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收購開始
涿縣城轟動了!涿郡轟動了!半個幽州轟動了!
就在軻比能數日後,再次從塞外,帶著大批的鷹鷲之類的羽毛返回涿縣時,那個以十錢收羽毛的消息終是落實了。所有人都瞠目結舌,不想竟有這種傻子。只是在驚愕之餘,接下來便是額手相慶,奔走相告。一時間,幽州境內處處可聞鴨鵝淒慘的叫聲,無數的人湧向野外山中,不知多少鳥類飛禽,便在鍾陽這十錢換羽毛的告示中,慘遭屠戮。
張家莊門外,人流如潮,絡繹不絕。蘇雙張世平二人,滿頭大汗的指揮著商隊眾伴當將羽毛分門別類,仔細甄別並支付銀錢。這二人本來打算著早早離開的,但被鍾陽這一通折騰,卻是再也脫不開身了。
「這是咱們自己的買賣,我負責技術,你們負責人工,分工明確合作無間,才能取得最大的利益。」只因鍾陽一句,二人無奈,只得埋頭做起了免費的勞工。
看著張府門前喧囂的景象,此時門外遠處的樹蔭下,正有幾人靜靜而立。當先一人五十上下年紀,修眉朗目,鼻如鷹勾。兩頰顴骨略高,面容清矍。一部黑白參半的鬍鬚微微飄拂在前胸,目光開合之際,自有一股威嚴的氣勢。
此人身旁一人稍稍落後於他半步,年約三旬,面如滿月,身材挺拔。頭戴皂色逍遙巾,寬袍大袖,一身儒士打扮,顯得溫洵潤潤,自有一副飄逸之氣。
兩人身後各有兩個家人打扮的漢子,手扶腰間佩劍,八隻眼睛不時警惕的看著四周,面容沉肅,顯得極是幹練。
「安和,以你看來,此人究竟是要做什麼?」那人目光仍是直直看著前方,忽然開口問道。
身旁俊逸的中年人微微躬身,這才恭敬的道:「靖曾派人暗暗查訪過,聽那張府家人所說,好似這般舉動,全是為了經營而為。」
「經營?」那人眉頭微微一蹙,側頭看了他一眼,又道:「什麼經營,竟能用到這些沒用的禽羽?而且,竟與塞外之人有所勾連?」
中年人微一遲疑,這才道:「此事靖也不知。那張府之人也是說不清楚,言談之下,多有取笑之意。不過。」說到這兒,話頭兒一頓停了下來。
那人淡淡的看他一眼,道:「不過什麼,汝可直言。」
中年人這才又一躬身道:「使君可記得前幾日,靖曾報之這張家莊有兄弟三人,應州府檄文,自募兵丁報國平亂的嗎?如今,他們似是已經準備的差不多了。這鍾陽其人既然在他們府上,使君何不趁接見他們之時,順便問個清楚?想必他們也不敢有所隱瞞的。」
那人面色稍齊,捋鬚沉吟一會兒,微微點頭道:「也好,你可去告知這三人,明日來州府見我。只是,這裡卻輕意不得,須派人好生盯住。某受命鎮邊,如今中原之地已是多有騷亂,絕不容異族再有妄動!」
中年人叉手應諾,兩人又看了一會兒,這才轉身離去。
門外這個小插曲,鍾陽自然不會知道,他這會兒卻正在屋裡暴跳如雷呢。兩眼死死的盯著送進來的一捆羽毛,額頭上青筋暴跳,怒道:「你們是看老子錢多燒的還是怎的?你妹的!我收羽毛,是要那種大的,誰讓你們連這種破毛也收進來的?趕緊趕緊,趕緊去跟蘇雙張世平兩個說清楚,奶奶的,再收這種垃圾,讓他們自個兒付錢,老子窮,燒不起這錢!」
兩個家人面色發黑,忍著如雨點的唾沫星子,好容易聽他讓走了,不由的如逢大赦,急急應了一聲,轉身就往外面跑去。心中不由的大叫晦氣,你只說要收羽毛,卻何曾說過要什麼樣的了?咱們這會兒給你忙活半天,卻沒得受你這般惡氣。
鍾陽氣呼呼的盯著兩人的背影,直到沒了影子,這才一屁股坐下,伸手抓過一邊的水壺,仰頭灌了一通,猶自忿忿不已。你說這蘇雙張世平倆人也是,好歹也是玩商業這麼久了,難道連商品到底啥模樣都沒看清楚嗎?自己幸虧還給了他們每人一個樣品,這要是不給,是不是得連那絨毛都給收了進來啊。
沒前途!太沒前途了!鍾陽恨恨的念叨著。一邊白貓瞅著他氣急敗壞的模樣,李神經慢悠悠的勸道:「小鐘,算了,這本就是你沒說清楚嘛,又怎麼能去怪人家?要知道你是明白這羽毛筆怎麼搞,但人家可不知道啊。你啥都不說,就喊出個收羽毛,你當人家是你肚子裡的蛔蟲,還是認為他們也是穿越來的,天生就明白啊。所以說,做什麼事兒,都要細緻,科學研究是如此,這經商也是如此。唉,你還是年輕了,想當年我在你這個年紀的時候。呃。」
鍾陽正滿心氣惱,耳中聽的李神經的念叨,看也沒看的,隨手將白貓抓起,直接扔了出去。你爸爸的!老子正煩著呢,丫還敢來觸我霉頭,干!
