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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八十五 禁忌 文 / 孤心書生

    「升調官職,還是由陛下一人裁決才是,臣等不敢逾越!」歐陽修看到穎王有躍躍欲試建議的趨勢,趕緊打了個太極,對於調人位置的事,為君之人從來都是有所忌諱的,為人臣子也總得小心翼翼。穎王雖然是皇長子,但是此刻也是皇帝的臣子而已,而且也許正因為他是皇長子,皇帝才會更加有所忌諱吧。若由他開口,也許因為某些顧忌,皇帝反而打壓沈歡也說不定。歐陽修是官場老油條,這點認知還是瞭解的。

    「對,一切還是父皇裁決!」趙頊也不是蠢人,給人點醒,當然反應過來。

    趙曙呵呵笑道:「朕現在也是為難了,所以才問你們嘛,說吧,朕想聽聽你們的建議。」

    「這個……」趙頊還是為難,「父皇,兒臣年幼,對朝中具體官職也不是很熟悉,還是由參政大人來說說具體事宜吧。」

    歐陽修沒辦法了,暗歎一聲,道:「既然陛下詢問,臣就放膽一言了,所謂舉賢不避親,何況這個沈歡還不是臣什麼人,若是說錯了,想必陛下也會有所抉擇的!」

    「當然,朕不是偏聽偏信之人,歐陽參政可以放心說一說。」

    「陛下,臣覺得沈歡此子才華無雙,又是今科第三,如今所創拼音之法,將對大宋文治教化有著大功,擢為館職如何「館職?」趙曙沉吟了,「具體是什麼呢?」

    歐陽修道:「不如先令他做一下直史館吧!」

    「直史館?」趙曙吃了一驚,斷然出聲,「這可不成!」

    「陛下……」歐陽修愣了。想不通官家為何有這般大的反應。

    趙曙噓一口氣,歎道:「歐陽參政,沈歡才華,大家有目共睹,確實常人難及。但是你認為他適合做直史館嗎?」

    「以他的才能,怎麼會不適合呢?」歐陽修疑惑說道。

    「此人才能,比之蘇軾如何?」趙曙問道。

    歐陽修為難了,這個可不好回答,蘇軾怎麼說也是他的學生。總比沈歡有了幾分親近,分不出個好歹來。

    「如何?」趙曙又問。

    歐陽修歎道:「以沈歡之前所為觀之,有過之而無不及。」

    「正是此理!」趙曙突然讚道,「歐陽參政,以蘇軾才能與資歷,如今不過大理評事,尚不入館閣。沈歡何人?不過今科進士而已。才華是高沒錯。但年不過十七,資歷全無,若是貿然升為館職,他人會如何作想,他日又如何對之?這些歐陽參政是否仔細想過了呢?拔苗助長,從來都不是好事!」

    歐陽修悚然而驚,這才反應過來,最近一直只看到沈歡地才能,倒忽略了他的年紀。誠然,他可謂才高八斗學富五車,但是在官場,這反而不是最重要的,關鍵還是看政治手腕與資歷。特別是資歷。重視程度,自古亦然!說實在的。歐陽修的政治手腕,比之韓琦等人確實遜了一籌,能做到如今地位,還是*了資歷,當然,多年磨練,政治能力也不是一點沒有長進,不過他文人出身,名望俱高,多年提拔後進,今次為沈歡請功,也不無習慣性使然,一時倒忽略了這些因素。

    「臣疏忽了,好在陛下英明!」歐陽修出了一身冷汗。

    趙曙又笑道:「館職還不適合沈歡,畢竟直史館上去就是修起居注與知制誥,太過重要,也太過榮耀!」

    歐陽修一時回轉過來,倒是驚奇了,官家什麼時候有這般眼力與能力了,這可不像印象中地官家?雖然有點不敬的嫌疑,不過官家的能力--想到之前濮議開始時官家慌張失措的樣子,歐陽修就更懷疑了,一下子成長至此,難倒這就是傳說中的帝王心術?不由驚悚,有點後怕地意思了。

    「如何安排沈歡,朕已有腹案了!」趙曙淡然說道,「先讓他在三司做著吧!」

    「陛下……」歐陽修一下子又迷糊了,也有點不甘,堂堂年輕才子,當科第三名進士,跟著一幫人在算帳目,在他心中,就算不是羞事也比較難受,他看不過去了,加上如今沈歡又有功勞在身,剛才還好好說著陞官的,怎麼轉眼又原職不動了!

