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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一百六十五章 君臣 文 / 孤心書生

.    「陛下,臣所持之論,非臣所創,而是臣從王介甫處學來。王翰林通達六經,貫穿古今,其經濟之道更是無雙的治國方略!若陛下有所興趣,不如當面向王介甫詢問。王介甫大名,天下皆知,如今為陛下提拔,擢升為當朝翰林,此乃順應天下士子之心的舉措,誠是吾皇陛下英明神武之證!」讓大家翹首期待的韓絳,並沒有發表什麼高論,反而是一通無法辯駁的馬屁拍給官家,還有就是大力推銷王安石的話!

    眾人都驚了,本來看著韓絳的目光都轉移到他旁邊安坐的王安石身上。沈歡差點要罵娘了:王安石這人到底有什麼魔法,竟然能讓韓絳心甘情願——或者說鬼迷心竅地支持他、力挺他,為此不惜自貶延譽王安石!

    趙頊哈哈大笑:「韓三司不說朕還差點忘了,介甫先生如今可不就在坐,對於介甫先生,朕當年還在藩邸時就久仰大名,如今有幸見之,介甫先生何不就韓三司之問題,發表高論,以解朕之疑惑?」

    王安石終於不再安靜了,聞言站了起來,恭身說道:「為臣淺薄,陛下不以臣卑鄙,於江寧起用,臣不勝感激,陛下欲用臣有用之身,臣敢不誓死效命!」

    沈歡撇了撇嘴,冷冷地看著這一切,心裡卻暗暗吃驚,今日趙頊的手段,不可謂不高明,一開始他就沒打算直接詢問王安石,免得大家說他偏頗,也有維護王安石之意,但他卻巧妙地通過韓絳把王安石一步一步引上台來,充分要王安石展現才華,使大家易於接受。這份心思,不可謂不絕。若放在以前的趙頊,估計早就急急召見王安石了,但他偏偏能忍到現在才表露。不能不說才做了幾個月皇帝的趙頊,已經進步到令臣子也要吃驚的境界了。難道說帝王之道真的能如此快速地改變一個人?沈歡心情複雜地看了一眼表面平靜眼眸卻隱藏著幾分激動神色的趙頊,有點陌生了。通過韓絳的配合,這個雙簧戲已經開演了,而且很順利。

    趙頊強自鎮定說道:「介甫先生之才。朕早有耳聞。早些時候地《無事扎子》,朕亦拜讀。大有為之時,正在今日。朕欲大有為,介甫先生認為該如何去做?」

    眾人都吃了一驚,官家的態度已經很明顯了,他支持王安石扎子裡的變法主張!這還是官家第一次當著眾大臣地面如此表明他的真實態度!

    沈歡苦笑,他收回剛才對於趙頊有所進步的評價:他還是那個急性子的皇帝!一個皇帝。就是要有所作為,又哪能如此明目張膽地在眾大臣面前欣賞另一個臣子呢,還有著把一切交付對方的打算,看看吧,宰相韓琦地臉色差得不能再差了,也許,官家的這番話,讓他落了臉面,不高興也理是當然了。

    別人吃驚。王安石卻感到振奮,他激動地說道:「陛下欲問治國之策,臣地嘉佑年所上言事書就明確說過了,大宋弊端,患無法度,患在治財無道爾!」

    治財!這是王安石明確提出的治國主張,也是他的權術所在。當日在進開封之前,他考問過兒子與弟子進京之後首要做什麼。一說取得權力。一說結交大臣以為援助。他都不置可否,原因就是都正確。也都不正確——權力對於變法者而言,重要,又不重要;別人的援助,需要,也不需要——只要最高統治者不惜一切支持變法,那麼,一切也就水到渠成了。當年商鞅成功如是,若沒有秦王的鼎力支持,他敢把犯事太子的師傅給上刑嗎!

    而他現在首要地,也就是取得官家趙頊的支持,而官家的態度已經很明確了:他最頭疼的就是帝國拮据的財政問題,這與王安石一貫的主張相應和,再次重申自己的觀點,除了表明態度,還有就是取得官家的好感與信任,間接取得變法的主動!

    「那介甫先生可有治財之道?」趙頊急切地問道。

    「變風俗,立法度!」王安石一字一頓地說道,「變歪風邪俗,立生財之經濟法度,變法圖強,正是今日急切之所在!」

    趙頊噓了一口氣,整個身子都鬆了下來,最後才道:「想必介甫先生心中已有一篇錦繡文章了吧?」

    王安石微笑,沉默下來。

    「諸位臣工以為如何?」趙頊不再詢問王安石,轉而問起了再座地臣子。見著了王安石,讓他在眾臣裡出過彩,他的目的也就達道了。

    邇英殿本來就是用來討論的地方,但是這一刻,氣氛大是詭異,竟然一起沉默下來,大殿靜得別人的呼吸聲都聽得出來!

