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喚入主河塘富春院,這個消息宛如平地驚雷,再次震撼了整個杭州城。
一時間,這個未滿十五的少年成為杭州男人心中的神話,幾乎所有人都展開了無盡的聯想,想像那富麗堂皇的富春院、金壁輝煌的西湖別院、美輪美奐的畫舫香船,喝不完的美酒佳釀、品不完的山珍海味、看不完的艷舞、聽不完的小曲,當然最重要的還是那些數不勝數的美艷姑娘,想像著陳喚儼然一個女兒國中的君王,身邊簇擁著幾百名紅粉佳麗,予取予求、任君採擷……就像有一百個鉤子在心裡頭又抓又撓,令所有的男人心癢難撓,僅剩無比的艷羨和嫉妒。
當然其中也不乏精明者,隱隱看出一些端倪。心知這個神奇少年已一飛沖天,真正開始展翅高飛,所有這些舉動都是一種鋪墊,只是為了讓他將來能佔據更大的主動。他雖已擁有天珩制鐵、兆豐珍寶、郁翠印務、富春院四大產業,卻遠遠未到盡頭,還會擁有第五、第六、乃至無數個產業,直至將所有的利益和好處都牢牢握在他的手中。
到那時,杭州就再也留不住他了。
就像離開巢穴振翅遠行的大鵬鳥,眼中看到的,乃是整個大千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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但此時的呼延喚卻沒有別人想像的那麼快活,而是像一個街頭挑夫一樣,滿臉灰塵、汗流浹背,正在富春院西湖別院的地下室裡忙得四腳朝天。
整整忙了一天,總算大致完工,呼延喚這才走出地下室,抹了一把又黑又濕的臉,破口大罵道:「老子操他**門上上下下十八代祖宗的老奶奶!!」
玉嫂和鳳嬸正在屋中喝茶休息,聽到叫罵便走了出來,見呼延喚滿身塵土,如同一個黑不溜秋的泥人,不由相顧失笑。鳳嬸遞上一塊毛巾,笑道:「快擦擦吧,瞧你髒成什麼樣了!」
呼延喚胡亂抹了抹臉,兀自叫罵不休道:「他奶奶的**門,儘是些吃飽了撐的沒事幹的飯桶!老子還以為這地下室裡有多少了不起的秘密情報,哪知忙活一天下來,卻只有一堆玉器還算值錢,別的都是些廢紙!他媽的,老子家裡就是賣玉器的,要這些東西有個屁用!」
玉嫂見他身邊有個大鐵箱子,便問道:「這箱子裡是什麼東西?」
呼延喚道:「就是那些玉器,還有一堆資料,我看他們珍藏得比較嚴密,就全部收了起來。現在是半點也瞧不出什麼花樣,回去讓趙月奴好好看看,或許裡面藏有秘密也未可知。」
玉嫂笑道:「那就好,你忙活一天總算還有些收穫,不至於空手而歸。」
呼延喚忿忿地道:「媽的!那麼大一個地下室,足以讓這裡一百名武士全部藏進去,還空餘得很,居然只讓我找出這麼一個箱子來,這算什麼收穫?白白浪費了我一天的時間!」
鳳嬸道:「以往富春院一旦搜集到重要情報,便由映霞上交給**門江南區總管,再由總管擇重遞交給情報組大統領,這裡雖然藏了許多資料,但都是些無關緊要的情報,重要的早已交上去了。我之前就告誡你不要對這地下室期望太大,把它當作了**門的藏寶庫。」
呼延喚恨恨地道:「就算不抱多少希望,至少也該放一些值錢貨,哪怕擺幾箱珍珠瑪瑙、銀錠子、金元寶什麼的也好,或者什麼寶刀寶劍、神兵利器的,傳奇故事裡不都是這麼說的麼!我辛辛苦苦忙了整整一天,就給我這麼一個破鐵箱子,也太虧待我啦!」
玉嫂笑道:「別灰心,指不定這箱子裡還真有什麼天大的秘密,只是現在看不出來罷了。」
