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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七十七章 權爭 文 / 孤心書生

.    「你……」司馬光被噎得說不出話來。

    王安石轉頭又道:「陛下,古來欲變法成功者,莫不要魄力。凡事難兩全,變法舉措已然,若求諸事周全,古今未見。今變法只此青苗出些小問題,就要改弦更張,豈是欲成大事業之人本色!臣也愚昧,變法未能周全,然而已是盡心,陛下若是要更正某些,臣亦無話可說,只能懇請陛下另請高明了!」

    他最後一句話說得很重,大有撂擔子不幹的意思——只要趙頊不同意他的舉措,那麼他就會灰心而去。這層意思,大家都不是凡人,哪有不明白的道理。

    「這……王參政何必如此衝動。朕……」趙頊趕緊勸解不止。

    司馬光也吃了一驚,不再敢說擠兌王安石的話。

    韓琦就不客氣了,喝道:「王參政,你這話什麼意思,在要挾陛下不成?」

    「豈敢!」王安石淡然一笑,「臣本就不戀棧權位,只是感於陛下的厚愛與雄心,這才千里從江寧趕到京城,期望能一展雄中所學,為我大宋出力。其他臣不清楚,只知道欲成大事,不能三心兩意!」

    「三心兩意……」趙頊喃喃念了幾句,最後才一拍桌子,大喝一聲,「不錯!王參政說的不錯!欲成大事,豈能有諸多顧及。諸位臣工,朕之所以要變法,也是為了大宋,非私慾也!難道朕就不想看到大宋好嗎,希望江山敗壞下去?如今好不容易堅定決心,又有大才相助,豈能輕易放棄。王參政,你放心,朕是支持你繼續變法的,今後你儘管寬心即是!」

    「陛下……三思啊!」韓琦不無擔心地叫了一聲。

    趙頊一臉鄭重地道:「韓相公,朕意已決,不必多說!你總說不要變法。那好,如果你能找到一條比王參政更能解決財政窘迫的法子,朕什麼都依你!如何?」

    「唉!」韓琦歎了一聲氣,最後什麼都不說了。

    王安石都笑了。道:「臣必不負陛下厚望!」

    「好!」趙頊一臉堅定。「王參政。這些強迫百姓買青苗錢地官員。你都按之前所定給他們作出懲處吧!其他就不必多說。把變法舉措繼續下去。如今青苗錢已經高一段落。是時候行其他兩法了!」

    「是!臣這就下去準備!」王安石覺得沒有什麼事要議了。要下去。其他諸人也跟著告退。

    出了大門。王安石與韓絳走在前頭。司馬光緊跟其後。最後面地是一臉憂愁地韓琦。走了幾步。韓琦高聲叫住司馬光。說有事商議。聲音很大。就是王安石與韓絳都聽得到。聞言兩人轉頭看司馬光。看他如何決定。司馬光為難得緊。看看王安石。又看看韓琦。最後歎了一口氣。退後幾步。道:「不知韓相公有何吩咐?」

    看他已經做出決定。王安石目光甚是複雜。只是臉色還保持平靜。看不出什麼情緒。最後招呼韓絳一聲。率先去了。

    韓琦看著王安石兩人遠去地背影。笑了。轉頭對司馬光道:「君實。有些事。我等不能不仔細斟酌一番了!」

    「韓相公說的是介甫變法之事?」

    韓琦臉色又凝重了,道:「君實是明白人,老夫也就不饒圈子了。不錯,正是就變法之事要與相商。憑心而論,王介甫變法策略。不無好意,但是,事實與理想只是有一段距離的,你看看,現在才幾個月,就鬧出如此問題,還只是青苗一法而已,他日更多法令出來,豈不是要鬧得無法無天!」

    司馬光道:「韓相公也許多慮了。剛才介甫也說了。他自有應對之法……」

    「君實欺我耶?」韓琦似笑非笑,玩味地看著司馬光。最後才歎道,「若論才情,王介甫確實天下難得。然而他的性子,君實,你比老夫還清楚,比不適合做一個上位者呀!為政之人,有主張是好事,但到了聽不進勸,那就非善事了。這點君實是治史之人,相比比老夫更能明白!」司馬光當然明白,不過他與王安石是好友,也佩服對方地為人才學,不然當日也不會舉薦對方了。看到對方能一展所學,他也不無欣慰之意,剛才沒有繼續堅持在官家面前辯駁,不無成全對方的意思。現在聽得韓琦的批評,當然不好說什麼。

