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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集 定錢塘 第十五章 黑鞭 文 / 天堂太黑

    孫允這一聲驚呼令眾人大驚失色,表現也是各不相同。只見笑兒、芬兒和兩名助手不約而同地後退幾步,朵朵和俏俏本下意識地想要退後,卻又咬咬牙站立不動,馮巧簾、郁新香、蕭玉鏡、玉嫂、鳳嬸五女和孫允卻不假思索地大步走向呼延喚,將他包圍住。孫允急道:「少爺快退後,讓我穩住這東西!」

    呼延喚卻不驚慌,還對眾人笑了笑,道:「你們圍著我幹什麼?想和我一道兒被炸死麼?」

    馮巧簾笑道:「一道兒炸死也不錯,大家你中有我、我中有你,一定很有趣。」

    郁新香臉色略顯蒼白,深吸一口氣,道:「喚兒,我跟你同生共死。」

    蕭玉鏡、玉嫂、鳳嬸三人自知身份,站在旁邊不發一言,但神情極為堅毅,表明了同樣的心意。

    呼延喚大笑道:「好,咱們一道兒死。孫大哥還不快閃開,難道想跟我搶女人不成?」

    孫允大急道:「少爺,這時候別開玩笑,你和幾位夫人快快退下,這裡讓我頂著!」

    呼延喚遍體黑霧環繞,源源不絕地向模子輸入黑氣,模子雖劇烈搖晃,卻始終沒有像孫允所說炸裂開來。眾人看了一陣,大感奇怪,孫允問道:「少爺,你是不是知道這東西不會爆炸?」

    呼延喚微微一笑,道:「雖然不能確定,但我基本有數,這東西只是極不穩定,幾種物質正在衝突牴觸,只要控制得好,應該能融合一體,不會有危險的。」頓了頓,又向孫允笑道,「孫大哥對我一片至誠,明知危險還是挺身而上,讓我心裡頗為感動。沒的說了,明天我讓你去西湖別院玩個痛快,包下整個小樓給你一人享樂,以表我的感激之情。」

    孫允不由笑了起來,道:「少爺真會說笑,這時候還記著富春院,我可沒那心思,只想盡快幫你把黑鞭鑄成,了卻我這一大心願。」

    呼延喚笑道:「沒問題,今晚一定能讓你完成心願。」又看了看搖晃的模子,皺眉沉思一陣,喃喃道:「奇怪,為何這東西還不肯停下來?難道還缺少什麼不成?」

    蕭玉鏡插嘴說:「陳喚,我聽說古時候那些鑄劍師在即將鑄造成功前,一般都會放出自己的鮮血澆注到劍身上,可能這東西還缺少一些鮮血也說不定。」

    呼延喚怔了怔,失笑道:「哪有這種事?那只是傳說罷了,當不得真的。」

    蕭玉鏡從旁邊找來一把刀,正色道:「千真萬確,真有這樣的事,我們契丹第一鑄劍師就曾經用這種方式鑄造了三柄神劍。我現在試試看,或許能管用。」說著一刀便向自己手腕割去,呼延喚急道:「不要!」卻已來不及,只見她在手腕上割了深深一道口子,鮮血頓時流了出來,她走近模子,將手腕滴下的血液對準模子的縫隙,鮮血便如水流般滴入模子中,更嗤嗤地冒起了幾道青煙。

    呼延喚忙道:「夠了,夠了。快快住手!」蕭玉鏡卻不理會,將大量血液滴入模子裡。呼延喚大急,對玉嫂道:「玉嫂快把她拉回來,馬上給她敷金瘡藥!」玉嫂便將蕭玉鏡扶回,從懷裡掏出金瘡藥,給她包紮手腕傷口,大致調理停當。呼延喚正要責怪蕭玉鏡,忽然玉嫂一言不發地取了那把刀,竟然也在自己手腕上狠狠割下,流出大量血液,像蕭玉鏡一樣對著模子滴落進去。

