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卷一尋仙之路(上:八州大戰) 第一卷 尋仙之路 第二十四章 游侶逍遙 文 / 隰桑有阿

    鶯鶯本要拉著陸渙下去,但此刻遇見這落拓中年,聽其口中所吟,步子不由停了,眼露思索。

    陸渙自是注意到愛妻異樣,輕輕問道:「鶯鶯,怎麼了?你認得他?」

    鶯鶯搖搖頭,皺眉道:「不認識,只是他口中所念之詩文我也聽爹念過。好像是爹的一位故人所作。」

    陸渙笑道:「這又有何奇?凡人之中多有舞文弄墨、信手華章之人。諸葛前輩的那位故人料想也是一位詩作大家,故人人傳誦也是人之常情。」

    鶯鶯搖頭道:「渙哥你有所不知,爹的那位故人來歷神秘,且是一名魂修,他的手筆從未傳於凡世。」忽而又面色一變,嗔道:「你也是的,怎麼到了現在還改不過口來?」

    陸渙先是聽到鶯鶯所言,也有了些驚異,但又聽鶯鶯嬌嗔,不由乾笑幾聲,道:「一時沒改過來,還望娘子恕罪。」

    鶯鶯見他神色,竟然略有一絲靦腆,不由好笑,暗道:「渙哥近年來為人逐漸豪爽不乏老練,只是提起爹卻一直如此,直似呆了一樣!」忽又聽到陸渙稱自己作「娘子」,便彷如凡世才子佳人的話本一般。想起說書先生所講那一段段旖旎情事,二人縱是夫妻,她也不由面色羞紅,粉拳輕捶陸渙,低道:「叫你作怪!」

    就在二人低聲調笑之際,卻見那落拓中年不知何時已經到了大廳中間,躺在那屏風之下縱飲起來,不一會兒手中酒壺已然見底。這時,又有一人急匆匆向著樓上跑來,看見那落拓中年躺倒在地,不由面露苦澀,哭聲道:「怎麼又是你個酒鬼,天天來此搗亂,可教我們還怎生做生意?求求你,趕緊離開吧!」卻正是煙雨樓何掌櫃。

    眾人不由暗自稱奇,心道:「這掌櫃平素高傲,就連許多武林中人也不給半分面子,怎的遇見這中年男子卻如此低聲哀求?」

    眾人正想著,只聽那落拓中年道:「我說何掌櫃,你也恁的小氣,給老夫一壺酒,待老夫喝完有了力氣,說不得也就走了,但你每次卻是費上這些唇舌,又是何必?」眾人聽得不由大樂,暗道:「看他年紀,也敢自稱老夫,原來是個酒鬼、醉鬼,來此訛酒喝來了。」

    何掌櫃道:「你來此一兩次也還罷了,這十幾天天天如此,讓我這生意如何做,這煙雨城也不止我這一家酒樓,怎不見你到別家討酒去。」

    落拓中年道:「別家酒中兌的水沒你家多,不好喝?」此語一出,眾人哭笑不得,旁人喝酒都是生怕他兌水,此人倒是奇了,非要兌水不可。吃客中也不乏好事之人,當下問道:「這兌了水的酒有什麼好喝的?」

    卻見這落拓中年斜睨一眼說話之人道:「這你就不知了吧?純酒易醉,貪杯誤事,白水索然無味,唯有兌了水之酒,既有酒味,又難喝醉,妙處無窮。」眾人見他醉言醉語,皆是哄堂大笑。那何掌櫃卻是氣急敗壞,怒道:「各位,這酒鬼不僅擾我生意,更是敗壞小店名聲,若有好漢可將這瘋子轟出,今天這頓飯錢算是我請了。」

    這煙雨樓有名之至,越高一層飯菜酒水便越好一分,價錢卻也是越貴一成。到這七樓,一桌飯菜已是不菲,當下便有人暗自心動。就在這時,只見之前那白飛上前,對著酒鬼道:「朋友,在下白飛,江湖人稱『鬼頭刀』,還望給在下個面子,離去罷。」樓上也有其他江湖中人,聽見白飛之名,皆是低聲驚歎一聲,想是都聽過其事跡。見眾人如此反應,白飛不由面現得色。卻不料那落拓中年方一開口,白飛便面色大變。

    卻聽那落拓中年道:「面子那東西又不能換酒,要之無用,老夫早就給丟了,今日即便有心給你,也是無能為力呀。」白飛聽罷不由大怒,也不說話,上前就欲將此人拖出去,但方一用力,便覺像在拖拽千斤之物,見這落拓中年紋絲不動,自己卻是滿頭大汗。白飛環顧四周,眾人皆看著他,不由面色一紅,暗中聚力,猛地朝中年腰間踢去。

    鶯鶯聽這落拓中年方纔所念詩文後,便對其隱有好感,此時見狀,只道是白飛在欺凌這落拓中年,輕哼一聲,指尖靈力激盪,射了出去,頓時在中年身前形成一道暗青色光罩,白飛一腳踢上,腿骨折端,倒飛而出。

