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天中州早起的人們很快發現城裡氣氛大為異常,到處都可以看見藍色號衣的士兵。昨晚沒有在九天廣場經歷那混亂一幕的人自然是驚訝莫名,紛紛詢問,而即使身在廣場的人們也未必明白事情的全部真相,只知道城裡許多地方發生了火災,原因則眾說紛紜,有說家族紛爭再起的,有說劇盜集團進城了的,更有謠傳說太陽島大舉登陸神州國,東面的青州已經淪陷。膽小的人見了士兵們刀劍出鞘的架勢,又聽得種種傳言,雖然心中半信半疑,也不敢不防,回家收拾細軟準備避難;膽大的不信,留在街上等著探聽更多的消息。
含劍跑上街頭後也發現了這些,聯想到昨晚那些奇怪的人散佈迷藥放火焚屋的行動,知道城中必然發生了大事,但他此時心急如焚,管不了那麼多。想要找一輛代步的馬車,可平時到處都有的馬車今天卻都不見了蹤影。
往遠離城市繁華中心的方向找了幾條街,含劍才在一個小巷裡看到一輛停著的馬車,那車伕看來是做了一夜的生意,困頓之極,在座位上閉著眼睛打呼嚕。含劍拍醒他說要僱馬車,許以重金,那車伕雖然睡眼惺忪,但見了亮閃閃的銅錢還是精神大振,提鞭起駕。
含劍尋思,黃楠留下的信簽裡有「去尋君所言天涯海角,群山之巔」的話,自己曾經提到過的「天涯海角」是在蠻荒以南,而「群山之巔」則是西南高原極遠處,這丫頭該不會真的要去那兩個地方吧!她孤身一個小女孩,又從未獨自出過遠門,真不知道會出什麼事情!如果是去那兩個地方的話,方向都是向南,含劍便命車伕駕車往南門方向駛去。
坐在車廂裡,將兩旁的車窗都開大,含劍仔細尋找路上有沒有黃楠的行蹤,每次遠遠見到一個少女的身影,他就瞪大眼睛細看,唯恐錯過了,卻總是失望。走不多久,幾個士兵揮手攔住了馬車。
「停車,檢查!」帶隊的卒長例行公事的聲音。
馬車停後,一個士兵上來仔細檢查了車廂,含劍注意到他們似乎是在查馬車上有沒有夾帶什麼人,士兵翻起了坐椅看,還敲敲車廂板壁,聽聽有沒有夾層;另一個士兵則俯身下去檢查車底。
查了片刻沒發現什麼異常,幾個士兵猶自不甘心,還在磨蹭。含劍上前說話,順便往那卒長手裡塞了一張錢票:
「軍官大人,我有急事,萬望通融一二……」
卒長瞄了一眼手中錢票,臉上陰鬱消失,說道:「好吧,只是車子不要跑地太快!另外若是見到一個七尺高上下,身背闊劍的人要注意,即刻報官!」
「多謝!」含劍小聲問道:「軍官大人,不知城裡發生了何事?……」又往他手裡塞了一張票子。
那卒長左右望望,貼著含劍耳朵道:「城裡正在捉刺客,那人傷了司馬海大人,厲害得很!」
含劍聽得這個消息和黃楠無關,稍稍放心,又想到城中混亂,憂心她的安危,急催馬車快走。
但幾條主要大道上不時有士兵設卡檢查,車伕見狀,建議抄小路去南門,含劍計算時辰,尋思黃楠應該早已出城,便同意了。那車伕幾十年的老中州,將車駛入狹窄且七拐八彎的巷子,便如魚得了水一般,左鑽右拐,常常在含劍以為前面無路之時柳暗花明。
行到僻靜小巷處,忽聽後面一陣叫喊,紛亂急促的腳步聲響起,朝這邊過來。
「捉住他!別讓他跑了!」
「快,放箭!」
「他想要上前面的馬車,攔住他……」
「這麼狠,為了抓人不惜放箭,難道是在捉拿刺客?」含劍聽得其中一人的腳步聲明顯比其他人移近得要快許多,正想從車窗裡伸頭出去看是些什麼傢伙,不料突然一陣羽箭疾飛的風聲從頭頂傳來,「奪」地一聲,一支箭穿過車廂板壁,伸出寒光閃閃的箭頭來!
追兵們開始放箭了!隨著第一支箭發出,更多的羽箭紛紛射到車廂上,甚至穿過了車頂木板射進了車廂,斜斜插在了地板上。
「啊!」的一聲慘叫,駕車的車伕沒有車廂阻擋,有兩支箭射得較遠,一中他肩膀,一中手臂,疼得弓下了腰去。
「這些士兵怎麼不顧旁人死活?」含劍大怒。從箭支落下的速度看,追兵裡弓箭手不在少數,大約有十五六人,雖然為捉刺客射箭無可厚非,但竟然毫不顧忌傷到旁人,極是可恨。含劍手指飛點,從手鐲裡取出了一個陣法,迅速啟動。
這是一個屏御陣,但和平常的屏御陣相比,含劍手裡的這個又有不同。
術士所用大小屏御陣,範圍效力皆有不同,但主要都是為防禦火雷符、寒冰符等符術攻擊而設,範圍寬泛,單處防禦力量卻不大,因此對弓箭等純物理攻擊的防禦效果不佳。古時戰場上遇到敵方箭雨射來,須以數十上百個大屏御陣同時開動才能起到阻擋作用,而大屏御陣開啟手法複雜,非普通士兵能為之,一般戰場上一時要聚集這麼多的術士殊為不易。對於弓箭的防禦,術士更多的時候是事先為士兵的盾牌設置開啟方便的強固陣來抵擋。
含劍早就對神州國術法體系裡面沒有強大的防禦陣法感到不滿,想要改進,翻遍史料典籍,都沒有太多的頭緒。但自從得到極天石,尤其是從蠻荒採到極心草得以煉製極天石之後,他終於製作出了可與堅盾媲美的防禦陣法!
屏御陣本身是範圍相當廣的防禦陣法,所欠缺的不過是單處防禦力量不夠而已,而將珍貴的煉製後的極天石作為「佐」鑲嵌在陣法關鍵位置之後,陣法的防禦力極大地強化了,含劍試驗過,即使利劍勁矢也不能破!因為這陣法借助了極天石的威力,又和普通屏御陣已經大不相同,所以含劍將它叫做「極御陣」
極御陣上極天石鑲嵌的部位,含劍也是花了許多時間來試驗,最近才找到最佳的位置,想不到這麼快就在這裡用上了。陣法一啟動,車廂上立刻再沒新的羽箭射進來,而外面除了箭矢破空之聲外,還多了一種箭矢落地的聲音。
追趕而來的司馬家族士兵看到了一個終身難忘的景象:自己用強弓射出的箭支到了那輛馬車周圍丈許的地方,像是碰到了無形壁障一般,紛紛減速,搖晃幾下後竟然向來的方向反彈而出!
「怎麼會事?」
追兵驚訝紛雜的問話聲,見箭矢回射,都後退了數步,臉露驚恐之色。
「哼!還想逃麼?」一人冷笑一聲,話音未落,追兵所在之處便響起了一連串的爆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