呼延喚苦笑道:「我早已看過了,都是些亂七八糟的詩書畫冊,扯得不知有多遠,跟我半點關係也沒有,那幾塊玉器更是二流貨色,就是放到信義坊我也不好意思擺出來賣,更別提清河坊和孤山了。他媽的!總之今天我算是虧大了!」
玉嫂見他全身骯髒不堪,心中大為憐惜,便道:「你去洗個澡吧,我和鳳琴再幫你看看,或許能找些好東西出來。」
呼延喚也有此意,便將鐵箱子交給她們,道:「好,我去洗洗,你們也別下去了,裡面什麼也沒有,就幫我看看箱子裡的東西吧。」說著往屋裡走去。
痛痛快快洗了個澡,換一身乾淨衣服,呼延喚神清氣爽走出屋子,只見玉嫂和鳳嬸正在廳堂裡查閱那些資料,兩人滿臉驚奇之色,他心中一喜,忙問道:「怎麼回事?這些資料可有用處?」
鳳嬸看了他一眼,道:「喚兒,這回你是真的揀到寶了。」
呼延喚又驚又喜,急道:「真的嗎?快說來聽聽!」
鳳嬸從箱子裡取出一本簿子,打開道:「你仔細看,這裡面記載的內容可了不得!」
呼延喚看了幾眼,奇道:「這有什麼?不就是幾幅畫冊嗎?哪個小孩家裡沒有幾本?」
鳳嬸道:「你看清楚,這些畫裡究竟畫了什麼內容。」
呼延喚仔細一看,終於發覺了其中的蹊蹺,只見這些畫看似尋常山水臨摹,其實個細微部位均有數字標注,既便只是一株簡單的桃樹,其樹枝分杈包括樹葉花瓣上皆畫了一個極小的數字,不細看根本看不清,翻遍整本畫冊,幾乎每幅畫均是如此。他大奇道:「這是什麼意思?」
玉嫂又遞來一本冊子,這裡面卻不是臨摹畫作,而是一些詩作,大多為手抄唐詩,玉嫂道:「你仔細看,這些詩詞的字裡行間皆有細微標注,看似解釋詩詞內容,其實與詩文毫無關係,而是逐一解釋那些畫作上所標數字的真正含義。」
呼延喚一看果然如此,那些詩歌間距甚寬,其中用極小的字體標注了一些文字,先前他以為是有人為了理解這些唐詩的含義,專門抄寫了許多文字意境的解釋,以求更好地學習詩詞,此時看來卻根本不是這麼回事,這些標注完全是在解釋先前那些數字所代表的意義。
鳳嬸將那些書冊全部攤開,只見除了五本山水花鳥臨摹冊和五本唐詩古文手抄冊以外,還有兩本奇怪的畫冊,其中畫了許多莫名其妙的標誌符號,卻不知究竟是什麼意思。鳳嬸沉吟道:「喚兒,我們剛才仔細查閱了一下,發現這裡面標注的可能是**門六大組從上到下的具體分佈示意和一些重要人物的名錄。這是**門的機密文件,應該絕無可能出現在區區一個富春院別院裡,也不知怎麼回事,竟然被人藏在這地下室的鐵箱裡。」
呼延喚心中激動之極,道:「什麼?這……竟然是**門的總名錄?!」
鳳嬸道:「當然也不一定,有些秘密人員可能沒有記載,但至少能看出**門的大體分佈,還有整個**門機構的設置安排,等我們回去好好鑽研一下,應該會有結果。」
呼延喚只覺一陣狂喜,強壓著興奮,點頭道:「對,回去再研究,讓趙月奴也來看看,她最喜歡鑽研這種故佈疑陣的東西,一定願意幫我參考。哈哈哈!趙月奴是什麼腦子?等她用心思考起來,這些神神道道的玩意如何還能隱瞞下去,一定被她全部揭穿。那時**門在我眼裡就再也沒有任何秘密,老子等於緊緊握住了**門的死穴,從此他們只能看老子的臉色行事。哈哈哈!」
玉嫂道:「好,我們這就回去,這個箱子要盡快帶走,不能讓旁人瞧見。」
呼延喚點頭道:「對,立即動身回孤山,把這箱子放到趙月奴房裡,讓她一個人琢磨去,保證不出五天時間,她就能把所有的謎底全部揭開。」
三人收拾東西,正要離開,忽然有一名武士前來稟報:「少爺,外間有位江楓眠公子求見。」
呼延喚怔了怔,道:「他怎麼來了?傳他進來吧。」