    此番變化太快,滿樓又皆是凡人,無人發現是鶯鶯所為,只當那青光罩自這中年體內發出。而在眾人的映像裡,有如此能力的,已經不是尋常武林中人,而是修士了。那何掌櫃倒也見識過人,此番一見,忙臉堆笑意,快步上前,拉住中年胳膊道:「不知上仙駕臨,小老兒有失遠迎,之前怠慢,皆是小老兒有眼無珠,還望上仙恕罪。」

    那落拓中年倒也反應快捷,當下便盤膝坐起,一副高人姿態,道:「無妨,老夫與你這煙雨樓有緣,你速準備好酒,老夫要去九樓之上吃個痛快,老夫一高興,說不得便是你的一場造化。」掌櫃聞言大喜,忙去準備。

    鶯鶯見落拓中年危機一解,便裝模作樣,騙吃騙喝起來,心中不免好笑。隨即,便拉住陸渙的手走下樓去。只是就在二人下樓的一瞬間,那落拓中年深深地望了二人一眼,陸渙似有所覺,回頭看去,卻見那中年又向著眾人高談闊論,招搖撞騙起來,不由眉頭一皺,搖了搖頭。隨即不再管他,跟著鶯鶯步下樓去。

    陸渙與鶯鶯在煙雨城逗留許久,卻並未再有任何魔族訊息,便不再久駐,繼續兩人的逍遙之旅。陸渙心知鶯鶯命不久矣,也不再尋找魔族消息,而是一心陪著鶯鶯行遍震州。

    一路之上途有短長,二人近則步行乘車,遠則御風而行。從崇山峻嶺,到平原大江,從廣闊大漠,到無邊草原,無不留下夫妻二人行過的足跡。少年夫妻行遊江湖,履歷紅塵,恩愛之餘,卻也是心性改變不少,胸懷大暢,相比於原先,卻是多了許多豪邁之情,飄逸之氣。之前種種恩怨情仇,也是如過眼雲煙,漸漸消散,似水無痕,唯有一段真情被山河見證。

    陌上春花、

    江邊夏雨、

    平湖秋月、

    寒山冬雪,

    我陪著你,一起欣賞,一起走過。

    我笑青山多妖嬈,料青山看我應如是!

    人在歡樂之中,時間總是消逝飛快,不知不覺間,又是三年過去。

    這一日,陸渙夫妻二人來到震州北部邊陲,此地一片荒涼,但與艮州相連,常有兩州來往商隊行過,久而久之竟是形成了一座規模不大的小城,因之地處邊境,故名為「邊城」。城中居民皆是兩州邊境之人,有了小城庇護,這些人辛勤建設,倒也使得邊城有了一種別樣的繁華。

    二人此刻正站在這邊城之外,望著城門口進出來往之人,久久不語。夕陽將他們的身影拉長,清風吹起了鶯鶯鬢邊的青絲,覆在臉上,卻是忘了去撩開。終於,鶯鶯開口輕道:「這就走完了麼?」

    陸渙拉住鶯鶯的手,溫柔道:「鶯鶯」

    卻見鶯鶯搖頭打斷了陸渙,道:「渙哥,你別說了。我都知道的,恐怕只有兩年了。」

    鶯鶯自絕壽元,不會不知自己情況。只是這幾年來,二人卻從未提起此事,許是不敢提起、不忍提起。陸渙心中苦澀,嘴上卻強笑道:「不會的,我陸渙就算喪失一切,也要讓你好好地。」

    鶯鶯知他在安慰自己,也不去再說,而是輕輕依偎在陸渙懷中,聽著他堅定有力的心跳,面色潮紅,卻是已經帶上了一絲病態。

    許久,鶯鶯才復又開口道:「渙哥,我不想再走了,這些年我們去了好些地方,鶯鶯累了。鶯鶯好想有一個安定之處,有一個家。我們就在這邊城住下,可好?」

    陸渙心有所感,緊緊摟住鶯鶯點頭道:「鶯鶯說怎樣,那便怎樣。只要我們在一起,江湖處處都是家,此處又有何不能為家?」

    於是,夫妻二人便在城中置辦了一處院落,院落不大,其中房屋三兩間,院中有一顆杏樹,開著點點白花。陸渙更是在臨街的一間房屋牆上開了一道門面,買來許多糧食,發酵釀酒,其間借助神通,卻是省去了時間年份上的工序。夫妻二人便當壚賣起酒來。

    邊城雖然商旅眾多,但畢竟地處邊界,民風自然淳樸,加之多愛飲酒,一來二去,這酒壚每日都有顧客。街坊鄰里也漸漸熟絡,知他二人來自外地,且又男俊女秀,待人和藹,遂常來照顧,生意倒也相當熱鬧。

    陸渙看著妻子雖是粗布麻衣,卻難掩天生麗質,心中一片溫暖,心道:「若是就這樣與鶯鶯平凡生活百年,卻比那修行得來的長生好上太多太多了。」但旋即又想到鶯鶯命不久矣,只覺造化弄人,心中無限淒苦,眼角微濕,一時竟是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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