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8章到達
「先生,可曾用過飯菜?何事如此動怒?」瞅著鍾陽滿臉慾求不滿的神色,匡都心中暗暗哀歎,面上卻仍要陪笑相問。
「哼哼,飯菜?」鍾陽斜著眼睇著他,哼了兩聲又道:「就那點玩意兒也叫飯菜?我想問問,匡將軍,不知道你現在吃的都是什麼啊?該不會是只啃個鹹菜疙瘩,跟大夥兒共苦同甘吧。」
呃!匡都一窒,傻傻的看著鍾陽,完全不明白他說的什麼意思。微一遲疑才道:「都並未如此艱苦,所食不過兩菜一湯而已。怎麼,難道先生吃的不是這個?」說著,目光冷厲的往站在鍾陽身後的衛兵身上一掃,心頭大是惱怒。
難道這些人將這小魔星的飯菜搞錯了?惹得這廝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的。一幫混蛋,就不知道仔細些,難道是嫌我還不夠煩怎麼的。哼,回頭定要狠狠懲戒一番才是。
那衛兵被匡都這一眼看的心中一跳,不由的在心中潑天價的喊起冤來。將軍如此看自己,難不成會認為是自己將飯菜搞錯了不成?話說這位先生的飯菜,又有哪個敢搞錯了,那豈不是壽星公上吊,活的不耐煩了啊。
想到這裡,連忙上前一步,待要躬身回報。卻見鍾陽猛地一揮手,將他話頭打斷,轉向匡都怒道:「你自個兒兩菜一湯,可是看看眾家兄弟吃的都是什麼!竟然只有一碗湯和幾個饅頭!我擦的,難道咱們就窮到了這個份兒上?你讓他們單只吃這些東西,哪來的勁兒上戰場跟人廝殺?我後面帶來那麼多的牛羊雞鴨,為什麼碗裡不見半點葷腥?難道是有人想要貪污不成?」
啊?匡都有些暈了。這廝如此發作,竟然是因為這個?這上陣行軍之際,哪次不都是如此,又有什麼值得發怒的?該不是這廝又要想法兒找事的吧。
想起一路來受的氣,匡都不由的心中恚怒,強壓怒火沉聲道:「先生為何竟為此事發怒?軍伍之中,從來便是如此,亦不曾見我大漢士卒不能勝敵。葷腥之物,須得特殊情況,抑或犒軍之時方能動用,本就是軍中規矩,有何奇怪?更何況,此次後隊運送之物,不是先生拿來應敵的嗎?又有何人敢擅自拿來食用?若是因此耽誤了先生的大事,莫說使君處饒不得,便是末將這裡也定要斬下他的狗頭!」他不卑不亢的說著,話到後面卻是滿含譏誚,倒要看看這小魔星怎麼自圓其說。
鍾陽聽他這麼一說,反而不怒了。只是拿眼上下打量著他,半響不說話。匡都初時冷然而立,只是被他看的久了,心中不由的發毛,渾身不自在之際,卻聽鍾陽終於說話了。
「我不知道是不是真是你的iq有問題還是怎麼的,你說特殊情況,難道現在咱們以五百人去救劉玄德他們不是特殊情況?要說不是,那幹嘛非得死拖活拽的把我請來?這且不說,不錯,我是說過那些牛羊雞鴨是拿來應敵的。但是所謂的應敵,就是用這些東西讓我們的士兵吃飽了有力氣,才能應敵啊。你也是沙場老將了,這個道理真不知道?要不,你以為我拿這些東西怎麼應敵?用他們去撐死黃巾賊嗎?如果你有這個想法,要做送肉將軍,那真是太有創意了,我除了拜服讚歎之外,也只能給你精神上的支持。這實際行動嘛,還是大可免了吧,能不能撐得死黃巾賊我不知道,我只知道,這怕真要這樣做了,整個涿郡的父老鄉親都要罵死我了。所以,您匡將軍的高策,還是暫時持保留意見的好,本帥不予採納,抱歉抱歉哈。」掛著一臉的遺憾,鍾陽慢條斯理的一通話就溜躂了出來。
