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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七十二章 帝術 文 / 孤心書生

.    他?他是誰,趙頊當然明白指的就是沈歡,不過父皇如此決定,他作為兒臣的,也不敢不滿,只能稍稍表示質疑而已。

    「皇兒,朕也是為了他好呀!」

    「為他好?」趙頊畢竟還年輕,一時沒明白過來。

    趙曙盯著兒子看了半晌,搖搖頭,歎道:「這個沈歡才華無雙,難道朕不清楚嗎?可正因為如此,朕才要壓一下他,免得以後成為禍患。皇兒想想吧,他如今不過十七歲,一旦有了狀元資歷,進入館閣,以他的才能,不出十年,就是一個翰林學士!二十多歲的翰林學士,這是我大宋開國以來少有之才!到他三十歲,豈不是要以宰相之位才能拉攏得住?這樣問題就出來了,三十多歲的宰相,以他的才能,誰又敢用!所以啊,朕以殿試排名壓一下他,讓他多磨練幾年,日後用起來也放心,雙方也都寬心。這是用人之道,皇兒須謹記了!」

    面對兒子,趙曙沒有任何顧忌,算是傳授一些帝王之術給他。他本人經過濮議之後,治人手腕成熟了很多,至少平衡之道用起來也算嫻熟了。正如他所想,沈歡比蘇軾還有才華,要用,卻不能輕用,

    趙頊還年輕,加上本人又比較重感情,聞言有點不以為然,卻也不敢反駁,只能輕歎一聲。

    趙曙呵呵笑道:「皇兒不必不開心,你還年輕,那個沈歡也還年輕,他就留給你用了。當年仁宗皇帝對蘇軾兄弟的評語是『為後世得兩相才』,如今蘇家兄弟朕都還沒大用呢,比之年輕十歲的沈歡更不用急了!」

    「是,父皇!」趙頊有點受寵若驚,皇帝說相才留給他來使用,不正是暗地裡點醒將由他來繼承皇位麼?雖然他身為皇長子,又是嫡出,但是如今皇帝正當盛年,在眾人眼裡,做個十幾二十年是不成問題的,那時其他皇子也長大**,加上他如今連太子都不是,到底由誰繼承皇位就不好說了。聽到一直不肯立皇太子的父皇說這些話,哪有不歡喜的道理。一時間因為沈歡排名問題而鬧情緒的心兒因為此話忘乎所以,大是沉默下來。

    如今面對當事人沈歡,趙頊腦子裡父皇教育的帝王之道又浮現起來,看到沈歡失落的樣子,一時也不好受起來。沈歡才能如何,他與之相交兩年,大致也比別人要瞭解得多,也就因為這樣,才更感到可惜。

    沈歡此時當然不會想到他得了個探花是因為皇帝出於平衡考慮,看到遠處與眾同歡的皇帝,不禁莞爾,宋代的皇帝,比較市民化,雖然也高度集中了權力,不過市民特性大長,政治氛圍也人性許多。像如今場面,他們還是比較親民的,不用動不動就要下跪稱奴才。又比如上朝,雖然在宋初因為某些問題使得大臣面對皇帝時沒有了座位,但是制度還是比較寬鬆的,他記得有一段記載,說有些大臣在政議時可以慢慢溜到後邊,之後再趁人不注意出去到茅房解決生理問題,接著再偷偷回來即可,這些事皇帝就是明知一般也不會追究。如此人性的政治,估計也只有宋中前期才可以呈現了,這種事在後來的皇朝中是不可想像的,某些奴才王朝裡,在皇帝面前動輒嚇得像磕頭蟲,估計膀胱有力是他們做大官的條件之一。

    「這是文人的天堂,也許給他們做臣子,也是一件不壞的事!」沈歡這樣安慰自己,想到以後就要步上朝堂,既期待,又忐忑。

    三月的開封是屬於當科進士的,到處可見文人聚會,就是平民百姓,也加入了慶賀的大潮之中。官家御花園大宴之後,又賞錢三十萬給三甲之人用來作為宴請好友的資財。三十萬錢,也就三百貫錢而已,說多不多,說少不少。對於已經家財萬貫的沈歡來說,說九牛一毛過於誇張,卻也不大放在心上,因此除了與同榜進士聚會一場後,即不再過去了,錢也讓前兩名之人花費。至於他自己的親友,還是花自己的錢才有成就感。

    作為第一等進士,沈歡也算初步的功成名就了,要感謝的人很多,先是老師一方,作為當年照顧他的伯父沈節君,沈歡特意趕回老家一次,拜謝他老人家,還買了許多絹布等物,價值上千貫,權當資財,送予對方,借口是官家賞賜下來的,算是報答他老人家多年的恩情;還有司馬峰、司馬光兩位老師,也一一登門拜訪,送些文房四寶之類的東西;接著才是自己一家的。

    當日中進士一回家,母親沈氏早早擺好祖宗靈位,一待他回來即可祭拜,上告祖宗兒孫終於光宗耀祖了。特別是對於沈父的思念,沈氏更是哭得一塌糊塗,還是沈歡勸了好久才停歇下來。對於沈氏,沈歡是大為感激的,這是一位偉大的母親,心裡除了兒女,什麼都容不下了!她傳統,也許守舊,但是對於兒女的愛意,卻是盡到了作為母親的職責!對於她,沈歡除了順從孝順外,其他不敢多言。如今中了進士,滿足了她的一個願望,也算孝道之一。

