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人逢喜事精神爽,這陣子,作為海州的海軍指揮使,郭逵也忍不住心中的竊喜,時常都要笑出聲來了。
此時已是七月,是海州一年中最熱的時候,也是海上風暴最多的時候。最近大風又大雨,他的海軍,都只能龜縮在海岸上,連船也不敢出海了。好在港口建設完備,雖有大浪,卻不至於形成危害,還能安心地享受這一年最平靜的日子。
來海州半年多了,海軍初步進入正規,一萬水兵,已經熟悉了大海是水性,操起船來,也熟練得多了。就連他這個西北來的將軍,現在下海,也能游他幾個回合,總不至於像開始那般畏懼了。
唯一遺憾的就是海船太少,只有十艘不到,而且不大,比起海邊的某些大海船,都要差得多。這也是郭逵時常歎氣的原因。不過,現在,他這樣可以揚眉吐氣了,也可以昂首挺胸地走在大路上了。
原因很簡單,沈歡與周季第一次出海的商隊,已經返航到了海州,進入了休整時期。而他派遣的那一百親兵,也都安然歸來。除了鍛練完畢的喜悅外,還有頗多驚喜。
郭大作為親兵中的首領,向來比一般人聰明,也頗得郭逵信任。這不,一回到海州,就給郭逵拉到房間,密談一番,瞭解此番出海的詳情。郭大一路跟隨出海,又是有心人,遇事多留了個心眼,什麼都看得通透一點。除了沿海的情況外,他連海船商隊之事都關注了。比如說這個海貿的利潤,跟著周季在江南幾大州轉了一圈,花了差不多一個月,他都瞭解得比一般人要多得多!
也就是說,這個海鹽,到底賺了多少。通過郭大之口,傳入郭逵之耳,郭逵也算是知道了點眉目。比如說,沈歡之前與他商議要從中花錢投入到海軍身上。現在,有了那麼多錢,是該實現諾言的時候了吧?
郭逵這年來對海軍投入了頗多精力,要說沒有感情。那是作假。現在知道有準備去發展壯大了,豈能不興奮?人一興奮,就要衝動或者急不可耐。這不,這日早上,他就按捺不住著急,趕進了知州府邸。
之前的半個月。連續下著雨水,到處都是濕漉漉的,若在往常,海州靠海的縣境,就要倒霉了,海水沖上來,要淹沒好大片地區。今年不同了,去年一年,建了不少海堤。而且還是水泥加固。有沈歡親自督工,沒有豆腐渣工程的道理。因此。堅固方面可以放心,這不。這個月來,一切都還安穩。除了一些低窪之地給海水沖擊外。往年受災最厲害地地區,有了防備,災害減少了許多。
另外一個好的地方就是水泥路了,陰雨連天,若在平常,坑坑窪窪,早就寸步難行了。現在好了,除了濕一點,速度滿一點外,不過是人還是馬,走在上面,都還算正常,不至於苦惱。拖水泥路之福,從海軍基地到海州城,幾天的路程,郭逵一路走得還算暢通。
七月將中,雨水少了許多,至多有時候下些小雨,很短暫,因此耽擱不了郭逵的路程。不數天,他就進入了海州城,奔知州府邸去了。
海州地知州府邸也發生了很大的變化,一進到裡面,郭逵差不多要認不出來了。比如說這個路面,除了原先的石板路外,在本來泥多的地方都鋪上了水泥。造成好處就是在雨天也能保持乾淨,不像一些府邸,一下雨,連路都不敢走了。\//\
