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神兵初現
「靖今日得見三位賢人，甚幸。此番奉劉使君之命，邀諸位明日往州府一見。蘇張二公，靖亦曾聞大名，並無問題。只是鍾先生這兒，若使君問起來歷，靖當如何回復才好？適才正與玄德公說起此事，先生來處，似乎大有玄妙，不知可能為靖解說一二？唐突之處，還請先生擔待。」鄒靖不疾不徐的說著，語氣中卻有不容置疑的堅定。
「哦，你問我從哪裡來的是吧。唉，說實話，我自個兒現在都有些迷茫了。」鍾陽此番好歹是正身而坐了，聽到鄒靖問起，半真半假的搖頭長歎了一聲。
鄒靖只覺此人說話方式大是怪異，這回答也是有些全不著調的感覺。微微一愣，抱拳道：「先生此言何意？敢問其詳。」
鍾陽心中電轉，暗暗組織著言詞，抬眼看看他，這才歎道：「我本來生活在一個跟這裡完全不同的地方，而那地方從咱們現在這兒來說，究竟具體在什麼方向，卻是完全的搞不清楚。我只記得當時正在進行一項very牛叉的科學實驗，哦，你可以把它理解成一種修煉。嗯嗯，那實驗中途出了問題，結果莫名其妙之下，我就到了這兒，這輩子可再也回不去了，唉。」言罷，兩手托腮，滿面愁容，逕自眼神迷離起來，不再去理會眾人。
他心中算計的清楚，這會兒自個兒越是說的簡單模糊越好，神棍之所以神，就是給人一種深奧難懂，高深莫測的感覺才能形成。而且，自己身在劉備這兒，那劉備既然想從自己這兒挖掘到最大的利益，就一定會出頭為自己說話的。有些話由他去說，那可是比自己去說，要有力度的多呢。
鄒靖聽他一番似歎息似自語的話後，竟不再說了，不由的有些不知所措。一時間全然聽不懂他說的什麼，那個外瑞牛叉是什麼意思？貌似是形容那個什麼科學實驗的，啊，是那個修煉。只是這個詞兒怎麼如此古怪呢？還有，這說了半天，似乎還不如不說，其人究竟來自何方，反而更令人糊塗了。
他一時間不知該如何應答，輕輕蹙起眉頭，心中只在暗暗推測著其中的可信度。這人來歷不明，言語怪異，本就讓人心生疑惑，偏偏還就是他，又和那些塞外胡人來往密切。這兩下湊到一起，委實讓人很難放心。方才劉玄德已經解釋了那些個胡人的來意，雖然他倒是可信，但卻也是自己瞭解，又該怎麼去跟使君說呢？
他心中煩亂，暗暗發愁。劉備在一邊看的清楚，微一遲疑，這才笑著對他道：「安和可是憂慮如何向使君分說嗎？」
鄒靖抬頭看了他一眼，又看看一邊老神在在的鍾陽，不置可否。
劉備歎道：「我亦知此事難信，不過，當日先生所言其來處種種事物，委實聞所未聞，其玄妙之處，以備思之，當不屬凡間塵世所在。其後，畫神兵圖，慨賜神鐵，終是令備等打造出三件神兵。那神鐵備亦曾問過匠人，俱言絕非人間之物，備始釋疑。今可以三般神兵為證，當可解安和之憂。」說罷，拍手喚人進來，先是令即刻將自己三人新造好的兵器送來，又轉頭將當日鍾陽給他們三人吹噓的那些事兒，一一說了一遍。
鄒靖面現驚異，他剛在鍾陽三人沒進來之時，就聽劉備說過那個神兵圖一事。只是這世間極大，奇人異士必然不少。倘若哪一位別出機杼，畫出個高明的武器來，卻也不是什麼太令人驚奇的事兒，是以，他方才聽了，也只是讚歎而已。
但此刻，忽然聽劉備說那神鐵，匠人們竟說不是凡間之物，又聽劉備轉述了當日鍾陽之語，卻是由不得他不大感震撼了。他卻不知劉備特意藏拙，那天書一事卻是半字沒提，否則，將那事一露，他更要立刻羅拜了。
鍾陽在一邊聽的暗暗得意，這大耳朵果然不餘餘力的幫自個兒說話啊。嘿，想來他真是窮的急了，這會兒越是這麼費心費力，就代表他越是垂涎自己的錢包。哼哼，這就叫拿人的手短，吃人的嘴短。你這勞力，就好好表現吧。
他心中想的齷齪，卻只往銀錢方面上靠，全然不知道劉備對他卻是有著更大的謀算。此刻，見劉備賣力的表演已經收到效果，自己更是將那愁悶煩惱的神態做個十足。一時間從外看去，直是一副兩眼恍惚，神遊天外的模樣。
此時，劉備絮絮說完，鄒靖直聽的滿面的匪夷所思。腦中一時間，諸般新奇之物此來彼去，暗暗揣測那些物事的真正模樣時，外面腳步聲響起，卻是府內家人將劉關張三人的兵器送了進來。
