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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卷無法無天的福州守備 第一百三十八章 行軍戰 文 / 龍城劍士

    張述打量著這些剛剛打完仗的士卒,他們有的精神亢奮,說話聲音大得像是別人都是聾子。有的極度疲憊,恨不得立刻就睡死過去。有的在後怕,腿腳哆嗦。

    傷兵們有的表情安祥,有的在指著傷口和別人開玩笑,還有的咧著嘴喘氣,看樣子是疼得受不了。也有的躺著一動不動,看起來非常難過。

    張述知道,安撫傷兵是每一個帶兵的軍官都必須學會的技能。人在受傷以後非常脆弱,這時候正需要安慰。如果不滿足他們這點可憐的情緒,下次戰鬥他們就不會再奮勇前衝,而只會想著怎樣避免傷害。

    他走到傷兵跟前,眾傷兵見守備過來,都變得靜悄悄的。

    張述上下打量著那個指著傷口和別人說笑的,問道:「你叫什麼名字?」

    那個傷兵一咧嘴,「我叫沈獨行。」

    張述輕輕拍拍他肩膀,笑著稱讚道:「好樣的!」

    沈獨行頓時失去思考能力,咧著嘴巴笑成了傻子,傷兵們都用羨慕的眼光看著他。這小子運氣真好,竟然能得到守備大人的稱讚。

    張述說道:「剛才我在後面看得清楚,你一個人至少刺死了兩個倭寇。還幫旁邊的士卒擋了一下,你身上的這道傷口,就是那個時候留下來的。」

    傷兵們全愣了,沈獨行詫異地問道:「大……大人,您剛才不是在主艦上嗎?離得那麼遠您也能看得到?」

    張述笑著點點頭,說道:「不錯。你們每一個人的表現我都看得很清楚。你們都是好樣的,沒有逃跑,沒有混亂。雖然小的失誤也不少,但是你們畢竟是第一次上戰場,有這個表現很不錯了。我很滿意。」

    傷兵們都高興地笑起來,眼含熱淚。從來沒聽說過哪位大人能像守備大人這樣誇獎部下。

    他們雖然是新兵,卻也從小聽說過軍營裡的生活,那些官將們對下邊的普通士卒是非打即罵,剋扣軍餉。

    當了這個衛戍部隊的兵以後,開始倒也沒少挨揍,不過每頓飯都吃得飽飽的還有肉,倒也沒覺得日子難熬。軍餉已經發過兩回了,一點都沒剋扣,說多少就是多少。

    這次打仗受了傷,守備大人居然親自過來安慰,他可是正五品的朝廷大員啊!

    張述放大聲音,對眾傷兵也是對周圍的軍卒說道:「你們安心養傷,其它的不用多想,咱們現在很強大,倭寇必敗。等回了福州,咱再論功行賞。

    至於死去的兄弟,他們的家屬都有撫恤銀子領,每人一百兩。人死拿銀子買不回來,但是至少能讓他們走得安心。還是那句話,我雖然不能和你們均貧富,但我絕對不會苛待你們。」

    張述在這裡安慰傷兵,其它的軍卒也都遠遠聽著。等到他說完,所有的軍卒都兩眼是淚。一百兩銀子!從沒有哪個軍營能開得起這種天價撫恤。守備大人根本不像其它官將那樣裝模作樣演個戲,他是心裡真的有大夥兒。

    忽然有個傷兵吼道:「給大人行禮!」

    所有能行動的傷兵都跪下了,「請大人受小的們一拜!」

    旁邊圍觀的軍卒們也都跪倒在地,「大人待小的們恩重如山,小的們必殺敵立功,誓死報效!」

    這種來自底層的聲音真誠而慷慨,純淨得沒有一點雜質。

    把張述也感染了,他連忙說道:「快請起!眾位袍澤兄弟,快請起!我張述不過做了些份內之事,怎麼敢擔得起你們這種大禮?」

    眾士卒慢慢站起,臉上都是淚痕。

    張述說道:「這些傷兵能動的,都安置到船上去。實在不宜搬動的,就先在陸地上紮營,好好養傷。等好一點後都安置到軍艦上去。」

    安撫好傷兵後,張述帶著三千士卒前往漳州城。

    他們的隊列中拉著投石機,糧食,炮彈、帳篷等各種輜重,看起來完全不像是戰鬥部隊,倒像是一支後勤部隊。

    原因是他們的炮彈實在太多了。

    張述現在採用的打法完全是大炮攻勢,以投石機火力覆蓋對方戰鬥方陣為主要消滅手段。

    沒辦法,他死不起人。死一個士卒要一百兩銀子,今天已經死了十多個,上千兩銀子沒了。何況還有其它有戰功的士兵需要獎勵,傷兵需要撫恤,加起來那就多得很了。

    打仗就是打錢,他這一次是真真正正地體會到了。

    剛才那一仗其實完全可以用投石機把那兩千人炸成碎片,但是不讓新兵見血可不行。所以最後留下了一部分敵軍,讓他們打了一仗。就那樣還死了十多個人。新兵和老兵完全是兩個層次。

