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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二章 名人 文 / 孤心書生

.    這時夜幕降臨,華燈初上,大街上一片燈火,煞是熱鬧。司馬康拉著沈歡橫過潘樓街,折而往西,穿過幾條小弄,再到一條大街後已過了一刻多時間,七月的夜晚也真正到來了,繁星點點,月兒不知躲哪兒去了。

    又是一年七月,去年此事,他剛到開封,孤身獨處,求取學問;一年過去了,人也在京城裡站住了腳,貢試資格也已然在手,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也許,今後該看自己在這個陌生又熟悉的時代裡能走得多遠吧。

    「到了!」司馬康把沈歡帶到一家裝飾得頗有情調的閣樓停下來,只見此樓木門瓦頂,青磚鑲嵌,門前高掛著兩盞大紅燈籠,閃著火光,像一**柔和的紅暈散發在周圍,映得人兒也一片紅色,大是旖旎。

    「情館?」沈歡大是驚訝,看著閣樓大門中央高掛的兩個大字,「公休兄,我等就在此聚會?」

    「正是,快進去吧,他們應該也到了。」司馬康催促著說道。

    沈歡搖頭苦笑,終於碰上這個時代最有特色的娛樂項目了--逛青樓遊藝館,俗稱狎妓。出門時司馬康與他說明了此行之意,不過是與朋友聚會而已,本來沈歡也不打算出門,後來聽到耳熟能詳的名人也會來此,不禁心動,也就半推半就一道而來了。

    看到沈歡眼神奇怪地看著自己,司馬康明白過來,急忙解釋道:「你不要誤會,我可不是這樣的人,這裡我不常來。不過蘇子瞻這人風流多情,專往這些藝館跑動,與這裡的姑娘相熟了。聽他說這裡有兩位頗是出色的歌妓,因此一力要求把聚會地點定在此處。」

    沈歡還能說什麼,入鄉隨俗吧,古代之人沒有多少娛樂項目,一到晚上就無聊得緊,只能找些玩意來樂那麼一樂,那麼這個名正言順的道兒當然是到青樓與女狎樂。特別是宋代經濟發達,精神既空虛又寂寞,狎妓就不單是達官貴人的專利而已了,上到宰相公卿,下到士子文人,莫不從行。而這個時代的妓女歌人們也發展到了一個極致,博學多才,琴棋書畫,樣樣精通,實在不比一些男子要遜色,也湧現出不少能在文化史上留名的青樓才女。

    蘇軾此人很是風流,不少青樓女子仰慕他的才學,與之結交,才子美人,好比**,成為紅粉知己也不在話下。後來蘇軾就取了這麼一個女子做妾,此女子為他生兒育女,就是他被貶到海南那邊也一樣相從,實在令人佩服感慨。

    對於今晚的聚會,沈歡的興趣被大大提起了,一是為聚會之人,二是為蘇軾所言的歌女,能得他讚歎,相必也不是凡品。食色,性也。沈歡也不例外,愛美之心人皆有之,雖不論其他,至少一飽眼福總也是值得稱道之事。

    「情館」取名既俗且雅,令人浮想聯翩。此樓只有兩層而已,也不算大,一進去就是大廳,上了樓滿目儘是廂房,從中不時傳出一些調笑喝令聲,鶯鶯燕燕,紅粉妖嬈,聞之令人心猿意馬。沈歡只覺得心兒有如鹿跳,氣息也微微急促起來,待看到走在前面的司馬康急沖沖大步而去,才不由微笑起來,看來有人的定力比他還要不如。

    走了一陣之後穿過一道門簾,耳朵子頓時清淨起來,沒有了剛才的絲竹『淫』糜之聲,再過一道門,才是一個頗為雅致的廂房,中間擺了幾張桌椅,西邊隔著一道薄簾,說是簾子,其實什麼都遮擋不住,空空隙隙,裡面景物一目瞭然,擺著幾張矮几,鋪著一條紅色毯子在地上,想必是主人坐著接待客人之用。

    房子裡點了幾根紅色蠟燭,柔和的光線瀉滿了整個屋子,充滿了異樣情調。房子裡已經有三個人赫然在座。都是與司馬康差不多年紀的男子,兩個青衣,一個白衣,全是文士打扮,一襲長袍,袖子飄飄,用青巾紮著頭髮,丰神俊秀,文質彬彬,見之令人心折不已。房中反而是沈歡一人最小了,尚未及冠,好在也頗是清秀,長相總算未輸得太多。

