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騰世紀 > 歷史軍事 > 北宋仕途

龍騰世紀 第一百五十四章 有事 文 / 孤心書生

.    「臣前蒙陛下問及本朝所以享國百年、天下無事之故。臣以淺陋,誤承聖問,迫於日晷,不敢久留,語不及悉,遂辭而退。竊惟念聖問及此,天下之福,而臣遂無一言之獻,非臣所以事君之義,故敢昧冒而粗有所陳。」

    沈歡一邊苦笑,一邊喃喃地念著《本朝百年無事扎子》的開頭,確實,正是記憶裡的文章。屬於王安石所有的強悍的政論文。這文章在後世公認為王安石的政論代表作,標誌了他的政治主張,還有那強悍的性格特徵,無一不在文章裡顯現。

    沈歡吃驚於他出現的時間,雖然現今歷史已經提前了一年,但是這文章他仍然清晰記得是熙寧元年才由王安石寫成,當時他已經身在京城,是皇帝身邊的近臣,沈歡還記得現今的開頭與原文只差了那麼一點點,那就是謙虛詞裡「非近臣所以事君之義」,如今的他,算不得近臣,只好以臣代替。

    但是最另沈歡吃驚的便是王安石作此文的原由是由於神宗皇帝詢問治國之道,那時候他們兩人親近,相互對話不希奇,可是這一次,趙頊是什麼時候通過什麼方式進行詢問的呢?難道說是下詔書的同時,又讓寺人帶了一封親筆信過去詢問嗎?這……也太過急了點吧。

    「子賢,這文章怎麼樣?」司馬康笑真問道「介甫先生的文章,向來都是天下士子景仰之所在,沈某能說一個壞字麼?」沈歡也笑了,就是不知道笑中有多少歡喜之意了。

    「公休兄,小弟就奇怪了。看這文章,明顯是寫給官家的,怎麼會由你們刊印出來呢?你就不怕因此事得罪了官家麼?」沈歡又問道。

    「這事小弟可以回答一二!」司馬康還沒有說話。一旁的王旁就搶著解釋,「子賢,是這樣的。此文是家父交由小弟二叔上呈給官家地,因為小弟剛好在《文藝》雜誌編輯,看見此文,見獵心喜,特意請叔父請求官家刊行此文。現在刊印,已經取得官家同意。子賢倒不必多慮了!」

    「是啊,不要多慮了!」沈歡喃喃念了兩句,「可是,我真的是多慮了麼?」

    司馬康沒有聽到沈歡的念叨,還繼續笑著說道:「子賢,這次增刊,為兄估計比上次更火了,銷量也鐵定少不了!單是介甫先生此文。就讓人覺得物有所值了!說到這裡。為兄可就羨慕子賢了,聽說你與介甫先生之女定下了親事,到時你們可就是一家子了!子賢,如今你大舅子就在眼前,還不好好招待招待?」

    沈歡無奈地看著司馬康,老實人開起玩笑來,殺傷力還真不是一般。看看沈歡地窘狀與王旁臉色微紅的羞澀模樣。就知道是何等厲害了!

    沈歡一時不好接下話來,只能再次低頭看看王安石的文章。不得不說。王安石無愧於「唐宋八大家」地風範與名頭。對王安石的新法,歷來儘管或毀或譽,有過各種不同的評價,但是對他的文學創作成就卻歷來幾乎都是眾口一辭加以讚揚。他不僅是個傑出的散文家,屬「唐宋八大家」之一,而且是開一代風氣的詩壇宗匠,是文學史上「宋詩」派地奠基人。對於他文章的功力,沈歡從來不敢有一個壞的評論!

    王安石的散文,大致貫徹了他「以實用為本」、「務為有補於世」的文學主張,多為有關政令教化之作。集中有書疏、奏狀、札子、論議、書啟、記序等體裁,其中以政論文、書札序跋文、記敘文、小品文幾類比較重要。

    《本朝百年無事扎子》若按歷史軌跡,作於熙寧元年,至今還有一兩年的時間,是王安石從當時北宋王朝積弱積貧的實際出發,為神宗總結歷史經驗、闡明變法主張的一篇精心之作,也是他政論文地代表之作。

    政論文大都體現作者地改革觀點,直接為變法服務,有強烈的現實性和戰鬥性。有宋一代,王安石都是此中高手,足以成一代宗師,像早些年的長達萬言的《上仁宗皇帝言事書》,針對趙宋王朝面臨的內外矛盾和統治危機提出了陶冶人才以更革法度的系統政治主張,是最早展示王安石全部變法路線的宏文。之後又有什麼《上時政疏》,從分析前代地政治事件中總結出歷史教訓,建議仁宗正視宋廷地政治危機,更革「因循苟且逸豫而無為」的積習,及早實行「眾建賢才」、「大明法變」地方策。

