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5章稱呼
「咳咳,那啥,嗯,這個刀劍什麼的確實不好弄到劉使君那兒的。不過嘛,我這兒卻有個別的東西,倒是可以給那位劉使君看看。」鍾神人奸商氣發作,頓時也顧不上神遊物外了,咳了兩聲,忽然突兀的對著鄒靖說道。
鄒靖一愣,連忙施禮道:「不知先生所說何物?可也是先生自仙界帶來的嗎?若是如此,靖實是福緣不淺。」
鍾陽先是點點頭,接著又搖搖頭,便在鄒靖疑惑的神色中,笑瞇瞇的道:「呵呵,這個東西嘛,說他是我們那兒的東西呢,也不盡然。但要說他不是,卻又和我們那兒的原物大有關聯的。」
鄒靖更是迷惑,滿面不解的看看他,又轉頭看看劉備。卻見劉備面上現出一副古怪的神色,心中不由驚疑,斂容莊重施禮道:「卻不知究是何物,願聞其詳。」
他先被那三件兵器震撼了一番,心中實是先入為主了。這會兒眼見劉備神色有異,只當鍾陽所說的東西,必然又是不知什麼驚天動地的物件,不由的愈發慎重起來。只是他又哪裡知道,劉備此刻心中卻是一個勁兒的大罵,這憊懶小子,當真是見縫插針,只怕那個什麼神奇之物,必然就是那羽毛筆了。他如此直接進獻給劉使君,倘若這位使君稍有貪心,只怕自己所得可又得少了許多了。
不說劉備心中暗暗咒罵,鍾陽此刻卻是心情大好。你大耳朵當初一再的拿這位太守大人壓我,這會兒我就給你來個裝糊塗,直接把這事兒捅到那位劉使君面前。要是那位劉使君有貪心,那該出的那份兒,當日你可是說好了,是由你那份兒裡出的。就算這位劉使君不貪,那麼,趁這機會,將東西先在上層階級這個層面打開局面,自也是一種最有效的營銷手段。這筆買賣,怎麼算怎麼合算,定要好好做上一番。
他心中得意,笑瞇瞇的看著鄒靖,拱手回禮道:「呵呵,那個,啊,鄒大人是吧。我這個東西呢,其實也跟你來時就問起的胡人有些關係。就是那羽毛筆,我跟胡人來往,為的就是從他們那兒買些制筆的材料。話說這羽毛筆吧,那可是絕對的。呃,鄒大人,咋了,為啥這麼一副神態?」
他正自滿心算計著如何下說辭,好好廣告一番,卻猛然發現對面的鄒靖滿面的古怪之色,再看看大廳中別的人,也是一個兩個的都一副似笑非笑的模樣。
「呃,這個。咳咳,先生這大人之稱,靖。靖委實當不起。卻不知先生何以如此相稱?」鄒靖聽他問自己,一時說也不是,不說又不合適,猶豫半響,終是滿面尷尬的拱手說道。
嗯?稱你大人你不敢當?這是咋個回事?難道現在這年月,這大人的稱呼,還要分官兒大小不成?該不是他那官兒不夠級別,我這麼喊他讓他難堪了吧。
他左右看看,見身旁蘇雙張世平二人也是一臉的傻相,不由有些煩躁,探身過去,輕輕戳了蘇雙兩下,低聲問道:「我說,到底怎麼回事兒?是不是他的官兒不夠大,我不能這麼稱呼他?」
蘇雙被他一戳,豁然一驚,聽他問出這番話後,不由的登時瞠目結舌。張口結舌了半天,這才滿面不可思議的看看他,又偷眼瞅瞅對面的鄒靖,這才低聲道:「公如何稱鄒校尉為大人?難道不知這大人一稱,乃是兒女對父親的稱謂嗎?」
啥?父親?我隆了個咚的!這哪兒跟哪兒啊。啥時候這大人的稱呼,竟變成了對老爹的稱呼了?這。這還有天理不?鍾陽在聽明白蘇雙的話後,登時如遭雷劈,腦子裡一片混亂之際,不由的大感羞惱。
他卻不知道,各個時代對於人的稱呼都是不盡相同的。這大人一詞,真正普遍的用以稱呼官員,卻是自明清之後的事兒了。唐宋之時也有偶爾這麼稱謂的,但卻並不屬於世之認可的稱謂,唐宋之前,大人一詞便是對自家父親或者直系叔伯的一種稱謂。除此之外,大人一詞也偶有會用於對宮內(近侍)太監的。鍾陽此刻這麼稱呼鄒靖,自然會引的眾人奇怪了。
「咳咳!」,暗暗對著老天爺比了下中指,鍾陽狠狠的鄙視了下這個時代莫名的稱謂,這才咳了兩聲,面色微紅的對著鄒靖道:「那。那個,鄒。鄒校尉是吧?嗯,我剛才叫你大人呢,其實也是我們那邊的一種稱呼。我們那兒都是對做官的這麼稱呼的,哪知道你們這兒對這個大人卻是這麼個解釋,真是有夠奇怪的。咳咳,你們這兒真是落後的說。算了算了,不提這個了,那個啥,我繼續跟你說說那羽毛筆的事哈。」