郭逵頗是感慨了,這海州,簡直是一日一變了。還不到一年,他都快要忘記它本來地面貌了。最突出的地方就是水泥的使用,幾乎是建築的地方,都用到了水泥。不得不說,這東西,真是好傢伙,有了它,房子堅固了,路面也穩了,日常的速度,也快了起來。
郭大將軍來訪,沈歡作為主人,沒道理不出迎。歡笑著把郭逵領進書房內,奉上茶水之後,就是他倆的私人空間了。分主客坐畢,雙方又開始打量對方了。在沈歡眼裡,郭逵沒有大變樣,還是那般魁梧與威嚴。
在郭逵眼裡,沈歡倒是變了許多,隨著年隨既長,沈歡一日比一日不同,最突出地就是氣度上。氣度穩重,威嚴日增,這就是郭逵此刻對沈歡的印象。當然,大家地位差不多,工職不同,沒有顧忌的道理。
郭逵作為軍人,很直接,喝完茶後開門見山地問:「沈大人,現在賣海鹽的船回來了,年輕你對郭某的承諾,該實現了吧?」
「不急。」沈歡呵呵笑道,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郭逵的來意,自打對方進門,他就猜到了多少。
郭逵急了:「能不急麼?郭某一見到海軍的海船,比你們的商船還要差幾個等次,就急得不得了!沈大人,現在錢有了,難道你要反悔?」
沈歡當然不敢反悔,趕忙解釋道:「豈敢反悔。只是有些事,還真急不來。船是回來了,可是周老闆還在處理他的船呢,沒回來。他不回來,沈某連錢地影子都沒見著。郭將軍現在就來要錢,豈不是為難沈某?」
郭逵傻眼了,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道:「郭某真忘這茬了!」
沈歡不以為意地笑了笑,郭逵性急,秉性正直,與這樣地人打交道,雖然有時候比較無奈,不過卻很放心,沒有那些陰險之人的狡詐,不必作偽太多。
「郭將軍見到派遣出去地親兵了,怎麼樣,他們帶回來什麼消息了?」沈歡笑著問道。
「見過了。」郭逵回答說道,「至於消息麼,呵呵,就多了,也說不清太多。不過嘛,郭某對於沈大人那副海圖,卻是多信了幾分。除了那個什麼大洋州不大聽過,其他地方。還真有些影子。唉,若真是真的,這個天下,就真是太大了。我等版圖,也恁是小了點!」
沈歡不無深意地道:「現在小不要緊,只要以後不小就成了。不是嗎?」
郭逵愣了之後哈哈大笑,沈歡什麼意思。他明白得緊,無非是說靠著海軍去擴大版圖,這話深得他地本意。軍人的職責是什麼,保家衛國!之後是男人,都有橫刀立馬地夢想。開疆擴土,不單是帝王的夢想。而是作為一個國民的希望。
沈歡也笑了,他很滿意郭逵的態度。一定程度上,在海軍之務裡,郭逵地態度,就是皇帝的態度。皇帝對於海圖,也是半信半疑,要建海軍,估計更多是出與對遼國的戰略需要。因此也懷疑海圖的真實性,也想證明所畫是否真實存在。
現在郭逵要仔細打聽是都真實。有了消息。作為皇帝地寵臣,沒有道理不稟報。只要他向上稟報。那麼也就能更堅定皇帝發展海軍的決心了。這樣的話,沈歡的目地也就達到了。\//\也是他極其想看到的結果!
