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川海是混黑道的,這件事古恆早就知道。
只是他想不到江川海竟然混的那麼大牌,連白二少都對他敬重有加。
更想不到的是,這位伯父混的竟然就是走私這行,至少涉及這方面。
宮麗,古恆不清楚自己已經多久沒有想起這個名字了,這段時間他的事實在太多了。
不過問題是他操煩的那些事幾乎全都不可對人言。
所以在某位父親眼中,和自己女兒發生了一次關係後,便不理不睬,甚至始亂終棄的小混蛋,絕對是萬死難辭其咎。
「嗯,你和海叔認識?」兩人的反應讓白嘯風很意外,在他看來,古恆和眼前的海叔應該沒有交集才對。
「不敢,老頭子我哪有幸結識恆少爺啊!二少爺,這就是你要介紹的客戶?抱歉,老頭子我可沒福分接這樁生意。」
江川海的語氣怨懟十足。
不過同時,他也同樣意外。
白嘯風早就通知了他,將親自介紹一名客戶來,想不到這名客戶就是這個小混蛋。
通過上次火拚,江川海早已知曉古恆的不凡。
事實上,在火拚之前,古恆和宮麗的疏遠完全是出自這位伯父的刻意干擾。
直到那次之後,他的異才被江川海發現,這位伯父也因此推翻之前的論斷,認可了古恆和宮麗的交往。
不過在那之後,他一次都沒找過宮麗。
江川海的語氣如此異常,白嘯風自然不可能聽不出來。
他不由有些哭笑不得,以古恆的背景竟然會和江川海有過節,這種情況無疑太出人意料了。
「抱歉海叔,讓我們先談一下。」
將古恆拉進內部的大副室,白嘯風將房門關緊。
「究竟怎麼回事?」白嘯風劈頭就是一問。
「呵呵,一言難盡。」古恆苦笑起來。
他不知道該怎麼解釋,如今想來,自己似乎非常稱職的扮演了一回狼心狗肺薄情漢的角色。
「至少告訴我是哪方面吧?」
「總之是英雄紅顏多糾葛。」
「紅顏!?不會吧,你和海叔……情敵?」
白二少顯然會錯意了。
「你弄錯了,這邊是英雄,而外面的那位,是紅顏……她爹。」
「哦~~~~~~」白嘯風露出瞭然的神情。
「怎麼,你知道宮姐的事?」這次換古恆意外了。
「當然。」
江川海和宮麗的父女關係瞞的很隱秘,不過這份隱秘還無法阻擋白家滿佈天下的耳目。
經古恆這麼一說,白嘯風立刻就明白兩人間的對立源自何方了,江川海只有一個女兒。
「這就難怪了,海叔對她一直都抱著極深的愧疚,你傷到他的掌上明珠,難怪海叔會那麼對你了。」
「現在說這些已經於事無補了,你有沒有第二條門路介紹給我?」
「很抱歉,我們青幫的走私這環,是全權交給海叔處理的,而且我也不怕告訴你,在上海這一片,稍微有點規模的生意,全都是他老人家在主持。」
「不~~~會~~~吧~~~」
非常明確的噩耗,古恆無力的癱在沙發上。
「說實話,如果我以二少爺的身份施壓,海叔最後應該會回心轉意,不過除非萬不得已,我並不想這麼做。」
「所以呢?」古恆知道白嘯風的話還有下文,而且這段下文估計是他不怎麼願意聽的。
「所以你最好和海叔好好談談。」
「談什麼?」
「當然是認錯賠罪,發誓從此之後對那位紅顏一心一意,至死不渝嘍!海叔的女兒我見過,各方面素質都不差,不算為難你吧?」
為難?這倒不會。
古恆回憶起對宮麗的第一感覺,當時那份驚艷依舊讓他記憶猶新。
他不是不喜歡宮麗,不過問題是,除了宮麗之外,他喜歡的還有很多。
對宮麗示至死不渝並不算很難,而且古恆隱隱也察覺,宮姐對自己也有幾分情義。
問題是一心一意,他和宮麗的第一次就舉行了一場隆重的3p盛會,真正確立關係之初,他們之間已經不存在一心一意了。
算了,車到山前必有路,船到橋頭自然直!
到了如今的地步,也只有走一步看一步了,至少先解決眼前的難關再說。
「好吧,我去和那位伯父談談。」
古恆起身向門口走去。
忽然間,他又想起一事。
「對了,你和這位『海叔』的關係究竟怎麼樣,我是指你們之間的信息流通情況?」
白嘯風微微一愣,不過他立刻明白過來,古恆準備向江川海透露太荒神教的事。
「海叔可以說是我在這世上最信任的人,甚至就連穆家的事,我也沒有瞞他。」
既然如此,那也不需要廢話了,古恆想好該怎麼解釋了。
「既然如此,風少,要勞駕您久候了。」
「不客氣,恆少,願一路順風,武運昌榮!」
白嘯風以壯志踐行的口吻打趣道。
——武運昌榮?這是要上戰場嗎?
