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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75章 行軍路上 文 / 風雨

    第75章行軍路上

    艷陽如織,蟬歌如雨。幽州涿郡通往北方戰場大興山的路上,此時正行進著一隊奇怪的行伍。

    說他奇怪,是因為這支隊伍前面全是騎兵,但本該行進極為迅速的隊伍,此刻走的卻是太過緩慢。其中原因,自是因為後隊那連綿數里的另一隊人馬。

    雞鳴鴨叫,牛哞羊咩的,後面這一隊竟然如同一支運送大隊,全都是各式各樣的家禽家畜。亂糟糟的一片聲中,揚起的塵頭竟不下於前面的騎兵行進。

    匡都臉上陰沉的直欲滴出水來,眼角餘光看著身邊一輛大車,心頭又是一陣的煩躁劃過。抬手喚來一個傳令兵,沉聲喝道:「去,跟後隊催促一下,讓他們加快速度。若是因為他們耽誤了大事,休怪本將軍軍法行事!」

    傳令兵連忙應了一聲,撥轉馬頭向後跑去,只是邊跑心中邊暗暗偷笑。這位匡將軍此番算是遭了大罪了,估計打從帶兵以來,從未遇到過這種事兒吧。那位鍾先生也是有趣兒,這哪有非要後軍緊緊跟著中軍的道理?竟將整個隊伍的行進速度全然拉下來了。想想當時匡將軍極力要求讓後隊慢慢跟進,那位鍾先生的一番言詞,這個傳令兵就想樂。

    「放在後面慢慢跟進?那萬一碰到劫匪怎麼辦?攏共就給了我五百人,難道再讓我分出一半人去護送隊伍不成?就算可以,那你認為區區貳百五十人護送幾千隻牛羊能看的過來嗎?一旦走丟一隻半隻的,你來負責啊?你是不是覺得丟個一隻半隻的無所謂?我跟你說,你可知道關鍵時刻,這一隻半隻的就很有可能成為扭轉整個戰局的關鍵!壓倒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這句話聽過沒?那稻草才多大點,就差那麼一點兒都能將一隻駱駝壓倒,更不用說這麼大一隻牛羊了。所以說,一場戰役的勝與敗,往往就取決於一點點小事兒!細節!細節!懂不?」鍾先生如是說道。

    想著這些,傳令兵不由的一個勁搖頭。對於這位先生的奇行怪為大大的不以為然,只是這些事兒與他卻是沒有半分干係,只消做好自己的事兒也就是了。這行伍之事,還是讓匡將軍自個兒頭疼去吧,這小兵心中想著,已是打馬如飛,直往後面而去。

    瞇眼看著那傳令兵向後馳去的背影,匡都再次微不可察的吐了一口氣出來。昨日一番挑選,那位鍾先生只是撿著那些看起來壯實的挑。聲言既然是打架,當然是夠壯實才是硬道理。匡都心中暗暗冷笑,便順勢應了下來。

    他挑的這些人壯是夠壯的,卻幾乎把營中的刺頭兒都挑了出來。這些兵都是低級士卒,最高的職位也不過是伍長之流的。平日就因為比別人壯實,所以哪個也不是善茬兒。打仗時確實夠猛,但平日裡出些狀況的,卻也是他們。要是在上面大將面前,倒還不敢有什麼出格的。可一旦離了上面將領的管束,只怕立時就能翻了天去。鍾陽領著這麼一幫人,要是有些什麼別的心思,那可不是一天兩天就能理順的。如此一來,使君與自己原先的擔心,倒是全然不用憂慮了。

    雖然中間出了薩穆爾那麼一檔子事兒,但好歹這挑選士卒一事兒算是過了。作為身負督軍重任的匡都來說,倒也大大鬆了口氣兒。只是後面接下來的一系列的事兒,卻又讓這個以廝殺為樂的漢子憋氣不已。

    不說那後面一長溜兒的牛羊雞鴨,也不知使君怎麼就能答應下來了。雖說並沒像那傢伙要求的那麼多,但卻也足有半數之多。加上行軍糧秣等物,這後續隊伍的龐大,已是遠遠超過了定制。

    以他想來,這麼龐大的後續隊伍,怎麼也得派出千人以上的步卒押送。哪知道那位鍾先生卻頭搖的撥浪鼓一樣,竟然跟自個兒拽了一頓半通不通的兵法。說什麼兵貴在精而不在多云云,讓匡都直有些啼笑皆非的感覺。偏偏使君處心急前方戰事,只念著將這人送到就是,對於這些個亂七八糟的物資卻寧肯直接捨棄了,只是催促早早起行,這才有了眼前一幕。

    這些忍了也就忍了,但既然是救兵,自當倍道而進,將後軍拋下才是。哪知道這位鍾先生離了涿郡城後,怎麼也不肯走快一步,最後竟說出那麼一堆話來,口口聲聲的,這些個東西都與他退敵有關聯,這讓匡都簡直要怒火沖天了。你既然覺得這物資如此重要,為什麼又不肯多帶步卒相護?還有,自己打了這麼多年的仗,這靠著豬羊等物戰勝敵人的,倒是首次聽說。哼,使君早已吩咐過了,說不過是此人貪財,假公濟私而已,卻來說什麼冠冕堂皇的為了軍務,當真是可氣可恨!只是想起使君都忍了,這才不再多言,強忍著心頭的焦灼,勉強耐著性子龜爬著。

