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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卷 女王帝國和唐僧肉 第36章 李歡死了 文 / 月斜影清

    第36章李歡死了

    此時,才有一陣山風刮過,但是,飛擲的石塊卻早已停止了,群山環繞,已經變成了一片死寂,只剩下汽車發動機的聲音「突突」地響……

    李歡看著幾乎是眨眼之間就下車來的幾名全副武裝的人員,這些人並未隱蔽,只是每一個都很陌生,那個拿槍指著他的太陽穴的人低喝一聲:「快上車……」

    李歡雙手還是舉得高高的:「你們終於來了?」

    「少囉嗦,快上去。」

    兩個人來推搡他,他身子一矮,主動地上了車,立刻,車門一左一右關上,一個人拿了噴射的槍在他面上一掃射,李歡就暈了過去,這輛越野車很快在盤旋的山道上飛奔起來。

    這條公路是進出大山的唯一一條通道,沿途設立了幾道卡哨。

    越野車一路通行無阻,幾乎沒有受到任何阻礙。再過最後一道關卡,就要徹底駛出盤山公路了。

    幾個押著李歡的人絲毫也不敢鬆懈,為首之人身上的手機響起來,一接聽,臉色就變了:「不好,前面要檢查所有過往的車輛。」

    開車的人立刻放緩了速度:「我們的也要檢查?」

    「對,我接到消息,說所有車輛都要檢查。」

    「我們進來時就沒有檢查,現在怎麼突然要檢查了,難道我們被盯上了?」

    「不知道,我得到線索說是疫情防治檢查。反正不管是什麼,大家小心行事就是了。我們必須馬上處理這個人……」

    他思索了一下,低聲吩咐幾句,幾個人立刻動手,不一會兒,一切都已經打點妥當,車子就加快速度行駛起來。

    在最後的關卡,葉嘉站在幾名便衣刑警後面,手裡拿著一疊照片。這疊照片是李歡臨行前托人給他的,說有了馮豐的下落,要馬上出發去找馮豐。葉嘉一看此事蹊蹺,馮豐沒道理這麼久還逗留在裡面,她是尋找自己而來,自己都出來了,即便是迷路了,他們也早應該出來了。可是,這些照片又絕非合成的,而是實地拍攝,也完全能夠辨別得出照片中人是馮豐。只是除了馮豐,其他推車的人都只是背影,即便偶爾有幾個側面,也都面目模糊,無法辨認。

    他下意識地要阻止李歡,但是李歡卻有自己的想法,所以,兩人雖然都明知有蹊蹺,也是一定要去看看的。李歡先出發,他一走,葉嘉就知道,自己絕不可能再離開了。如果再有蹊蹺,就正好被人一網打盡了。

    李歡的身上一直帶著一塊追蹤器,這些天,兩人一直保持著聯繫,可是,他的追蹤器忽然失去了方向,這種追蹤器仍出自宋博士之手,全球定位差距不超過一公尺,現在他的情形和馮豐一樣,突然失去蹤跡,顯然也是落入陷阱了。

    天色已經越來越晚,進出的車子也已經寥寥無幾。沿途凶險,這些車輛幾乎沒有一輛不是滿是泥濘,有些還明顯地有被飛石輕砸過的痕跡。

    出來的車子已經越來越少,葉嘉平靜地眺望著前方,手心卻緊張得幾乎要冒出汗來。而那幾名便衣,也都貌似不經意,卻仔細地檢查著每一道關口。這些人都是當初他替馮豐申請「保護令」時的便衣,他們當初全程參與了黃暉被害一案,對於情況的掌握要多得多。眾人是持了衛生局的檢疫身份來的,就連當地的工作人員也不知道他們的真實身份。

    接近晚上7點時,又一輛越野車開了出來,這輛車也濺滿了泥濘,連車牌號碼都有點花了。一名工作人員一揮手,車停下,司機罵罵咧咧地跳下來:「媽的,剛剛又一次餘震,山上亂石飛濺,差點砸死老子……你們快點,這哥們要死了……」

