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龍騰世紀 第四十一章 太后 文 / 孤心書生

.    該如何保全這些言官力量呢?其實沈歡倒不大考慮過這個問題,他不是救世主,更不是正義大俠,完全沒有挺身而出去救這幫傢伙的義務!一切政治活動從來都是為階級利益服務的,政治鬥爭也從來都是殘酷的,雖然大宋文人政治氛圍比較寬鬆,可一旦失足,老死蠻荒之地也不是沒有的事!

    這次濮議之爭就是一次政治站隊問題,本來沈歡是想站在大宋最有權勢的天子這一邊,奈何所拜老師偏偏站在對邊,他也只能硬著頭皮出謀劃策,不過這都只能是私底下做些小動作而已,若真要他明目張膽地去搞風搞雨,他還沒有這個膽子,不然一旦讓皇帝清楚,給他小鞋穿,估計就真的要做柳永第二了!

    他本來也沒有保全什麼言官力量的心思,大宋的言官,變態得令人髮指,不少固執得很,脾氣又臭,能不招惹就不招惹。不過他想想若真讓皇帝像歷史一樣把六位御史大臣都貶到外地釣魚,打擊面過廣,政治氣氛一下子緊了起來,估計對司馬光來說也不是什麼好事。

    沈歡還存了讓這些御史打先鋒的打算,反正若按歷史軌跡,官家一旦勝利,就是這些人外放的時候,特別是那個御史中丞,一旦空缺,若能由司馬光頂上那就完美無缺了。他在琢磨著,司馬光如今還是蠻有希望的,雖然資格不夠老,不過官家親政他可是首議,功勞不是最大,總也是首功,這些官家應該都看在眼裡,難道不該投桃報李一番?就讓御史台的那些大佬都做出頭鳥吧,死道友不死貧道,你們不去,我的老師司馬光怎麼能上位呢?這些都是沈歡瞞著司馬光存了的不良心思。

    沈歡思慮一番後道:「老師,可以預料,濮議一旦重議,不是政事堂有人罷相就是御史台這邊有人外放。未算勝,先算不勝,一旦我等失敗,總有人出來受罪,若官家盛怒,一氣之下把這些御史言官都貶謫了,想必你也不忍看到。因此,以門生之意就是若一旦失敗,還請老師力諫官家,留下幾位。」

    這個道理司馬光當然也清楚,若真失敗,估計御史台就難過了,中丞賈黯首先就難逃罪責,另外現在反對官家最激烈的呂誨估計也難以保全。

    「若真難以挽回,就請官家連老夫一起貶謫吧!」司馬光苦笑說道。

    沈歡道:「老師,若你也出去了,這大宋言官,豈不是一片失聲?對天下社稷也大大不利,還請老師三思呀!」

    「唉!」司馬光歎了口氣。

    沈歡覺得也有點好笑,他知道歷史未來,才敢肯定御史大臣遭貶謫,這才與司馬光說保全等語,司馬光也是謹慎之人,兼之見識高超,這才半信半疑,若給他人知道他們兩人就在書房裡討論別人命運,徒惹人笑話而已!看司馬光落寞的樣子,不由小心翼翼地問:「老師,至少保全范堯夫,如何?」

    范堯夫就是范純仁,「堯夫」是他的字,他的父親是鼎鼎大名的一代名臣范仲淹!如今官至侍御史,雖品階不高,卻也尊榮,至少在京為官也算是個有聲望之人,特別是他父親范仲淹留下來的名聲餘威,就是韓琦等人也對他多有照顧,不敢有所怠慢。

    此人在後世雖不像他父親一樣家喻戶曉,但沈歡學歷史出身,卻是明白他的能力。嚴格來說,他除了邊事軍功不如范仲淹外,若論政治上的為人處事,比范仲淹有過之而無不及,范仲淹做事雷厲風行,卻少了手腕,一但潰敗即無可挽回。而范純仁就要巧妙得多,他自己也說「吾平生所學,得之忠恕二字,一生用不盡。」他性情寬簡,公正清廉,臨大義不屈,面對落魄政敵又從不加罪,寬仁為懷,到了晚年,就是那個歷史上昏庸出了名的宋徽宗也對其他大臣說能見范純仁一面就很滿足了!由此可見他的為人!