郭逵突然問道:「沈大人,這次海鹽。所賺頗多吧?」
沈歡老實答道:「不瞞郭將軍,確實賺了不少,雖然沈某還沒見著錢,不過周雲飛已經來信說明了。這次出海,屬於海州上有,總共有七十萬貫。」
「七十萬貫!」郭逵深深地咋舌了,郭大給他的回報是說大概有三五十萬貫之多,現在一聽確切的數據,比較震撼了,腦袋也不靈光了,「這……真的那麼賺?早些時候又有船北上了,現在回來的年底還能出去一趟,豈不是說……」
「郭將軍是說一年要賺幾百萬貫?」沈歡笑著搖頭,「現在還沒有這般多。現在地七十萬貫,是運氣使然,沒有出事,一切好說。像現在北上的船隻,誰知道會發生什麼呢,也許現在全都覆沒了。呵呵,都難說呀,這次是運氣,不計損失,以後也許就沒有這等運氣了!」
郭逵也不傻,又道:「就算計了損失,一年一兩百萬貫還是有的吧?」
「也許吧,誰知道呢?」沈歡不以為意地說道。
郭逵一下子雙眼冒光了,盯真沈歡,道:「沈大人,按你的意思,郭某沒有向官家稟報這海鹽一事。而且官家也依你的意思,說海軍一事,還需你這裡投入。你是否……」
「放心!」沈歡知道對方是什麼意思,「對海軍的投入,必不會少。這次七十萬貫的收入,沈某已經有了規劃,二十萬貫用於投資海州的工程,其餘五十萬貫,都交給郭將軍去使用!」
「五十萬貫?」郭逵艱難地嚥了下口水,雖說在西北見過的軍餉比這個數字還要大,可是,仔細一像這五十萬貫地作用,就令他激動了。除去拿出十萬貫作為日常支付,其餘地錢財,可以造他至少三十艘的大海船。這個數據,一下子就超過了周季海船地數目。
周老闆二十多艘船的規模,就能讓郭逵羨慕了,現在自己一下子也有了三十多艘,豈有不興奮激動地道理。而且這只是個開始,以後隨著投資的擴大,這個海船地規模,也將大得多。想像到日後幾百艘上千艘戰船都歸自己統領,自己一聲命下,全都啟動,要它們駛向哪就駛向
威風,壯觀,這簡直就是海上的騎兵呀!
「真的是五十萬貫?」郭逵又不信地問了一遍。
沈歡淡笑道:「這只是個開始而已!」按他的規劃,這個海軍,少說也要有五百艘以上的規模。其實若是日後真佔領了海外之地,這個五百艘,還是少了。不過真要練出一支強大的海軍來,只要其他國家沒有拉出一支來,這個數據,也就足夠使用了。若是多了,支出大,若不能形成一個良性循環,以後也許又會成為一大負擔。
郭逵這次真是感激了,激動地道:「沈大人,你……真是太好了!有了你的支持,這個海軍,就能更快發展出一定的規模了。這是你的大功呀!」
沈歡謙虛地道:「郭將軍盛讚了,沈某不過是出出主意給給錢,若說功勞,誰也沒有郭將軍來得大!郭將軍不辭辛勞與怨言,從西北來到東海。投入到一個陌生的兵種上來,努力發展,辛苦訓練,這翻功勞。有誰比得上!」
郭某有點憨笑了,只能連聲說「哪裡哪裡」表現謙虛。
沈歡想了想,道:「這樣吧,郭將軍。你盡快趕回東海,與周雲飛聯繫上。為了不耽擱時間,那五十萬貫,直接讓他在那邊交付給你了。至於如何使用,就看郭將軍的意思了!」
「那敢情好!」郭逵同意這一主張,「郭某等下就趕回去!」
沈歡笑道:「那倒不用這般急。周雲飛在東海,還有不少事要處理,短時間不會走開,不會錯了你等相遇日期。郭將軍難得回一次海州城,沈某作為此地之主,豈有不招待的道理!少不得要與郭將軍喝上幾杯。」
郭逵猶豫了一下,才道:「那就叨擾沈大人了!」
沈歡哈哈大笑,連說客氣。郭逵怎麼說都是皇帝親派過來的大將,身份不一般。地位也高。以後少不得會麻煩到對方。現在做點感情投資,日後說不定回高倍收回!
客套地時候。郭逵突然想起一事,問道:「沈大人。你可曾聽說過占城這個地方?」
沈歡先是疑惑,接著說道:「倒是聽過。據說在交趾之南,是個小國,不知道給交趾滅了沒有。郭大人為何有如此一問?」
郭逵噓了有口氣,道:「聽說過就好。那裡的風物,沈大人可曾聽說過著名的東西?」
「著名的東西?」沈歡又疑惑了,仔細一想,抬起頭來,奶奶地,怎麼把這東西給忘了!占城稻,鼎鼎大名的占城稻,不就是在這個地方誕生的麼!