    這已經是今天進出的第N群傷員了,車上,幾名男子一個個鼻青臉腫,幾名工作人員一起走過去,只見寬大的座位上躺著一名身材高大的傷員,看樣子傷得不輕,臉上的血跡模糊了面孔,一時也看不清楚臉。

    葉嘉走過去,正要細看,司機大喝道:「好了沒有?」

    「我們這是例行公事。」

    「媽的,打什麼官腔?現在是救命要緊,你們這是啥子老爺作風?人命關天,難道你們不曉得?」

    工作人員很是抱歉:「我們只是例行清理消毒,這位就是醫生,要急救的,我們可以幫忙……」

    「醫生?你這裡能手術?耽誤了誰負責?」

    「我負責。」

    葉嘉鎮定自若地走過去,手裡拿著簡單的醫療器械和急救藥品,這一天下來,他並非只是在這裡觀望,而是已經救治了好幾撥受傷的人員。

    那個壞脾氣的男子見果真是醫生,立刻不罵了,趕緊讓開一點:「謝謝啊,麻煩給我這位哥們看看,他傷得很嚴重,媽的,這裡的環境簡直不是人住的,隨處都可能塌方、每一座山都有裂縫,這簡直是地獄,該死的老天爺……」

    「……」

    那個男人還在罵罵咧咧,葉嘉一看,裡面躺著的男子果然受了重傷,但是並不致命,他拿出一些藥物簡單處理包紮一下,這段過程,儘管男子面目模糊,他也已經完全認清楚了這個男子絕非李歡,也不是李歡那群進山者中的任何一人。

    「好了,他沒事了,但是,得趕緊送醫院手術,不能耽誤。」

    「謝謝醫生。」

    一行人道謝全部上車了,葉嘉忽然看到後面第二排那個正襟危坐的男子,微微閉著眼睛彷彿睡著了,頭髮很長,面容陌生,但總是給人一種很奇怪的感覺。

    他還沒開口,車子加速飛奔起來,很快就消失在了茫茫夜色之中,葉嘉一下明白過來,這個人才是李歡。李歡果然被控制了。他臉色大變,待要追出去,卻哪裡還能追得上?

    一名便衣走過來,壓低了聲音:「葉醫生,您有什麼發現?」

    他搖搖頭,心裡一動:「走吧,天色已晚,我們也該回去了。」

    工作人員見他們工作到這麼晚才走,山路危險,現在基本也沒什麼進出的車輛了,立刻道:「葉醫生,我給你們找個休息的地方……」

    「謝謝,不過不用了,我們馬上回C城。」

    眾人一上車,葉嘉立即把那輛車的車牌號碼寫在了一個小粘貼紙上,想了想,又寫了十幾個號碼出來,遞給一個便衣:「麻煩你們把今天進出的所有車輛都調查一下,尤其是剛剛開走的那輛,對就是第一個號碼……」

    便衣見他只憑記憶,竟然將一下午見到的十幾輛車的車牌號碼倒背如流,而且進出的時間段和順序都記得清清楚楚,不禁大是驚訝。

    山裡黑得早,葉嘉看看前面的懸崖峭壁和隨時搖搖欲墜的滿是裂痕的山體,這些日子,他不但要參與疫情的防治規劃,更投入了馮豐失蹤的秘密調查裡,幾乎沒有一晚能夠合眼,神經都是緊繃的,彷彿一根弦,好像隨時都會斷裂。小豐,她究竟被關在了哪裡?

    李歡醒來時,車已經行進在高速路上。鼻端還有些微殘存的藥物的味道,他悄悄運氣抵制住,不讓自己再昏迷過去。這還得多虧小時候起在皇宮練就的武術,北魏鮮卑的貴族雖然以騎射為主,但是,他的祖母馮太后是純正的漢人,在那個亂世,除了宮廷侍衛外,身邊一直另有兩名「武林高手」護衛。這兩名高手教了幼年的李歡不少吸納吐氣的內功心法,後來,他雖然因為長期的國事和戎馬生涯以及北魏遷都,終究未能在武術上大有建樹,但是,這些失傳已久的功夫用在短暫閉氣上卻是毫不費勁。

    剛剛眾人做一番手腳,將他們受重傷的同夥隆重推出迷惑了便衣和葉嘉,他就跟他們坐在一起,被化妝得滿頭血污,眾人的注意力都在那個重傷者身上,雖然對其他幾個也有懷疑,但是,顯然也沒有過多注意。

    此刻,他完全看不見自己的樣子,潛意識裡卻知道自己一定被經過了巧妙的偽裝,否則,怎麼會連葉嘉都認不出來?