    韓琦又歎道:「君實,官家還年輕,又是個急性子,本來就該由穩重之臣來輔佐,那樣互補,才能成事。偏偏王介甫的性子比官家還急,由不得老夫不擔憂呀!老夫也是快到花甲的年紀了,還能幹幾年,就怕他日離位之後,沒個穩重之人安定朝政,到時恐非天下之福呀!其實老夫是最看重你的,君實,你地為人,大家都看在眼裡,是宰相的不二人選,可現今看官家的意思,好像更看重王介甫,老夫……唉!」

    司馬光皺緊了眉頭,這位相公說這些是什麼意思,拉攏?離間?

    「韓相公……」

    韓琦擺擺手示意他不要說話,歎道:「君實,老夫和你說這些,並沒有讓你與王介甫相惡的意思。老夫也清楚你們是至交好友,交情非比尋常,也正是因為如此,老夫認為有時候你不能一昧退讓,不然會讓王介甫越走越遠!你們有交情,有些事,能勸就勸勸吧,免得朝政最後鬧得不可收拾!」

    「這個自然!」司馬光正色說道,「在大是大非面前,某並不會徇私,更不會緘默!」

    韓琦點點頭又道:「老夫還是擔憂呀!現在朝中多為青壯官員,大多支持變法,這一點君實也不例外吧。其實老夫也不是要一昧反對變法,只是覺得國家大事,不能衝動行事,做使更需要循序漸進,莫要太急太亂,否則鬧得不可收拾,那就不是大宋之幸了!」

    「韓相公請放心,若朝政真有這個徵兆。某決不會旁觀!」

    「其實……」韓琦沉吟了片刻才繼續說下去,「君實,你現在要多多表現出為政才幹了,在官家面前,不要讓王介甫獨美,不然他日在官家面前就沒有說服力了!」

    「這……」

    「君實。這不是讓你為自己著想,而是為了大宋天下!」韓琦提高了聲音,「若沒有能力,官家又豈會信服於你,又豈會考慮你的提議呢?老夫知道你現在忙著修史,如果可能,老夫希望你能暫時放一放手,專心政事!」

    司馬光急道:「韓相公,下官並沒有因為修史耽誤過政事呀!」

    韓琦笑道:「老夫也沒說你耽誤了政事。你本分做得很好。可現在是非常時刻,你卻把更多的事務交予王介甫,雖是成全他。可為政之道,最重平衡,若他獨大,縱使他品行高潔,亦非良事。君實你說呢?」看司馬光沉默,韓琦又道:「君實,最近老夫總覺得朝政會有風暴到來,心裡不安得很。今日找你談這些,於公於私。都請君實好好想一想呀!唉,可惜永叔不在朝堂了,不然老夫也不會如此無奈。說真的,現在老夫還真羨慕永叔能夠安心去做他的編輯了,君實有個好學生呀!」

    聽到這裡,司馬光才露出一絲笑意,二月底的時候,賦閒在家地歐陽修悶得發荒,最後進了《文藝》雜誌做編輯。與他兒子一道成了該雜誌的風景線。而知道此事的人,也清楚歐陽修進雜誌,沈歡出力最大!