    「公休,你終於來了!」那個一襲白衣的男子快步迎了上來,拉著司馬康的手臂,很是熱情,「蘇家兄弟一直在談些男歡女愛之事,小弟耳朵飽受折磨,好在你終於來了。怎麼,你身邊這位就是沈歡沈子賢?」

    司馬康呵呵笑道:「來,這就為你們介紹一下,我身邊這位就是這一年來名震京城的沈歡沈子賢。子賢,你旁邊這位是歐陽發,字伯和,是歐陽參政的兒子。這是蘇軾蘇子瞻,這是蘇轍蘇子由。大家都是年輕人,就不必客套了!」

    沈歡激動啊感慨啊興奮啊,這些可都是牛人,雖然說他連王安石、司馬光與未來的神宗皇帝都見過,不過作為文人,回到這個時代,最希望能見的還是後世最有名氣的「唐宋八大家」,如今一下子見著兩位,怎不令人驚喜。特別其中還有一位是後來執文壇牛耳的蘇軾蘇東坡,那就更令人欣喜了!蘇軾的頭銜可不少呀:散文家、書法家、畫家、詩人、詞人,在各個方面都有所貢獻,而且做得比別人都要好,實在與西方那個稍後一點的達芬奇有得一拼!

    「子賢給各位哥哥行禮了!」沈歡反應過來後打蛇隨棍上,一個長揖,把這些牛人一網打盡,全認成兄弟了。他是司馬康的師弟,這樣說來倒也沒有錯。

    蘇軾今年二十七歲,反而是今天最年長之人,在外名氣,因歐陽修一言也是最響亮的,比沈歡這個頗有詞名的人還要最為人所知。他一襲青衫,還沒有鬍子,身材中等,與經常鍛煉身體的沈歡一樣高而已,不過因為年紀風霜,眸子有神,沉穩有力,一見令人心折。他的弟弟蘇轍與他頗像,兩人都是青衫,若不是近看還真要認錯了。

    蘇軾過來拉住沈歡的手臂,要引他到旁邊坐下,笑道:「今天沒有外人,子賢就不必多禮了。你我一見如故,來來來,這邊坐,為兄有些事要與你說一說。」

    沈歡受寵若驚地跟過去,又被蘇轍過來拉住,只見蘇轍不依地白他大哥一眼,道:「大哥,你可不能這樣,小弟對子賢也心儀久矣,也有事要與他談,可不能讓你一個人獨佔了!」

    「不錯不錯!」歐陽發也過來湊熱鬧,「子賢如此人物,小弟也要親近親近的,不能讓你們佔了去!」

    沈歡哭笑不得,他就好像青樓裡的妓女,被幾個惡霸搶來搶去,一點自由都沒有,最後只能苦笑著說道:「幾位哥哥如此做法,倒令小弟惶恐了!」

    「哈哈!」其他幾人大笑,最後還是由蘇軾拉著沈歡坐在旁邊,甫一坐下,就給沈歡滿了一杯酒,道:「初次見面,沒有酒水可不成,子賢,先飲三杯如何?」

    宋代釀酒工藝有了長進,所得酒水至少不像古之所謂「黃湯」了,傳之後世的名酒也不少,不過有些技法尚未成熟,市面上所賣酒水也不過十幾二十度而已,比後世那些高度白酒差得遠了,再說這些瓷杯也小得很,與後世的高腳玻璃杯不可同日而語,因此沈歡沒有任何顧忌,端起杯子就敬了幾人三杯。

    「好!」蘇軾是爽快人,看沈歡如此乾脆,也陪著飲盡,大感痛快,「子賢果然好豪氣,難怪能在《唐詩選鑒》裡說李白『酒入豪腸,七分釀成月光,餘下三分嘯成劍氣』,真令我佩服極了,如今一看,豪情果然不減盛唐人物!」

    沈歡只有謙虛一翻,敢在蘇軾面前賣弄學問,與關公面前耍大刀無異,能藏拙就藏拙吧,只要時不時剽竊出一些東西來震一震他們即可。蘇軾一生最欣賞的便是李白,人家是「謫仙人」,他也有「坡仙」自喻,一開口就拿李白來說事,也不是什麼希奇之事。