「郭大人難不成聽聞了什麼?」沈歡試探著問道。
「占城之稻,沈大人可曾聽說?」郭逵小心地問。
沈歡一驚,真是這東西,不由心頭火熱了,謹慎地道:「郭將軍也聽說過此物?據說此稻在占城可以一年三熟,產量也高,實在是好得很。不過只是聽說而已,至於是否為真,就難說了!」
「真的真地!」郭逵激動地說道,「原來沈大人也聽說過此物,看來郭某是白擔心了。」
沈歡不明白了:「郭大人擔心什麼?」
「是這樣的!」郭逵組織了下語言,「沈大人,你也知道,這次出海,郭某派了不少親兵跟隨,除了鍛煉出海技術外,還讓他們打聽沿途地區的風土人情。有一個親兵,路過占城,聽過那裡有稻穀可以一年三熟,產量可以達四石以上,實在是比我大宋之稻要好上不少!之後打聽得更詳細,聽到我大宋廣南之地,也有一些地方在種這些稻穀,都是海客帶回去的。雖然難以一年三熟,不過一年兩熟還是成的,畝產三四石!」
沈歡驚了一下,在後世,他只看到史書上說占城稻是南宋時期傳入中國的,因此不大在意,沒想到這個時候就已經有了。看來在南宋地說法,應該是盛行占城稻了。古代個穀物,因為各種原因,大多一年一熟,精耕細作,也不過是一年四五石。條件惡劣的地方,還有一兩石的產量,其他時間要麼丟荒要麼種點其他,實在是養活不了多少人。
現在,占城稻來了……沈歡起了別樣的心思,若能推而廣之,活人無數,這份功德,簡直難以訴說。農業大國,最重農務,民以食為天,若有法子讓更多人吃飽,天下之人,都只會盛讚此人的功勞了!
想了想,沈歡對郭逵說道:「農作之物,沈某不大清楚。\\\不過要種東西,無非外乎兩種因素,一是地方,二是物種。地方之利,更為重要,穀稻之物,最種水與熱,南方多水,又熱,因此一年三熟,產量又高,不在話下。我大宋天下,長江以北,多寒少水,以小麥為主,水稻應該還沒有條件去種多少。不過嘛,南方幾路,與占城條件差不多,若有此物種,推而廣之,就算不能一年三熟,兩熟之下。也足足多了一倍以上的量產!郭將軍,這個占城之稻,是個好東西呀,可惜之前不瞭解。未能發現,不然的話,盡早試種,也許會有收穫呢!」
「沈大人也是這樣想的?」郭逵驚喜莫名。一臉的興奮。
「也?」沈歡知道將有故事發生了。
「是這樣地!」郭逵搓了搓手,顯得有點緊張,「沈大人,有件事,郭某不能不與你說了。郭某地一個親兵,此次出海。聽聞了占城稻的神奇,一打聽,確有此事。在回航到占城地時候,他想了一個主意。那就是買些谷種回來,試一試……還望沈大人不要見怪!」
「怪什麼?」沈歡奇怪了,「買谷種是好事呀,不是說廣南路的一些地方在種了麼。不過應該只是民間傳一些而已,未見官府見報。就算產出來地稻穀質量差一些,也不要緊。產量上來就行了。我大宋,很多地方。民眾還吃不飽呢,豈會嫌棄不好吃?」
郭逵有點尷尬地笑了。道:「買是買了,不過他買的那些谷種。佔了有些海船地空間……咳咳,也就是說,讓海船運谷種,不能裝其他值錢的東西回來,少了些利潤。這事還請沈大人不要見怪呀!」
