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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卷 第9章 戰車 文 / 風雨

    第9章戰車()

    在這個時代,馬車是身份的象徵。非是王侯貴族,一般能乘的上的馬車,都是有定制的,尺寸若是過大,則有逾越之意。是以,雖然蘇雙等人為鍾陽當日備下一輛馬車,其車型卻是極小的。

    而此刻,當鍾陽不會騎馬,而目光看到這輛馬車時,一個大膽的想法頓時萌生出來。戰車本來就是戰國時期鼎盛的產物,曾在中原大地上馳騁了近三百年。雖然對使用戰車的地形要求太高,但在騎兵未出之前,其犀利之處也是顯而易見的。

    這次眾人所處之處,正好是平緩而寬敞之處,不但利於騎兵衝突,便是戰車也能盡情奔馳。加上對手不過是些農民組建起來的賊兵,在久未見戰車衝上戰場的這個時代,反向思維往往能起到決定性的作用。最不濟,也能憑藉著強勢的衝擊,保護自己,並給予對方一種震懾。

    鍾陽沒研究過戰國的戰車,但在後世的影視中,曾見過古羅馬的戰車。雖然不知道其中的具體構造,但卻不妨礙他此時發揮自己的想像去加以改造。畢竟,肉包鐵和鐵包肉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語的,安全至上,這也是鍾陽異人的至高理念。

    眼前這架馬車,形態極小,但卻恰恰最是合適。要是如同唐宋之後的那種馬車,只怕他要想下手,也是無從下起。

    吩咐人將馬車趕過來,圍著馬車轉了兩圈,指著馬車與馬匹的空擋,讓人將一根橫木固定上。又使人將長長伸出的兩根車轅鋸短,使得原本的單馬拉車,變成雙馬拉車,提高速度。隨即,又向張成索來數十把短刀,指揮著人往他指定的地方綁好固定。

    張成心中極為著急,深怕去的晚了,救不得蘇雙張世平。雖說按照探子回報的情況,二人暫時無事,但夜長夢多,一旦因為自己等人的耽擱誤了二人的性命,那可是百死莫贖了。只是既得了鍾陽一番激勵,見他不肯獨自離去而欲要與眾人共同赴難,這催促的話卻是說不出口,強自耐著性子,讓他在那兒搗鼓。

    這馬車改造到不麻煩,不片刻就已粗略成型。而張成初時只顧著急去了,沒去留意。這會兒眼見鍾陽滿意的拍拍手,像是搞定了,定睛再看時,卻不由的倒抽一口涼氣。

    這馬車此時早已面目全非,整個車身改的更小了,但是原本這只是用於運輸載人的普通之物,經過鍾陽的捯飭,卻完全顯示出一副猙獰之態。從車身到車輪上,俱皆明晃晃的閃耀著刺骨的寒光,可以想像的是,一旦這架馬車高速奔行起來,憑藉著那股衝擊力,但凡靠近這輛馬車的人,會是個什麼樣的下場。

    心中寒氣大冒之餘,看向鍾陽的目光中,便不由的帶出了一絲驚懼。遊目暗暗觀察眾伴當,也是個個面上大有驚悸之色,想來跟自己多半一個想法。這位鍾公看著和和氣氣的,但用出來的手段,端的是狠辣無比。

    鍾陽卻哪管旁人想法,瞅著這車雖然粗糙無比,但也算差強人意,當下先自跳了上去,招呼張成喊一個人來駕車,自己雙手握住兩根鐵棒,一手杵地,一手抬起鐵棒向前一指,豪氣的大叫道:「修八次!」

    張成等人聽的一頭霧水,完全不知所云。鍾陽喊完見眾人俱皆呆愣,方才醒悟過來,嘿嘿一笑道:「嗯嗯,我說的是外語,嗯嗯,一個海外島國的話,就是出發的意思。出發出發,開動去砍人吧。」

    張成等人只覺得一陣無語,相互對望一眼,只得重新發出命令。一聲令下,眾馬齊聲發出嘶鳴,塵頭乍起之中,十一匹鐵騎,連同一輛古怪無比的戰車,便順著大路滾滾衝出。

    奔出不過五里,就聽得前面傳來陣陣的喊殺之聲。一連串的金鐵交鳴之聲中,不時的響起人的慘叫之聲。張成面色顯出焦急之色,大聲催促著眾人加快。轟然相應之中,各人揮鞭急趕,直直向著場中衝去。

    鍾陽遠遠聽著那一聲聲慘叫,心中不由的狂跳起來,面白唇青之際,只覺得兩手汗津津的,那兩根鐵棍,忽然竟變得沉重起來。兩條腿也是不受控制的抖動了起來,要不是死命的依住車身,只怕就此坐倒了下去也是有的。

    方才鼓起的勇氣,在殘酷的現實面前,早已蕩然無存,要不是心中始終放不下蘇張二人的性命和自己的面子,只怕早已大叫扯呼,回頭就跑了。好在這會兒人人都是目光盯著前方,準備廝殺,倒也沒人發現他這副慫樣,不然,鍾異人的形象只怕會全然崩塌的。

    蹄聲滾滾,起伏顛簸之際,這十一人夾著一輛馬車,已是如同一道黃龍般衝近了戰場。場中兩方廝殺之人,都發現了這批突兀衝進來的人。蘇雙張世平這邊先是一驚,隨即大喜,眾伴當也是精神陡振,身上忽的生出許多力氣來。