武士領命而去,不一會帶了一名俊美青年進來,正是那風雲幫幫主江楓眠。
呼延喚笑道:「江公子居然能找到西湖別院來,不知所為何事?」
江楓眠抱拳施禮,道:「我聽說陳公子入主富春院,便去河塘道喜,黃鶯主管告知陳公子今日在這西湖別院,因此特來拜見。」
呼延喚道:「江公子請坐,我們慢慢聊。」便要吩咐手下看茶。江楓眠擺手道:「我來是想請陳公子隨我去某處走一趟,不必在此耽擱,茶水就免了。」呼延喚奇道:「江公子要讓我看什麼?」江楓眠看看旁邊的玉嫂和鳳嬸,欲言又止。
呼延喚心領神會,便對二女道:「玉嫂、鳳嬸,你們帶著東西先回去吧,我隨江公子走一趟。」玉嫂道:「喚兒,我留下隨你同去吧。」呼延喚知江楓眠定有要事相商,便搖頭道:「不必了,我和江公子早已熟悉,自己去便可。你們幫我把東西帶回去,交給趙月奴,讓她務必認真對付著。」玉嫂和鳳嬸知他武功底細,想來也不會有何危險,便點頭答應,兩人帶著鐵箱子告辭離去。
江楓眠當即站起身,道:「陳公子請隨我走。」
呼延喚問道:「江公子要帶我去哪裡?」
江楓眠道:「十里鋃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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鋃鐺嶺位於杭州城西群山之中,乃五雲山間一條狹長山嶺,距離龍井山較近,南端為九溪十八澗,北端為靈隱九里松地區,長達十餘里,因此被杭州人稱為「十里鋃鐺」,外地遊人一般鮮少知曉,卻是杭州本地人賞風覓景的好去處。
呼延喚曾與趙月奴來過幾次,後來隨陳幸娟前去龍井山拜訪錢塘陳氏,又來此遊歷過一回,對這十里鋃鐺不算陌生,哪知隨江楓眠漸行漸遠,竟然來到一個從未見過的秘密小山谷。
江楓眠指著那山谷道:「最大的秘密往往隱藏在最顯而易見的地方,此乃我江家嚴密守護了百餘年的一處密谷,除陳公子你以外,百年來從無外人知曉此處。」
呼延喚心中不禁興奮起來,暗道:老子今天忙活一日未曾找到寶貝,這江小子不會為了找他妹妹,就白白送我一個寶藏吧?嘿嘿,這敢情好啊!當下問道:「江公子,這密谷裡藏了什麼東西?」
江楓眠沉聲道:「此谷名為『知覺谷』,裡面曾經藏了一個天大的秘密,我江家就是這個秘密的守護者,這些年為了保守機密,始終沒有將風雲幫發揚光大,甘於隱姓埋名埋沒市井,皆是拜它所賜。本來我曾對祖父和父親立下誓言,此生永不向外人吐露這一秘密。但如今妹妹失蹤,風雲幫日漸式微,情形迫在眉睫,我不得不將此秘密透露部分給陳公子,以做為請求陳公子支援的條件。」
呼延喚暗道:透露部分?只有部分麼?嘴裡卻道:「難得江公子如此看得起我,不知這小谷裡藏了什麼秘密,是否你江家暗中收藏的寶藏?」
江楓眠搖搖頭道:「陳公子乃杭州首富,如果僅僅是些珠寶玉器,想必也沒多大吸引力。實不相瞞,這谷裡本來住著一個人,足足在此居住了百餘年。」
「一個人?」呼延喚大奇道,「還住了……百來年?」
江楓眠點頭道:「是的,這個人並非凡人,據說來自另一個世界。」
呼延喚心中一陣激動,忙問:「他長什麼樣?有何奇特之處?」
江楓眠道:「我也不知道,事實上包括我的曾祖父、祖父、父親、母親,還有我和小妹在內,江家人從未見過這個人的真面目,這些年來一直只聞其聲、不見其人,我甚至連他是男是女也不知道。」
呼延喚愕然道:「這麼一個傢伙,你們為何還要幫他保守秘密許多年?」