    好在經過那一仗,切切實實地見了血以後,參戰的部隊和旁觀的部隊都變了一個精神面貌。現在行動的時候有一種肅穆和寧靜的味道,說不出的沉穩與協調。

    張述很滿意,「這些年輕人多拉到戰場上鍛煉幾回,就都成老兵了。這都是我的家底。」

    琉球國的兩個元帥又想出來了一個主意,三面夾擊。只要從三個方向衝擊明軍,就可以大大分散明軍投石機的火力。哪怕被覆滅掉一隊,剩下的兩隊也足以吃掉這三千新兵。

    他們在見識到明軍會爆炸的炮彈以後,就極其感興趣。哪怕傷亡大點,也非得把這東西給弄到手不可。

    倭寇們在海邊到漳州的路上埋伏,做了個口袋形狀的包圍。等到明軍進入包圍圈後,再突然群起攻擊。

    「只要衝到他們近前,就是虎入羊群!」浙江元帥精神亢奮,「四千人,這次派四千人!前後左右都各一千人,打他個顧頭不顧腚。讓他保護了前邊保護不了後邊。看他們怎麼放炮彈。」

    張述走在隊伍前面,不住地拿望遠鏡四下偵察。遠處有倭寇的偵騎在觀察,不時的飛馬傳報。

    部隊走到離漳州只有三里路。前邊是片低窪地,左右兩邊都是小山,就像是道路從中間劈開一個土包一樣。

    像這種地形,天生就是個口袋。張述用望遠鏡細細地觀察著,他看到左邊山上的草缺了一塊,很不協調。

    於是更加仔細地觀察,很快發現了少量的浮土和士兵的頭盔,倭寇們已經極力掩蓋,但他們認為這點浮土不至於暴露。可惜的是他們不知道張述有望遠鏡。

    「又是挖戰壕躲藏,倭寇們真是沒點新意。前面也是,左面也是,三面都在埋伏!」他豎起右臂說道:「停止前進!準備戰鬥。」

    他身邊的眾士卒立刻停止行進,把投石機從車上卸下開始組裝。

    張述用手指著左右讓投石機較正角度,每個方向十架投石機瞄準。

    「怎麼回事?明軍怎麼停了?」

    「發現了?」

    「那還要不要殺出去?」

    眾倭寇都不知道該怎麼辦。

    這時,張述已經在報靶標,「左翼投石機手準備,辣椒燃燒彈,621刻度,放!」

    十枚燃燒彈騰空而起,劃了個拋物線墜落倭寇戰壕。啪地一聲陶罐破裂後,四處冒火。

    這十枚燃燒彈是為陸戰特製的,裡面填充了辣椒粉,燃燒得並不猛烈,但是煙霧特別大,極其嗆人。左邊半山腰立刻被煙霧籠罩。

    附近的倭寇都受不了,一個個被熏得兩眼流淚,從自己的坑道裡跳出來到上風頭躲避。

    「咳咳咳……」倭寇們咳嗽的咳嗽,流淚的流淚,亂成一團。

    張述下令,「還是左翼,開花彈準備,635刻度。放。」

    十架投石機一齊放出開花炮彈,把左翼這批倭寇罩入當中。轟隆隆一陣聲響過後,倭寇紛紛栽倒。

    他們的隊伍變得稀稀拉拉,沒有受傷的倭寇看看下面的投石機,驚叫一聲抱頭鼠竄。

    右側的倭寇們一見對面的下場,立刻知道不好,跳起來喝道:「都別在這裡等死了!快跑!」

    倭寇們撒腿就跑,把負責右翼的投石手們氣得大罵,「你們這些沒膽子的倭賊,怎麼就不等爺爺放完炮再跑?」

    衛戍部隊的一個營長問道:「大人,怎麼不讓右翼也同時攻擊?」

    張述說道:「右翼的草太密了,還有樹林,看不清他們在哪。打不了。擺開陣勢嚇走他們就算達到目的。」

    打垮左側倭寇,嚇跑了右側,派了一個連的士卒衝到左側山上去清點戰場,其它軍隊繼續前進。

    前邊的倭寇見包圍失效,也跟著撤了。繞到後邊準備攻擊的倭寇沒有接到消息,他們聽到山上傳來爆炸聲,卻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派偵騎過來,只看到明軍一付戰備狀態,卻沒有任何戰鬥的痕跡。