    忙完這些,又該是一些朋友在胡鬧了。一一盤算,熟知的人不算多,但是有些卻頗為要好。周季就不用說了,是兄弟,與之共榮共損;還有司馬康,是師兄,與歐陽發相似,都是君子,淡薄名利,值得深交;還有蘇軾兄弟,是好友知交,特別是與蘇軾,如今他們兩人走得極近,有些興趣相同,相交也大有奇趣。

    最後一場飲宴便是蘇軾發起的,人不多,就四個人,兩男兩女,他與沈歡,之後便是如怡、如嫣姐妹。這次聚會的借口當然是慶祝沈歡高中,至於蘇軾是否還有其他企圖,那就不足為外人道爾了。

    「哈哈,來,先乾一杯,當作為子賢慶祝之酒!」這麼大的嗓門,除了蘇軾外還能有誰?他坐在如嫣姑娘右邊,再左邊是沈歡,鄰近沈歡的是如怡姑娘。雖是女子,但風塵之中,豈有不能飲酒的道理。蘇軾祝詞一出,她們也沒有推辭,一乾而盡。

    沈歡很無奈地附和,早些時候禮部貢試第一時,蘇軾又找了個借口聚會,其中也有如嫣姑娘,很顯然,蘇軾放棄了如怡姑娘這個目標,轉而更欣賞起如嫣姑娘來。說實在的,如嫣姑娘也是一位絕色,除了技藝不比如怡姑娘精湛外,卻也是一位難得的女子,至少比如怡姑娘要乾脆豪爽,決斷果敢,頗合蘇軾的心意。

    蘇軾談笑有度,頗是瀟灑,酒畢歎道:「子賢年輕有為,一次即中進士,而且還是三甲之列,比之蘇某要大大進步,當年蘇某這般年紀,還在蜀地晃蕩呢!」

    蘇軾是蜀人,從天府之國而來,染盡了蜀地的奇詭浪漫,為人豪爽,才華驚人,一到京城,與父親蘇洵即得歐陽修賞識,加以提拔,成就了今天的名聲。他參加科舉時好像是第二等而已,因此這次感慨也不無深意。

    「僥倖,僥倖!」沈歡當然知道自己是什麼貨色,「天下文人,比比皆是,有才華者也如過江之鯽,能取得三甲,絕對是僥倖,這個沈某還是清楚的!」

    如嫣姑娘笑道:「沈公子太過謙虛了,別人也就罷了,我們還不清楚你的才華嗎?不說別的,單是整的這個新式音樂,就讓奴家姐妹累得夠戧呢!」說完嬌笑一番,掩嘴的姿態真是風儀萬千,看得蘇軾一陣恍惚。

    「這個音樂操作得怎麼樣了?」最近都忙著科考,沒多少時間涉足情館,連這個整合音樂之事,除了交代一番外,其他還是由她們姐妹與楊信摸索,期間就蘇軾過來作為觀眾,大談些心得,讓他們加以改正。

    如嫣姑娘轉向如怡姑娘,讓她來說明,不無給他們兩人創造談話的機會。如怡姑娘感激一笑,臉稍稍染上了一層紅暈,看向沈歡的目光除了似水柔情外,還有了一層複雜的神色。接著向沈歡解釋起來,這個整合音樂之事,其他倒是進展順利,但這個多種樂器配樂,還有待摸索。

    沈歡沉吟片刻,道:「摸索就摸索吧,此事不急,反正這個新式音樂面向世人,還有待準備,沈某這邊還有些事物沒有準備妥當呢!如怡姑娘,半年內可否有所進展了?」

    「半年應該差不多了!」如怡咬咬紅唇,「沈公子放心,如今奴家不再有非分之想,定當努力操練,算是為公子事業盡力吧!」

    「不再有非分之想?」沈歡與其他兩人都吃了一驚,想不明白如怡為何這般說話,之前她為了沈歡,那可是茶飯不思,差點連小命都沒了。沈歡聞言心態也頗為複雜,既有解脫之感,卻又有著淡淡的失落,說不清怎麼一回事。

    如怡姑娘說完也是一陣心痛,但是又能怎麼樣,她已經覺得自己與沈歡的距離越來越遠了,之前他有名聲,身份也還是白身,可如今再見面,對方已經有了功名,不日即可高昇為官,若她還是糾纏,惹出風波對身在官場的他來說就不是好事了,為了對方著想,她寧願暫時壓制這些情愫!

    「唉!」蘇軾老大不小了,男女之事熟悉得很,一眼洞穿如怡的想法,卻沒有說穿,轉而說道:「子賢,如今你是進士了,又身在三甲,想必應該能在京城為官。到時你我兩人就一同身在館閣算了,飲飲酒,填填詞,也是一件恰意之事!」

    「館閣?」沈歡驚問,「子瞻兄也要高昇了?」

    蘇軾道:「蘇某之前是大理評事,聽歐陽老師說朝廷有意擢為館史,也算身在館閣了。不過也是聽說而已,具體如何,還有待考察。」

    沈歡當然清楚以蘇軾的才能,陞官那是沒有任何問題,也只有祝賀了。一下子又擔憂自己的前途了,官職高不高不要緊,可千萬不要讓上面以鍛煉為目的外放了呀!接下來幾日朝廷也應該對這幫進士加以安置了,自己去處到底如何,也即將揭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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