江楓眠道:「此人對我江家有恩,當年曾施展大神通**力,解救我江家於危難關頭,後來他提出想找一處安靜場所靜養修練,江家為了表示謝意,便將此任務攬了下來,他一呆就是整整一百十八年,期間幾乎沒有拋頭露面,但江家從未疏忽怠慢,將他這處安身之地視為江家最重要的機密,並代代相傳,要求所有江家子弟嚴格遵守,否則便是江家永遠的罪人。」
呼延喚暗道:難道是一個像書生老兒那般一心修練仙法的傢伙不成?可一呆就是一百多年,也未免太誇張了吧!隨即微笑道:「江公子現下將秘密吐露給我,就不怕做江家的大罪人麼?」
江楓眠道:「我本來是絕對不敢破戒的,哪怕風雲幫淪落、妹妹下落不明,也不會揭露這一秘密。但後來我和裡面那人取得聯繫,他表示要另換一個住處,此地可以廢棄,又說你陳公子乃是世上唯一可與他溝通之人,他給你留下一件禮物,請你收下。因此現下這裡已空無一人,我才放心帶陳公子前來,並將那禮物交給你。」
呼延喚聽說那人不在谷裡,心中頓時失望之極,但又聽說那人留給自己禮物,便興奮起來,道:「什麼東西?快給我看看。」
江楓眠帶他往谷裡走去,道:「請陳公子與我同去看這知覺谷吧。」
進入谷中,只見一切平平無奇,只是個極為普通的小山谷,比起呼延喚曾經居住四月的龍門密谷實差之遠矣,呼延喚心下失望,暗道:這是什麼鬼山溝,哪像有人居住了百餘年的樣子?江小子不會是在訛我吧?就這山溝也值得他們江家守密百來年?
江楓眠看他一臉不耐,猜知他所想,便道:「陳公子莫要失望,好東西在裡面。」
呼延喚笑道:「哪裡哪裡,我只是看看風景罷了,哈哈。」
江楓眠帶他來到一個山洞前,道:「陳公子請進,裡面就是那人曾經的住處。」
呼延喚見那山洞漆黑一團,陰森森地甚是可怕,不禁皺起眉頭,略一遲疑,終究還是一咬牙鑽了進去,心中連連叫苦:奶奶的,老子真是吃飽了撐的,今天鑽了一天的地洞,現在又來鑽山洞,老子連晚飯還沒吃呢,慘!慘!慘!真他娘的慘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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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好!好!真他娘的好啊!哈哈哈哈哈……」
呼延喚看著眼前夢幻般的巨大空間,發出一連串的讚美和歡笑。
原來此處別有洞天,外間看來只是個黑黝黝的山洞,直達內部百丈之遙,卻豁然開朗,出現一個恍如異世天堂的廣大石室。只見此石室寬達五十丈、長達八十丈、高達二十丈,深埋於山腹地心,四周石壁流光溢彩,下方乃是一片清澈之極的湖面,其中豎立著十幾支奇大無比的石筍,每支石筍頂端皆有簡易搭建的屋舍,全憑輕功才能互相走動,湖面最深處靠近石壁部位有一個平台,上面用石頭擺設了一個奇怪的陣形,陣形中央放著一樣黑黝黝的東西,本不顯眼,但因為平台格外醒目,令人一進入此處便能看見。
呼延喚和江楓眠身處這巨大的地下石洞,就像兩個小人國的矮人闖進了巨人的大殿,只覺自身無比渺小,一切都是那麼龐大,而那些石筍高達十餘丈,彼此間隔至少也有十多丈,若無輔助工具,要想憑借自身輕功將這石筍上的屋舍一一探索過來,卻也困難之極,可見那在此居住之人確實是個厲害之極的高手,至少不會遜色於書生,更遠在呼延喚之上。
呼延喚深深吸了口氣,突然感到一種極為熟悉的氣息。
黑暗的氣息。
這個山洞雖五光十色美麗如幻,但深深隱含其間的本源氣息,卻是黑暗氣息!
