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卡爾對付的並非主力,在這如墨的黑暗裡,四散埋伏著的卡羅那一類型的獵食者實驗體,才是潛伏得最深,隱藏得最好的威脅。
他們的可怕,不言而喻。
於是石平的底牌,便是針對於這些人的。
毛毛與醜醜,身化兩條灰線,在夜中穿行著。跑猴秉性原本溫和膽小,但這兩隻跑猴先吃下了大熱大毒的蠍怪內丹,後又服食參果精華在後,秉性竟變得狂猛暴躁起來。在跑猴特有的怒啼聲中,慘叫四起。
石平以他特有的敏銳感知力察覺到,敵人的組織進攻上,出現了混亂。
當然,這也有很大的可能是圈套。
但機會稍縱即逝,人生裡有很多時候,是需要你去搏的!
以自己的命為注。
人生在世,總不能一輩子只揀對的事才做,只選勝仗才打的。
他緊緊地齒著下唇,雪白的牙哪怕是在黑暗裡也隱約可見,更突兀出強烈的嗜血與一往無前的意味!
他竟率領著卡爾夫婦向著紅芒最多的地方衝了過去!
死地就是生路!
石平絕對不會忘記在教官身上學到的每一個道理。
在生死關頭,就得做些起死回生的事。
你若是幕後的策劃者,你會不會把所有的實力放在敵人用眼睛就能看到的地方?
當他全身浴血的衝出接近一百米之後,他的身上又多了三條傷口,斷了兩根骨頭。但他仍然覺得慶幸在這樣的混戰中,不受傷是不可能的事,能做到要害不受重傷,已屬難能可貴!
十步殺一人,千里不留行!
在衝過這百米的短短距離的時候,石平覺得,幾乎每走一步,就得殺十人!
但是畢竟衝出來了,追兵已被拋離在身後,他們一步一腳印,一步一血印的艱難拉開著同追趕者的距離。
然後他們三人的鼻中均嗅到了一股裊裊的淡雅香氣,這種香氣石平很熟悉。在初入聯盟中伏被擒前,他的嗅覺也曾經反饋過同樣的信息予大腦。
那是紫羅蘭的香氣!
那是個身材高挑,出手迅捷狠辣的女人。
瓦蒙的女秘書麥卓。
似魔鬼一般完美而暴露的身體便突兀的出現於石平三人必經之路上。亙在那裡如一座難以逾越的酷冷冰山!
石平忽然覺得,因為疾奔而猛烈吹襲的風,大得就像是迎面刮人的耳光。但是,他已經沒有退路,只能遇山開山,遇樹伐樹,神擋殺神,佛擋滅佛!所以
他挾著一股不惜玉石俱焚的氣勢,更加迅疾地沖/撞了過去!
頃刻之間,兩人便已交手二十七招,哪怕是有小強那似計算機一般的靈敏反應與速度為輔佐,石平仍然吃了一腿,一指。他覺得眼前發黑,一口腥甜的東西就在喉管處急切地湧動,以一種頑強的渴見天日的衝動欲一湧而出。
然而卡爾夫婦與跑猴此時已擺脫追兵衝至。
在遠方高處靜靜站立的這場行動的策劃,組織者。只見得三人兩猴將素來向來眼高於頂的麥卓困在了中央,然後如梅花一般的包圍圈倏然合了一合,緊了一緊。組成包圍圈的人/均踉蹌/震動了一下,但被困的人。
倒了下去。
似一株在茫茫大雪裡孤苦無依的菊一般倒了下去。
她倒下前發出的那聲大叫,連那名操控全局的策劃者也清晰可聞。他用力拗斷了手中的一根樹枝,以一種竊竊私語的聲音發號施令道:
「執行第二項計劃!」
他的聲音,彷彿是從牙齒縫中游離出來的一般。
第二項計劃
這夜靜得像墓穴一般。
有一種死亡的寂滅統治著這個傷涼的世界。
石平與卡爾夫婦的肺中灌滿了寒冽的空氣,小腿上的肌肉在突突跳動。多年來的訓練已經令他們學會了如何在激烈的奔跑裡清理,包紮自己身上的傷勢。在急迫的奔跑過程中,石平藉著天上星子的微光,時而停下來細細辨識路旁一株奇特植物的藍色寬大葉片,時而刨出某種灌木的綠色塊根,還有一次,卡爾甚至見他撕下了一片葉面凹凸得像癩蛤蟆表皮的淡白樹葉放到嘴裡咀嚼起來!
