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琉璃忽然轉身猛的一把抓住許默的衣領,柳眉倒豎,厲聲道:「如果不是私鬥會取消參會資格,你以為我現在不想幹掉你嗎?你這個卑鄙的傢伙……」
「混蛋?卑鄙的傢伙?……我好像天生和你們這種世家大小姐犯沖呢。」
許默自嘲似的的笑了笑,他當然知道神琉璃在憤怒什麼,不過兩人之間本就談不上有多深的交情,他也沒有承諾過對方什麼,無論從那個角度來講,神琉璃的指責都是站不住腳的。
面對許默的油鹽不進,神琉璃也一時失語,月見山家在世界範圍內大發請帖,本就是打算廣邀才俊,任何人都有資格參加,即便沒有許默,其他的競爭對手同樣強大且難以對付。
「總之……如果在比賽中遇到你,不要指望我會手下留情!哼!」
神琉璃用那長劍般凌厲的目光狠狠的瞪了許默一眼,轉身憤然而走,許默無所謂的笑了笑,隨即跟上。
「你這個卑鄙的傢伙,跟著我想幹嘛?」神琉璃停下腳步怒目相視。
「我……不認得回去的路。」許默很無辜。
「……」
許默跟著不情不願的神琉璃返回會場後,發現這裡的自助餐會已經開始,來參加這次招親會的世家成員們三三兩兩聚在一起,貌合神離的談笑著,但人數卻明顯少了很多,似乎有人已經先行離開。
「我剛才錯過了什麼嗎?」許默看向四周不解問道。
「剛才公佈這次招親的比賽內容了。」
宮華妃拍打著雙手的蛋糕屑,寸許長的舌尖捲過嘴角粘黏的白色奶油,頗有一種誘人的性感。
「比賽內容?」許默愣了愣,看來自己的確錯過了很重要的東西。
月見山家這次公佈的招親比賽內容,並不是大多數人預想中堂堂正正一對一的打擂,而是探查札幌附近的一個幻境。
「探查幻境?是什麼等級的幻境?」
「據說大致在三到四級之間。」宮華妃注意到許默的眉頭微不可查的跳了一下,笑道:「是不是覺得好像有哪裡不對?」
許默點了點頭,如果僅僅只是單純為了比賽而比賽,以探查幻境為內容也沒什麼不可以,但這種比賽與其說是實力的比拚,倒不如說是在拼人品和運氣。
若真按照這種選法,只要是運氣足夠逆天,就算是那些天竺阿三都完全可能贏得比賽……雖然這在某種程度上也算是一種公平競爭,但對於月見山家卻是沒有任何好處的,與其招親的目的更是背道而馳。
除非,月見山家舉辦這次招親會的真正目的根本就不是為了和某一世家聯姻尋求靠山!
聽了許默的推測,林亦靜也感到有些迷惑了,不解道:「如果不是為了聯姻,難道月見山家舉辦這次招親會的目的僅僅只是單純的為了名正言順的趕走月見山千代嗎?」
「這個可能性不大,如果僅僅只是為了趕走月見山千代,月見山安國完全可以以家主的名義進行指婚,完全沒必要這樣興師動眾,容易得罪人不說,還把月見山家一下子推到風口浪尖上……」
唐果顯然不認同林亦靜的這一看法,以月見山千代這麼好的條件,主動上門提親的世家絕對不會少,如果只是為了趕走威脅家主地位的月見山千代,月見山家完全沒必要捨近求遠。
十幾條錦鯉從水池底部浮起,搖頭擺尾的爭搶著宮華妃隨手拋下的蛋糕屑,攢動的銀鱗將平靜的水面激起無數漣漪。
魚?渾水摸魚?