看著三般神兵，劉關張三人俱是滿面喜愛陶醉之色，自得之情更是絲毫不加掩飾。劉備微微抬手，邀請鄒靖近前觀看。鄒靖按下心中紛亂的思緒，對幾人微一頷首，起身走到近前，細細打量。
但見雙股劍造型奇特，兩把劍從劍身到劍柄，俱是一邊扁平一邊渾圓，扁平出，一邊上面俱是凸起的紋路，另一邊上面卻是凹進去的凹槽，兩邊廂遙遙對應，絲絲入扣，看其形狀，必是可以合二為一。一旦合起，則原本輕巧的雙手劍，頓時便成了一把厚脊闊劍。雌雄兩劍均是劍刃狹長，鋒口處隱泛藍光，顯然極是鋒利。
鄒靖歎服，轉頭去看那青龍偃月刀。卻是渾凝端厚，雕琢精美。刀柄刀刃渾如一體，七尺長的刀柄粗如鴨卵，雕滿龍紋，顯然正是龍身。龍鱗層疊櫛比一路順到刀柄末端處，卻以龍尾之形，突出一個鋒銳尖錐，寒芒隱隱；隱泛青氣的刀刃，刀背處厚如門扇，起伏不定，順延至吞口前端，卻驀然凸起一個鋒勾，顯出一份凶煞。整個鋒刃，形如淒月，冷氣森然。吞口處以黃銅雕飾為龍首，怒張的大嘴中，正好將刀刃咬住。整把刀古拙大氣，精美絕倫。此刀又號冷艷鋸，果是名不虛傳。
鄒靖為這刀的淒美震住，愣神半響，這才輕輕吐出一口氣，又去看那蛇矛。只是目光方一搭上，便忍不住倒抽一口涼氣。
這蛇矛卻與前面兩件兵器全不相同。若說前面兩件如同兩件藝術品，那麼眼前這桿丈八蛇矛，便是真真的殺人利器了。這長矛在三般兵器中最長，打造卻是最最簡單，並無任何雕飾。矛身通體黝黑，隱隱泛起一層烏光，一眼看去，恍如隱於黑霧之中，帶著一股莫名的詭秘氣息。柄長一丈，粗如兒臂，尾端處做盤蛇之狀，形成一個鋒銳的尖錐，殺機暗隱。八尺長的矛刃，彎曲蜿蜒，脊厚刃薄，隱泛暗紅。鋒尖分作兩個，一長一短，便如長蛇毒信。兩個鋒尖連接處，卻是銳利的刃口，既收攥刺之功，又得削割之長。整桿矛霸氣凜然，煞氣外露。
三般兵器靜靜的倚在壁上，廳中火燭掩映下，光華隱隱，流轉不定。本是三件死物，但這一刻，卻宛如忽然有了魂魄，就此生動了起來。
鄒靖看的神搖意動，目為之奪。好半響，才收回目光，喃喃讚道：「真個神物！真個神物也！」
劉關張三人相對一眼，俱是滿面歡喜。劉備呵呵一笑，上前邀鄒靖重新入座，令人將三件兵器撤下，這才拱手對鄒靖道：「安和，此物尚能入眼否？我料以此三件神兵，使君處必無所疑了。」
鄒靖回過神來，看看劉備，先是苦笑笑，先不接他話，卻轉身對著鍾陽長身一禮道：「先生果神人也。靖先前眼拙智短，冒犯之處，卻望先生海涵。」言罷，這才又轉頭對劉備歎息道：「汝等兄弟得此神物，他日成就定不可限量。但望你三人早建功業，莫負了這般神器。」
劉備三人滿面喜色，皆躬身然諾。鄒靖擺擺手，又道：「此事我已心中有數，自有言語對使君處分說，至於說將這些東西與使君過目卻是不必了。州府大堂之上，提刀拎劍的，焉有是理？且別做商議就是。」
他先前以劉焉為慮，不過是藉以給眾人施壓，使得眾人不敢心生僥倖，謊言相瞞罷了。他原本聽了劉備述說鍾陽後世之事時，便已信了個七八成。此刻待見了這三般兵刃，再無懷疑。
要知此時冶煉之術，雖在當世可謂絕頂了，但限於時代因素，對於金屬內碳原子的析出仍是一個莫大的難關。這就造成了匠人溶煉礦石後，所得的鐵錠所含雜質過多。要是用於打造過長的物件，大力磕碰之下，必然會斷折。基於這點，在看了眼前這三件兵刃後，鄒靖才真的信了，若沒有劉備口中的那個什麼神鐵，自是絕無可能。
古人雖說智慧並不比後世之人差，甚至許多還要超於後人，但限於大時代背景下，對科學常識的正確認知有限，往往對於一些搞不清楚的事情，便歸之於鬼神之說。眼下，在完全沒有可能造出，支撐打造那三樣兵器的材料時，鍾陽提供的鐵器，便被自然而然的歸於神物了。神物出於仙界而不是凡間，那麼持有這神物之人，其來處自也毋庸置疑了。
鍾陽並不知道其中的道理，不過明白的是，自己的來歷問題，這會兒算是圓滿解決了。心中暗暗得意之餘，卻是忽然想起一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