呼延喚此驚非同小可,忙問江楓眠:「你以前來過這裡嗎?」
江楓眠點頭道:「我曾來此拜見那位前輩兩回,他沒有現身,我說完便走了,後來進入便是前幾天的事,是那位前輩說要搬家,我才來此聽候。一共只來過三次。」
呼延喚道:「你前兩回進來時,這裡也是這麼明亮絢麗的嗎?」
江楓眠搖搖頭,道:「以前這裡和今日截然不同,不但不絢麗,還是——」
呼延喚插嘴道:「還是一片漆黑的,伸手不見五指,對不對?」
江楓眠奇道:「咦,你怎知道?確實一片漆黑,什麼也看不見。現在這情形我也是上回才看到,估計整個江家也只有我見過這山洞的全貌。」
呼延喚哈哈大笑,歡欣之極地道:「江公子,你的要求我全部答應啦!哈哈哈!」
江楓眠又驚又喜地道:「真的?真的全都答應?!」
呼延喚指指整個山洞,道:「只要你把這山洞送給我,我什麼都答應你!」
江楓眠怔了怔,道:「實不相瞞,我本來就有這個意思,那位前輩已搬去別的地方,我要守護的秘密也就換成了那處,這裡已無關緊要,陳公子若是願意幫我,這個山洞就是你的了。」
呼延喚一躍兩丈高,半空裡翻了三個跟頭,大笑起來:「哈哈哈哈哈哈……」
江楓眠略帶詫異地道:「陳公子,這山洞雖然巨大,卻並無寶藏,那位前輩也不曾留下珍貴的東西,只有那邊一塊黑鐵而已,你為何高興成這副模樣?」
呼延喚突然「嗖」地一下飛到他面前,把他嚇了一跳,一把扯住他道:「什麼黑鐵?在哪裡?!」
江楓眠指著湖面前方那個平台道:「陳公子請看,那塊黑乎乎的東西就是前輩留給你的禮物。」
呼延喚登時又「嗖」地一下飛撲過去,三下兩下跳躍到平台上,俯下身仔細端詳那黑色物事,竟就此看得呆了,長久一語不發。
江楓眠心下奇怪,見他不斷撫摸那黑鐵,一副癡醉的樣子,眼神中居然流露出無盡的深情,如此足有兩刻鐘時間,兀自蹲於黑鐵旁一動不動。他心下著急,便放聲喊道:「陳公子,你沒事吧?」
呼延喚如夢初醒,回頭看了看江楓眠,便一手拿起那塊比他個頭還高的黑鐵,展開輕功跳躍回來,臉上表情委實歡喜之極,緊緊抱著那黑鐵,就像抱著一生最愛的女子一般。
江楓眠大奇道:「陳公子,這黑不溜秋的鐵條究竟是什麼東西?難道是稀世珍寶不成?」
呼延喚將黑鐵放到地上,也不回答,突然放聲大笑起來,神情歡喜無盡,直似完成了平生最大的夙願一般,再也沒有比這更美好的收穫。
江楓眠越來越詫異,忍不住仔細打量那塊黑鐵,他前幾天只是遠遠看見,不曾近觀,此時才知真面目。只見這黑鐵長約一丈,有碗口般粗細,黑黝黝的毫無光澤,上面還有一些細小的凹坑,更是坑坑窪窪粗糙難看,看上去非金非木,也不知究竟是鐵還是其它材質。他伸手去拿,哪知黑鐵竟絲毫不動,直到用上五成氣力,這才堪堪將黑鐵抬起,掂掂份量,頓時嚇了一跳,竟足足有兩三百斤。
呼延喚喜滋滋地道:「很重吧?這玩意看著不起眼,其實非同小可。我今天可算是揀到寶了!」
江楓眠見他喜成這樣,心中也感高興,笑道:「陳公子果然非凡,那位前輩也說你一定歡喜,也只有陳公子和前輩這樣的人,才能看出這黑鐵的奧妙,我這種凡人卻是萬萬理解不了的了。」
呼延喚臉色鄭重,沉聲道:「江公子,我求你一事。」
江楓眠道:「陳公子請說。」
呼延喚道:「你開個條件,讓我去見那位前輩,無論什麼我都答應你。」
江楓眠怔了怔,忙擺手道:「這個萬萬不可,我不能違背江家的祖訓!」
呼延喚正色道:「實不相瞞,那位前輩對你們江家的作用遠遠不及我來得重要,祖訓也可以更改,我可以讓風雲幫發揚光大,讓你和你妹妹活得更好,這也算是我對江家的回報,你看如何?」