沈歡哦了一聲,道:「沒什麼,谷種這東西,能佔多少空間?再說了,谷種雖賤,但對我大宋百姓來說,卻是重要,不單不能見怪,還要誇他呢!」
郭逵還是有點尷尬,道:「占的空間麼……咳,沈大人,你不知道,有差不多十萬斤呢,一條海船,都要占一些空間了!」
「十萬斤!」沈歡吃了一驚,這空間,都要佔半條船了,「這……郭將軍,這谷種,在占城很便宜麼?不然的話,你地親兵怎麼會有這般多錢去買如許之多?」
「也不便宜。」郭逵為難地說道,「據說都是精選的谷種,要十文錢一斤呢!這個親兵,當然沒有千貫以上的錢付,因此……他擅作主張,強令隨同人員用從南洋帶回來的貨物,去抵價了。這兔崽子,真是膽大包天啊,這些東西,在我大宋都是奢侈品,都價值上萬貫了。他一個小兵,竟然敢使用上萬貫錢去買谷種,用的是沈大人的錢,因此,郭某現在是來替他請罪地!」
沈歡呆住了,牛人啊,這個親兵,心兒夠費的,膽子大得也可以去包天了,萬貫家財,在平常人眼裡,已經是不敢想像了。他倒好,一句話,也自作主張花了出去。可以說,要是換了沈歡自己,他是沒膽去動這些東西的。
「十萬斤谷種……」沈歡又恍惚了。
郭逵沒有得到具體的回答,咬了咬牙道:「沈大人,不如這樣吧,你不是說要給海軍五十萬貫錢嗎,就扣去一萬貫,當作補償吧。他***,這丫一個主意,就不見了郭某的一條海船,回去要他好看!」
「他叫什麼名?」沈歡反應過來後問道。
「郭大!」郭逵無奈地說道,「是郭某的親兵,跟著十幾年了,膽子特大,還望沈大人看在郭某的面子上,不要怪罪他了!」
郭大……人才啊!沈歡眼冒精光了,真是個人才,一看到有好處,就痛下辣手,這份果敢,還真不多見。雖是軍人,卻能一眼動穿谷種對大宋的意義,這份政治眼光,也夠毒地。當然,如果不是軍人,也許也不會有這份鹵莽了。
不過在沈歡看來,這份鹵莽,對他來說,真是太好了!
「別!」聽到郭逵說要罰他,沈歡趕緊搖手,「郭將軍,沈某不單不怪罪他,相反,還感激他,如果此物真有超過,對大宋來說,就是天大地功德呀。那一萬貫你也不要放在心上了,就當沈某花的。五十萬貫,一個子都不會少你地!」
郭逵大大地感動了,說實在的,他這趟過來,除了要沈歡實現諾言,更多就是替郭大請罪了。海鹽之錢,說什麼都是官府地,郭大此舉,說起來是擅自動用朝廷的錢財,追究起來,罪名也不小。好在沈歡通情達理,又認識到占城稻地功用,這次說有功無過。沈歡的慷慨,又讓他得回一條海船的造價,郭逵沒道理不感激了。
沈歡猶豫了半晌。突然說道:「郭將軍,這個谷種,既然運回來,當然要試中。十萬斤之多。足夠海州一半以上的農戶使用了。既然郭大此人完全認識到此物的重要性,沈某手頭無可用之人,你看……」
「沒門!」郭逵怒了,沈歡何意。已經溢於言表了——挖角,**裸地挖角,他是要把郭大從自己身邊拉過去,挖自己的牆角呀!還有比這個更可惡地嗎?