「呃,哦,好好,先生請說,靖洗耳恭聽。」鄒靖也大是尷尬,對於這位爺說自己這兒落後之言,倒也不去著惱,微一失神,連忙恭聲應道。
「這個羽毛筆呢。」鍾陽擺脫了稱呼上的尷尬,開始滔滔不絕的為自己製作的羽毛筆大吹特吹起來。一時間,火燭映照之下,唾沫星子猶如驟雨駢集,繁星落地。直直將那羽毛筆誇的沒了新詞兒之後,又在從頭誇耀了一番,這才意猶未干的打住。
鄒靖聽的雲山霧罩的,許多新詞兒不停歇的從這位口中冒出,什麼性價比的,又什麼市場接受度的,完全不知所云。只是不懂歸不懂,於這位對這筆甚為推崇一節倒是明白的不能再明白了。
眼見他好容易說完,這才苦笑著點點頭道:「先生所言這。呃,羽毛筆。嗯,可是先生仿照貴處之物所造?這般聽來,確是不凡。只是先生方纔所言,可是欲要鄒靖將此物進獻給使君嗎?卻不知此物現在何處,可否先取來一觀啊。」
「啊?哦哦,完全沒問題!」鍾陽見人家肯收,頓時大喜。抬手打了個響指,站起身來道:「你先等等哈,我這就去拿來。也送你一支,見者有份,我這人一向很大方的。」口中說著,已是拔步往外走去。
鄒靖聽的無語,怔怔的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回頭看看劉備,頗有些無奈的道:「玄德,你方才似乎想說這位鍾先生性子有些。嗯,如今看來,非是妄語。只是他於這禮儀之道全然不知,卻不知明日會不會。」說到這兒,看了眾人一眼,大是憂慮的打住了。
劉備心中歎息,這位鄒校尉倒也是個明白人。話說那位主兒,貌似就沒什麼禮儀之說。打從見了他起,幾次三番的差點起了衝突,可不都是從這引發的嘛。這會兒他能憂慮明天見面的事兒,自己倒也可脫去若干責任了。
抬手對鄒靖抱抱拳,微微笑道:「此事還需安和與使君多多解釋一下。鍾先生本不是凡世中人,疏於凡禮,行為不羈也是情理之中。備今晚自會盡量多與他解說一些,只是能得多少,卻委實不敢妄論。使君處,總需安和提前告知,到時莫要因此怪罪才是。」
鄒靖皺皺眉,遲疑一下,終是咬牙點點頭應了。事情都到了這個份上,也只有這麼辦了,又不能現在再去說不讓他去,那可不是將人往死裡得罪了?話說此人再怎麼不通禮,但好歹也是來歷不凡,這得罪之事還是莫做為好。
幾人將此事說好,開始隨意閒聊。不多時,鍾陽返身回來,將兩個小木匣給了鄒靖。木匣中所放,自然便是那羽毛筆了。他於後世素知這包裝的厲害之處,尤其在營銷上,哪怕裡面便是一坨屎,你給他外面包的精美絕倫的,也必然能賣出個好價錢。這會兒半是送禮半是營銷的,這種手法要是不充分用好,那可不是他的個性了。
見了這精緻的包裝,鄒靖果然面色微動,仔細的打開看了看,雖然驚奇於那羽毛筆的奇異,卻也並沒什麼太大的感覺。只是此筆這麼被鍾先生推崇,外面盛放之物又極是講究,想來總有不凡之處。
當下仔細將兩個木匣收好,與眾人寒暄一番,便就起身告辭。劉備領眾人一直送出大門,等他走遠才返身而回。一路思之再三,終是怕出了太大的紕漏,暗歎一聲,拉住鍾陽,將諸般需注意的地方細細說了一遍。
鍾陽這會兒倒也沒再找事兒,他本就不斷告誡自己,此後行事要注意再注意,況且今晚那個笑話一出,自己也是羞愧不已。對劉備百般囑咐的事兒,諾諾而應,並無半分不耐,倒讓劉備大大驚奇一番,不知這位如何竟轉了性了。
等到眾人說完,已是天交二更,遂各自告辭,自回房歇息。一夜無話,翌日一早,眾人起身收拾。鍾陽破天荒的也早早起來,跟著一起洗漱,用罷早飯,往新建的工坊裡巡視了一圈兒,囑咐張成看好,這才又回到前面,瞅著時辰差不多了,這才一齊出門,逕往州府而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