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敵蹤現
廳門處一暗,一個下人面現焦灼的走了進來。略一打量,便往鄒靖處走來。
鄒靖眉頭微微皺起,心中不喜。這些府衙的下人,平日裡自己未嘗沒多加訓導。遇事當沉穩,怎麼可如此驚慌?而且還是當著這麼多外人的面兒。
「稟鄒校尉,斥候來報,蛾賊來犯,距此不過百餘里了,約有十萬之眾。請校尉與使君早做定奪。」那下人此時已經走到鄒靖身邊,低聲急急的稟道。
「什麼?十萬!」鄒靖正面沉似水的,想要給這人些臉色看看,哪知竟突然聽到這麼個消息,頓時不由的心中狂震。旁邊鍾陽從見到那個下人起,心中就忽然升起一種不祥的預感,早在一邊豎著耳朵去聽,當聽到那個人數時,鄒靖還未怎麼樣,他已是不由的驚呼出聲來。
大堂上,他這一聲驚呼,頓時驚動了所有人。劉焉微微皺眉,轉頭看向鄒靖。他早見了那下人,只是有鄒靖在此打理,自不需要他這長官出面的。但有大事,鄒靖自會向他稟告就是了。
這會兒眼見那家人滿頭汗水,鄒靖也是面色沉重,旁邊那位鍾陽卻是有些面白唇青的模樣,心中不由的也是一驚。
鄒靖眼見鍾陽這一嗓子將所有人都驚動了,不由的苦笑。只是這事兒確實也是忒大了,軍情緊急,倒也容不得耽誤。當下,輕輕一歎,起身稟告道:「啟稟使君,斥候來報,蛾賊十萬眾,已是往我涿郡城而來了。目下距此不過百餘里矣。」
嗯?
劉焉乍聞這個消息,手不由的一顫,心中大驚。急看向那站在一邊的下人,怒道:「這般大事,如何怠慢至此?斥候何在?速速喚來見我!」
那下人連忙答應著,轉身跑了出去。劉焉心神不屬,不由的怔怔不安起來。下午才與那鍾陽說起眼下局勢,這禍事便跟著來了。十萬大軍?自己涿郡城不過兩萬餘人,卻如何受得住啊。唉,看來先不說鍾陽預測的後面的局勢如何,便只是這前期就實在危急的很,此地卻是不宜長久停留,當早早謀算才是。
眾人得了這個消息,哪還有半分飲宴的心思。蘇雙張世平是暗暗叫苦,原本想今晚宴後,便向劉備請辭,早早回去。哪成想,這黃巾來的這麼快,前路阻塞,此番卻又不知要等到何時了。而且,對方竟有十萬之眾,也不知這涿郡城守不守的住。倘若一旦失守,各人的性命卻要由老天爺決定了。
兩人暗暗憂愁,鍾陽卻是在暗暗回憶,這書上所記似乎涿郡並未失守,雖然說那書中未必記得準確,但總歸有些脈絡可循。畢竟那書也是根據漢末的一些大事所寫,這劉關張三人那可是主角兒,他們出場的地兒,要是真的曾經失守,定然會重重的記上一筆的。而且,自己如果記得不錯的話,貌似這涿郡解圍跟他們三人是有著直接關係的。就是他們三人領軍將黃巾打退,從此踏上了征伐的路途。只不過,那書上所記的,是不是就是眼前這一場呢?喵了個咪的啊,十萬人,我擦的。就是站那兒不動讓你砍,只怕也得砍上個三天五日的吧。嗯嗯,盡信書不如無書,那句話是這麼說的來著吧。老子可得看好了,要真是有什麼不對,可不能傻乎乎的在這兒等死,三十六計,哥對上計可是研究的透徹無比,自當依計而行才是。
他想的明白,偷眼看看眾人,眼見沒人注意自己,遂微微挪了下身子,與蘇雙張世平靠近,低低的囑咐二人,打此刻起,一切行動都聽自己安排,定可保的他們無恙。蘇雙張世平見他目光轉動,閃閃爍爍的,心中一動,互相對望一眼,連忙點頭應了下來。
他們三人這邊暗暗勾當,對面劉關張三人卻是心潮澎湃,激奮不已。劉備素來沉穩,目中雖然閃著興奮之色,面上卻是一片沉靜,只待斥候來了,問明情況再說。張飛卻是急的坐不住,不時伸手摸摸腰畔,只是此刻飲宴之際,兵器佩劍等物都沒有帶。他摸不到兵刃,心中愈發焦躁。幾番張口欲言,但是礙著大哥尚未發話,只得強自按捺。關羽在旁看到,自是暗暗留心,待要這個寶貝兄弟有暴走的趨勢,好趕緊攔下,莫要壞了大哥的事情才是。
大廳中八個人各自肚腸,自有一番打算,一時間沒人說話,俱皆靜了下來。不多時,堂外腳步聲再起,那下人領著一個軍卒快步而入。
那軍卒滿臉汗水,一身風塵,顯然是趕的甚急。走到大堂上,面向劉焉,叉手見禮道:「見過劉使君、鄒校尉。」
劉焉一驚,霍然抬頭。上下打量了這人幾眼,這才沉聲問道:「汝速速將探的軍情細細報來!賊人當真有十萬之眾?為首之人又是何人?」
