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想起昨夜的段楓遙,水瀲灩就氣的牙癢癢,那麼隱蔽的條件,自己本來可以多探聽到些消息,卻被他的調戲破壞了好事,偏那傢伙還是一付玩的開心,何必生氣的臉對著自己傻樂,回到家,又是那含著兩汪清泉的段楓澈,這兩兄弟,自己究竟欠了他們什麼,被玩成這樣。
不過即使只有短短兩句話,還是被她抓住了重點,那個『主人』今天要來約她口中的『殷太子』,放眼全蒼露國,當得起這個稱呼的,只有那個讓自己至今也無法定位的殷彤焰,少不得自己這趟是要跑了,只要知道他今天與誰有約定,那個背後的人還怕不浮出水面?
馬車顛簸著,水瀲灩又憶起自己出聲前聽到的那話,「綠遙再好,不過玩玩罷了,又怎麼及得上那有權有勢有地位的一國太子。」
撐著頭,笑的有些玩味,有地位到是沒錯,畢竟太子身份在那,不過有權有勢?這個『主人』只怕知道的太少了,殷彤焰為了生存苦苦掙扎,為了逃避刺殺提心吊膽,這麼狼狽的太子爺,又豈是他們知道的,想到著,她竟然有些說不出的快意,畢竟,那最真實的殷彤焰,只有自己見過。
掀開車簾,感受著窗外已經有些冰涼的寒氣,已入深秋,在這北方之地,這冰涼,已然有些刺骨。
忽然車子一震,讓晃悠著的水瀲灩一個前栽,幸好速度不快,不然正出神的她只怕又要丟大人了。
「王爺,前面有宮裡的車,要我問問是誰再決定讓不讓麼?」外面是車伕如實的稟報。
「不用,直接讓了,問來問去,哪來那麼多禮儀。」按照她的王爺身份,若是輩分低的晚輩,通報上閒王爺的名號,多半是該讓她的,只是這東西,兩輛車在路中間對著,還要問問誰家的,再決定誰讓,水瀲灩一想到這個就麻煩,出門在外,不就是一個邊上,你過了,我也方便麼?萬一碰上個熟悉的,再來個寒暄幾句,自己煩也煩死了。
「是!」馬車一晃,慢慢的到了路邊停下,一輛黃色的馬車從水瀲灩探出窗外的腦袋邊疾弛而過,隨後自己的車也重新踏上了官道,開始晃向殷彤焰所在的驛館,
沒有把事情放在心上的水瀲灩繼續著她的閉目養神兼盤算。
「請容稟殷殿下一聲,蒼露閒王爺來訪。」坐在馬車上的水瀲灩聽到車伕的聲音響起,應該到地頭了。
一陣小跑聲越來越近,隨後便是從車門外傳來的聲音:「請閒王恕罪,殷殿下一早就已經應邀出去了。」
什麼?水瀲灩一掀車簾,自己來的這麼早竟然還是遲了麼?「和誰出去的,知道嗎?」
「請恕小的地位低下,無法得知,只知道是昨天有人下的拜貼,今日一早派車來接的。」
「什麼樣的車?」那個『主人』好快的動作啊,自己這一遲來,不是又一次錯過看到她真面目的機會了?
「一輛黃色的馬車,才走不久。」
黃色的?難道是剛才自己在路上碰上的那輛車?這個時候的水瀲灩有些痛恨自己的懶惰,若是適才通報名號,對方也定然要報出自己的名號,偏偏因為自己的一絲隨意將這個大好機會白白放過。
「王爺,要小的追剛才那輛車嗎?」久久的不出聲,換來忠心的屬下詢問。
搖搖頭,追?上了官道四通八達,誰知道往哪個方向去了,若是出城,此刻都跑的沒邊了,「不了,進宮,我要見皇上。」幾番思量,水瀲灩終於作出決定。
「朕的閒王啊,你終於良心發現決定來替朕分擔憂愁了麼?」剛剛畢恭畢敬的踏進御書房,迎面而來的一句話讓水瀲灩有些羞愧不已,吃喝打混,自己還真沒幹過什麼事。
「端王爺不在身邊,沒有人替皇上您探訪民情啊,瀲灩也就不推辭的接下了這視察百姓疾苦之責,皇上恕罪。」嬉皮笑臉換來了女皇的忍俊不禁。
「閒王,你說,朕要不要和晨陽聯姻呢?」突然冒出的一句話,讓水瀲灩大感意外。
「皇上不是不想聯姻的嗎?上次還叫我去……」這是怎麼回事,人家上門求親,她拖拖拉拉了幾個月也沒見人家,不就是不想結親麼?自己上一次好不容易說動了殷彤焰不再提及此事,她怎麼又反悔了?