    沈歡說要保全他,是因為他與司馬光為人最相近,不怕司馬光反對,另外此人能力超卓,以後若能得其鼎助,也不失為一大臂力。而今范純仁也是皇伯一派,他向官家上書言:「陛下受命仁宗而為之子,與前代定策入繼之主異,宜如王?等議。」不難想像,若皇伯一派失敗,他也是要罷黜之人。

    司馬光點頭道:「堯夫為人耿直,處事公正,若不能留為朝廷之用,確實可惜!」

    沈歡又道:「因此一旦官家要罷黜了,就請老師力諫留之,若官家還不許,老師就請求一同貶謫!」

    「正合我意!」司馬光讚道,「此皇伯本是老夫首議,若一旦他們被貶,老夫又何能心安!」

    沈歡嘿嘿直笑,他之前一直反對司馬光要請求一同貶官,不過這次不同,前提是打著保存范純仁的名義而進行的,只會讓官家覺得司馬光有情有義非意氣用事,估計更能見用,也能落個好名聲,更賣了面子給范純仁,一舉多得,比那愣生生請求一同俱貶要好上不知幾倍!

    司馬光又道:「子賢,如今太后一手詔書令朝廷不得再議追封,不過老夫猜測暫停不了多久,畢竟政事堂為了增加權威,不會令此事罷休!唉,官家此舉,確實有失大義,難道真的不可挽回了嗎?」

    沈歡心中一動,道:「老師,不如你進慈壽宮晉見太后,說明道理,讓她在官家面前曉以親情,看看能否打動官家收回追封之議。當然,不能強硬,要以親情曉之!」雖然明瞭歷史的發展,不過沈歡還是想做一些看看能否改變之事,宋英宗很孝順,不單對生父,就是對這個養母,雖然之前由於別人挑撥,有了嫌隙,不過如今重好,想必尊敬還是有的,若真給感動了,對司馬光來說那就是大大的好事,若不成功,也不過多做點事而已,損失倒是沒有。

    司馬光擊節道:「不錯,正該如此!官家四歲進宮,一直由曹太后撫養,雖不是親生,但感情尚存,曉之以理,動之以情,想必官家能改變主意!」說完激動後又沉寂下來,覺得太有點想當然了,若是詔書沒上朝堂之前,此舉也許能奏效,如今因帝權而計,想必官家也是難以下台了。

    沈歡也不覺得自己的建議能有多大作為,不說皇帝會不會聽勸,單是曹太后會不會聽從,都是難說。這個曹太后不是個簡單的人物,她是大宋開國功臣曹彬的孫女,將帥世家,颯爽英姿,不讓鬚眉,仁宗時有人作亂宮廷,殺進宮來,宮裡猝不及防,慌亂不堪,連皇帝宋仁宗都無法作為,當時身為皇后的她喝令太監侍女,指揮有度,生生抵抗到援軍到來,令人敬佩不已。宋仁宗雖然不是最寵愛她,卻對她也頗為尊重。

    到仁宗夜裡猝死,又是她喝令關閉宮門,招進皇子,等到第二天大臣進來才輔助皇子登基,宋英宗親政前她垂簾聽政,大臣奏事有疑問,她沒有根據自己的意思就下定決議,而是讓輔臣商議幾回之後決定,史書上說她頗涉經史,每日奏章很多,她都能援引舊事來佐證,不敢有所偏頗!

    總之,她是一個能令沈歡佩服的一個太后了!不像某鞭子朝的那些太后們,不是昏庸就是殘暴,令人吃驚。不過話說回來,在理學未發達之前,中國古代對女性的壓抑還沒有達到一個令人難以忍受的地步,一般都能湧現好些出色的女性:從漢朝的呂太后、馬太后,再到隋朝的獨孤皇后,還有唐朝的長孫皇后、武則天,接著是宋時期的劉太后、曹太后,以及有著「女中堯舜」之稱的高太后,無一不是令男人都汗顏的女子,就是宋代同時期的遼國,也出現了像蕭太后這樣的人物,如此之多出色女性連綿不絕湧現,不得不說,那一時期的古代女性思想,至少沒有桎梏到像一潭死水一般。千古以下,北宋之後,如此巾幗,不復再見!