    「歐陽參政!」趙曙有點厲聲了,「朕意已決,不必多說!」

    歐陽修暗歎一聲,疑惑地看著官家,他覺得今日官家行為有點失常了,至少不能保持一顆平常之心,反而有點一意孤行之態,這可不是什麼好事,又要相勸。

    「父皇!」趙頊眼看不妙,趕緊出聲,「升不陞官,就由父皇決定吧。其實兒臣今日過來,主要不是為這個沈歡請功的,而是想請父皇頒旨把拼音之法通行天下,假以時日,我大宋認字之人就可多好幾倍了!」

    以退為進?歐陽修這樣揣度穎王的用意,拼音之法是好東西,頒行天下的話,試用可行,讓世人都看到他的偉大之處,反過頭來官家又不得不厚賜著者沈歡?有點這個意思,不過不保險,他覺得官家還是不瞭解沈歡的才能,也許是見面少吧,想想就殿試時有過幾步成詩地經歷,其他兩人好像都沒接觸過,不瞭解也是正常地,既然如此,還不如創造個機會給他們多多瞭解吧。

    微微一笑,歐陽修說道:「陛下,拼音之法雖好,不過若要頒行天下,頃刻之間決定,太過草率,如此大事,還需要通過朝堂商議才成!另外,雜誌上的《大宋字典》還未成型,到底有些什麼,別人也不清楚,該如何操作。想來沒人有著者沈歡這般清楚吧,也許該問問他有何建議。」

    趙曙道:「不錯,滋事體大,不能倉促,歐陽參政老成謀國。所言有理。皇兒,你還需多多學習,國家大事,不能衝動!」

    「是,父皇。兒臣一定多加努力,不負父皇厚望!」趙頊堅定地說道,其實心裡倒有點不以為然,既然大家都覺得是好東西,還有什麼好商量的呢?

    趙曙呵呵笑道:「《大宋字典》,大宋大宋,這個名字倒是起得夠大氣。以大宋氣象。也該有一部堂而皇之的字典頒行天下才成,不過此事也不是容易完成,看沈歡如今所注音之字,不過兩三千而已,還有待補充。具體事宜,朕還真需要問問他才成。歐陽參政,你今日回去,傳朕旨意,令沈歡明日早朝後福寧殿晉見問對!」

    「是。陛下!」歐陽修大喜。

    趙曙沉吟一下道:「歐陽參政,你現在就可以去見一下沈歡了,讓他準備準備,不要失了禮數!」

    「是,臣告退!」歐陽修退了開去。

    「穎王留下。朕有事吩咐!」看到趙頊也要跟著下去。趙曙想了想,向他招手示意。

    「父皇還有什麼吩咐兒臣?」趙頊奇怪地問。讓歐陽修退下,估計是有些話要說吧。

    趙頊從龍椅上站了起來,走到趙頊身邊,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這裡沒有外人了,你不必如此客套。」

    「父皇……」趙頊心裡一熱,眼前地人雖然是皇帝,但在少年的心中,還是一位父親,雖然其中親情比平常人家淡薄,不過總也有著幾分血濃於水的情素。

    趙曙看著眼前這個都長得與他一樣高的少年,不無欣慰,兒子長大成人,也不容易呀,想到幾個夭折地兒女,就一陣感傷;接著又為這個少年地成長感到為難,趙頊什麼都好,就是容易感情用事,也比較衝動,這可不是皇家幸事!