那人叉手答道:「稟使君,我觀那大旗上寫有程、鄧字樣。當是那地公將軍張梁的部下,大將程遠志、鄧茂二人。賊眾確有十萬之眾,不過並無騎卒,且軍械不齊,行伍不整。每日行進四十里即停,若按此速度,當於明日午時前後到達涿郡。」
劉焉聞聽蹙眉。鄒靖眼見劉焉並無話再問,朝那斥候揮揮手,示意他下去歇息。那斥候施禮退下,廳中一時寂靜。
半響,劉焉長出一口氣,抬頭看看眾人,皺眉問道:「賊眾雖然懈怠,然十萬之眾非是小可。不知諸公可有退敵之策?」口中說著,卻是以目看向鍾陽,不知不覺中,竟是隱隱期望這位半仙能有什麼高計妙策。
只是鍾陽這會兒哪有心思去管他死活。莫說他老人家除了對那三十六計中的上計研究的透徹外,其餘的則是六竅全通,獨獨那該通的一竅卻是不通。即便有些心思,這會兒也全是怎麼保住自個兒小命的計較,哪還有那心思幫他去想。
劉焉見他沒有反應,心中暗暗失望。旁邊鄒靖道:「使君勿需煩憂。以靖之見,不若深溝高壘,不與之戰。賊眾眾多,一路皆靠劫掠而食。若是能固守三五日,賊糧草必盡,其時,乘其亂而擊之,可得大勝。」
劉焉聞聽,先是點頭,隨後卻又搖頭。歎息道:「我涿郡兵不過兩萬,且良莠不齊,如何守得三日?況且,此地向來交集甚多,倘若有賊人混跡其中,一旦兵臨城下,變生肘腋,則大事去矣。此計,難行。」
鄒靖一愣,微一沉吟又道:「若如此,那便請使君挑選五千精壯,靖當領兵往城外擊之。使君可速往冀州請調援軍。若得天幸,使靖能拖延一二日,援軍一至,賊當無計矣。」
他此言一出,眾人皆驚,心中都是大大的佩服。鍾陽瞅瞅他,心中也是暗暗讚歎。這鄒靖看著文文靜靜的,卻不料竟是如此剛烈。他這話明顯是要捨身成仁,以自己為餌,拖住黃巾。用五千人去拖住十萬人,這其中幾乎就是有死無生的局面。他侃侃而談,卻無半分懼色,當真是丈夫也!
劉焉大驚,一時失措,只是不停搖頭,卻又想不出別的計策。正在此時,旁邊劉備忽然避席起身,先是對著鄒靖深深一揖,拜道:「安和勇烈,備深服之。只是以五千眾硬抗十萬,只怕也拖延不了多久。況冀州援軍,究竟能不能到,又多久能到,皆尚未可知。以不可知之策而行此計,殊為不智也。」
說到這兒,微微一頓,又轉身對劉焉一禮,微笑道:「備得叔父厚待,無以為報。今備兄弟三人既是應叔父相招成軍,退敵之事當為份也。倘若叔父不以備愚魯,備願率二弟為叔父擊之。以備思之,賊人雖十萬,卻是烏合之眾。小侄兩個義弟皆有萬夫不當之勇,不妨與敵約戰,賊人見我兵少,必生輕視之心。若乘其輕而無備之時,取了賊酋首級,賊必散矣。叔父亦可仍派人往外求援,不論援軍來得來不得,小侄必先寒賊膽。其軍心即寒,當不能死戰,叔父便可依城而守,自無憂矣。不知叔父意下如何?」
這劉備不愧為漢末三大巨頭之一,寥寥數語,便已定下擒賊先擒王,亂其心而散其勢的計策。鍾陽在旁聽著,雖然百般看不上他,卻也是大大的佩服。
「正是正是,使君只管放心高臥就是。區區幾個蟊賊,也不消勞煩我二哥,便只老張一人,定取了那廝首級回來!」劉備話音兒剛落,旁邊早等的不耐的張飛已是張口大呼起來,一邊關羽攔擋不及,只得搖頭。只是心裡卻也如張飛一般心思,索性不語,靜待劉焉定奪。
劉焉大喜,只是喜色一現,又再搖頭歎道:「賢侄敢戰,吾心甚慰。然此計仍嫌太險,吾安能放心?不如再做商議如何?」
劉備暗暗冷笑,面上卻忽的一正道:「叔父差異!備身為宗室,今國家有難,豈有臨險而縮之理?況且如今除此更無上策,為國家計、為叔父計、為涿縣父老計,馬革裹屍,丈夫之願也。還請叔父成全!」說罷,長跪不起。
劉焉面上一陣激動,起身下來,親自扶起,扶住他肩頭慨然道:「賢侄壯哉斯言!如此,賢侄可先行,倘前軍不如意,可速速退回城中,為叔當親與蛾賊一戰。你我叔侄二人,今日便與涿郡共存亡!」
劉備大喜。隨即,劉焉令鄒靖隨軍,甄選五千精壯,合著劉備自己所招五百鄉丁,立時啟程,往城外迎敵。
堂上眾人盡皆振奮,正躊躇滿志間,忽然一個聲音飄來,眾人不由的盡皆一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