    一想到這裡,沈歡都有點激動,恨生不逢時,未能一見,遺憾不已。好在這個時代還有曹太后與後來的高太后,若能一見,總能彌補心中缺憾了!

    對於這個曹太后,沈歡本來還有一個建議給司馬光,那就是如果連太后都勸不了官家,那就反過來勸太后讓官家追封皇考算了,不過這個建議還是不敢說出口,不然司馬光估計又要罵自己讓他做反覆小人了!歷史上曹太后確實又給朝堂一個允許追封皇考的詔書,不過估計是政事堂之人耍手段要來的,不然難以辦到。

    定議已下,司馬光又與沈歡說起歐陽修來。沈歡聽得連歐陽修都聽說過自己的名號了,不無自豪,看來剽竊就是一件一本萬利之事,以後還需進行下去!對於歐陽修要見自己的說法,有點興奮,卻又覺得還不是時候,雖然現在朝堂爭論暫停,不過還是緊要關口,他是司馬光的弟子,若直接去見歐陽修,還是私底下的,別人就不知道怎麼看待司馬光了!他們都是正人君子,底下還可以有往來,別人也信服,但若派遣徒弟去交流,那閒言碎語在所難免!另外七月的取解試就要開始,他也抽不出身來去應付交際!

    朝廷濮議一度擱置,閏五月很快過去,六月也很平靜,一直到了七月都還沒有動靜。沈歡一直跟在司馬光身後學習應付考試之道,待七月中旬以嵩陽分院學生的名義參加了開封府舉行的取解試。

    取解試不像禮部貢試那般麻煩,只是帖經墨義外加詩賦而已,前面一種類似於後世填空題,在司馬光的指導下,沈歡突擊了不少書籍,雖不至於說對答如流,卻也勉強能應付過去。另外就是詩賦了,只能從腦海裡搜那麼一兩首。這種考試不似貢試那樣引人注目,寫出再好的東西也難以流傳,只講究文理而已,沈歡稍稍改動一些詩詞,即應對過去了!再說他的論文,根據後世的觀點,條理邏輯應該能強人一等,雖達不到蘇軾那些人一樣汪洋恣肆下筆千言,總也算有特點了。能不能考中,聽天由命吧。

    對於這次考試,沈歡雖然也緊張,不過更多是很有興趣,畢竟還是頭一次見識,也就有著幾絲輕鬆。考完之後,沈歡當然也不會傻到真以為憑著水平就能中了,畢竟開封府才子無數,鑽研也有數十年,若沒有名篇名句支持,輪也輪不到他,偏偏這些東西又難以發揮水平,那些千古名篇難以應景,只能改些不怎麼出名的。因此考完之後,在那個未來皇帝趙頊面前,他隱晦地提出讓他出面幫忙「找人」疏通疏通。本來拜司馬光做老師也存了這份心思,不過這些日子相處算是瞭解司馬光的為人,他也就絕望了,要司馬光做這些徇私之事,估計比登天還難!

    也不知道是不是趙頊真的出面幫忙了,待七月底州試放榜,沈歡赫然在列。嵩陽分院有四人上榜,沈歡排在第三,比范一農、錢玄要低,人家果然不愧貨真價實的才子,比沈歡這個西貝貨要有底得多!

    榜上有名,看到母親沈氏那寬慰的笑臉,沈歡也鬆了一口氣,心上的石頭也算放下了。只待明年開春參加貢試,貢試後還有殿試,這個考試比較文章做得好就能入三甲,須看皇帝的心思。這個隨意性令沈歡堅定了剽竊更多東西來擴大名聲的心思!

    「子賢,這次可以跟我走了吧?」司馬康與沈歡相熟,也來過他住宅幾次,這天傍晚直撲沈家,拉上沈歡就要往外走。

    「公休兄,總得讓小弟知道去哪吧?」沈歡看到司馬康一臉笑容,不禁不解地問。放榜之後的這兩三天,他一直都處於狂歡之中,除了去感謝司馬峰、司馬光兩兄弟外,還與周季等人吃了好幾頓,算是慶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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