌,從此不敢再問。

    王天陽平時說話不多,現在話更少了。他從前回家吃三頓飯,現在吃住都在牲口棚。每天都是大兒媳給他送三頓飯。他幹完活沒事,就站在牲口棚一邊和老牛、棗紅馬、大騾子、小毛驢說話,而且說的眉飛色舞。有時還哈哈大笑。把王三勝笑得汗毛眼裡冒涼氣。過去,他每月按時進城理髮,每兩天自己刮一次鬍鬚。現在三個月進城,只去一個理髮店理髮,不許刮鬍子;只讓一個理發員給他理髮,換任何一個理髮師他都不幹。

    社員們問王三勝,天陽叔到底遇到神了還是遇到鬼了?王三勝小聲說:「告訴你們,他遇見神了」於是把他所見所聞向他們細說一遍。有人相信有人懷疑,都說王天陽得了「癔症!」但他吃飯、幹活、說話、記憶、思維、辦事一切都正常,並無太大的變化。

    丙午年夏天,大隊支部書記、大隊長;公社黨委書記、公社主任全部靠邊站。只有馬鳴奇逃過一劫。他在文革前就調到市裡。

    文革不關王天陽的事,但他反感這扯不斷、理還亂的無休止的運動。因為每一場運動都是權力的角鬥、都要傷及無辜。隨著時間的推進,鬥爭的鋒芒所指已露端倪。他也看清楚了!王天陽雖不愛說道,但他思維敏捷,愛恨分明。他一生最看不起這種人:為了一己的私利、為了向上「爬」,使出渾身解術。女人出賣姿色;男的伸長舌頭去溜溝舔腚、阿諛奉承。在「大革命」中,充分暴露出一張張這樣的嘴臉,上邊下邊就有這樣的人。他手裡高舉,口裡高喊。他懷裡揣的什麼?心裡想的什麼?只有天知道!他長著一軸黑漆濃眉、深陷大眼,還有一架高梁帶彎的鷹勾鼻子,給人以陰森可怖、凶狠狡詐之感。人雖不可貌相,但面相卻可表露人性七分。這是他的看法!

    這年剛入夏天氣悶熱,這天還是假陰天,王天陽一薅頭髮,足有四寸長。掐指一算,剛好五個月沒理髮。他坐上去市裡送菜的馬車進了城。進了城他就去他定點的理髮店理髮,可是不巧,給他理發的師付參加行業批鬥大會。他二話不說,扭頭就走了。

    他一瘸一拐地走著,鬼使神差地走到地區大禮堂。地區老造們正在大禮堂組織召開批判地區最大的走資派大會。大禮堂兩邊有宣傳欄,上邊貼滿了各種宣傳照片。有向紅衛兵招手致意的照片。他看到*副統帥「高舉」的照片,比吃飯吃出一隻蒼蠅還膩歪。嘴裡不由自主地說:「你老人家要洞察秋毫哇。常言說,鷹鼻鷂眼不可交,懷裡揣著殺人刀!」他一邊看照片、宣傳畫,一邊念叨那句話。正念道那句話,卻被李明祿給當場扭住。下午又被老造批鬥。批鬥完了,最後滿城游鬥扭送進市公安局。對扭他的這個人,他忒面熟,但想不起是誰了。進了公安局,被立即審訊,審問他的人正是馬鳴奇。不用馬鳴奇的咭問,他就把自己見的、自己想的、自己作的、自己說的,來個竹桶到豆子——稀里嘩啦,全交待了。馬鳴奇這時是公檢法大聯合的委員會主任,他想,這可是「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你自來」!好,來者不拒!可是他交待的越深刻,他的罪行越大。第二天就被轉押進看守所,而且關進了重刑監號。馬鳴奇為什麼急於報復?因為他太恨那一槍了;根據他的嗅覺下一步重點就是清理階級隊伍,要裡查外調。對他的那段歷史,只有王玉善【王天陽】最清楚。萬一讓他說出那段不光彩的歷史,他就成了屎虼螂搬家——徹底滾蛋了!所以他要把王天陽送到「那邊」去!

    這正是:百善孝為先,

    無後還在前。

    盼孫本無罪,

    只因病魔纏。欲知後來事,且看第三十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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