    如今好了,王安石又提前應神宗詢問寫出了著名的《本朝百年無事札子》,在回顧了北宋建國百年以來的歷史狀況之後,著重剖析了「累世因循末俗」之積弊,敏銳地指出了表面承平的局勢下所隱伏的種種危機,深刻闡明了變法改革的緊迫性。

    看著這篇凌厲的呼籲快速變法的文章,沈歡的眉頭再次皺緊了。

    他的愁色讓司馬康看見,不由問道:「怎麼,子賢,難道你對這篇文章有什麼意見?」

    沈歡道:「公休兄,小弟哪能有什麼意見!」

    司馬康不悅道:「子賢,你就是太過謹慎了,一點都不像年輕人!這些日子外頭因為變革一事吵得熱熱鬧鬧,就連蘇家兄弟也忍不住參與進來,寫了好些或反對或支持的文章,偏偏你這一代才子,一個話都不出口,一個字都逼不出來,簡直令人洩氣!」

    「洩氣總比沒氣好!」沈歡腹誹不已,雖然宋代有不殺士大夫的傳統,但大不敬罪名除外,沈歡可不願意現在亂說話亂寫東西落下把柄,一個不好,給人大做文章,就是大不敬罪名了!

    心裡不爽,沈歡嘴上還得強笑著說道:「公休兄就是愛看玩笑,小弟不過是才疏學淺不敢獻醜而已,哪有什麼其他隱衷!說說介甫先生這篇文章吧,王兄,介甫先生是你的父親,你總比我等要瞭解他,能與我等說說介甫先生的事麼?」

    王旁愣了一下:「子賢,你想知道什麼?」

    沈歡眼珠一轉,道:「就說說你對令尊這篇文章的看法吧,王兄,你是如何看的?」

    「這個……可就不好說了!」王旁為難地說道,「小弟也不懂該如何說是好!」

    司馬康插口道:「子賢,你這不是為難人家王兄弟麼。有道是子不言父過,若是王兄弟口拙,說了什麼不好的話,豈不是違人子之理;至於說好話麼,你讓王兄弟如何開口!我看還是你說說你自己的想法吧,說到底,就連為兄都還不清楚你呢!家父也常說你少年老成,讓人驚訝呢!說說吧,介甫先生此文明顯是贊同變法的,對此你怎麼看?」

    沈歡本來不打算就此發表任何評論,可一聽到連司馬光都關注了,改變了主意,道:「其實,小弟也是贊成變法圖強的,正如介甫先生所說本朝累世因循末俗之弊,而無親友群臣之議,其於理財,大抵無法,故雖儉約而民不富,雖憂勤而國不強,這些都是我朝的弊端,是所有有識之士都能看得出來的。介甫先生天下大才,加上精忠耿直,一語道破其中玄機,也就不奇怪了,對此小弟是萬分佩服的!但是……」

    沈歡說了一大堆,不無讚揚王安石之語,本來聽得身為王安石之子王旁心裡美美的,可是最後一個「但是」,滅淨了他歡喜的心思,臉色頓時凝了起來,脫口問道:「子賢,但是什麼?」

    「這個但是嘛,王兄,首先聲明,小弟對介甫先生向來都是敬重有加,不敢稍有怠慢,況且他即將是小弟岳丈,更沒有說壞話的可能。不過在此小弟真的想說一句:這一次,介甫先生真的太過急了一點!」

    「急?」王旁與司馬康都不解起來。

    「是啊,急!」沈歡感慨不已,「誠如介甫先生所言,本朝理財無法,君臣上下節約,依然無補國事財政窘迫的狀況,對此,年輕的官家已經給急得要殺人了!因此官家現今的用人策略就是需要理財大才,可國家大事,動輒悠關天下百姓,豈是一個急著了得!君主年輕急噪不要緊,只要有穩重大臣輔佐還可安然無事,你們看現在京城因變革一事吵得很,但大多是年輕一輩,朝中大臣老臣,都緘默以對,因此朝中天下都沒有事故。偏偏這個時候介甫先生出此文章,表現得比官家還要急,鼓吹激烈,一個不好,就容易釀成大禍,到時天下可就有事了!」
上一章    本書目錄    下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