不過古恆隨即一想,也對!
直面一位縱橫黑道的泰山大人,其危險性和上戰場也相差不了多少。
「伯父,我可以和您談談嗎?」
「誒,恆少爺太客氣了,這聲『伯父』老頭子我可消受不起。」
江川海一開口,沖天怨氣頓時對古恆迎面噴來,經過他和白嘯風交談這段時間的醞釀,江川海的怨氣比方才初見時更濃烈了數倍。
古恆猶豫要不要開啟念盾,這位黑道大佬接下來會不會直接掏槍轟爆他的腦袋?
「伯父,您千萬別這麼說,我明白之前我做錯了,不過這是有原因的……」古恆注意著江川海的舉動,念盾隨時待命。
「……只是即便我將原因說出來,您恐怕也不會相信。」
見古恆有解釋的意思,江川海稍稍收斂自己的怒氣。
說實話,自從那次之後,他對這個小子其實挺有好感,除卻過大的年齡差距,他並不介意讓這小子和女兒湊對。
更重要的是,女兒這些日子茶飯不思,失魂落魄的樣子,無疑讓他這位父親看穿了自己孩子的真實想法。
「是否相信由我自己決定。」江川海語氣森寒的說道。
「既然如此,那我就如實相告了。」
「您或許已經查過,我這段時間的日程表實在排的很滿,參與了很多事,甚至還出國去了一次。」
「原來你已經忙到連給麗麗打個電話都沒空的地步了。」江川海不由嗤之以鼻,這小子難道指望用「忙」這種陳腔濫調的借口來敷衍他。
不屑之餘,他也有幾分佩服這小子的洞察能力,他確實已經派人在暗中將這小子刨根問底翻了個遍。
「當然沒到這種地步,事實上,這些日子我是故意不和宮姐聯繫的,甚至有好幾次我忍受不住舉起話筒,但在最終我依然強迫自己沒撥下號碼。」
「伯父,或許在您看來,我這些日子忙的都是些瑣碎雜物,但事實上,所有的這一切都是為了一個目標!」
「相信您應該知道我不久之前遭遇的那次事故吧,人人都以為我能成為事故的唯一倖存者是源於祖上積德,但事實上,真相要複雜的多,那次事故改變了我的一切……」
隨著古恆的堪堪道來,疑惑、驚愕、思索……一系列的表情在江川海臉上浮現。
對這系列變化,古恆早已不陌生了,每當他向一名初聞者透露神靈降世那番說辭後,都能領略一番。
「我知道這一切聽起來太不可思議,不過這確實是真相。」
古恆慢慢走到江川海的辦公桌前,取出桌子上的裁剪刀,對著自己的手背就是一刀劃下。
霎時間,飛濺的血珠在地面上拉出一條觸目驚心的朱紅。
接著,目睹古恆那道以肉眼恢復的傷口,江川海的瞳孔漸漸收縮起來。
「我主所賜的神能不止如此,不過目前我能展示的不多,如果伯父您有興趣的話,日後我可以給您看些別的。」
「二少爺也知道這件事?」
「沒錯,事實上我最先找上的合作對像正是他。」
江川海的臉色更凝重了。
「你答應幫他辦那件事了?」
古恆點了點頭。
江川海不由倒抽一口涼氣。
白嘯風計劃剷除穆家時,最先找上商量的就是他江川海。
直到不久前接到白嘯風暫停通知前,江川海一直都在為他謀劃行動、招募人手。
此時此刻,他開始期盼女兒能移情別戀,就算對象是某個他原先絕不贊同的小混蛋都好,只要不是眼前這個小混蛋就行。
「現在您明白了吧,在完成二少爺的委託之前,我不想和宮姐有什麼接觸。」
如果這一切都是真的,江川海感覺自己確實不該怪古恆。
相反,他似乎還應該謝謝古恆,謝謝他能真正站在自己女兒的立場上考慮。
沉默了良久,江川海以不確定的語氣問道:「這件事……難道完全沒有轉圜的餘地了?」
古恆無奈的搖了搖頭。
「在那件事上,二少爺對我沒有任何隱瞞,他早已將風險都透露給我了。」
「說實話,如果可能的話,誰也不願意拿自己的生命去冒險,不過可惜,自我再世為人的那一刻,我的命已經不歸我自己所有。」
古恆忽然有些佩服自己的靈機應變,只不過換個角度,便成功將自己從負心薄情的惡名中解救出來,反而搖身一變,成為獨自忍受悲傷擔負厄運的有情人。
江川海的怒氣漸漸退去,他不認為古恆會說謊,以他和白嘯風的關係,是不是謊言稍稍對證就清楚。
「好吧,這件事我暫時不和你計較,不過希望你別忘記今天所說的話,如果來日你有幸活命的話,我不希望再見到麗麗的淚水。」
「當然,多謝伯父體諒。」
——耶!過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