額頭上黑雲密佈,匡都只覺得頭頂電閃雷鳴的,直欲暈倒。這廝在說什麼!寒磣人有這麼個寒磣法的嗎?自個兒多會兒說要拿這些牛羊去撐死黃巾賊了?你滿嘴胡言,竟拿這種莫須有的罪名按到我的頭上,這可不是明擺著欺負人嗎?發指!太發指了啊!劉使君啊,你咋就給我派了這麼個差事呢?這還讓人活不活了啊?蒼天啊,你咋就眼睜睜看著這妖孽如此猖獗,咋就不能一個雷劈死他呢?我。我。我#¥%¥%¥……匡都一時間悲忿難言,直有無語問蒼天之感了。鍾陽眼見他口唇顫動,身子微抖,氣的一句話也說不來,這才頗感痛快。面色一正,冷聲道:「哼,打今個兒起,傳我的將令。但凡跟著我的兄弟,往後每頓都要有肉!咱們這是上陣打仗,不是去過家家玩泥巴,他們吃不好吃不飽,難道上陣去給人家殺著玩嗎?如果有誰覺得那樣好有趣的話,大可自己去嘗試去,但在我這兒,可是沒那個道理。通知後面的伙頭兵,誰敢給我偷工減料,本帥定不輕饒!哼!」說罷,習慣性的一甩胳膊,想要來個瀟灑的甩袖而走。不成想,那改過的短袖衫卻是沒了那份灑脫。嘴角微微一抽動,忍著甩在空處的難受,轉身大步往自個兒營帳中揚長而去了。
匡都等人滿面木然的站在原地,良久不動。心中只是一個勁兒的暗念三清道君,求問著這次無限折磨之旅,究竟何時才能結束。
直到不多時四下裡傳來的陣陣噪雜,幾人才悚然而驚,醒過神來。轉頭看看,卻是大營中眾士卒得知了鍾先生的命令後,不克自抑的發出的歡呼聲。
相互對望了一眼,尹偉艱難的嚥了一口唾沫,對匡都小聲道:「匡將軍,這事是不是該急速向使君稟報?如此作為,只怕軍心所向,非是吾等之幸。想來使君處定然也是不喜,只消使君狠下心來,他身處大軍之中,咱們將他一舉拿下,卻也不必再受這般悶氣。」旁邊向鎖連連點頭,心亦慼慼,只把眼睛看向匡都,等他決定。
匡都面色變幻不定,良久終是長長歎了一口氣,微微搖頭無力的道:「罷了罷了,使君此番答應此人如許多條件,本就為了將此人送至鄒校尉與玄德公身邊助其破敵。那些個物資既答應了發來,便是權作捨棄了。如今只是被他發給眾軍食用,休說使君處不可能為此怪罪,便是真有什麼,你當這些受了恩惠的莽夫們,會讓咱們為這個去動他嗎?唉,且只當看不到,由得他去。只消早日將其送至軍前,咱們自當沒了責任就是了。」
尹偉向鎖二人大是失望,只是轉念想想,確實也是如此,兩人對望一眼,和匡都不約而同的同時深深歎出一口氣來,垂頭喪氣的往自己營帳而去。
如是以來,便從這日起,這支遠赴大興山的救援隊伍,當真個是日日節慶,天天過年。每日一紮營後,肉香飄飄,籠罩四野。周圍山中諸多獸類,不知有多少窺伺一旁,饞涎欲滴。而那些個本次隨著前來的士卒,卻都發覺自己這陣子紅光滿面,牙口倍兒好,胃口大開,不覺間,竟有多少人竟然難得的胖了一圈兒,卻是從所未有之事了。
大軍一路龜行,每日三十里一停,五十里一頓,原本不過十餘天的行程,直直走了近月方才到達。
這一日,鍾陽在車中與薩穆爾亂侃。在他細細問了如今歐洲之地的商情後,不由大為感歎。如果能在如今的羅馬和大漢之間建立一條商貿通道,奶奶的,只怕想要不發財都難。那邊的諸般特產,如香料、寶石、藥材和玻璃器具,哪一樣拿回來也能賣出個天價來。而大漢這邊特有的絲綢、茶葉、瓷器卻是比之那邊不知好了多少倍,若能兩邊貿易,只是想想便讓鍾陽猛嚥口水。
此時時代,沒有飛機火車這些現代化交通工具,加上道路險阻,兩國之間多是一些未開化的蠻族遊蕩的地方。這東貨西走,西貨東調便彰顯出了令人震撼的利潤值來。
鍾陽兩眼金光閃閃,一時間滿腦子都在琢磨著,怎麼才能搞上幾筆這樣的買賣,忽然感覺大車一頓,隨即車外匡都的聲音響起,立時將他從美夢中驚醒。
「啟稟先生,前方已到玄德公大營。方才斥候來報,鄒校尉與玄德公已經動身前來迎接,還請先生更衣相見。」匡都語聲中帶著顫音兒,究竟是為哪般事情激動的,卻只有他自己知道了。
鍾陽面色發黑,喵了個咪的!大耳朵來了嗎?為什麼丫總在不適宜的時間做一些不適宜的事兒呢?自個兒這思考的是何等大事,他卻偏偏此時過來,生生打斷了自己的思路。娘的,難道真是跟自個兒犯克咋的。也好,也該是跟這丫算算帳的時候了!
鍾陽怒氣沖沖的站了起來,也不理會匡都言語中暗示他注意衣冠的言語,掀簾便邁出了車外。站在車轅上縱目遠眺,但見天邊一陣塵頭揚起。漫天黃塵中,數桿旌旗隱現,隱隱的蹄聲隆隆之間,已是越來越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