    他們在這兒拚死擋住賊眾,第一撥時,雖說有些艱難,但尚未感覺如何。但等到賊人後續趕到後,頓時雙方的數量就拉開了。正所謂蟻多咬死象,這些黃巾軍雖然身無鎧甲,手中也大多只是拿著鋤頭木桿之類的,但勝在人多勢眾。勢危時,自然不是商隊眾人的對手,但一旦形勢轉變,這順風仗卻是越打越順。

    眾商隊伴當只覺得眼前不斷的擠壓過來無數的面孔,手中的刀劍劈出去後,不等收回便被人群淹沒,要不是平日多歷凶險,左右各有默契救護,只怕早被這些賊人殺個乾淨了。但就是如此,整個商隊也是損失多半,情形眼看就是岌岌可危了。這會兒張成等人的趕到,又都是以騎兵衝鋒的態勢開進,頓時大大緩和了眾人的壓力。

    這般高速衝鋒之下,百多米的距離眨眼就到。但見平原上一股黃塵,如同一把鋒利的剪刀,將一片黃布立時從中撕開,直向中間的圓形陣靠近。十餘騎所過之處,頭裹黃巾的人群紛紛慘叫著向外跌去,如同波開浪湧,潑湯遇雪一般。

    鍾陽緊緊依住車身,面色蒼白,雙目失神。雙手無意識的揮舞著鐵棍,仗著高速的衝擊力,和車身上的利器,一時倒也沒容人靠上前來。只是這份幸運不多會兒便破滅了,越往裡面去,黃巾人數越多,層層疊疊的圍上來後,馬匹的衝擊力堪堪到了極限,車速漸緩,無數的猙獰面孔紛紛圍了上來。

    鍾陽驚恐的看著那一張張面孔,但見上面滿是瘋狂之色,森白的牙齒呲著,面上尚混雜著無數的血水和肢體碎屑,如同野獸般的吼叫聲中,翻翻滾滾的湧了上來。無數的頭顱伴隨著激濺的血水揚起,不時的有人哀嚎著倒下,斷肢殘臂四下飛濺。

    他處於後世和平的時期,何曾見過這麼血腥殘酷的殺戮?想像中不過是拚命而已,到了這時候卻全然不是那碼子事兒。濃重的血腥氣充斥於鼻端,他胃中一陣陣的翻湧,忍不住就要嘔吐起來。腦子陷入無邊的恐懼中,身邊的喊殺聲似乎越來越遠,似是自身已不在戰場之中。

    「小鍾!小鍾!臭小子,你倒是打啊!」腦海中,兩個老瘋子焦急的聲音響起,使得鍾陽意識終於回復了過來,正值此時,身邊忽的傳來一聲痛叫,隨即眼前一黑,一物已是狠狠的擊在面上。

    鍾陽心中一顫,扭轉身子一看,頓時腦中一片空白。那打在他面上的東西,卻是一條胳膊,此刻雖脫離了主人的身體,卻仍然在地上微微痙攣著。

    他看的清楚,胳膊的主人不是別個,正是一直默默擋在自己身前的那個駕車人。他本可以騎著戰馬衝鋒的,但卻給自己拉到了車上,沒了這條胳膊,別說抵擋賊人的攻擊,只怕連車也是難以駕馭了。

    正想著這個,身子一沉,只覺得一個身軀已是軟軟的靠了下來,扭頭看去,一具沒了頭的屍體,正慢慢的往車子下面滑了下去。看那服飾,正是剛剛被斬斷手臂的駕車人。

    鍾陽身子猛地僵住,全身先是一陣冰涼,隨即只覺得一股熱血猛然衝上了頭頂,心中似乎有什麼東西炸了開來。這個幫他駕車的漢子,他甚至沒弄清他的姓名。在他一直懦弱的恐懼時,不曾有一句責怪,只是默默的奮力幫他擋住了所有的攻擊,直到自己生命的最後一息。

    「啊」殺成一團的戰陣中,忽然響起一聲如同野獸臨死哀嚎般的大叫,淒厲而狂暴。所有人的攻勢,都不由的有了那麼片刻的停頓,隨即又捨生忘死的廝殺了起來。後面那輛馬車上,此刻的鍾陽如同換了一個人般,雙目血紅,舞動著手中鐵棍,如同瘋癲般的胡亂輪了起來。

    恐懼到了頂點終於引發了質變!他此刻眼前絲毫不見別的,唯有那具無頭的屍體一次又一次倒下去的畫面。眼見戰馬已是將要堪堪停住,不由的心中大急,扔掉一根鐵棍,抓住控馬的韁繩,不管不顧的大聲呼喝起來,另一手的鐵棍先是狠狠一戳馬屁股,那馬頓時痛叫一聲,奮起渾身力氣向前衝去。原本有些停滯的戰車,再次瘋狂的運轉了起來。

    鐵棒揮舞,刀光如雪,翻翻滾滾之間,身上不知挨了多少下,卻都因為隔著車子,和那高速的速度而只留下輕微的傷痕。

    鍾陽心中更悲。方纔那個駕車的漢子,要不是兼顧自己,而是全心駕馭戰車迎敵,定然也如同自己此刻這般,又怎麼會丟了性命去?他是在用他的性命來換自己的性命啊!

    鍾陽不知什麼時候,已經是淚流滿面,仰天再次發出一聲淒厲的大叫,猛然更快速的舞動鐵棒,對著中間被圍的蘇雙等人衝去。

    在這種衝擊下,一時半會兒竟是再無人能擋得住他。當蘇雙那張滿是鮮血的面孔出現在眼前時,鍾陽忍不住喜極大叫。只是叫聲方起,便不由的面色大變。但見黃巾賊眾裡猛然轉出一人,手中一把明晃晃的大刀,如同在半空耀起一道電光,刷拉一聲,已是瞬間斬向蘇雙的脖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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