「郭大跟隨郭某十數年,只是熟練軍務而已,其他不大擅長。這才不過是腦子發熱亂來而已。」郭逵憤憤地說道,「既然沈大人不見怪,郭大就很感激了;那個什麼功勞,郭大也不妄想了。把谷種交予沈大人,就沒我等什麼事了。至於沈大人怎麼安排,就由你做主吧。沈大人,過幾日你就把谷種運回來吧。」
沈歡苦笑說道:「還運它做什麼,反正也是要試種的,就在東海兩縣試吧。現在已經七月了。唉。看來今年是無望去種了,只能待來年開春再試。」
郭逵看沈歡說得無奈。趕緊撇清關係。最後吃了他一頓飯,就趕忙離開海州城。回他的東海去了。那裡,是他的希望所在。
至於沈歡。真地很無奈,以前忘了這個占城稻已經成熟到這般了。歷史信息害死人啊,還以為占城稻是在南宋才傳入中國,沒想到,人家都已經在這裡生根發芽好久了。好在海客只在家鄉種種,沒有形成規模,沒有上報朝廷,更沒有推廣天下。
哈哈,這份功勞,就擺在他面前了!趕緊把谷種發下去,趕緊種植,趕緊出成果,之後趕緊匯報於朝廷,趕緊把這個功勞搶在手上!可以讓大宋的稻穀產量提升一倍,嘎嘎,這份功勞,誰見了都會流口水!
然而,還是有點無奈。一是現在已經是秋季了,再播下去,也沒多大功用,只能再等半年;二是還真無人可用,這個谷種,從分配到試驗,都要人去主持,沒個得力助手,難道自己出馬不成?
郭大沒有挖過來,只能另想法子了,自己身邊,最信得過的只有周季與歐陽發兩人。周季不必說了,人家數錢都來不及,哪有時間來與你種植什麼稻穀;歐陽發也抽不出時間來主持,一個大學,就讓他費盡了心力。另外歐陽修……慚愧不,人家都這把年紀了,你還打算把他拉出來到田里去檢驗穀物?
數來數去,就剩范一農靠點譜了。雖然沒有把對方改造成為自己思想的執行者,不過此君現在務實了許多,也想幹出政績來,把谷種一事交予他,給他點甜頭,日後對自己會更感激吧。
沈歡邪惡地笑了,誰叫對方名字裡就有「農」字呢,農事交給他,也算給他起名地人有先見之明吧。欣慰啊,總算有人頂替自己到田里去曬日頭了……又在猶豫了,是否把拋秧這個技術活也移植過來呢?想了想,最後決定放棄,不說這裡的百姓能否接受這等新奇的東西,就算接受了,難道讓他親自出馬去做示範——他的拋秧技術,也是見過而已,真要他出手,估計能把秧苗都拋到田埂上。
最最重要的便是那些秧筒了,塑料的東西,又要薄,又要輕,很要技術,難造得出來呀!還是不要沒事找事了,思緒就此打住。
占城稻穀種地到來,算是一件喜訊之一吧。不過,最讓沈歡歡喜的事,還是周季的回歸。
七月將要下旬的時候,周季一路風塵,從東海趕回了海州城。除卻風塵,他是臉色,是最歡快的了。
陪著歡快的還有沈歡,在這個現實的人眼中,一切都是虛的,只有錢才是真的,特別是政治上,經濟才是基礎。周季地回來,也就意味著,他們地分贓大會要開始了。
「這是你的,這是我地……這是你的,這是我地……」窩在沈歡的書房內,周季一份份地數著交子,把手中價值不菲地特製紙張分了開來。
五十萬貫的錢財,如果換成銅錢,可以把他們砸死幾次;就算是金銀,也足夠壓扁他們那身肉了。好在宋代經濟發達,連世界上第一紙幣都能造出來,實在是方便了無數的錢民呀!
這次得利。除了一部分金銀外,更多是就回來交易成功的交子了。在錢莊,換成交字,周季也就帶著一堆的紙張交子。回來了。
「悲哀啊!」分完贓之後,周季看著自己手上薄薄的紙張,再看沈歡面前桌上的一堆交子,他心理不平衡了。目光悲憤,「為什麼?為什麼做人地差距就這般大呢?大家都是人,為什麼你就能分得三十五萬貫之多,而我只有十五萬貫呢,而且要不是在東海已經給了五十萬貫郭將軍,你會有八十五萬貫之多?子賢。這個世界,是否太不公平了?」
有錢在手,天我有。沈歡此刻的心頭,很是愉悅,嘿嘿笑道:「這就是人品的差距,懂不?這時候,人品是很重要的。」
「屁!」周季大是不屑,「什麼人品不人品。你拿那麼多,只能說。你是個吸血蝗蟲。奴役了我,剝削了我!我生生給你跑腿那麼多。就拿了點甜頭,大頭全是你地了!」
「你們是否要氣死我!」一旁的歐陽發發出悲憤的嚷聲。他真的要爆發了,今日一早。沈歡就遣人過去找他過來,說有事相商。過來後,看見周季,大有老友相見地愉悅。接著……很好,接著他就看到了人性最骯髒的一面!