    「我操!」呼延喚大叫道,「你們都瘋啦!這樣有個鳥用啊!快給我住手!不許傷害自己!」

    馮巧簾笑道:「這也是大家的一片心意,不管有用沒用,有總比沒有好。喚兒你可不許罵人。」

    郁新香笑道:「對,把我也算上,這麼多血加進去,應該會有用處。」

    玉嫂回來後自行包紮傷口,然後便是鳳嬸,接著是郁新香,最後是馮巧簾,一會兒工夫,五個女人左手腕上皆開了大口子,包上了一圈紗布。呼延喚急得直跺腳,卻苦於不能離開陳惠枝的雕像,無法過去撫慰這五個受傷的女人,心中卻已洶湧翻騰,心潮澎湃,感動得不知如何是好。

    說也奇怪,那模子居然奇跡般地停止了搖晃,但光芒卻更為明亮,紅得十分炫目刺眼。

    呼延喚大奇道:「難道……真的管用?」

    孫允搖頭苦笑道:「我也不知究竟,這事委實太過稀奇。」

    突然人群中鑽進兩個小小的身影,卻是朵朵和俏俏。俏俏一臉堅毅決絕之色,道:「喚哥哥,俏俏也可以幫你。俏俏雖然個子小,身上的血卻是不少的。」說著搶過馮巧簾手中的刀,對準左腕狠狠一刀劃了下去,頓時血流如注,隨後站到模子旁,學眾人的樣將血液滴了進去。朵朵也不等她結束,奪過刀子照樣一刀割下,血流得比她更猛,兩人對面站立,分別滴入血液。

    呼延喚見兩個小丫頭手腕上各有一條深深的口子,血流得觸目驚心,只心疼得連連頓足,大叫道:「夠了!足夠了!你們兩個快給我回來!馬上包紮止血!」

    朵朵和俏俏卻不聽,兀自滴個不住,玉嫂也怕她們失血過多,便將她們拉回來,細細給她們包紮傷口,心中也自感動,輕輕吻了吻兩女的小臉,柔聲道:「乖孩子,你們都是好樣的。」

    也許是朵朵和俏俏的處女之血格外純淨,那模子居然猛地綻放出耀眼之極的光芒,將大廳內映照得一片通紅。

    孫允又驚又喜,叫道:「果然有用!真是神了!」

    呼延喚大聲道:「大家退後,我要發功鎮住它!」

    眾人連忙退後,笑兒和芬兒本來也想奉獻自己的鮮血,見狀只好退後,暗中不斷埋怨自己行動太慢,同時想到先前嚇得連連後退的情形,不知呼延喚是否看在眼裡,心中又是忐忑又是後悔。

    趙月奴湊嘴到呼延喚耳邊,輕笑道:「看來真心待你的女人還真不少,要不要我也滴些血進去?」

    呼延喚心中早已感動得一塌糊塗,恨不得將那七個女人一一擁抱親吻過來,此時聽趙月奴調笑,便故意扳起臉道:「別說廢話,快助我壓制這東西!」

    趙月奴伸手抱緊他,將下巴擱上他肩膀,微笑道:「別緊張,我與你同在。」

    呼延喚聚起自己和趙月奴、以及雕像內核的所有黑氣,猛地向模子裡輸入進去,口中大喝道:「操你老娘的死黑王八蛋!快給老子服帖下來罷!」

    一道奇異之極的黑光陡然從模子的縫隙裡閃現出來,黑光掠過整個廠房,掠過眾人的身體,掠過呼延喚和趙月奴,掠過陳惠枝的雕像,掠過那個小箱子,箱內隨即發出一道銀光,異變就此產生。

    天大的異變!

    ◎◎◎◎◎◎◎◎◎◎◎◎

    呼延喚呆呆地站著,凝望著前方某不知名之處,似已癡了。

    他看見了一幕不可思議的景象,當黑光引發了箱子內那塊呼延氏祖傳玉珮的回應之後,玉珮同時閃出一道亮麗的銀光,兩道光芒交匯一起,在他眼前組合成一幕奇異無比的畫面。

    那裡似乎站著一個人,但並不分明,只有一片迷濛如幻的黑雲,黑雲中有一條修長曼妙的美麗身影,似乎正在飄搖浮動,又似乎正凝視著他,深情地對他說著話。

    那是陳惠枝的聲音!是陳惠枝的聲音!!陳惠枝的聲音!!!