卡羅更發現,每當石平作出一次這樣奇怪的舉動以後,便會略微變換奔跑的方向。
當這個青年第六次停下來,在一塊石頭下面尋找到了一隻靛紫的長腿蜈蚣後,他的臉上終於露出了一絲輕鬆,欣慰之色。
「終於快到了。」
石平的口氣裡微微透露出一些慶幸。言畢他忽然啞然失笑,轉過來對著茫然的卡爾夫婦道:
「我們要去的地方是紅江,憑借那裡的河流,應該能甩掉瓦蒙的追兵。」
「我起初查看的那幾種植物,它們對於空氣中的水分非常敏感,因此葉片,塊根長勢較好的那一面,就能準確的指示出水源的方向。而最後一種樹木的葉片雖然生長均衡,但是它葉片上哪個部分味道較淡,便能說明哪個方向的水分較充足。」
「而最後那條長腿蜈蚣,更是紅江附近的特產之一,我昔日的師傅還以它來作為治療輻射後癌症的一味主藥。」
一提到他的師傅,石平的眼中便露出懷念與尊敬嚮往之色,緬懷的意味呼之欲出。
紅江!
卡爾夫婦聞言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紅江其實不紅,所以名為紅江寓意著一個殘酷的真理
你若接近這條大河,你的鮮血便會染紅江水!
在河的附近,有著極特殊的生態系統和食物鏈,很有可能一株翠綠纖細的金魚藻其實是數條具有變色技能的狗水蛭粘附在一起,而岸邊一條看似水蛭的東西卻是迷魚散佈在外以誘捕水鳥的三條黑綠相間的舌頭之一!
隨著與紅江距離的拉近,卡爾夫婦看到越來越多匪夷所思的事情:
休息的時候,卡羅想坐下的一塊灰色石頭在毛毛的厲叫下發出一陣陣老人腔咳的聲音站了起來,跑掉了石平說那其實是一隻屍龜果然,在那只龜盤踞的地面上,有著一條約莫一人粗長的黑色班駁的肋骨。
卡爾窺見了一隻長了閃閃發光的牙齒的巨大蝸牛蠕動著追殺一隻蠍子,而突然冒出三頭火色螞蟻以它們的口器做了最後的漁人。然後醜醜心滿意足地將飽食的它們吞下肚去。
相信河流已經很近了,空氣將潮濕的水氣浸潤入這三名被追殺者的鼻腔中。而對面樹上,那只長了一隻粉紅色**的水鳥細若尖針嘴裡叼著的一條不住掙扎的三腿魚再一次告訴他們,河流,就近在咫尺!
然而跑猴再一次驚慌的怒啼起來。
四下茂密靜寂的原始森林裡,熹微清寒的晨光下,這急促的啼聲聽起來分外響亮,刺耳。
這樣的啼叫方式,石平還只是在遇到那只蠍狀怪物的時候聽到過。
他面色鎮定如恆,手心裡卻已因粘滑的汗而濕潤。
石平與卡爾夫婦對望一眼,都在各自的眼底窺見了一絲驚慌。
石平面沉如水,緩緩道:
「不管是什麼東西,我們都叫它有來無回!」
話雖如此,但是
在起初的奔跑中,他的心中業已構想了無數個最壞的可能。
現在看來,局面的危急可能還比他設想的還要壞!
能讓天不怕地不怕的跑猴驚慌的生物,那該是何等一種恐怖的存在!
卡羅大口大口艱難的呼吸著,卡爾的臉色慘白。這夫妻二人在回身轉頭的剎那,便如中雷擊,變成了這副模樣。
石平見狀,心下業已做好了思想準備,他默默地對自己告誡/警告著。
「鎮定,千萬不能失態!」
然後他決然回首!
這一剎那,他的呼吸也凝固住了
人生便是如此。
你一直期待的事情未必能夠如願。
但是飛來橫禍,
總是在柳暗花明的希望將至而未至的時候
驟然駕臨!
沒存稿了,我想大吼一聲!能更新的感覺真好!哈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