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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四章 上任 文 / 孤心書生

.    既然司馬光也不肯幫他推脫三司鹽鐵副使的官位,而以他如今的地位,也不可能直接晉見皇帝,沈歡也只有咬著牙硬著頭皮走馬上任了。

    翌日一大早,在母親的循循叮囑下,沈歡穿上新鮮的官服,雇了一輛馬車,直往三司而去。路上動了心思,如今他也是一個官了,雖然說住的地方離衙門也不是很遠,不過應該買輛車雇個固定的車伕來壯門面,另外以後家大業大,他又忙著事業,家裡一大堆瑣事他也不願母親操勞,看來雇個管家與一些侍女什麼的也是很必要的事。

    一路晃晃悠悠,駛進外皇城,直達辦公的地方。三司衙門在外皇城南邊,與政事堂毗鄰,就在它的左側。衙門很大,前面是朱漆大門,上有牌匾,有著守衛,交割了任命書後有人領著到辦公地點,直下二十丈後,終於到了一排高堂之前。

    三司使給足了他面子,一聽他到來,親自接了進去,之後又給他引見幾位官員。裡面一幫老夫子,不少年紀足以當沈歡這一世的爺爺,因此,他一個乳臭未乾的年人在裡面很顯眼,眾多官員很客套,表示歡迎,但冷漠的臉色也不少,看來他要與這幫人熟絡也不是一件容易之事。不過沈歡也不打算與他們計較,本來他就不怎麼想做這個官,只要不失責,別人怎麼樣就怎麼樣吧,他只要處理好與上司的關係即可。因此他把更多的注意力都放在三司使韓絳的身上。

    韓絳與韓維年紀差不了多少,都與司馬光、王安石等相許,四十多歲;他與韓維長得有點相似,臉目俱是清奇,長髯美須,加上家用豐足,一直處於錦衣玉食之中,又生得比司馬光要豐腴得多,紅光滿面,精神矍鑠,有時候半瞇著的眼珠子發出幾道精明的亮光,顯得比弟弟韓維要機警許多。他中等身材,一身官服,站在一大堆官員之中,倒也顯得尊貴,也有氣勢,至少沈歡面對他時就沒有面對韓維那般從容與囂張了。

    這位王安石之後的大宋宰相,熟知歷史的沈歡哪敢怠慢,不管後來的士大夫與歷史怎麼評價他為人如何,能在大時代的風雲裡屹立不倒,本身就是一種能力了!想想連王安石司馬光等人都倒了,偏偏他還能繼任王安石之後的相位,與呂惠卿之人爭鬥,這身功夫,是政治菜鳥沈歡不敢得罪的。本著謹慎為上的宗旨,沈歡也給足了他尊敬。

    好一陣工夫之後會面終於結束,畢竟還是辦公時間,其他官員討了個面熟之後也散了開去,又做起自己的工作來。韓絳把沈歡引到一個寬大的辦公院落之後,笑著說道:「子賢,這裡就是你們鹽鐵諸案的辦公地點,今後你就是這裡的主管人員了!」

    沈歡得到司馬光指點,趕緊打了些官腔:「大人,下官定當兢兢業業,不敢有所疏忽!」

    韓絳愣了愣,接著笑道:「子賢,你與老夫不必客氣,你之前是君實的學生,而老夫與君實是至交,說到底你還是老夫的子侄輩,沒有外人的情況下就不必如此客套了!」

    「那就多謝子華先生關照了!」沈歡隨棍而上,立刻改了口氣,稱呼起先生來,他如今是天子門生,私下裡還稱司馬光為老師,他謙為學生,但有外人的情況下,為了不惹麻煩,他估計也該稱司馬光為「先生」,如今與韓絳這樣套近乎,不無討好的用意。身在官場,上面有人罩著也好走路,不然估計寸步難行。

    韓絳哈哈大笑,拍了拍對方的肩膀,分主次坐下後,又道:「子賢,當日在穎王府,你與舍弟的言論老夫都清楚了,說實在的,老夫也是衝你那天下之財非定數的話,才向官家要了你來三司辦事的!而且老夫還特意向穎王打聽過,穎王亦說你精於數據,今後可千萬不要令老夫失望呀!」

    沈歡恍然大悟,之前一大通懷疑,如今都明瞭啦,怎麼說他也是三甲進士,不進館閣入三司,而且身居重要之職,本身就是一個異數,原來是韓絳在皇帝面前吹了風的緣故!不禁哭笑不得,當日與韓維辯論,不過是想通過他影響到與之深交的王安石,沒想到遠在江寧的王安石還沒有反應,作為他哥哥的韓絳倒有了行動,一把拉到了身邊來;另外穎王也不是好東西,竟然出賣自己,說什麼精通數據,不就是寫了本《數學總則》嗎--他***,此君把此書拿走還沒給回來呢!