    「怎麼都不說話了?」趙頊有點奇怪。

    「咳咳!」宰相韓琦有了動作,清了清嗓子,慢條斯理地整理了一番衣裳後,向官家作揖示禮後,才轉頭對向王安石,笑了一下,道:「介甫,你說要變風俗立法度,老夫有一個疑惑,不知該問不該問?」

    「相公但說無妨!」王安石微笑著說道,從覺得奉詔起用的那一刻起,他就知道,如要變法,他面對的責問不會少。來邇英殿之前他已經有了大起辯駁的心理準備,對於與人辯駁,是他所長,最不怕地也是這一點。

    韓琦半瞇著眼睛,依然慢條斯理地道:「介甫所說地風俗是什麼,法度又是什麼,變的程度又是如何,可都有一定地標準依據?慶歷年間,范希文也要變革,我等當時也大力支持,可最後,大家都知道,他到了外邊,因為他的變法,觸及了不少人的利益,而介甫也要變法,對此可已有周全的準備?」

    王安石正聲道:「只要主上聖明,持之以恆,安石相信一定能成功!」

    韓琦笑了笑,不再說話。他與王安石曾經在揚州一帶共過事。對於對方的性子,也比較瞭解,他也清楚。他雖然貴為宰相,但在士林裡的名聲,如今可就遜了王安石几籌,就憑此名聲,王安石得到的支持不少。包括在座之中,也都有甘願襄助王安石的官員。既然官家滿意。諸臣又同意,他也實在沒有忤逆聖上自找沒趣地必要。側頭看見旁邊的歐陽修,滿眼儘是白髮,而他他歐陽修差不多的年紀……唉,老了,還能折騰幾年?

    歐陽修也沒有多少意見。對於王安石,他也是一直舉荐居多。其他人也大多樂意看到王安石這位大才負責更多地事物,當然,除了沈歡,不過他也實在不敢在這種場合說反對王安石的話!

    期間還是司馬光站起來為王安石說了好話:「陛下,王介甫之才,勝臣不知幾倍,臣願陛下能讓其擔負更大的責任!」

    「這個朕自然也樂意!」趙頊笑著說道,「能看到諸位同心共力為天下出力。也是朕之宏願!」

    「同心共力?」沈歡心裡苦笑,願望是美好的,但現實往往是殘酷的。他也希望自己地到來能讓王安石與大宋的命運都發生改變,但是強大地歷史車輪是他一個人拉得動的?豈不聞妄想以個人之力去拉車的人都給車輪給碾死了麼?王安石這輛車,裝上了強悍的發動機,能把一切都給碾碎!

    該說的都說了,不該說的還不能說,這次進講在眾人各懷心思中結束了。但是餘波還很深遠。趙頊如願了。他見著了王安石,得到了自己最想要地消息;王安石也如願了。他也見著了官家,更是瞭解對方的意志,他的決心也更堅定了。至於其他人的態度,已經不重要了,不是嗎,從這時刻開始,只有官家趙頊與王安石是時代的主角,其他都只能輪為配角了!

    「介甫先生留下,朕還有些話要你說說!」在眾人告退辭出邇英殿的時候,官家趙頊叫住了也打算出去的王安石。

    「是,陛下!」王安石面色自若地面對不少神色異常的大臣的模樣。

    待眾人都走了之後,趙頊從座位上走了下來,神色激動地來到恭身地王安石的身前,這一刻,他感到心情激動得難以遏制,心兒砰砰直跳得激烈,怎麼也按捺不下去。可以這樣說,王安石一直是他景仰的對象,從小時候起,他就聽說了對方不少的故事,一直想親自見上一面,但因為各種原因,一直沒有實現,這一次,對方不單肩負了他畢生的希望,還代表著偶像的情愫。

    面對一臉清奇神色端正的王安石,趙頊一時緊張,反而什麼話都說不出來了,只能怪怪地看著。

    「陛下還有什麼吩咐?」王安石很奇怪官家的神色,最後只能不解地開聲。

    「哦!」趙頊反應過來,「朕……有些話還想與你好好說一說!不過……」看看周圍,感覺不妥,轉而走了出去,「走,回福寧殿再說!」說完擺駕出去,一路趕往福寧殿。

    王安石雖然奇怪,卻也只能一路跟往。好在兩殿之間並不是很遠,不消片刻,就進入了福寧殿,這裡是官家地寢宮,雖然豪華,氣氛卻又比邇英殿要隨意多了,沒有那份嚴肅之意。

    進了書房,趙頊坐定之後,也讓王安石坐在對面,譴退了寺人之後,經過這段時間,他終於把心情平復下來,至少能安然面對王安石這位大才了。

    「介甫先生,朕終於見到你了!」話一出口,趙頊又激動起來了,臉色也漲紅了幾分,定定地看著王安石。

    王安石平靜地臉上也顯出一絲感動:「陛下看重微臣,臣不勝感激!能見著陛下聖顏,亦是臣一生之幸事,安石定不負陛下厚望!」「厚望?是啊,確實是厚望!」趙頊喃喃念了兩下,「介甫先生,你的大名,朕真地如雷貫耳了!大宋能否中興,朕就真的托付於你了,莫要讓朕失望啊!」