    ………………

    「孩子,我是你的母親陳惠枝,此刻你聽到的是我殘留在呼延氏祖傳玉珮上的訊息。因為我已預見將會離你而去,此時我撫著自己的肚子,將這些話說給你聽,同時也留給長大後的你。等你可以自如運用暗能量的時候,就能聽見我的聲音……

    「孩子,我給你取名為喚,就叫你喚兒了。或許你對我和你自己的身世會有所疑慮,讓我給你稍作解釋。你母親名叫陳惠枝,出生於浙西新安江畔一個幾代單傳的神秘家族,我的祖先來自另一個世界,至於那是一個怎樣的世界,我不得而知,但我相信等我死後一定可以去那個世界和我們的祖先重逢,因為我的靈體永世不滅,會依尋祖先留下的痕跡去那個世界探索,繼續更高層次的生命歷程。而且我堅信有朝一日你也可以去到那個世界,和我在那裡相聚,我們母子團圓,共享天倫。我不知你聽到這段話的時候有幾歲,但你既然可以聽見,就一定掌握了暗能量的運用法訣,將來的成就定會比我更高。但願你能以肉身突破兩個世界的障礙,而不是死亡後的靈體飛昇……

    「喚兒,你的父親是呼延家族的三代子弟呼延守勇,當年大宋名將呼延贊之孫,敬山公呼延丕顯之子,他是個名副其實的紈褲子弟,我和他之間無半分感情,僅僅只是見他身體強健、容貌英俊,又有較為優良的血統,才刻意找他交媾受孕,以至現在懷上了你。我一生從不動情,唯一的寄托就是你,我最愛的喚兒,我不在乎呼延守勇人品如何,只是為了能讓喚兒你擁有更好的體質和樣貌。我相信,以我陳惠枝和呼延守勇的精華血脈配合所產的結晶,一定是這世上最英俊的男人,也有最聰明的頭腦和最強壯的身體。可惜我不能看到你長大成人的樣子,我只有深深為你祝福,等待你盡快領悟暗能量的真諦,在有生之年飛越到那個世界去找尋我們的祖先,運用你們的能力令我復生,那時我就可以和你永遠生活在一起。看著你越來越成功、越來越出色,直至成為比祖先更優秀的男人,那將是我一生最大的驕傲和自豪……

    「喚兒,你可能會對我們這個血統和黑暗世界產生某些憂慮,因為我們來自黑暗,與現實世界所渲染的光明和輝煌截然相反。但是我希望你克服這一心理,也不必有何顧慮,因為黑暗世界不僅不是你想像中那麼邪惡恐怖,甚至還包含了整個世界、整個宇宙、所有生命起源的最大奧秘。在我們祖先的故鄉,暗能量是每一個人必須掌握的基礎技能,那是一個比你所在的世界層次高深得多的世界,屬於整個宇宙的最頂端。許多修道有成者所謂的飛昇成仙,其實就是去了那個世界,當然真正成功飛昇到那裡的僅僅只是萬分之一,因為只有深刻掌握了暗能量的本質,才能穿越空間通道和時空裂縫,安全到達那個世界,其餘大多所謂的仙人,都已葬身在無盡的黑暗漩渦中,成為宇宙中的飛塵。因此你完全不必為自己的特異能量和家世背景感到失落,因為你是最高層世界和現在這個世界中兩種人類的產物,擁有雙方的優點,你是這個世界上最強大的人類,你擁有源自萬物生靈本質的暗能量,你可以比所有人更輕鬆地突破兩個世界的屏障,也比所有人更容易升仙成聖,只要刻苦修習暗能量之法,你的未來不可限量……

    「喚兒,我給你安排了兩個修練的鼎爐,這樣可以使你將來的修練更為輕鬆。一個是趙月奴,她是媽媽名義上的表妹,你的表姨,她擁有比我更純淨完美的身體本質,我悄悄在她體內植入暗能量的內核,使她可以迅速接受暗能量,不會出現排斥反應,而且她說過會幫我養育你長大成人,我相信她的人品,她一定會成為你生命中除我之外最重要的女人,希望你能體諒到我的苦心,好好對她,借助她的純淨體質來達到更大的進益。還有一個鼎爐或許你未必能遇見,她是我懷孕後期認識的一個小女孩,名叫殷香雲,比趙月奴小七歲,體質尚勝趙月奴三分,乃是先天仙靈之體,更容易接收暗能量,是清河坊一家商戶的小女兒,我也在她體內植下暗能量根源,本以為你在清河坊長大後定能感應到她的暗能量,和她熟絡相好,讓她做你第二個鼎爐,但世事難料,她卻因為家中生意失敗而搬去外地,也不知你們將來是否能重逢。不過你現在既然能聽到我的這些話,想來你已經得到趙月奴的幫助,領悟了暗能量之法,有沒有殷香雲這個鼎爐也不重要了……