    他暗暗佩服神秘人的計劃,顯然,這個幕後黑手,不願讓自己在C城消失引起大的轟動,偏偏老天助他,來這樣一場大地震,這樣,他略施手腳,就將自己和馮豐的「死」歸罪給了大自然。

    馮豐死了。

    李歡也死了!

    在這場大天災面前,成千上萬的人死去,死亡早已不足為奇,自己和馮豐「死」了,當然也不不足為奇,更不會有人追究。這樣,他們無論做什麼,都可以高枕無憂了。也難為他們等待了這麼久,終於選擇了最好的一個機會下手。至於那個傳遞照片的人,顯然也是他們巧妙設計的,那些救援的人員都非常熱心,他稍微安排一下,甚至萬無一失地找了一幫外國人做「目擊者」,現在,哪些外國人回去了,連調查都無從調查,一切都可謂天衣無縫。

    只是芬妮,芬妮在整個故事裡又扮演著什麼角色?

    芬妮現在找了周先生,很有談婚論嫁的傾向,前途一片大好,她難道會參與到陷害自己的行列?或者根本就是一種巧合而已?她本人根本就毫不知情?

    如果是被利用,究竟是誰在利用她?她本身又會不會有危險?

    他暗道,幸好葉嘉沒有「認出」自己,按照神秘人的行事原則,這些人也不過只是知道皮毛的小卒,即便抓了他們,多半又和黃暉一案差不多,打了擦邊球,對於揭穿神秘人的身份依舊毫無用處,與其茫然一輩子,不如對面對面探索一番他們究竟有什麼驚人的秘密,到時再見機行事。

    不面對,一輩子都得不出結果。

    還有馮豐,也許,很快就可以見到她了。

    這一想法令他幾乎要歡呼起來,可是,很快心裡一沉,耳邊那麼清晰地聽得一聲「李歡,李歡……」

    這聲音那麼清楚,低低的,彷彿帶著最後的絕望和不祥。他心裡一震,這是馮豐的聲音,一定是,自己怎麼會突然聽見她的聲音?他豎起耳朵,再細聽,周圍只聽得越野車飛奔時夜色下呼呼的風聲,哪裡有絲毫的聲音?

    難道是自己聽錯了?可是那聲音分明那麼真切,怎麼會聽錯?

    這些天,一直掛記著她的身子,那種一直沒有治癒的怪病,她自殺那次對身子的極大損害,林林總總,又怎麼還經得起任何折騰?雖然葉嘉沒有明說,可是他知道,她的身子肯定異於常人,絕非是因為長生不老,而是因為生病。葉嘉怕她擔心,所以一直不曾明說,只是暗地裡尋了許多稀奇古怪的藥要她服用,只說是強身健體的。李歡得了葉嘉叮囑,天天盯著她按時服藥,深知這些藥根本不是什麼強身健體,而是治療用的。

    這樣的身子,即便神秘人不殺她,只怕她稍微受點折磨就支撐不下去了。

    他的心跳得幾乎要滾出胸腔,只覺得一陣蔓過全身的冰涼,腦袋也嗡嗡作響:難道我連她最後一面都見不著了?