他眼前的兩人,在無數的交子面前,那種面目,真是不堪至極!除了嘿嘿賊小,就是嘎嘎**,除此之後,還有一些口水從嘴角不由自主地流下,實在是委瑣之極!
歐陽發一開始震撼的,他也想不到,這個小小的桌面,既然擺了幾十萬貫地錢財,而且有一部分,還是私人的。關鍵是這個私人,沒有他的份!也就是說,他白白看了半天,就看著兩個委瑣之人在分錢,其中一個銅子都沒有他的份!於是,他怒了,也出聲了。
手一攤,惡狠狠地對沈歡說道:「子賢,別的不說了,拿來吧!」
「什麼?」沈歡不解地問。
「錢啊!」歐陽發大喝一聲。
周季大是同情了,安慰說道:「歐陽兄弟,很對不住,這次分紅,沒你的份。因為當時弄出海一事,你沒出力。不過你放心,水泥作坊那邊,有你的兩層,算起來,也有一兩萬貫。雖然少是少了點,不過對於糞土錢財的歐陽兄弟來說,應該不會計較的。是吧?」
「沒說要你們分錢!」歐陽發伸手地動作不變,「可是,子賢,你莫要忘了,這個大學,要建起來,就是要你自己私人地錢。這都是你之前承諾的,難道你要反悔?嘿嘿,真敢反悔,家父第一個不會放過你吧!」
「原來如此!」沈歡笑了,「這個伯和兄可以放心,小弟向來一諾千金,哪,這是十萬貫,你拿去吧,足夠把這個大學建起來了。」
「十萬貫?」歐陽發驚了一下,有點猶豫了,「真地給十萬貫?」
「嫌少?」沈歡愕然,「其餘五萬貫,咳,伯和兄,你看看這個府邸,大著呢,花消不小,五萬貫,也要用的嘛!你放心,等以後分紅了,這個大學,還會繼續投資!」
當然要投資,大學城地計劃,就在其中了,寄托了沈歡的理想,總不會半途而廢。
其實歐陽發是驚訝十萬貫之多,這些可都是沈歡私人地錢財,十萬貫,都差不多抵得上海州往常一年的賦稅收入了。這份豪情,可以用一擲千金來形容了!他也深深地感動了,這個大學,不單是沈歡的希望,深入其中的歐陽發,也有了莫大的感情。現在,有了投資,感情能得到更大的發揮,豈有不熱淚盈眶的道理!
「子賢,你放心,這個大學,為兄一定幫你把好關!」歐陽發發誓說道。
沈歡呵呵笑道:「現在是七月,先用兩個月,把大學的一些主體建築建起來,之後就可以招生了。至於餘下的工程,可以慢慢建。」
歐陽發點點頭,道:「那現在是否可以開始做些宣傳了?」
「當然,沒有宣傳,他們豈會明白大學的宗旨!」沈歡說道,「再說了,為了吸引更多的學子,令尊的名頭,也不能不提呀!對了,伯和兄,令尊說要招些知識淵博之人來海州任教,可有眉目了?」
歐陽發道:「已經有幾位過來了,家父一生走遍天下,交情不淺。來的人有儒家的,有道家的,甚至還有法家的,總之適合子賢兼容並包的主張!」
沈歡真是大喜了,海州的一切,都走在了高速發展的道路上,總有好消息傳來。當然,幾日後的一個消息,才真讓他欣喜若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