    「喚兒,這塊呼延氏祖傳玉珮乃是稀世珍寶,是趙月奴和馮巧簾幫我從呼延守勇那裡爭取來的,本想以此定下我呼延守勇之妻的名分,後來呼延氏遭遇慘變,全家蒙難,呼延守勇逃亡北國下落不明,她們說這塊玉珮可以做我們將來重逢認親之用。其實我根本沒把呼延守勇當回事,對我而言,這塊玉珮都要比他重要得多。這玉珮乃呼延氏祖輩以絕世奇玉精製而成,吸取大量天地精華,具有極為濃厚的靈氣,因此我現在可以運用暗能量之法在玉珮內核中保存這段留給你的話,並且在這裡刻下我生命氣息的一部分烙印。你以後一定要好好鑽研玉珮裡的奧秘,這裡面的靈氣可以給你提供極大的幫助……

    「喚兒,媽媽真的不想離開你,媽媽太愛你了,愛得無以復加,一想到我生你出世的時候就是我離開你的時候,我就忍不住淚流滿面。我是多麼希望能把你養育長大,看著你從一個嬰兒漸漸變成世上最出色的男人。喚兒啊,媽媽真的捨不得你,你是媽媽一生的寄托。你一定要爭氣,快快領悟暗能量的奧秘,媽媽的靈體一定會在那個世界等你,等你讓我復生,等你將我從無盡的孤獨寂寞中解救出來。我心愛的喚兒,媽媽現在已經泣不成聲,你千萬不要讓媽媽失望……

    「喚兒,我的寶貝兒子,媽媽今天消耗的能量太多,已無法支持下去了,就到此為止吧。我現在感受到你在我肚子裡蠕動,好像你聽懂我的意思、正在給我回應,這是多麼奇妙的感覺,我們母子心連心,不論將來你我陰陽分隔,或者分屬兩個世界,請你記住,媽媽永遠是世上最愛你的人,媽媽永遠思念著你,無論天涯海角、無論寰宇相隔、日月星辰、滄海桑田,媽媽都和你緊緊相連,我們的生命永遠不滅,永遠相依相伴。別了,我的喚兒,讓我們在那個世界相見吧。媽媽等著你、祝福你、想你、愛你……」

    ………………

    呼延喚再也忍耐不住,熱淚奪眶而出。

    天色已暗,星月浮現,呼延喚的黑氣內核急速轉動,引發星月之能,自然界的黑暗能量洶湧而來,匯聚到呼延喚和趙月奴身邊,聚起濃厚之極的黑氣,源源不絕灌入那模子裡。

    趙月奴感覺到呼延喚身體的顫抖,伸手緊緊抱住他,並不言語,用行動來撫慰他的心靈。

    呼延喚突然轉身,一手抱住趙月奴,一手抱住陳惠枝的雕像,黑氣勃發,將三者隱入無窮的黑暗中,只聽裡面傳來他的一聲大吼:

    「姆媽!我要讓你重生!」

    「轟隆隆!」巨大的爆炸聲中,黑暗氣息主宰了一切,那模子和雕像同時粉身碎骨,化為一片黑色氣流。

    妖艷而又神秘的黑光溢滿整個空間。

    ◎◎◎◎◎◎◎◎◎◎◎◎

    黑色漸漸隱退的時候,眾人看見呼延喚正自伏地痛哭,趙月奴跪坐一旁,緊緊摟著他的身子。雕像和模子已消失不見,只剩一團隱約可見的暗黑光影,正在他們兩人身邊盤旋舞動。

    模子原先放置的地方,出現一根黑黝黝的巨大鐵條。

    眾人定睛看去,只見那黑鐵條長達五尺八寸,海碗口粗細,九稜十三節,柄長一尺餘,尾部有一個大鐵陀,通體漆黑,寒氣逼人,眾人又驚又喜,齊呼道:「黑鞭!」

    但話一出口,眾人又疑惑起來,因為這黑鞭僅僅是大致形狀如此,卻有許多不同之處,與孫允精心打造的那柄鋼鞭在做工上有天壤之別,不僅手柄上下沒有龍頭吞口和龍尾,十三節部位也無寶塔狀造型,鞭身更毫無紋路,只留下許多細小的凹坑,看上去粗糙難看之極,就像一柄粗製濫造的大鐵條,毫無醒目亮眼之處,只是顏色深黑,顯得頗有威勢,僅此而已。眾人面面相覷,又齊呼一聲:「黑鞭?」