    「小侄定不負先生厚望!」沈歡捏指頭發誓般地說道,「當日得罪了持國先生,還請子華先生多多包涵!」

    韓絳擺擺手道:「舍弟為人正統固執,子賢不必過於在意。你說的若沒有道理,老夫怎麼會把你拉進來呢!子賢,不要以為老夫害你入不了館閣,老實和你說吧,入得館閣對讀書人來說確實是一件榮耀之事,不過呆得久了,不通事務,於國無用,最後也難以高昇。在三司你先做幾年副使,待有了經驗之後,再請求外任幾年州官,到三十歲左右你也許就能回京坐到老夫這個位置了!再兢兢業業做上十年左右,到時為相也不是什麼希奇之事。這些老夫都想透了,你是君實的學生,老夫沒有害你的理由!」

    沈歡大是驚奇,韓絳說得誠懇,沒有多少虛假的成分--這才更讓他驚疑,對方也實在沒有理由對他這般好呀!

    「這……多謝子華先生栽培!」沈歡只能道謝。

    韓絳哈哈笑道:「對於提攜後進,老夫也是義不容辭!子賢,剖心置腹地說,老夫是見你的理財觀念與王介甫相近,動了愛才之心,這才把你舉薦到更合適的位置。唉,王介甫才華無雙,可惜回了老家,不然以你之前那些理財觀念,一定會讓他引為知己的!」

    王安石?沈歡又驚又惱,韓絳是王安石的鐵桿追隨者,看來現在就受他深刻的影響了,連用人都向與他相似的人靠近。老實說,王安石變法失敗的原因,不無理財理念太過超前了,脫離了實際,這才引得大亂與反對。而沈歡後世而來,有些理念反而與之相似了。當然,如果讓韓絳知道他與王安石有了間隙,還不知道是怎麼一副表情呢!

    韓絳站起身來,把一堆小山似的帳本推到沈歡眼前,苦笑說道:「子賢,前些日子上任鹽鐵副使致仕了,多日空缺,留了一大堆帳目還沒核對,那,就是這些,你先熟悉熟悉,仔細核對,練習練習,到時老夫再分派任務給你,如何?」

    「這麼多?」沈歡嚥了一大口口水,連死的心都有了,這些帳本,少說也有數十本,而他對於帳目又不熟悉,到上手的時候,也不知是什麼猴年馬月了,要核對完這些,估計也是一個不小的工程。

    「多?」韓絳苦笑了,「這還不算什麼,全大宋各州縣送上來的帳目都要三司核對呢!這是我等的職責,責無旁貸呀!當然,你是副使,怎麼說手下也有一批下屬,可以分工合作,只要總管其中概略即可!」

    「小侄定當盡力而為!」沈歡也只能咬牙頂上了,所謂「新官上任三把火」,他一把火沒放,倒是給這堆帳本嚇得熄火了。心裡比吃了黃連還要苦,他大學時代也就選修過一門會計而已,還是混學分的,沒學精通,粗略知道一點知識,卻又是半桶水的,如今要管理這些,還真有點為難。

    韓絳歎道:「子賢,慢慢學著點吧!三司總領天下財政,以後事務多著呢,也煩瑣得緊!」

    沈歡聽對方說得有辛酸的意味,不由問道:「子華先生,難不成這三司還有令您為難之事?」

    「為難?」韓絳一時難以遏止地發了一下牢騷,「是啊,難得緊!想想大宋所有財政都由三司出入,老夫這幾年也做得戰戰兢兢呀,這些你以後就知道了!」韓絳說著說著心頭也苦了,大宋天下就像個孩子,他這些年當爹又當媽,為這孩子的吃用費力,衣穿也得考慮,最後得到的是什麼呢?別人雖然不說,但他清楚得很,在眾多士大夫眼裡,他這個動輒談錢談經濟的人實在是討厭之極,估計不無詆毀之辭!而且說大宋是個孩子,已經是譽美之詞了,這些年,這個天下,更像一艘破爛的帆船,修整費力,卻又不得不給它護航:財政每年稅入七千多萬貫,卻連年虧空上千萬貫,他每天都得為哪裡摳錢費盡了心思,恨不得自己能生出銅子來!

    「子賢,有能力就為老夫分擔點職責吧!」韓絳拍拍沈歡的肩膀,不無感慨地說道,在對方疑惑的目光中,走開做事去了。這話算是點醒吧,既有辛酸,又不無希望之意。沈歡能做到哪一步,就看他的能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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