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見呼喊之人身著一件灰白長衫,頭髮被一根白綢帶束起,垂於腦後,腰間一根淡黃色腰帶,上面繫著一塊雕鳳玉珮,渾身上下透著一股灑脫之氣,讓人不由肅然起敬。
孔氏被來人一呼,先是一怔,待看清來人後,卻哈哈笑了起來,說道:「石兄,你半年沒回來,我還以為你死了呢,怎麼一回來就對我大聲呼喝啊。」
被叫作石兄的人,沒有理睬孔氏的話,默然道:「我的占星台豈能做酒臭肉腥之地。」
孔氏呵呵一笑,站起說道:「石申兄,不就是個土堆嘛,明天我就叫人給你重新壘起十個八個的。」
公孫衍也站了起來,拉著那人的衣袖,給徐子安介紹道:「這是我們鄴郡的博士石申,他的目力可真是了不起,天上的星辰都被他看了個透,天上的東西就沒有他不知道的。」
徐子安雙手一揖,正要向這個石申問好,石申卻毫不理睬的從徐子安身邊擦身而過,逕直走到土丘正中,一腳便把當中的一張飯桌踢翻,飯桌旁的士紳驚的紛紛叫喊著跑開。
再看公孫衍一張臉頓時漲得通紅,顯然是氣憤異常,而一邊的孔氏臉上也有些掛不住了,口中說道:「這個石申,今天是怎麼了,半年不見,怎麼一點禮數也不懂了。」
公孫衍一聲怒喝:「石申你好大膽,竟敢擾亂我的宴會,沖犯我的客人,將他推下去。」兩邊頓時閃出幾個兵士,便要衝上前去。
這時,徐子安卻喊道:「公孫郡守,且慢動手,你聽,他嘴裡在說什麼?」
公孫衍一愣,眾人這才看到石申此時正站在土丘最高凸起的地方,雙眼仰望著天空,嘴裡不知在說些什麼。
徐子安和公孫衍、孔氏走到石申身後,只聽見他口中嘟囔著說道:「斗轉星移,九界已分,五德移位,重塑輪環……」
公孫衍和孔氏等人面面相覷,一臉茫然,但是徐子安此時的胸口卻彷彿被巨錘撞了一擊般,驚的半響說不出話,九界已分?重塑輪環?這不正是玉璽仙子對自己說的話嗎?這個石申怎麼也說出這個話來?他還知道什麼?
徐子安靜下心來,繼續聽石申說些什麼,可是石申接下來說的卻都是如同梵語一般極為枯澀的話,讓人一點也摸不著頭腦。但是徐子安此時又不好打斷,只好耐著性子等石申說完。
一柱香的時間過去了,石申這才收回了目光,臉上顯出焦急的神色,自言自語道:「全亂了,全亂了,怎麼會這樣,難道大劫將至?」這話恐怕也只有徐子安才能體會。
徐子安口中也不由自主的說道:「不錯,全亂了,全亂了。」
石申忽然聽見徐子安的話語,眼前一亮,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說道:「你也知道?」
徐子安點頭道:「是的,我知道。」
石申彷彿看到一位多年未見的老朋友一般,也不言語,拉起徐子安就走,兩旁的孔氏和公孫衍連忙攔住石申的去路,孔氏笑道:「石兄,李勇士可是我們的貴客,也是今天的主角啊,你把他帶走了,我們怎麼辦啊。」
徐子安也把石申拉回,說道:「石兄,有什麼話我們就在這裡說吧。」
石申見此,只好拉著徐子安走到一張空桌子旁坐下,眼睛死死盯著徐子安道:「你知道什麼?」
徐子安一聽之下,哭笑不得,自己本想問問他,可他卻先來問自己,只好答道:「我只知道,全亂了。」
石申一拍大腿,說道:「正是如此。」說著右手指向星空,繼續說道:「你看,二十八星宿齊現,金、木、水、火、土五德列成直線。」
徐子安看了看星空,只見一片璀璨的星辰彷彿鑲嵌在夜空之上的寶石一般閃閃發光,在這沒有受到污染的古代,連星辰也彷彿明亮了許多,接近了許多。