    呼延喚抬起頭來,已是淚流滿面,看看趙月奴,又看看眾人,緩緩地道:「是的,這就是我的黑鞭,從此以後它就是我相伴終生的唯一武器,再也不會改用其它。」

    眾人走近細看,又忍不住向先前那柄鋼鞭看去,兩者對比之下,這黑鞭除了更為粗大漆黑之外,實是毫不起眼,眾人不禁齊齊歎息一聲,為呼延喚感到惋惜。孫允大步跑開,隨後取來自己的鐵錘等鍛造工具,道:「少爺,趁現在尚未完全凝固,我幫你仔細鍛磨加工一番,讓這黑鞭更好看,請少爺必要時給我灌輸一些內力,我怕自己吃不消。」

    呼延喚搖搖頭,道:「孫大哥,不用勞煩了,我很喜歡這支黑鞭,這個樣子再好不過。」

    孫允皺眉道:「這黑傢伙足足鍛燒一百二十八天,耗盡人力物力,卻搞出這麼個樣子來,你都失望得哭了,怎麼還說喜歡?不行,我一定要把它改造好!」說著取出大鐵錘,就要一錘砸去。

    呼延喚伸手攔住,搖頭道:「我哭是因為我想起了離開人世的母親,並非對黑鞭失望,這支鞭是我今生所見最完美的武器,沒有比這更好的了,請孫大哥諒解,你加工後反而會變成我的遺憾。」

    孫允只好放下鐵錘,兀自詫異莫名,道:「這麼難看的武器,少爺你為何卻說完美?」

    呼延喚展顏一笑,道:「實不相瞞,這支鞭裡不僅融入了她們七人的鮮血,還有我和趙月奴的能量精華,更重要的是裡面還有我姆媽陳惠枝的生命氣息,這麼多最寶貴的東西全部和黑鐵融為一體,鑄就這支舉世無雙的黑鞭,能不算完美嗎?外形難看有什麼關係,我從來不會以貌取人,當然更不會以貌取鞭。」

    眾女皆笑了起來,孫允卻兀自百思不得其解,喃喃道:「不可思議,不可思議……」

    呼延喚微笑道:「孫大哥如果不信,請將那支你自己打造的鋼鞭取來,對這黑鞭狠狠砸下去,我保證你的鋼鞭會當堂斷裂,因為兩者不僅外貌不在一個層次上,內在本質也不在一個層次上,不同的只是鋼鞭外貌佔優,而黑鞭內在取勝罷了。」