「為我皇族延續,我是萬萬不會同意聯姻之事,但是為我蒼露考慮,這聯姻卻是迫在眉睫了。」長長的一聲歎息,道出了女皇心中的隱憂。
「皇上!」水瀲灩一個踏步上前,卻又不知道該說什麼,這一切,自然有女皇做主,何來自己置喙的餘地。
「汐兒年方十八,已然能獨立執掌國家,我身體每況愈下,本也該頤養天年,不管怎麼說,我也不能讓她遠嫁他鄉,只是現在,蒼露和扶風之間戰況激烈,若連鳳翩都阻擋不了他們推進的腳步,蒼露危矣。」一句話,水瀲灩已經能判斷出,前方的戰爭定然不容樂觀。
「那皇上的意思是?」這個時候,蒼露唯一的辦法就是借用外力,如果聯姻,正常的情況下,晨陽必定出兵相助,難道女皇打的是這個主意?
「閒王,也你說半句留半句了,鳳翩走前,曾向我建議,你是個難得的將帥之才,這點,我的看法亦然,你的心裡,其實應該很明瞭了,會問你,就是我心中終究有所不甘。」一句話戳穿水瀲灩的心思,讓她訥訥無言。
「皇上,若與晨陽聯姻,且不談是否公主下嫁,但晨陽鐵騎入我蒼露是實,皇上就不怕以後請神容易送神難?」那個假惺惺的殷溯天,水瀲灩可是記憶猶新,若說他沒有號令整個天下的野心,打死自己也不相信,到時候,只怕第一個吞併的就是蒼露,現在蒼露所有的兵力都集中在與扶風的征戰中,若是晨陽不顧聯姻之誼,拿下蒼露輕而易舉,水瀲灩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女皇要將激烈的戰況瞞的死死的,還要製造歌舞昇平的假象。
「朕也在擔心這個,現在唯一能指望的,就是鳳翩那不要再有任何不利的消息了,不然,縱然不信,朕也要答應殷太子的請求了。」
殷太子的請求?水瀲灩心中一動,難道殷彤焰根本沒有死心?
「皇上,這殷太子提出什麼請求讓您如此難以決策?」既然皇上不喜歡自己兜圈子,乾脆放開了明問。
「兩國聯姻,汐兒不用下嫁,各自為主,互惠互利。」女皇淡淡的吐出幾個字,驚呆了水瀲灩。
好厲害的殷彤焰,擺明就是將婚姻當做籌碼在談,各取所需,也沒有誰受委屈,沒有誰娶誰嫁,最後形成的,將會是一個聯合的國家,其餘兩國,又怎麼會是對手,他的心,終究是沒有放下爭奪天下,一旦蒼露同意,直接受益人是他殷彤焰而非他的父親,自己,還是小看了他,那次的會面,不但沒有打消他的想法,竟然對女皇提出了如此建議,難怪女皇會動心,既保住了女兒的地位,又可解國家危難。
這一刻,她算是徹底明白,自己一直希望在他的心目中能有地位,可是一個死去的『水瀲灩』又怎麼能和這大好江山相比,他愛的,是自己,是這高高在上的權勢。
「皇上還是先不要著急給殷殿下答覆,我相信有端王爺在前線指揮,情形定然好轉,若是還不能將扶風趕出我蒼露,我們再與他談連姻之事,先將殷太子穩在我蒼露便是。」現在談聯姻還有些早,實在不行,水瀲灩咬咬牙,心中已經暗自做好一個決定。
點點頭,女皇算是承認了她的話,「上次看汐兒倒是和晨陽太子十分投緣,若是她喜歡,那這婚事倒也不算太委屈她。」
從御書房中出來的水瀲灩,心情說不出來的沉重,沒有理由,不問原因,自己就是不想看見殷彤焰娶公主,有感情也好,沒感情也罷,自己的心就是一股子酸酸的感覺,本來有女皇撐著,這親事怎麼也成不了,可是剛才女皇的最後一句話,分明就是在找台階下,自己現在唯一能祈禱的,就是端王莫鳳翩一定要堅持住,只要仗能勝利,一切就自然而然煙消雲散。
突然一拍腦袋,水瀲灩想起今日自己進宮的目的,不就是想向女皇匯報那行刺水若藍的人有了眉目了麼?自己查不到,可不代表那手眼通天的女皇查不到,正欲轉身走回御書房,想起適才女皇的愁雲慘霧,算了,自己還是多查多點線索再匯報吧,若是能直接將人揪出來,多少也是自己能力的體現。
「何人出宮?」不知道不覺,馬車已經到了宮門口,傳來的是例循問話的守衛。
「閒王回府!」馬車上的車伕遞過屬於閒王府特有的腰牌。
「記錄~~閒王辰時三刻入宮,午時整出宮。」長長的聲調傳進水瀲灩的耳中,每次的慣例她早已熟悉,這一次卻似乎猛然驚醒了她一般,迅速的掀起簾子,探頭出身,對著正在記錄的禁衛軍一個急切的詢問。
「今日,可有皇宮的馬車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