    歐陽發笑道:「子賢雖年幼,卻比我等多才了。《唐詩選鑒》,就是家父也稱讚不已。」

    蘇軾道:「歐陽老師確實也與我說子賢是有大才之人。」

    一旁的蘇轍皺了皺眉頭,道:「子賢在選鑒裡推崇唐人之詩,反而說今人詩已不可為,豈不太過!」

    「哦?子由兄是否有其他見解?」沈歡疑惑地問,幾個大宋最出色的文壇年輕人聚在一起,意氣風發,指點江山,激揚文字,是很正常的事,他來之前就已經有了這個準備。雖然不敢與這些人談論經義,但靠著一些後世的理論,想必也能出新制勝。在座之中,司馬康與歐陽發溫和有禮,不善與人爭,可以忽略;蘇軾大才,他難以抵抗,可以躲避;至於蘇轍,沈歡只能咬定這裡突破了,不然今晚估計就要給他們「屠殺」得體無完膚,柿子就得專揀軟的捏,雖然蘇轍善於策論,寫文章沈歡肯定比不過,不過現在是談論,應該還有一拼之力。而且這些人都是君子,大家就是因某個問題爭吵起來也不過是見解不同而已,不會成仇,若是王?、呂惠卿之流,估計他們就難以罷休了。

    蘇轍侃侃說道:「今人之詩如何難以評說,但是唐詩嘛,也不像子賢說的如此之高明!就是李白,所作之詩,華而不實,白居易之流,工於詩而陋於聞道,此唐人不及之處也!」

    蘇軾苦笑道:「子由,你明知道為兄最佩服仰慕的就是李白了,你這樣說不是駁斥於我麼!」

    蘇轍笑道:「小弟是對事不對人!」

    沈歡也道:「子由兄說李白華而不實,這也令小弟難以認可。李白之詩,想像奇大,浪漫無窮,又非一無所指,如『安能摧眉折腰事權貴,使我不得開心顏』,豈非得屈原莊周之道乎!白居易『同是天涯淪落人,相逢何必曾相識』,千古以下,又有幾歎,這也不是所謂的道嗎?」

    蘇轍道:「千慮者必有一得,縱有一二優處,亦不能概全!」

    沈歡大是搖頭,宋代儒學漸漸與大道相遠了,不管為人為文都要求行他們的「道」,可這個道又焉知不是他們強加出來的呢?蘇轍不喜歡唐人之詩,學他大哥之作,卻又有失偏頗,難怪後世看他詩時總覺得又長又臭,縱有幾句清新,也毫無韻味,另外他的詞作也不甚好,好些宋詞版本他都沒得入榜,也不是沒有原因。

    沈歡保持微笑,道:「子由兄,唐人重風骨,詩多骨肉,只此一項即令我等感歎了。因此小弟要說,詩於唐人已寫盡,非出奇未能制勝!」

    蘇軾聞言驚奇地道:「子賢所說之奇莫不是說『詞』?」

    「正是!」沈歡咬定後世的理論不鬆口,「詞別是一家!經柳三變制慢詞之後,已為容納事言做好準備。若能以『無事不可言,無事不可入』為填詞宗旨,經數代人之力,他日取得如唐詩一般成就也非難事!」

    蘇軾低下頭眼神閃爍,末了才歎道:「子賢果然好見解,『骨肉』一詞道盡唐詩之風,若我等之詞也得『骨肉』,那就真如子賢所說『詞別是一家』了!」

    沈歡道:「小弟也只是嘴上說說而已,眼高手低,難以實現,子瞻兄才氣縱橫,他日詞之局面,還需你來開創呢!」有宋一代,婉約詞都是正宗,統治著整個局面,就是蘇軾這個號稱豪放詞創始人所作婉約詞也多過豪放詞。不過整體來說,在後世,豪放詞地位也是很高,其中蘇軾功不可沒!不過蘇軾詞文成熟是在遭貶之後才有起色的,如今他沈歡的到來,也不知道蘇軾還會不會有去創造這些名篇佳詞的機會,若是沒有,豈不是損失?所以,沈歡不介意在這方面「代勞」一下。反正蘇軾才氣縱橫,再寫些佳作出來也很簡單,不像他,若不「剽竊」,就寸步難行。文化巨人的名頭太過誘人,他捨不得放過這個機會,加上在這個時代,只有聞名於世的文人才能更好保全自己,他沒有理由放棄腦子裡記下的名詩佳詞!

    蘇軾聞言堅定地道:「子賢《水調歌頭》與《青玉案》都是其中珠玉,怎能說眼高手低,這也太過謙虛了!有此珠玉在前,蘇某以後鐵定更加發奮,期望能有所成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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