    最後韓琦才哈哈笑道:「君實,走吧,去找永叔蹭杯清茶喝喝!」

    說完率先而去,司馬光也只能跟上。

    他們這邊聊著朝廷之事,王安石那邊也不消停。變法之事關係重大,他們並不敢在路上高談。他與韓絳一直出了宮門,回到了三司衙門地時候才稍稍放鬆。

    這裡是韓絳地地盤。在公辦之處。關上門,沒有韓絳的命令。除了皇帝,誰也不敢冒昧打擾。進了房間,韓絳奉王安石上座,王安石稍一遲疑,這才坐到上首去。

    「介甫,事情不妙呀,君實他……」才一落坐,韓絳一臉憂色地出聲了。

    王安石平靜地道:「子華是怕君實要與韓相公一道反對我等?」

    韓絳點頭道:「看君實剛才的神色,在是韓相與我們之間做了選擇呀!」

    「子華過慮了!君實是什麼人,我等還不明白嗎?對於他的人品,你大可放心,不會因為一些意氣之爭與我等為難的!」王安石笑著安慰。

    「就怕不是意氣之爭呀!」

    「子華的意思是……」

    「權位!」韓絳猶豫了良久才說道,「介甫,君實與你如今都是參知政事,說到底他還比你更早成為參政,如今官家卻重用於你……只怕他會有什麼想法!」

    王安石面露不豫地道:「子華,你這樣說,就太冤枉君實了!他會是這樣地人嗎?說這話恐怕你都不會相信吧?君實與王某是什麼關係,你能不清楚?說到底,若沒有他一力舉薦,說不定官家還不會這般快任用王某吧?而且沒有他的幫助,王某在政事堂也沒有這般快站得住腳!」

    「介甫,此一時彼一時呀!」韓絳仔細地勸道,「你想想,如今與之前怎麼會一樣呢?看今日官家地表態,那是一定要把變法進行下去的了,為什麼?因為變法能解決帝國財政日艱的難題,只此一點就無論是誰都難以打消官家的決心了。大家都是明眼人,哪有看不出的道理。偏偏好像韓相公就一力要反對變法,這可就觸了龍鱗了!」

    「這與君實有什麼關係?」王安石一時沒明白過來。

    韓絳暗歎一聲,王介甫性子也太直了,這都還沒有明悟過來?

    「介甫你想呀,在本朝,反對官家的臣子結果會怎麼樣呢?雖然韓相公幾十年經營,在朝廷有著莫大的威信,但是這些不都是官家地一句話嗎?官家想讓他權大就權大,想讓他無權就無權,都只是一句話而已。既然雙方原則上背道而馳,又豈能相融。再說韓相年歲已大,也是時候退下來了!」

    王安石吸了一口涼氣:「子華的意思是說……」

    韓絳點頭道:「是地,以韓某猜測,韓相在朝廷地日子應該不會太久了!也許在今年官家就要在這個位子上安排一個用得慣之人,最遲是在明年吧。那時候官家威信日增,縱使別人反對,也無可奈何了!也就是說,不久的將來,宰相這個位置將會空出來,等待有人補上去!」

    王安石擺擺手道:「王某要仔細想想!」

    「介甫,還想什麼,這可是大好良機呀!」韓絳又急又怒,「歐陽永叔走了,韓相也走了,這個朝堂,最有資格坐上這個位子的人,一個巴掌能數得過來。而最有希望的就是你與君實了,你說,這不是大好良機麼?」

    「也不一定是我倆呀!還有文彥博與富弼呢!韓絳不屑地道:「他們?比韓相還要老朽呢!想要有一番作為的官家,又豈會讓他們坐上來妨礙自己的大業呢?想來想去,只有你與君實最有資格。君實勝在資力,畢竟是他先做參政的,而介甫你勝在得官家信任重用!」

    王安石沉吟了一會才道:「若君實想要,王某就不與他爭了,畢竟他做與我做也沒有什麼區別。」

    「怎麼沒有區別?」韓絳憂急如焚,「介甫,難道你忘了今日君實在變法一事上並不是堅定地站在我們一方的麼?他對你地做法也頗多質疑呀!」

    「他為人如此罷了,並非惡意!」

    「就算並非惡意,那也說明了他與你地想法並非一致的。今日倒也罷了,往後呢?日後介甫你欲出台更多變法舉措,他還是反對怎麼辦。如果那時候他是宰相,那結果就更難說了。介甫,韓某知道你與君實交好,可為了變法大業,有些事,你得爭一爭呀!古來變法欲成者,莫不掌大權,商鞅如是,楊炎如是。介甫欲成事,亦如是呀!」

    王安石還很猶豫,想起了與司馬光一道把臂同游地歲月,還有對方那高潔的品行,怎能不令他猶豫呢。可另一面他精通術學,也清楚這個權的重要性……

    「介甫,為了變法大業,你一定要表現得強勢呀。一切都是為了變法大業!」韓絳又加了一把火。

    「我……要好好想想!」王安石低聲說道,「也要好好籌劃一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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