    孫允視那支鋼鞭為自己平生最得意的作品,聞言嚇了一跳,忙擺手道:「那就不必了,我知道黑鐵的本質,自然比凡鐵強盛百倍,不用多做比試,我也捨不得那支好鞭。」

    呼延喚點頭道:「那確實是絕世好鞭,今後我將把它陳列起來,作為鎮堂之寶。」

    蕭玉鏡走到呼延喚身邊,遞給他一塊,瞧你這滿臉淚水的。」

    呼延喚胡亂擦了幾把,笑道:「對不起,讓你們看笑話了。」

    蕭玉鏡蹲下身細細觀賞那支其貌不揚的黑鞭,問道:「陳喚,這鞭有多重?」

    呼延喚笑道:「整整一百二十八斤,和它鍛燒的天數恰好相同,真乃天意也。」

    「霍,這麼重!」蕭玉鏡不由嚇得吐了吐舌頭,隨後又想到一事,問道:「你剛才說這支黑鞭裡有你母親的生命氣息,這句話我不是很懂,可以解釋一下嗎?」

    呼延喚與趙月奴對視一笑,隨即看著蕭玉鏡道:「這個很難解釋,需要用一種奇特的畫面來詮釋,才會讓你真正看明白。你真的想看,不怕被嚇倒麼?」

    蕭玉鏡大力點頭道:「嗯,我不怕!」

    呼延喚當即向眾人道:「那好吧,請大家退後,我這就展示給你們看。」

    ………………

    ◎◎◎◎◎◎◎◎◎◎◎◎

    時間迅速往後推移,直至春節期間,一轉眼距離呼延喚獲得黑鞭已過了兩個月時間。

    杭州城北大運河碼頭聚集地,也就是距離信義坊不遠的湖墅地區,常年匯聚了眾多商家船隊,自然也少不了江湖幫會,在此操控碼頭港口的運轉經營,從商家運輸貨物中抽取運輸管理費,不止利潤驚人,也壟斷了杭州的內河航運,除了向這些地頭幫會討好獻禮外無法通過其它途經進行內河運輸。

    其中最大的黑幫叫做「大河幫」,盤踞於大運河入城口,勢力強大、地段優越,來往船隻無不乖乖奉送好處費,以求平安進入杭州城。畢竟大河幫擁有五百名地痞流氓,誰也不願招惹這些亡命之徒。

    這日黃昏後,呼延喚、江楓眠、杜鵑、百合四人率領天珩制鐵基地五百名武士,浩浩蕩蕩來到大河幫,也不傳報,就此衝殺進去,見人便打,見東西就砸,大河幫頓時陷入一片混亂。

    這些呼延喚手下的「流氓軍團」武士如今已有千人規模,呼延喚自從得到杜風荷傳授儒天閣至高心法混元先天功後,便加以簡化改良,譯成簡短易懂的口訣心法,又讓郁翠印務印刷了一千份,分別傳授給手下武士,這些武士無不刻苦修練,雖短時間內難以見效,但武功基礎卻打得更為堅實。今日呼延喚帶了一半武士前來剿滅大河幫,一方面是想為風雲商隊將來控制杭州航運碼頭清除障礙,另一方面也是想讓這些武士練練兵,給他們增加實戰經驗。

    戰況呈一面倒之勢,大河幫中大都是些流氓地痞,和流氓軍團雖只有兩字之差,卻根本不在一個層次上,流氓軍團每人皆高大強悍、力大無窮,武功招式極為兇猛,又有最頂端的精良裝備,打這些小流氓實是殺雞用牛刀,基本沒遇到多少反抗,不多時便已將四五百名大河幫眾紛紛打傷制服,控制了整個局勢。

    江楓眠和兩名侍女直接殺向大河幫幫主,那幫主名叫王金明,身後跟了兩名弟子,六人捉對兒廝殺,王金明倒也有些真材實料,和江楓眠鬥了個不分伯仲,但他兩名弟子卻不是杜鵑和百合的對手,不一會便被兩女打傷倒地,兩女轉而殺向王金明,王金明以一敵三,自是左支右拙狼狽不堪,最後被江楓眠一劍刺中大腿,哀嚎聲中委頓在地,就此被擒。

    王金明見幫中弟子倒的倒傷的傷,不由怒吼道:「你們是什麼人,我大河幫與你們無怨無仇,為何如此偷襲我們?」

    忽然,前方傳來一陣狂笑:「哈哈哈哈哈!」

    王金明與所有弟子放眼望去,只見前方緩緩走來一道修長的身影,直至空地中央,卻見乃是一名少年人,身材高大,健碩挺拔,一張臉本極為英俊,卻因為滿臉陰險詭譎的笑容而顯得有些邪氣森森,手中持著一柄似鞭非鞭、漆黑粗長的武器,順勢抗上肩頭,威風凜凜地站於眾人眼前,用一種聽來格外討厭的語調邪笑道:「嘿嘿嘿,從現在開始,大河幫不復存在,改為風雲商隊。」

    王金明吃了一驚,仔細打量這少年,只覺與傳說中某人極為相像,忙問道:「來者可是陳喚公子?」

    呼延喚大笑道:「沒想到我陳喚威名遠揚,不止商界中人知曉,連你個流氓頭子也知道。」

    王金明道:「陳公子之名杭州無人不知,我自然早已聽聞。今日陳公子為何找我麻煩?我自問從未得罪過陳公子。」

    呼延喚笑道:「你沒有得罪我,但是你們大河幫妨礙了我做生意,我只好把你們全部除去。」

    王金明急道:「陳公子要做生意儘管做便是,我絕不妨礙!大家有事好商量,不要傷了和氣!」

    呼延喚搖頭道:「我的風雲商隊不止要佔有陸地運輸,也要奪取內河航運,將來還要殺向城東,把錢塘江入海口的港口碼頭全部吞併,這才是真正縱橫四海的商隊,當得起叱吒風雲之名。你大河幫是我立足內河航運最大的阻礙,因此沒得商量,我必須將你們全部清除,做我風雲商隊成功路上的墊腳石。」