    「啊?」王安石嚇了一跳,中興?托付?官家竟然初次見面就和他說了這些?所謂交淺言深,就是這個道理?但是,官家如此交心,怎不令人激動!王安石再出色。也是傳統文人,君父思想根深蒂固,趙頊怎麼說也是帝王。能對他一個臣子如此交心,他還能說什麼別的?女為悅己者容,士為知己者死!他王安石從仁宗朝到現在,期間也活躍過,也壯志過。但是沒有一個帝王讓他滿意肯重用於他,如今。他終於遇見了自己的真命天子,他就是拚死也要為這個官家賣命了!

    趙頊又道:「介甫先生,你也知道了,朕變法圖強之心,可昭日月,奈何一直無合適人選主持變法。深歎朕難遇范希文那般意志堅定有大魄力之人,如今,朕遇上了你,瞭解過你之後,朕知道,你就是朕一直需要的人才!朕真的等不下去了,朕想做中興之主,希望你能成為這個中興之臣!介甫先生,你可願意助朕成事?」

    面對趙頊甚至有點語無倫次地言辭。王安石感覺除了激動還是激動,官家的激動,不正代表了他的真實感情麼,他地眼光濕潤了,感覺一股熱流在湧動,全身甚至難言地顫抖起來:「陛下,您也是臣一直在尋找的明君呀!只要陛下不掀起臣,臣丁當終生不負陛下宏恩。甘願為陛下所驅馳!」

    「有你這句話。朕就放心了!所謂君臣相得,但願朕能與你不負此生!」趙頊滿色漲紅地說道。「介甫先生,你說,朕的變法大業,什麼時候可以開始?」

    一談到變法,王安石就冷靜多了:「陛下莫急!變法之事,涉及天下,需萬全方可實施,免得損了陛下的名頭!當年范希文就是行事太過倉促,沒有既定方案,不夠周備,才讓別人有機可乘,我等萬萬不能重蹈覆轍!」

    趙頊給他一說,也定住了心神,點點頭道:「介甫所言大有道理,是朕急了,呵呵,子賢也一直與朕說變法之事欲速則不達」

    「子賢?」王安石愣了一下,接著才明白所說是何人,不由也笑了,「他才華倒也不小,據聞亦善經濟之道,到時臣倒還要好好與他切磋一番!」

    趙頊哈哈笑道:「你們是翁婿,還有什麼話是不能說的!」

    王安石道:「這個就難說了,臣也不是很瞭解他!」

    趙頊點頭道:「說到瞭解,確實也是,你與他也不常見,不瞭解也政策,這點也許你還比不上朕,朕與他可有好幾年地交情了!」王安石聞言大是驚訝,心兒有點複雜,看官家之色,對沈歡也頗多讚譽,對於沈歡能在為官之前就與當時身為穎王的官家相識,也只能佩服對方地運氣。

    「陛下知人善用,是天下的福氣!」王安石只能這樣讚道。

    「知人善用……」趙頊心裡一動,歎了口氣,「介甫先生,你現在是翰林學士,雖然榮耀,但還不是朕心目中合適的位置,可是,你也知道,朕剛登基,朝中一切,還不能動……」

    「陛下思慮周全,為臣大是佩服!蒙陛下青睞,拔為翰林,已是對臣的寵幸,臣哪還有非分之想!」雖然心中大是複雜,不過王安石還是自謙了一把。

    趙頊猶豫了片刻,最後才歎道:「只能先委屈你了……唉!」他很想立刻把王安石放到有實職的位置上去,奈何現在朝中穩定,合適王安石的位子一時騰不出來——他才登基不久,不能強自下令貶謫大臣把王安石放上去,縱使再看重王安石,對於這一點,他還是明白地。

    「臣也不急!」王安石慷慨說道,「陛下,臣在翰林院還能靜下心來更好地思慮變法之策。臣雖然心中已有計較,不過還需把心中所想,一一列舉,準備周全,寫成奏章,到時上給朝廷,一旦通過,即可按策施行了!」

    「大善!」趙頊肯定了他的說法,「就是不知道要多長時日?」

    王安石沉吟一下,道:「短則一兩月,長則三五月,臣必有所成!」

    三五個月就能想出妥善的變法之策?要是沈歡在此,一定會嗤笑對方剛才還勸趙頊「莫急」的話!但是趙頊不同,他還是覺得久了,不過想了想,最後點頭道:「三個月的時間,就是明年了!不錯,明年就要換新的年號了,到時實施新政,倒也配合。介甫先生,還忘你能想出妥善的方略來!」

    「陛下放心,臣已有定策!」王安石自信地說道,「陛下打算明年實施?倒也行,不過之前還需做一些為變法長聲勢之事,這個臣亦有計較,請陛下拭目以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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