徐子安茫然的看了半天,也看不出什麼二十八星宿和五星,這也難怪他,一個現代人,每天娛樂的東西太多了,誰會沒事總盯著星星看啊,不過徐子安卻也看出來,好像天上的星星格外多,與現代的星空有些不同,隨即說道:「是不是星辰多了許多。」
石申道:「不錯,五星含於二十八星宿之中,對應金、木、水、火、土五德,構成世間萬物,循環執掌輪迴,可是現在這五星排成一線已經半年有餘,那麼世間輪迴必然合成一道,此乃重塑輪迴。」
徐子安隱約聽懂了一些,但是又覺得不對,這個玉璽的世界名人齊出,有的甚至是幾百年前就應該消失的人物,怎麼會是半年前才出現的「重塑輪迴」呢?但是半年前卻是自己來到這個世界的時候,自己也明明看到整個天地的塑造過程,怎麼也不應該推到幾百年前啊,這實在太奇怪了。
徐子安想的頭都疼了,也想不出其所以然,只聽石申繼續說道:「二十八星宿除去五星和北斗極星,還有二十二星宿,這二十二星宿分為十二天宮和十地宮,天宮地宮互相匹配,循環出現、吸納倫常,但是現在天宮地宮齊出,分明是倫常盡現啊。」
石申這話徐子安倒是聽的懂,十二天宮不就是現代的十二天支——甲、乙、丙、丁、戊、己、庚、辛、壬、癸。十地宮不就是現代的十地支——子、丑、寅、卯、辰、巳、午、未、申、酉、戌、亥。這天干地支互相配合,循環表示年月日,如甲子年,乙丑年等等。
徐子安說道:「石兄說的是否是這二十二星宿現在全出現在天空,表明輪迴中的一切已經齊齊出現了?」
石申一拍手說道:「對對對,就是這樣,不知這到底是怎麼回事。」說著只用手抓頭,一副焦急的模樣。
徐子安經過這段時間,已經對玉璽仙子說的話有所感觸了,但是這些即使對石申說了,他也是無法理解的,想也是白想,急也是枉急,於是站起,一拍石申的肩膀,說道:「算了,天塌自有不周頂,地陷自有渤海平,我等凡人實在不必為此多傷腦筋,來來來,我們喝酒。」
此時公孫衍和孔氏早已聽的不耐煩了,拉起徐子安和石申,一起坐到酒桌前,孔氏問石申道:「石兄,你每日在此觀星,可是半年前卻忽然消失了,你去了哪裡?怎麼一直沒有你的消息?」
石申道:「半年前,我看天出異相,心下吃驚不已,但是我所學又十分淺薄,不能洞察天機。所以我便去了齊國,請教了鄒先生。」
公孫衍和孔氏齊聲道:「稷下鄒衍?」
「不錯」石申道。
孔氏肅然起敬道:「鄒衍可謂當今聖人,與老子齊名啊,你可拜鄒子為師?」
石申道:「是的,鄒先生的學識可謂通古博今、深幽玄妙,我在稷下學了五個月,直覺受益匪淺,但是先生卻讓我速速返回鄴郡,我不明所以,但不敢違師命,只好先回來了。當我到達鄴郡的時候,忽見天上多出一星,光彩掩蓋了其它星辰,實在怪異無比,所以才急忙趕來觀星台,這周天本有121顆星官,但是現在卻是122顆,加上之前的二十八宿移位,這滿天星斗竟然全亂了。」
徐子安笑道:「天上多出一星不過平常之事啊,流星不就經常出現嘛。」
石申道:「不然,劍星(彗星)出現,其後必定拖出一把光劍,流星出現,必然稍縱即逝,但是這顆星卻屹立不動,其光彩又比五星明亮甚許,自古以來便有『異星見、聖人現』之說,當此天象大亂之時,異星驟現,必定是聖人出來平定亂世的預兆。」
公孫衍忽道:「說起『聖人現』這三字,不知你們可曾聽說過『徐子安』這個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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