「我的錢啊」有些抓狂的捧著那一堆五顏六色的糟爛羽毛,鍾陽不由長長的哀嚎了一聲,一時間竟算不清自己此番到底賠了多少。
「你就是個神經病,沒看那小子一臉的晦氣嗎?還去撩撥他。下次再幹這種蠢事兒,麻煩等我不跟你在一起時再去,省的連累我跟著遭這池魚之殃。」角落裡,白貓晃晃七葷八素的腦袋爬了起來,馬瘋子忿忿的對李神經怒道。
「切,老馬,我就說你這人吧,沒風骨!做人的時候這樣,現在都做貓了,竟然還是這樣,怪不得你那破試驗總是沒我進展的快。你就缺了這敢言敢做的魄力!我跟你不同,正所謂路不平有人鏟,事不平有人鳴。他做錯了我自然要說,咱們搞科研的,對就是對,錯就是錯,那可容不得半分含糊,建議你要跟我好好學習下這點。」李神經有些被鍾陽虐習慣了,絲毫不在乎這種摔打,不失時機的數落著老對頭。
「你。你別跟我提你那科研!你那也叫科研?我呸!」馬瘋子被頂的怒發如狂,狠狠的鄙視李神經。李神經卻又哪肯示弱,兩人你一言我一語的爭論不休起來。這兩個後世頂級的科學家,在沒了各自的事業後,似乎只能將樂趣轉移到這種無休止的爭論中去了。
鍾陽氣的直翻白眼,倒也拿這兩個神經病沒辦法。想想終是不放心前面的收貨,抬手將那一捆讓他無限鬱悶的羽毛扔了,直往門外走去。待到見了蘇雙張世平二人,將兩人拖在一邊,細細說了自個兒的要求,二人慚然點頭。
看著眼前如火如荼的忙碌景象,鍾陽只得也一起加入進去。眼見得日影西斜了,外面的人竟是不見減少。蘇雙張世平大感頭疼,拉住鍾陽讓他想辦法,總不能一直這麼下去,這送毛的人送過就走,可這收毛的人著實是吃不消啊。
鍾陽只顧收的高興,在他眼裡,那一根根的全不是什麼羽毛,而都是金燦燦的銀錢。他起先躲在屋裡裝大爺出來的晚,這會兒雖是也感疲乏,終不像蘇雙張世平二人那麼累的快要伸出舌頭了。
聽到二人告饒,抬頭看看天色,只得熄了原本準備挑燈夜戰的打算。讓人從新寫出一份告示,標明每天收購的時間,當天沒來得及交易的,可於第二天再繼續。有了這份告示,眾人這才漸漸散了,蘇雙張世平二人不由的大大鬆了一口氣兒。
吩咐著人將門外家把式收拾起來,鍾陽和二人一起往裡走去。邊走邊抱怨道:「我說你倆這體格也太差了吧。唉,你們知不知道這其實是個大好的宣傳機會啊。你們想想,咱們搞得這麼聲勢宏大的,所有人都奇怪咱們要搞什麼。等到咱們的羽毛筆一推出,這些人好奇之餘,咱們那買賣想不紅都難。唉,可惜可惜。」
他搖頭不停歎息,滿面的慾求不滿。這廝此刻一心全是賺錢,只怕那心腸之黑,不亞於萬惡的資本家了。
蘇雙張世平聽的木然。咱們做那馬匹精鐵生意,根本不用這麼麻煩,所得已是足夠。這羽毛筆的生意只是你要搞好不好,卻連哄帶騙的,就讓我們上了賊船。這會兒竟還不滿足?至於說那聲勢,只怕在你老人家貼出那告示時,滿幽州估計就已經哄傳了,又何必再靠不眠不休去造勢。
兩人心中暗暗腹誹,但一來不好當面駁他;二來,這一天下來,兩人著實累的狠了,實在也沒那力氣跟他叨叨了。聽著他絮絮叨叨的說著,兩人無奈的對望一眼,只是有氣無力的點著頭應付著。
回到後面,早有家人按照鍾陽的吩咐,將飯菜擺上。三人圍桌而坐,低頭大嚼起來。本來這個時代,除非飲宴或是一家人,用飯都是各自在房裡單獨而進的。但鍾陽一身後世的習慣,卻哪管這些。在他意識裡,現在的情形跟後世公司開張,忙完一天眾同事一起吃個飯的意思一樣,這才不管不問的直接安排上了。蘇雙張世平也沒了力氣多說,索性一切按他的意思辦就是。
三人都是餓得急了,飯菜一上,稍一示意便直接開動。蘇張二人總歸是習慣使然,尚能克制**,一副君子姿態。鍾陽卻哪管那些,下箸如飛,直如餓死鬼投胎一般,只把個蘇雙張世平看的目瞪口呆,滿頭黑線。等到三人吃完,大半的飯菜,卻都是落到了鍾陽肚中。
摸著有些撐的肚子,鍾大爺打了個大大的飽嗝,這才心滿意足的拿起牙著剔牙。一邊吩咐人端些湯水消食,一邊和蘇張二人討論著後續的安排。三人正說著間,外面忽然一個家人來報,玄德公有請三位過去,有貴客上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