許默腦中忽然靈光一閃,假設將倭國世家視作一個大水潭,如果只是為了將水攪渾,那麼月見山家的做法也就可以理解了。
「好狡猾的老狐狸,這哪裡是什麼招親會,明明就是二桃殺三士之計!」
許默終於明白了月見山安國的險惡用心,他這是在用月見山千代和千葉葵兩名唯一之力覺醒者為餌,引誘倭國的其他世家將重要繼承人和覺醒者戰力投入早已佈置好的陷阱當中,以混戰的模式令其在不受現世勢力掣肘的地方互相殘殺。
最終無論哪一方取得勝利,倭國其他的世家勢力必然會被傷及元氣,此消彼長,月見山家的危機也就消弭於無形了。
許默的推斷得到了眾人的一致認可,無論這是陰謀還是巧合,但世家勢力在幻境中不會友好相處這件事卻是必然的,不過林亦靜卻有一件事想不通道:「其他世家也不是傻子,不可能看不出月見山家的陰謀,月見山家憑什麼認定這些人會咬餌?」
「因為月見山千代和千葉葵。」有了這一推斷為基礎,後面的很多疑問便很容易理順了,許默沉聲解釋道:「從目前所掌握的資料來看,倭國各世家中的覺醒者戰力其實並不多,即便是覺醒者最多的倭國皇室,也僅僅只有十名覺醒者,其他世家基本在六到八名左右……也就是說,無論是哪一家得到了月見山千代和千葉葵,其實力必然會得以暴漲。因此,即便是自身得不到月見山千代和千葉葵兩女,這些世家也絕不會容許其他世家得到這足以破壞眼下平衡格局的兩名覺醒者。」
這就像幾條為爭奪領地打得傷痕纍纍的野狗,互相奈何不得也就相安無事,可如果有人在這時向它們丟出一塊可以用來恢復體力的鮮肉,那麼這些野狗就算明知是陷阱也必須去搶,否則被其他野狗吞下那塊肉,下一個被吞掉的很可能就是自己。
「這就是**裸的陽謀,明明知道被算計,還必須得被對方牽著鼻子走。」
宮華妃感歎道,她甚至有些佩服這個月見山安國,兩枚棄子也能開發出如此大的價值,這種頭腦和決斷絕非等閒。
「月見山家這麼做,難道就不怕其他世家報復嗎?」黎離忽然問道,如果是她被人這樣算計,她是決計嚥不下這口氣的。
「這就是月見山家的聰明之處。」何商托了一下鏡框,說道:「從頭到尾,月見山家只是舉辦了一個普通的招親會,而世家間的互相殘殺完全是他們的個人行為……就像月見山家給每個求親者發一把小刀請他們吃烤全羊,可轉臉工夫這些人就互相捅了一地血,這些世家除了打落牙齒往肚子裡咽,又能說出月見山家什麼呢?」
「還有最關鍵一點。」許默補充道,「無論這些世家成員和覺醒者戰力最終會不會死在幻境當中,月見山安國的目的都達到了,他成功的攪渾了倭國世家勢力的這潭死水,互相的猜忌和仇恨必然使其他世家在短期內無法聯合,這樣月見山家也就得到了足夠的喘息之機。」
「那……既然這是一個陷阱,我們還要繼續下去嗎?」
鞠華行的話也問出了絕大多數人的心聲,所有的目光一時間都集中在了許默身上。
無論是否得到所有人的正式認可,許默都是這個團隊無可替代的靈魂人物,也只有他的決定才能代表這個團隊的最終意志。
「我記得有人曾說過,命運就像是變化無常的大海,而我們自身就像在海上隨波逐流的小船,無論我們如何掙扎,最終都逃不過命運的擺佈……」許默的視線在面前一眾團隊成員的臉上逐一掠過,「不過,就算注定永遠也擺脫不了命運這片大海,我也要將我們這條船修建得無比堅固,直到足以抵擋任何狂風巨浪……而這次比賽,就是開始建造屬於我們的命運方舟的第一塊船板。」
「所以,」許默的忽然雙拳猛然握緊,深吸一口氣堅定道:「我不但要參加這次比賽,更必須要贏得這次比賽的勝利!」
不在其位不謀其政,許默終於明白了身為一名團隊領導者所身負的重擔,那不僅僅只是帶著所有團隊成員在這個動盪的末世活下去那樣簡單,更要為整個團隊的未來負責,為此甚至要做出一定的妥協和犧牲。
這就是宮華妃經常提到的,他一直以來都欠缺的身為領袖的覺悟。
說起來這還要感謝這次倭國之行,若不是各世家那層出不窮的覺醒者讓他懂得了什麼叫做「坐井觀天」,讓他感受到前所未有的危機感,他想要真正領悟到這一點還不知要到什麼時候。
「許默……他變了。」林亦靜怔怔的望著與以往完全不同的大男孩,低聲輕喃道。
「是啊。」宮華妃安慰似的抱住林亦靜的肩膀,微微笑道:「不過你不覺得這樣的許默更帥嗎?反正我喜歡。」
「太感人了!我都要被你感動哭了……三十二個贊!我給你點三十二個贊!」
唐果興高采烈的豎起大拇指大呼小叫著,在她眼中,許默就是許默,變成什麼樣都跟他沒關係。
既然已經公佈了比賽內容,在會場繼續停留下去也就沒有任何意義了,許默等人象徵性的用了一些餐點後,在接待人員的引領下離開了月見山家別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