    暗歎一聲,趙曙問道:「皇兒,你對剛才父皇對沈歡一事的裁決怎麼看?」

    「兒臣還是不明白父皇怎麼不賞賜於他呢?」

    趙曙哼道:「誰說朕不賞他了?召他入對,若是真令朕寬心,哪有不賞的道理!」

    「那父皇剛才怎麼……」

    「你是為父皇駁回歐陽永叔的建議感到奇怪?」趙曙笑了,「皇兒呀,你還是太年輕了!有些事,不能只看表面!不錯,正如朕剛才所言,這個沈歡太年輕了,不能召以館職,直史館是什麼職位?一步步上去,最終就是翰林學士,翰林上去呢,宰執?以沈歡地年紀,虧歐陽永叔想得出來!皇兒呀,有些事,你得慢慢去觀察,去看,去琢磨,朕說得太通透就沒有什麼意思了!總有一天你會明白地!」

    「父皇……」趙頊撓撓頭,有點苦惱。

    趙曙歎道:「還不明白?那,看看,這是什麼?」

    趙頊仔細一看,趙曙拿起御案上的《文藝》雜誌,攤開一指,內容正是歐陽修所作地《五代筆札》。

    趙曙接著又道:「筆札筆札,虧他們想得出來!除了一些序文,這一卷多全是傳記,按他們的意思,分期而刊,這《五代筆札》連貫而成,不正是一部五代史麼!撰史呀,還是歐陽永叔私人撰寫的,哼,若真要追究,弄不好朕還可以罰他一下!不過朕剛才幫他接了過去,不打算與他算帳了,呵呵!」

    趙頊也只能跟著笑,心裡卻在奇怪賞罰怎麼能不分明呢?

    趙曙幽幽地道:「皇兒,你要記住,上位者,馭下之道,不能過寬,也不能過嚴,若能左右平衡,使之上下隨意,這才是最好的統轄之道。想想先帝,才是此中高手!」

    「是,父皇,兒臣一定謹記在心。」

    趙曙笑道:「你慢慢體會吧!唉,這個沈歡,確實有著常人未及的才能,朕也是為難呀!」

    一聽到沈歡,趙頊想起一事來,想說又猶豫著,神色比較古怪。

    「皇兒是不是有什麼事要說,說吧,不必顧忌。」

    「這個……」趙頊真有點為難了,「兒臣也不知道是不是真地。只是聽壽康說說而已。」

    「壽康?」趙曙嘴角浮現一絲笑容,他有幾位兒女,兒子方面最喜歡地就是眼前這個皇子;至於公主,寶安公主就不必說了,以她的性子。全皇室都喜歡,還有一個壽康,這個好像永遠也長不大地女孩子,雖然有時令人生氣,不過確實也是一個開心果。令人疼愛不已,「壽康又怎麼了?」

    趙頊沉吟片刻,決然說道:「父皇,你也知道,兒臣很早以前就與沈歡打交道了,他也到兒臣王府幾次;另外,父皇更清楚了。寶安自小就喜愛文人事物。以沈歡的才識,她當然也是欣賞的,因此托兒臣向沈歡要了些墨寶,這一來一回,兩人也認識了……」

    「怎麼?他們有什麼……」趙曙臉色沉了下來。

    「不是!」趙頊急忙解釋,「也沒什麼,就是大家見過幾面而已。不過據壽康說,寶安最近都拿著沈歡的一些墨寶在發呆,而且還在全力收集沈歡的作品。有時候還在嘀咕,看了令人擔心。兒臣生怕有事,不敢隱瞞,因此稟報父皇。」

    趙曙聽著聽著恢復了平靜,點點頭:「嗯。朕知道了!」

    趙頊聞言大是奇怪。剛才一邊說一邊打量父皇地表情,生怕對方一個震怒有個好歹什麼的。哪知最後卻換來淡淡地語氣,好像什麼事都沒有。不由急了,難道他說的還不清楚嗎,寶安有欣賞喜歡那個沈歡的趨向呀!