    心裡急迫地希望這車開得越快越好,更是奇異地悔恨,也許,自己早就應該進山來找她的,那樣,神秘人一定會提早下手抓住自己,這樣,就可以早一點見到她了,甚至也許已經見到了……

    「李歡,你的頭髮為什麼白了?」

    「不,你不會討厭我的!我相信你一定有什麼苦衷。」

    「李歡,有什麼事情說出來,我們一起解決不好麼?」

    「那些筍子炒鮮蝦、你答應過我的要一輩子對我好,即便我不喜歡你也要對我好……你答應過我的!這些,都是假的嗎?」

    「李歡,你答應我的,即便我不喜歡你,你也要對我好。不行,你自己答應的……」

    「有一段時間,我甚至感覺到自己可能愛上了你……可總是害怕,如果我們兩個真的在一起了,你會一輩子對我好嗎?永遠不會變心嗎?」

    ……

    他越想平靜一下心神,越是滿耳朵都灌滿了她的聲音,有時柔軟嗲嗲的,有時又那麼憤怒帶著哭腔,這樣的糾纏幾乎要令他大喊出聲,才知道某些東西,已經長成了身體裡的一部分,愛和痛,都是那麼強烈的拉扯,就彷彿一個人,眼看就要失去自己體內最重要的一部分,再也活不過來了……

    他在心裡大喊一聲「馮豐」,重重咬了一下舌頭,疼痛令神經一下清醒了不少,他悚然心驚,自己若是連馮豐的面都沒有見到就功虧一簣了,還談何營救她?

    車窗裡的燈完全黯淡了下來,負責監守的人一點也沒有放鬆警惕,李歡仔細地想聽得一點動靜,但是,那些人一個個如木頭一般,至始至終,連簡單的交談都不曾有過,只有過收費站時簡單的對答,聲音都發自一人。這些人顯然訓練有素,連聲音都不肯輕易暴露。

    馮豐已經辨別不清楚時間的流逝與否了。

    和大口罩最後那次談話後,她一直昏睡,昏昏然地醒來後,外面也不知道是什麼境況了,只覺得渴,無比地口渴。

    桌上放著溫熱的水,彷彿隨時都準備得恰到好處,她端起喝了滿滿一杯,暈頭暈腦地坐了一會兒,然後站起身,隨意活動了一下筋骨,只覺得全身酸軟,一點勁都沒有。

    她起身,又按照記憶走到大口罩進出的「門」邊,雙手拍在上面,像她觀察過的大口罩的行為一樣。這是她第18次做這樣的舉動了,沒想到這一次,手剛一挪開,忽然開出一條小門,剛夠一個人進出。

    她一愣,又忍不住一陣驚喜,立刻走了出去。

    這是一座很大的地下實驗室,四周靜悄悄的,燈也是特殊製造的,光線十分柔和,跟以前在外面所見過的地下商場、停車場等地下建築的光線完全不一樣。

    她慢慢地沿著那條寬闊地走道一直往前,大搖大擺地,也沒覺得有什麼害怕,諾大的實驗室,並沒有人,整個都是空蕩蕩的。

    走道的盡頭是一道門,她稍微伸手一推,門就開了。

    這一開,她立刻閉上了眼睛,外面竟然有光線——不是燈光,而是天空那種自然的光線!

    只得兩三秒,她再次睜開眼睛,一隻腳就踏了出去。

    此時,夕陽已經完全沉沒,西邊的天空有很燦爛的晚霞,然後又是一片很艷麗的紅——紅得彷彿誰用了朱丹**裸地甩上去自成一幅抽像的畫卷,有種難以形容的淒艷和壯麗的美。

    再放眼一看,馮豐才真正呆住了。這是一片寬闊的草地,修剪得又乾淨又整齊,絨絨的草彷彿一塊巨大的綠色毯子,她蹲下身子一摸,摸在手裡,也是軟軟的。

    前面有一個人,彷彿坐著,又彷彿蹲著,只是頭側在一邊,她看不清楚面孔。她不禁走過去,想跟他打一個招呼。

    男子回過頭來,馮豐這一看,不禁失聲驚呼起來:「劉子業,怎麼是你?」

    劉子業的目光特別奇怪,盯著她,彷彿還能認出她是誰,只喉嚨裡汩汩地發出一些混亂的聲音,也聽不出究竟是什麼。

    馮豐的目光順著往下,這一看,立刻尖聲叫起來,身子一軟,就倒在青草地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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