    看著身後亂七八糟的一隊不整不齊軍,再瞄瞄隊伍中那輛古里古怪的大車,匡都心頭又是一陣的邪火。

    身為帶隊將軍,竟然不肯騎馬、不會騎馬,非要坐車而行,這還算是帶兵去廝殺的嗎?想想起初那位先生竟然要人推出那輛小車來,匡都不由的就是一陣的頭暈。推著那個小車走,只怕等走到大興山,玄德公和鄒校尉等人的骨頭都要成灰了。是以,忍無可忍之下,力爭之下,這才換了馬車。但這位主兒,卻又出怪招,讓人連夜趕出了這麼一輛跟個小屋子一樣的怪車來,讓眾人天明集結後,一見之下跌落了一地的下巴。

    抬手抹去滿臉的汗水,手搭涼棚看了看天空。那裡日光如箭之下,讓走在大道上的人全無半分遮蔽,個個都是汗發如漿。混著整個隊伍揚起的塵頭,這份兒罪可想而知了。

    呸!總算知道那傢伙為什麼搞出這麼一輛車來了。狠狠的吐出口中混著塵土的唾沫,匡都恨恨的想著。想必此時,那傢伙在車廂中正不知怎麼舒爽呢。上面有車蓋擋住烈日,兩邊紗籠遮住塵土,這份享受哪裡是自己等人可比的。瞅瞅跟在車子兩側的尹偉向鎖二人,也是一副灰頭土臉,蔫不拉即的模樣,不由的再次無奈歎了一口氣。

    「咳咳,那個,停一下。」

    耳邊忽然響起一個聲音,匡都身子不由自主的微微一顫,轉頭怒目看向聲音的來源那輛鍾大先生的房車。

    車簾掀起,一個金髮碧眼的男子先鑽了出來,恭敬的將車簾撩起,半弓著身子讓在一邊。此人正是被鍾陽收為奴僕的薩穆爾。異類就是異類!難道給人賣身為僕就那麼值得興奮嗎?想想當時這傢伙滿面狂喜的跪下,伏在鍾陽的鞋面上狂吻的場面,匡都就是不由一陣的惡寒。

    極為鄙視並厭惡的瞥了一眼垂首躬身的薩穆爾,這才輕輕一踢馬腹,向車前靠來。

    撩開的車簾下,人未出,一把鵝毛大扇先自伸了出來。那扇子製作精美,羽毛靚麗,讓人一見之下,不由的便聯想到風雅二字之上。只是,隨著那扇子後面跟出來的人一露面,卻頓時讓眾人齊齊的面上失色,暗暗絕倒。

    但見此刻,鍾陽同學上身一件月白小衣,領口樣式倒是與普通中衣並無不同,但那兩隻袖子,卻被生生剪了大半截去,只留到臂彎往上一點。剪得有些不利索之下,兀自有兩段線頭垂下,隨風搖曳著。

    再看下半身,原本好好的一件綢褲,這會兒也被剪了半截去。褲沿只到膝蓋之上,露出兩條滿是細密汗毛的毛腿來,光著大腳丫子往那兒一站,先是舉起扇子遮住陽光,抬頭瞇眼看看天,這才懶洋洋的將目光看了過來。那副模樣,何曾跟風雅二字沾上半點邊兒。

    君子重衣冠,講究的個便是濕衣而不亂步。那意思就是遇到雨天,雨水打濕了衣服,也當注重禮儀,安然踱步而行,不能如販夫走卒一般狂奔鼠竄。這般情況之下,似鍾陽此刻的模樣,不但毫無半分衣冠可言,更是袒肌露膚,跣足而立,讓匡都等人看的不由的瞠目結舌,半天沒反應過來。

    「咳咳」

    鍾陽眼見眾人傻呆呆的,不由的微微一皺眉頭。使勁咳了兩聲,待得眾人悚然一驚,齊齊施禮的時候,這才滿意的點點頭。手中大扇微微一指,對匡都道:「匡將軍,這會兒天氣炎熱,咱們先找個地兒歇歇再走吧。不然的話,一旦有個中暑發熱的,可不是折騰人嘛。」

    匡都聽的這話,眼前不由的陣陣發黑。天熱?中暑?我。我!他媽的,天熱中暑什麼的,跟你靠的上嗎?你坐在陰涼的車中,還穿成這麼一副樣子,大扇子搖著,居然來跟我說什麼天熱中暑,還要停下休息。發指!太發指了啊!話說這才走了多遠啊?也就個二十來里路吧,你就要停下休息,這麼個速度,難道要等玄德公他們都給人滅了才過去嗎?匡都心中的火,一拱一拱的湧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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