    「父皇……」趙頊還想說什麼。

    「你呀!」趙曙搖了搖頭,「就是太急了,這樣下去如何了得!你說地很清楚,朕也明白你的意思,不就是一些男女之事麼?」

    「啊?」趙頊吃驚了,瞪大了眼珠。

    趙曙淡然地道:「這算什麼事,比得上朕地天下大事麼。皇兒,以後沒事就不要提這些瑣事了!」

    趙頊再次吃驚,最後只能鬱悶地點頭:「是,父皇。」

    趙曙突然又問:「那個沈歡可曾婚配?」

    「應該還不曾吧!」趙頊有點反應不過來,父皇地心思轉得太快,他跟不上腳步,只能*本能在回答,「兒臣未曾聽說他有夫人了,不過至於是否定親,那就不清楚了……父皇不會打算招他做駙馬吧?」趙頊最後有點似驚叫了,生生地看著他的父皇。

    趙曙笑道:「朕地駙馬也不是那般容易做的,也不是誰都能做地,至少這個沈歡還差點吧!」

    趙頊噓了一口氣,為沈歡長出一口氣,這個駙馬,也不是人人都能做地,誠然,駙馬確實尊榮,可是以本朝的禁忌,若為駙馬,終生都不要妄想在朝堂上有所作為了!以沈歡的學識才能,若為駙馬,就太過可惜了,沈歡還年輕,以他父皇的意思,可以培養使用,若是早早讓駙馬之位束縛斷了前程,就真是令人扼腕了!

    趙曙接著又道:「這種男女之事,很快就過去的,再說……唉,此事朕自有主張。你只要把朕剛才所說記在心上,慢慢琢磨就是了。你是皇長子,有些事,也該知道,更該瞭解,知道嗎?」

    「是!」趙頊大喜,父皇登基兩年了,親政也有一年,雖還不曾策立皇太子,不過他是皇長子,又是嫡出,若無意外,東宮之位應該跑不掉,加上近些時日父皇總是暗示他身份問題,難不成動了立東宮的心思?一想到這裡,趙頊就忍不住地激動,他胸有抱負,如沒有機會施展,總也是英雄無用武之地,大為可惜!

    趙曙又交代道:「明日朕在這裡問對沈歡,下朝後你也過來聽聽吧,此人與你同年,學識才華卻高人一等,不讓前輩,也許有些特別之處也說不定。」

    趙頊笑道:「特別不特別,也不是一眼能看出的。父皇,這個沈歡兒臣還算瞭解,可為大用!」

    「大用?」趙曙有點生氣了,「瞭解?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你所謂瞭解,能到什麼程度?朕不是教你看人看事不能看表面嗎,這麼快就忘了?」

    「哦!」趙頊有點低落。

    趙曙歎道:「你先下去吧,放心,這個沈歡朕總不至於委屈了的,如果真有才能,說不定朕會給他一個比直史館還要尊榮的身份!」趙曙這話像是對自己說地,最後揮揮手,讓趙頊退去,自己一個人又有點呆住了。

    至於兩人討論中的主角沈歡,此時又是怎麼一副景況呢?在歐陽修找到他的時候,他還著忙著數銀子呢!昨日《文藝》雜誌一上市,即造成搶購局面,首批五千冊半日告罄,接著還是讓印刷作坊連夜開工,幾台印刷機同時進行,花了一日的時間,這才又把第二批給印刷出來。如此火暴的銷售局面,讓沈歡與周季兩人樂開了花,當即不顧形象地開始算帳了。

    乍一聽歐陽修來訪,才迎了出去,待聽得官家召入問對,有點傻眼了。問對,很有神聖地氣息呀,好像好些明君都有這個召某某人問對地事跡。官家真是說問對這個詞麼,該不是歐陽修傳錯了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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