    他們只好眼睜睜看著明軍走進伏擊地點,再眼睜睜看著明軍走出原定的伏擊圈。終究沒敢下令攻擊。

    兩個琉球元帥想破了腦子也沒弄明白明軍是怎麼發現他們埋伏的,但是明軍已經逼近,他們只能無奈地停止攻城,收拾起帳蓬撤離城邊。

    張述帶著軍隊走到漳州城下,倭寇們已經遠遠地撤離。這裡地勢平坦,視野開闊,在這裡打仗的話對倭寇很不利。

    城牆邊的土包已經壘了一半,上面的百姓們正在絕望之際,忽然見到明軍大部隊開過來,都喜極而泣。高興的又蹦又跳。

    馬巡撫也把那顆懸了多時的心放下,撫著鬍子微笑:「謝天謝地,總算是來了。」這會兒他已經忘記了矜持,忘記了他一直想要離張述遠點兒。

    張述走到城下喝道:「你們城上的人聽著!本官是福州守備張述,打開城門讓我們進去。」

    城上的百姓一陣歡呼,紛紛嚷道:「快開門,快開門。」

    守城千戶也面帶笑容沖馬巡撫一抱拳,「大人,是不是開城門請張守備進來?」

    馬巡撫開始琢磨,要不要放他進來呢?放他進來的話,本官一個勾結反賊的罪名算是逃不掉了。不放他進來的話,他頂多也就是生氣罵幾句,還能怎麼著?他敢丟下本官與城池不救自己離去?

    就是不放他進城他也得打倭寇。那為什麼還要和他搭上關係呢?那樣的話將來梁公公秋後算帳可不是鬧著玩的。

    想來想去,他覺得還是不能放張述進城。倭寇再狠也狠不過梁公公和錦衣衛。

    馬巡撫說道:「咱城小放不下那麼多人,讓他們城外紮營。」

    「啊?」守城千戶愣了。人家近千里路跑來救援,咱這正是危急的時候,你不放人家進城?

    馬巡撫不悅地說道:「啊什麼?照本巡撫的話去做。」

    守城千戶抱拳說道:「遵命。」隨後探出頭去,對張述喊道:「張守備,你能遠路來救援卑職非常感激,本城百姓也非常感激。本該立刻把您迎進城中,可是漳州城太小了,您帶的那麼多士卒住不下啊。這個,實在抱歉,對不住張大人。您還是讓他們在城外紮營吧。」

    聽到不讓進城,張述身後的明軍都惱了。他們來的時候雖然帶了帳篷,可是誰也沒真的想在那玩意兒裡邊住。

    都想著解了漳州之圍,然後進城裡邊英雄般接受百姓們的歡呼,在百姓們家裡住宿、吃飯。晚上有房屋遮風擋雨,又不用擔心倭寇夜間摸營,睡得踏實。哪知道費好大力氣來了漳州竟然不讓進城。

    張述身後的明軍們開始罵人,什麼難聽的話都有。

    張述也有點惱火,他們坐了好幾天船剛上岸就打了一仗,然後又拉著大車費力地走到這裡,為的是救裡面的人。可是他們竟然不放進城。

    他對城頭喊道:「本官接到馬巡撫的求救信,說漳州城已經危在旦夕!才千里迢迢趕路而來。現在不放士卒進城,怎麼能夠幫助你們守城呢?莫非城池已被賊兵攻破,你們已經投降倭寇,所以才不敢放本官進城?而且連馬巡撫也不見人影,是不是他老大人已經為國捐軀了?」

    守城千戶看看躲在城樓裡的馬巡撫,問道:「大人,怎麼辦?他懷疑我們投降倭寇了。」

    馬巡撫很頭疼,他就知道這個掃把星沒那麼容易打發。

    「罷了,本撫親自和他說。」馬巡撫說著,從城樓中走出來,對張述遙遙喊話,「張大人,本官尚且健在,還沒有未國捐軀。」

    張述哈哈大笑,「馬大人,原來你還沒死啊!害得本官從福州一路急趕到這裡。沒死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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