    王金明大驚失色,暗道這下嗚呼哀哉,忙道:「陳公子要組建商隊,我自當全力配合,絕不干涉你的事業。請陳公子大人大量,放過我們大河幫,我們打拼多年才得如今局面,確也不容易啊!」

    呼延喚仰天狂笑道:「哈哈哈!這就是號稱威震湖墅、雄霸運河的大河幫嗎?原來是如此的沒志氣,真真笑掉了老子的大牙!」

    王金明心頭怒起,喝道:「陳喚,我與你無怨無仇,方纔如此好言相就,你莫給臉不要臉!大河幫也不是好欺負的,日後定有你苦果子吃!」

    「哈哈哈!」呼延喚大笑道,「老子還就欺負你了,你又待怎樣?明告訴你罷,老子可不止你那點志向,老子要的是威震杭州、雄霸江南,今日滅你大河幫,就是老子鞭定錢塘的第一步,你認命了罷!」

    王金明冷笑道:「鞭定錢塘?你那根破銅爛鐵也能算鞭?少吹牛不打草稿,我的眼睛可沒瞎!」

    呼延喚怪有趣地看著他,道:「哦?你不信老子這支鞭能定錢塘?」

    王金明大笑道:「那是自然,你這支鞭恐怕連個小池塘也定不了,哈哈!」

    呼延喚緩緩地道:「你仔細看清楚,什麼是老子定錢塘的黑鞭。」

    說著緩緩舉起黑鞭,指向頭頂的天空,黑氣猛然湧現,天地間一片黑暗。

    黑雲重重的半空中,隱隱浮現出一條動人的女子身影,這身影修長曼妙,高達數丈,滿頭長髮飄飛,覆蓋住整個身形,長袖寬袍,朦朧隱約,在黑暗中呈現淡淡的銀色,又似空無一物,如輕煙般緩緩懸浮飄舞,在空中勾勒出極為美妙動人而又不可思議的神奇畫面。

    這個女人從何而來?是從空中,還是從黑雲中,或者、從黑鞭中?……

    這個女人是人是鬼?是神是聖?還是從另一個世界偶然降臨人間的精靈?……

    她是在跳舞、還是在飛翔、還是正要施展仙法或者邪術,將這裡一舉夷為平地?……

    她是誰?是一個女子的鬼魂,還是黑鞭中的幽靈,或者天上神女的凡間分身?……

    她為何如此深情地注視著陳喚,好像可以為了他殺盡這裡所有人,甚至將世界萬物毀於一旦也在所不惜,她究竟是陳喚的什麼人?……

    ………………

    呼延喚舉著黑鞭,仰望黑暗的天穹,凝視著空中那縹緲虛無的淡銀色女人,神情專注而又深情,一張原本充滿邪氣的臉此時卻顯得那麼神聖莊嚴,俊美得難以形容。

    黑鞭就像一個奇妙的中介,貫通了他和她的兩個不同世界,她注視著他、他凝望著她,一虛一實、一真一幻,兩個不同的生命通過黑鞭進行著神秘的交流。

    這是在場眾人有生之年所見過的最神奇的景象。

    星光燦爛,明月當空,冬日的夜空分外旖旎動人,透著絲絲沁入心脾的寒意。

    眾人抬頭瞻仰著這一幕神秘得只會在夢中出現的奇景,但見月華絲絲透入那女人的身體,而又彷彿受到遮擋,光線隱約迷濛,映出一圈銀色輪廓。呼延喚手執黑鞭仰天傲立,黑鞭襯著星光,反射到他身上,一片閃爍迷離。眾人忽然感到極大的震撼,湧起一股頂禮膜拜的衝動,只想一頭拜伏在這蒼天之下、大地之上,獻出自己最虔誠的祝願,也不知是為了那個少年,還是為了那支黑鞭,抑或那個在璀璨星空下翩翩起舞的女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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