江楓眠道:「陳公子莫要忘了,我們有言在先,你進入這個山洞、收下這件禮物,便是答應了我的請求,答應幫我找到妹妹,並且令風雲幫發揚光大。這是我已經得到的,你要我破壞祖訓帶你去見那人,卻還是這些回報,絲毫沒有增加,你讓我如何答應?」
呼延喚道:「好,那我把城皇幫屬下的那些酒樓妓院賭場都送給你,這樣你總滿意了吧?」
江楓眠搖頭道:「陳公子,我剛才所言只是提醒你要謹記我們的約定,並非為了更大的好處就會違背祖訓,那位前輩的秘密是江家永遠的秘密,我絕對不會帶你去見他,請你諒解。」見呼延喚登時沮喪之極,便又加了一句,「其實那位前輩也說過不想見你,因為時機未到,現在的你對很多東西都不明白,見他毫無益處。另外他也要出去雲遊,短時間內不會回來,因此我才有時間幫他安置新居,等他外出歸來或許已是幾十年之後,最少也要幾年時間,這是他一貫常有的舉動,我也不知他會去哪裡。」
呼延喚失望之極,滿臉懊喪地道:「他為什麼不想見我?這世上除了我以外,還有誰能和他有共同語言?媽的,這傢伙神神道道,到底想搞什麼!」
江楓眠安慰道:「時機成熟時,那位前輩或許會親自來見你也說不定,這樣就再好不過,因為是他主動見你,與我無關,我也不算違背了家規。你耐心等著吧,我想應該會有那麼一天的。」
呼延喚苦笑道:「但願吧……」
江楓眠道:「陳公子,那麼你究竟接不接受這份禮物?」
呼延喚道:「當然接受!這塊黑鐵和這個石洞我要定了!」
江楓眠道:「那麼請陳公子與我簽署協議,立下字據,我們好按照協議辦事,你幫我找妹妹、幫我振興風雲幫,我從此做你的僕人,直到風雲幫興旺立足、我妹妹江夜泊成為風雲幫幫主為止。」
呼延喚點頭道:「我答應你,不過你不用做我的僕人,我另有安排。」
江楓眠從懷裡掏出一張紙,微笑道:「和約早已寫好,請陳公子簽下大名就是。」
呼延喚笑道:「你還真仔細,就怕我不承認。」接過和約,依然認真仔細地看了一遍,最後將江楓眠做他奴僕一條劃去,改為幫他做事,這才終於簽下名字。
江楓眠長長吐出一口氣,這才終於舒心地笑了,道:「陳公子,現在我再告訴你一件事。」
呼延喚愛不釋手地撫摸著那快黑鐵,道:「什麼事?」
江楓眠眼中閃過一絲促狹的笑意,道:「那位前輩對我說,這個山洞裡的靈氣已消耗乾淨,三天後就會倒塌,徹底消失在這山肚子裡。」
「啊?!」呼延喚大驚失色道,「那……那你還把它送給我?!」想了想,頓時勃然大怒,指著他罵道:「我操你娘!竟敢耍老子!」
江楓眠忙道:「沒有沒有,我不敢耍你,只是告訴你這山洞還有三天的壽命,你若覺得這裡有你需要的東西,不妨盡快把這裡搬空,趁這三天時間,能搬多少就搬多少,反正留著也沒用。」
呼延喚想到那些巨大石筍上搭建的屋舍,不知裡面會有多少珍貴的資料,頓時急了起來,腦中急轉,喝道:「江楓眠,現在你給我履行和約,馬上開始做第一件事!」
江楓眠點頭道:「陳公子請吩咐,在下無不從命。」
呼延喚道:「你立即去一趟孤山別墅,把先前你見過的那兩位女子、也就是玉嫂和鳳嬸給我找來,讓玉嫂立即來這裡見我,你隨鳳嬸去天珩制鐵搬兵,把所有武士都帶到這裡,命他們帶上工具,我要在三天之內把這個山洞全部搬空!」
江楓眠點頭答應,正要離開,又念及一事道:「陳公子最好親手寫一封信,這樣不會令她們起疑。」
呼延喚匆匆忙忙寫了一段,交於他手中,急道:「快去快去!不要耽擱!」
江楓眠大聲道:「保證完成任務!」
呼延喚提起黑鐵,「嗖」地一下飛躍數丈,往最近的那支石筍頂端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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